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秦明珠竟然还在大呼小叫、吵闹不休,秦骁策不知今日第几次失望,看着眼前女儿因为发怒,已经面目扭曲的模样,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秦明珠犹自不肯罢休,甚至她看到秦骁策闭眼,还以为是他心软,更叫嚣不止。
“……够了!”
秦明珠聒噪不休,没有云嬷嬷在一旁指点,许多话说得几乎不堪入耳,将秦骁策仅有的一点耐心也消耗殆尽。
他豁然起身,眉目沉沉看向秦明珠,厉声打断了她的控诉。
秦明珠话才说到一半,征征看着眼前面目不善的爹爹,讷讷两声,但终究没有再发出声音。
秦骁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他此刻丝毫不想再看见秦明珠,冷声吩咐人将秦明珠带下去。
“来人,将大小姐带下去,今日一路辛苦,大小姐累了,这一个月内便在多宝院好好休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秦骁策冷冷甩袖,看也不看秦明珠。
事情已经解决,云嬷嬷也被放了出来,正听到秦骁策的命令,面色一白,赶忙快走几步到了秦明珠跟前。
她还想劝慰,但秦明珠此刻早已失了理智,猛然抬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秦骁策,只觉得往日将她捧在掌心,疼到骨子里的爹爹,此刻变得如此陌生。
秦明珠自出生到现在,向来没受过什么责罚,可柳浮萍才进府多久,她短短几个月内居然几次被禁足。
秦明珠快气疯了,她彻底丧失理智,还要质问秦骁策对她和娘亲的真心,但墨影已经带人上前,一言不发,却冷峻得吓人。
墨影跟在秦骁策身边多年,一直是他最贴身的心腹,知道墨影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客气,秦明珠老实下来,不敢再挣扎什么。
云嬷嬷低眉顺眼跟在秦明珠身边,正要一起进内室,秦骁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喊住了她。
“云嬷嬷,我念在你是昭儿身边的老人,前几日明珠这更为了你特意求情,这才将你从别院调回来,可才多久,如今多宝院中又出了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你难辞其咎,便罚半年月俸,多宝院一应人等,罚一年月俸。”
云嬷嬷听到只是被罚了月俸,心头不由得轻轻松了口气,但看着秦骁策别有深意的眼神,云嬷嬷浑身一颤,连忙低头请罪。
这场闹剧终于告一段落,秦骁策没再理会,独自回了主院。
见秦骁策离开,秦明珠不再掩饰,一个人独自在内室之中又发了好大的脾气。
秦骁策发落了多宝院中的下人,此刻人人自危,都担心秦明珠拿他们发泄,更担心秦骁策什么时候又迁怒他们,主子连忙,都纷纷找了借口跑开。
秦明珠怒火中烧,也没有注意这样的变故,因此只有云嬷嬷一人在身旁伺候着。
房中的花瓶茶盏一应被砸碎,秦明珠总算安定下来几分。
“云嬷嬷,那贱人在府中竟然这样不安分,从前装得楚楚可怜,连我都能蒙蔽了,她居然敢污蔑我!”
云嬷嬷脸色仍然十分难看,从秦骁策走后就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听到秦明珠的话,更是罕见地没有附和。
秦明珠猛然转头,动作幅度太大,头上带着的簪子险些戳到云嬷嬷,她却浑然不觉:“云嬷嬷,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会和爹爹一样,都认为是我做的吧!”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这几日一心只有娘亲,我根本没给那贱人下毒,分明是她故意栽赃陷害,为什么爹爹就是不信我!”秦明珠气得狠了,眼底已经布满道道血丝。
她几乎有些神经质地抓着云嬷嬷的手,口中喃喃自语:“什么毒,哪里来的毒,柳浮萍好好待在西跨院,怎么会平白无故中毒,还说是我多宝院送去的东西?怎么竟然没毒死她,真是贱命一条!”
云嬷嬷终于回神,下意识朝着外头廊下看了一眼,才回头安抚秦明珠道:“大小姐别生气,老奴自然相信大小姐,可国公爷此刻被奸人所骗,柳浮萍那个贱婢也在没有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只怕这次所谓的中毒,是她自导自演也尚未可知。”
“柳浮萍!贱人!”秦明珠听到云嬷嬷的推断,立刻便认定这就是真相。
可她即便再如何生气,也无法为自己辩驳,秦骁策刚下令将她禁足,此刻更不会有耐心听她说这样子虚乌有的指控,说不定还会火上浇油。
——
主院内。
秦骁策全副心神都牵挂在柳浮萍身上,发落了多宝院中的人,将秦明珠禁足后,他便一门心思都扑在西跨院中。
但他来得不巧,柳浮萍刚用过王大夫开的药方,正是昏睡的时候。
秦骁策竟也不生气,反而十分有耐心地独自一人守在床边,什么事都不管,连春桃和芳华都被他赶了下去。
柳浮萍仍在睡梦之中,但显得睡得并不安稳,前半夜浑身都在出虚汗。
把秦骁策吓坏了,将王大夫从睡梦中喊起来又看了一回脉象,确认是排毒的正常反应后,他才略略放心。
好在没过多久,柳浮萍的症状便安稳下来。
秦骁策盯着女人苍白的唇色,她虽缠绵病榻,身上却仍有一股好闻的清香,衬得柳浮萍更脆弱了几分。
“咳咳咳……”
秦骁策伸手替柳浮萍掖好了被角,却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他慌忙回头,但柳浮萍并没有醒,只是皱紧了眉,一个劲地咳嗽。那模样颇有些吓人,下一刻,竟有鲜红的血迹从柳浮萍唇角蜿蜒流下。
好在刚刚王大夫提到过,这毒素排出时或许会再吐血一回,因此秦骁策并没有太过惊慌,立刻拿起一边的帕子替柳浮萍擦拭。
手上微微用力,血迹被蹭到唇上,看上去也有了几分气色,秦骁策感受着她渐渐平稳的气息,眼底一阵心疼。
有人悄无声息出现在房中,正是单膝跪地的墨影。
他少见地有些迟疑:“主子,天色已晚,您可要去为先夫人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