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骂了他们眼瞎耳盲,将珍珠当鱼目,询问可要太医来帮着看诊,看还能不能治好了!
当然,皇帝还怀疑了下,便是这般家宅不宁,一屋不扫,大概也是扫不好朝堂的。
等到皇帝传完圣旨之后,以薛氏为首的人,先瘫软在地。
薛氏害怕的是,自己这被皇帝骂得如此惨,怕是一把老骨头从此脸面彻底丢了。
而二房的人害怕的则是,皇帝会不会因为厌恶老太太,而对他们也嫌弃上?
这日后还能有前途吗?
于是,一群人除了薛氏之外,其他人都纷纷表态:“府上有些误会,必然会亲自跟侄女儿说清楚的!”
薛氏倒是没说话,因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
完了。
最后,还是公公示意薛氏接了圣旨,还意有所指:“家和万事兴,这也是皇上希望看到的。镇国公在前方征战杀敌,家里却先乱起来,这让忠臣寒心,不合适。”
薛氏的身躯一软,还是旁边的二夫人扶着她,急急忙忙道:“是,请公公回去禀告皇上,就说我们全家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她算是明白了,今日这一遭,都是因为婆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那公公皮笑肉不笑,应声之后就走了,留下一众兵荒马乱的镇国公众人。
当然,还有看热闹的路人。
毕竟这圣旨是在外面接的,不但让百姓们知道了圣旨长什么样子,也让他们知道了皇帝的意思。
原来那些流言蜚语,还真的是这位老夫人传出去的呀,怪不得先前他们觉得那些流言有问题呢,原来竟然真的是自己人陷害!
这镇国公府老太太莫不是偏心?
不然怎么大儿子死在边关,大孙子在边关打仗,她却在家里可劲儿地糟践人家唯一的女儿跟妹妹?
一群人喋喋不休,镇国公府众人觉得丢人,狼狈地回了府上。
沉重的大门被从里面合上,却隔绝不了那些窥探与嘲讽的眼神。
……
有人欢喜有人忧。
相较于镇国公府这群人的丢脸,姚兰枝倒是喜气洋洋。
因为,皇帝不只是给了镇国公府一道圣旨。
还给姚兰枝传了一道嘉奖的圣旨。
各种溢美之词堆叠,只有一个意思。
“皇上感念柔嘉夫人大义,特赐嘉奖一道。”
夸赞的话的确不少,但是正经的赏赐一点也没有。
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抠门。
毕竟之前姚兰枝花了百万,也才得了一个一品的夫人。
如今虽然给那些老弱病残的兵跟家眷们也花了很多钱,但是在皇帝看来,那些是姚兰枝为了沽名钓誉。
皇帝能成全她的名誉,已经是很大的奖励了。
姚兰枝对此半点不意外。
她又不是第一次知道皇帝抠门,而且,她需要的也就是皇帝这一道嘉奖令。
谁说这东西没用的?
这东西可太有用了!
最重要的是,皇帝前脚训斥了镇国公府众人,后脚就嘉奖了她。
但凡是不瞎了眼的人,都不敢再来招惹她。
毕竟,她是皇帝三令五申嘉奖的人,是品德高尚的人。
皇帝是不会有错的。
她品德高尚,那跟她作对的,就只能是品德低下了!
姚兰枝心中窃笑,今日之后,她算是真的能挺直腰板了。
薛氏但凡有点脑子,也不敢再来惹她了。
从此,她不是刑克六亲之人,而是皇帝口中的有德有福之人。
姚兰枝心中满意得很,当然,对于她的态度,皇帝也满意得很。
双方都觉得很合适。
只有镇国公府的人被骂疯了。
对此,姚兰枝只有一句:活该。
那些流言蜚语若是针对她的,其实姚兰枝半点都不会生气,但是他们不该针对她的孩子。
为母则刚。
秦时阙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姚兰枝已经处理得很好了。
他还有些震惊:“兰枝果然能干。”
本来秦时阙也要处置的,甚至想雷霆手段,但是没想到,姚兰枝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姚兰枝眉眼弯弯,还要问:“如何?”
