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之的父亲顾博文,带着顾府管家及几个亲信之人,一同上前行礼。
太后举起玉佩:“这块玉佩你们可认得?”
顾博文抬起头来,只看一眼便道:“这是爱妻赠给小儿的遗物,是我顾家传家的玉佩。”
其他几人的说辞也和顾博文一模一样。
太后点点头,第一次用生气的目光看向宋锦玉。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裴景珩使劲嚎了一声。
“臣妾平日里谨言慎行,却没想到淑妃娘娘会如此污蔑臣妾的清白,臣妾颜面尽失,无颜苟活于世,臣妾不想活了!”
说着,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乔知夏:“皇上,今生无缘,咱们来世再做夫妻。”
乔知夏马上心领神会,上前同他搭戏。
她冲过去一把搂住要往柱子上撞的裴景珩:“爱妃,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要是死了,朕还怎么活?”
裴景珩转身投入她怀中,放声大哭,惹人心怜。
太后心地仁善,看到这一幕也觉得于心不忍。
“乔婕妤,莫要做傻事,一切自有哀家为你做主。”
裴景珩等的就是这句话,那眼泪就像自来水一样,刷地被关上了开关。
太后疾言厉色地看着宋锦玉:“淑妃,眼下真相已经大白,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宋锦玉温柔贤惠,是太后最信任的人。今天她一开口,太后几乎就相信了她的话,可谁知,整件事都是她自编自导自演出来的一场闹剧,不但污蔑后宫嫔妃,还泄露了皇帝的……隐疾。
今日这一出,将前朝后宫,搅得乌烟瘴气,太后甚至开始后悔当初让她进宫封妃的决定。
宋锦玉从刚才就一直处在震惊中,从乔知夏的处子之身,到顾晏之的传家玉佩,全都出乎她的预料。
她准备了那么久,原以为能让乔知夏一败涂地,却没想到,到头来,一败涂地的,竟会是自己。
要是不想让太后对她感到愤怒和失望,她必须想个办法脱罪。
宋锦玉看了一眼老老实实跪在旁边的冬梅,忽然有了主意。
她红着眼眶,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母后,皇上,臣妾错了。”
她啜泣几下,道:“臣妾不该单凭冬梅的一面之词,就怀疑乔婕妤的清白。”
“淑妃娘娘,您在说什么?”
冬梅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淑妃卑鄙,却没想过淑妃竟然如此卑鄙。
明明是她胁迫自己诬陷主子,事迹败露后,却赖到自己头上。
“太后,皇上,奴婢是受淑妃娘娘威胁,才不得不帮她陷害乔婕妤的。”
冬梅再也忍不下去,她把淑妃是如何三番两次找她,又以家人的性命相威胁,让自己帮她做伪证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冬梅说,她家发生的事,村里人都知道,都可以做证。
冬梅含着眼泪:“奴婢犯下滔天大错,只能以死谢罪,只盼太后能严惩淑妃娘娘,莫让蒙冤的人心寒。”
话音没落,她就撞死在了旁边那棵大树上。
乔知夏:……
裴景珩方才是在做戏,而冬梅可是动真格的。
一直伸长脖子看戏的文武百官:好么,连这宫女也是被淑妃胁迫的。她以死赎罪了,淑妃的罪又要怎么赎?
裴景珩在乔知夏怀里又嚎了两声:“冬梅与本宫情同姐妹,本宫就知道,她会诬告本宫,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嗓音凄然,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求母后严惩幕后主使,为臣妾做主!”
乔知夏也道:“求母后严惩幕后主使!”
文武百官:“求太后娘娘严惩幕后主使!”
这一次,淑妃真的慌了,她跪在地上,流着眼泪,不停磕头。
“母后,锦玉知道错了,锦玉不该因妒生恨,陷害乔婕妤,锦玉愿意向乔婕妤道歉,并在琼华宫闭门思过一个月。”
乔知夏哼了一声:“道歉有用的话,要王法干嘛?”
一句道歉,加上禁足一个月,就想抹平这么大的错误,她想的倒是美。
太后陷入矛盾之中,一面是自己的亲儿子和蒙受不白之冤的乔婕妤,还有当场撞死的宫女。另一面,是自己最疼爱的外甥女。
在文武百官面前,她必须给出公正的判决。
太后想了一会,心里才有了决定。
“宋锦玉争风吃醋,扰乱后宫,贬为婕妤,罚俸三年。在琼华宫,禁足一个月,抄经反省。”
乔知夏有些不服气,犯了这么大的错,不是应该打入冷宫货直接赐死吗?
裴星珩瞳仁漆黑,望向自己的母后,他知道,这已经是母后做出的最好的决定。
宋锦玉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接受。
经历过这样一番惊险刺激的事,太后面上露出几许疲惫。
“哀家身子乏了,诸位今日就散了吧。”
众人连忙应“是”,刚有人血溅当场,他们都吓得要命,哪里还敢接着吃吃喝喝。
众人陆陆续续往外走,太后却把皇上留了下来。
众人走后,乔知夏问:“母后有何吩咐?”
太后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望着皇上,欲言又止。
乔知夏:?
太后:……
乔知夏:“母后有话但说无妨。”
太后:“皇上的龙体乃是国之根本。待会回去,叫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为你看看,开些补药。”
乔知夏:……
“母后,不必了。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
“皇上还年轻,总能治好的,不能讳疾忌医。”
乔知夏心道,裴景珩这家伙,可真能给自己惹麻烦。
好不容易靠着食疗治好了流鼻血,现在又要看太医,吃补药。
补来补去,要是把这身体补出问题,可怎么办?
可她无法拒绝太后,不然她又要念叨子嗣的问题,也只得先答应下来,好让她安心。
太后这才满意地放她离去。
宋锦玉一个人,缓缓走在官道上。
平日里,官员的家眷一看到她,就争相凑上前来,同她寒暄说话,可今天,躲她就像躲洪水猛兽一般。
忽然从后面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她原本不想搭理,谁料那人在她身后叫了声:“宋婕妤。”
那个声音娇俏中带着一丝清冷,还是一如既往地令她讨厌。
宋锦玉掐紧了指甲,缓缓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