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看萍儿,本公命令你,一字一句说清楚了,这话究竟是谁在萍儿跟前说的,不许扯谎。”
见春桃又去看柳浮萍,秦骁策将柳浮萍从地上扶起来,先一步打断了她欲加阻拦的话。
春桃抬头看了一眼柳浮萍:“回国公爷的话,府中上下的下人都这样说,国公爷在府时还有所收敛,近日主子不在,姨娘又好说话,他们便越发不知收敛,议论姨娘也是奴婢出身,不过侥幸……”
“春桃!国公爷,您别听了,仔细污了耳朵。”柳浮萍去扯秦骁策的衣角,语调温软,似乎毫不在意。
离得近了,那股独属于柳浮萍的草木清香又明显起来,不知是不是近日喝药的缘故,秦骁策只觉得更清苦了几分。
摸着怀中女人似乎又瘦削了几分的腰肢,秦骁策手下微微用力,安抚地牵住柳浮萍的手:“萍儿,你让她说,本公才几日不在府中,竟不知这些下人们何时都翻了天!”
“议论姨娘侥幸爬上国公爷的床,您不过一时新鲜,对姨娘的宠爱也不会长久,他们还说,姨娘出身低,一定会想方设法尽早怀上国公爷的孩子,国公爷膝下无子,若是姨娘能一举得男,便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春桃眼角泛红,声音也沉闷下来:“奴婢起初听到时为姨娘伤心,想去同他们理论,可姨娘说自己福薄,不能贪心太过,更不该为了这样的小事闹得国公爷不得安宁。”
秦骁策看向柳浮萍,她静静地依偎在自己怀中,笑容依然得体,可眼神暗淡,往日眼波流转的美眸如古井无波,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疲惫。
“去请府医来。”秦骁策扬声吩咐。
直到王大夫进来,秦骁策脸色仍然十分不好看,春桃方才说的话让他如鲠在喉。
一想到柳浮萍所受的委屈,秦骁策便想即刻提了人去打板子,但他此刻更担心柳浮萍的身子,只好暂且按下不发。
“见过国公爷,柳姨娘。”
王大夫恭恭敬敬行了礼,替柳浮萍把脉。
“如何?”
王大夫向秦骁策又行了一礼,神色颇有些不好看:“国公爷,柳姨娘此前所服用的避子汤,对女子损伤极大,柳姨娘从前身子不好,更受不得如此寒凉之物,若继续服用下去,老夫也回天乏术。”
“可还有补救之法?”秦骁策回到“回天乏术”四个字,语气更冰冷了几分,他下意识去握柳浮萍的手,柳浮萍朝着她安抚一笑,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毫不在意。
分明是她的身子受损,反倒像自己出了什么事一样。
秦骁策又气又好笑,却不忍再苛责她一句。
“国公爷不必担心,好在如今姨娘服用的时间尚短,且开一张方子好好调理,柳姨娘尚且年轻,不会太过严重,但切不可再碰大寒之物。”
秦骁策点头,对这个结果总算满意,脸色缓和下来。
春桃识趣地领着府医离开,一室寂静。
秦骁策微微抵着柳浮萍的额头,语气悠悠道:“萍儿,你不必为了我如此,这样损伤身体,你可曾想过以后?”
柳浮萍垂眸,因为离得过近,卷翘的睫毛几乎扫到秦骁策脸上:“妾只是担心出了意外,平白让国公爷为难。”
柳浮萍声音轻得猫儿似的,像根羽毛飘飘悠悠落到秦骁策心头。
秦骁策眉头舒展,忍不住将柳浮萍抱得更紧,他没想到,柳浮萍愿意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
闻着柳浮萍身上若隐若现的草木清香,混合着女人独有的馨香,秦骁策只觉得心中都被填满了几分,“以后这样的药不许再吃了,府医开的补药一日都不许落,好好将身子调理过来。”
“不许偷偷瞒着我,否则,我便找春桃是问。”秦骁策故意板着脸吓她。
方才春桃替她求情,秦骁策看得出来,柳浮萍心地善良,对下人也都一视同仁的好,定然不会看着春桃因自己而被迁怒责罚。
果然,柳浮萍立刻急了,抬头为自己辩解:“国公爷饶了妾罢,妾若是不吃这避子药,将来万一怀了孩子……”
“妾虽未身为人母,可孩子都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妾心疼孩子,恐怕下不出手,不若让妾早早喝了避子药,国公爷不必为难,妾也不用为了我的孩子伤心。”
柳浮萍声音很轻,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柳浮萍从前即便在多宝院中被下人磋磨,冬日跪在雪地中,亦或是做错了事向自己求饶时,都总是鲜活的,不像如今,嘴角在笑,可眼中却死气沉沉,仿佛一眼看不到头。
秦骁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感受着她的存在,心中没来由得不真实感总算消散了几分。
柳浮萍顺从地搂着秦骁策,小鸟依人、楚楚可怜,仿佛这一方天地间,秦骁策便是她的主宰。
这模样极大的取悦了秦骁策,他掌心贴着柳浮萍柔若无骨的腰肢,盈盈一握,这半个月没见面,再闻到柳浮萍身上的清香,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勾引他,秦骁策已经有些心猿意马。
“国公爷,妾知道您如今心中有过妾的一席之地,便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再奢求什么,还请国公爷不要为难春桃,也不要责罚其他下人,便让妾继续将避子汤喝完吧。”
柳浮萍靠在秦骁策身前,吐气如兰,言语间好不可怜。
秦骁策哪里还记得自己身处何地,伸手抚过柳浮萍柔顺如绸缎的黑发,头脑一热,冲动道:“不必多说了,若是真是怀孕,便安安心心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萍儿这样能干,说不定能为本公生个小世子呢!”
“国公爷!”柳浮萍一声惊呼,似乎没想到秦骁策会这样说。
柳浮萍猛得抬头,满脸愕然盯着秦骁策,她分明很高兴,可很快声音便又低落下去,隐隐可见哭腔:“可妾出身不堪,国公爷的世子如此尊贵,世子的生母,也不该是个身份这样低微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