她道:“王爷日后可得记着,不要招惹我,毕竟,我可是河东狮吼。”
但她这模样,落在秦时阙的眼里,只觉得动人。
秦时阙念叨了一句:“河东狮吼。”
他跟着慢慢地笑:“很合本王的心意。”
姚兰枝本来是想给自己加一层玩笑话,但是看到秦时阙的目光,就觉得那笑话消散,只剩下了秦时阙的笑容。
冬天还有一个尾巴,但秦时阙的眉眼里。
她看到了春日。
姚兰枝轻咳一声,迫使自己从美色里拔出来,跟人讲正事儿:“过两日,孩子们去别院读书。”
她跟秦时阙讲了,那个严老夫子的名声,秦时阙也是听说过的。
是一个很严苛、但是很有学问之人。
“我们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秦时阙跟人讲:“我先前也寻了夫子,只是还没定下来,还是你选的好。”
能让这位严老夫子来他们这里给两个孩子教学,日后孩子的学问不会差。
从根基上就打好了,日后才会学得更顺。
秦时阙觉得可行,又问:“可还需要添置什么?我让白洛去准备。”
姚兰枝就摆手:“不必,都准备齐全了,只是要跟你说一声,省得你来找儿子的时候,扑了个空。”
秦时阙笑容不变:“那可未必,我到时候只来找你,不是更方便了?”
这话说得怎么听都像是一个登徒子。
姚兰枝睨了他一眼,道:“找我啊,那你更要扑空了。”
她眉眼弯弯地笑:“我有正事儿要去做。”
秦时阙一开始还以为她在逗自己玩,直到姚兰枝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风雅集?”
听到她的计划,秦时阙都讶然一瞬。
姚兰枝的确是好好考虑过的,现在两个小孩儿都被送去读书,家中的其他事情,都有赵乐安的祖母打理。
她跟许轻瑶彻底空闲下来,就可以考虑开铺子的事情了。
风雅集的前期事宜,许轻瑶已经理清楚,两个人也差不多看了几家铺子,只差最后定下来。
等到定了铺子,操持装修与采买,也是要忙起来了。
姚兰枝跟人讲的时候,一双眼底的光芒闪动。
秦时阙颔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可知道,这会有些冒险?”
听到秦时阙的话,姚兰枝笑容不变:“但也是一个很值得的尝试,是吧?”
那风雅之处,京城中多了去,没有人会怀疑,她别有用心。
何况,若是她能够做好这件事情,日后京中的舆论,也是可以操控的。
最重要的是:“我会借由这风雅集,教授那些孩子们读书。”
那些军中家眷的孩童们,待她格外地亲近,就连那些伤兵们也对她天然有好感。
如今又有了皇帝的夸赞。
她简直就是天时地利。
都说书生的嘴可以抵三尺青峰,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这三尺长剑在她手中,会发挥怎样的作用。
姚兰枝的话,带着势在必得。
秦时阙眉眼深深地看着她,一颗心早已沉沦。
他喜欢这样鲜活的姚兰枝。
也从来没有那么一瞬,如此清晰,他的喜欢,是从欣赏开始,也是从欣赏加深的。
“兰枝,你只管去做。”
秦时阙声音很轻,也很郑重:“你只管大胆地往前,有我在后面。”
他会替姚兰枝撑起来。
但凡她想去做的,就一定可以做到。
秦时阙说到做到,他第二日就送来了一份大礼。
原先淮山书院的院长。
“老朽听说了夫人要做风雅集的想法,很是感兴趣,不知你这里,可缺一个会长?”
风雅集会,总要有一个会长的。
姚兰枝知道他来,当时就惊喜万分,长施一礼,正色:“若是的先生,风雅集如虎添翼。”
有了这位院长的加入,许轻瑶她们三人商议,就更顺畅多了。
按着院长的建议,风雅集除了那些孩童们之外,也请贫苦书生前来代笔誊抄书籍,以及在这里讲课,发表自己的看法。
在有心人的刻意宣传之下,风雅集还没有开张,就已经隐约成了一个风雅的去处。
……
许轻瑶从没有想过,她自己也能做到这么多事情。
她一开始只以为,自己只是打下手,可直到姚兰枝放手,让她亲自去对接各种事务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在姚兰枝的眼底,她是这么能干的一个人。
许轻瑶硬着头皮,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的日渐熟练。
而姚兰枝依旧如一开始的态度一样。
——从一开始,姚兰枝就相信,她无所不能。
当风雅集里面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只等着开张大吉的那一刻,许轻瑶莫名掉了眼泪。
当天晚上,她拎着一壶酒去找了姚兰枝。
也是巧了,这日正好是上元节。
两个孩子被秦时阙带出去看花灯了,姚兰枝因为还要核对风雅集的细节,所以不肯出去。
但跟秦时阙叮嘱了一句:“替我带个兔子灯笼回来。”
秦时阙当时眼神缱绻,应诺之后,才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给姚兰枝留了个清净。
听到开门声,姚兰枝还以为是秦时阙回来了。
但又发现脚步声不对。
是许轻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