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潺潺流过,人们无知无觉。隔着降半的车窗望向那座小花园,月季爬藤的花苞经了整个季节的炙烤,早已凋尽,闻真才意识到距离上次到访竟过了太久。
温度爬升再回落,就像茶叶被煎煮:沸腾、关火,最终趋于平静。缓缓变凉,香气反而四溢。闻真叹了口气,发出信息。即便身处此地,第一反应回忆起的是那天她陪前任上楼、放他鸽子。
情绪这东西无色无味,原以为没多深刻,时间却消磨不掉。
季如芊突兀地收到闻真的邀约,太意外了。她正不痛快着呢,并非因为闻真,而是半个小时前刚刚收到了另一位的爽约信息——季如芊之前与阿灵,也就是张申情人定在今晚碰面。
早早计划好的正事有变,这边他又来横插一脚,季如芊打不起精神应对任何人,尤其是闻真。
她含糊地推脱:“不好意思,我本来定了晚上有其他事。”
闻真很快笃定地回复:“那我猜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季如芊并未多想,还以为闻真开玩笑她选择为他改变行程安排。许久不见,这人怎么变得很是奇怪?!
季如芊依然坚持:“真的没时间。”她已经接受两人翻篇,或者说其实从未开始过。
那边许久没有应答,季如芊走到窗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插拔着老式木框上的合金件。晚风从开启的狭窄弧度里钻进来,初秋的空气还未沾染上寒气,白昼却已渐短。
闻真的车停在薄暮里,很轻巧的银色闯进她眼中。他斜靠在车身上,单手擎住手机,眼睛盯着屏幕,很专注地不知在做什么。太遥远,季如芊看不清闻真脸上的神情,只模模糊糊描摹出他的轮廓、他的姿势;闻真穿了枪灰色工装裤,卫衣捋到手肘,休闲轻松……
她不轻松!一直很克制的人突变,那个很骄傲地说不会追她,纠正她喜欢不等于爱的闻真偏离了既定轨迹,转向危险的方向。
仿佛心有灵犀般,季如芊往后退一步。他那个角度应该拍不到室内的她,但季如芊依然猛地紧张。
果不其然,下一刻闻真的照片发过来,以及他的质问:“办公室没关窗,还不见人!你下楼,还是我上去?”不见外中甚至带着点亲昵,仿佛损友们群内斗嘴。
他靠近她,与他疏离她的形式一模一样,毫不遮掩地坦荡。不像她每次都躲开,又偷偷看他。
季如芊说服自己,这并非待客之道,只好委婉问他:“为什么今天想起来约我吃饭了?”
“你之前不是讲过要请我吃饭?”马上跟过来一张聊天截图。
上次闻真来厂区拜访,她确实允诺了的。场面话怎么能就这样当真呢!但闻真偏偏拿准了她做事最妥当,没办法撕开假面讲那是虚伪敷衍。她终于还是决定比往常提前二十分钟下班。
闻真等得略微不耐时,季如芊的身影从办公楼的门廊闪现。她穿着微喇水洗蓝牛仔裤,衣料贴身的裁剪将两条长腿包裹,显得苗条极了;上身着一件同色系月白衬衣,同样是修身款,整体利落干练。尖头矮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也一步步踩在他心里。
在两人背后,园艺师傅正手持弯头剪将月季的茂盛枝条咔嚓咔嚓地修掉大半,秋剪后保留粗壮的枝条,集中蕴藏能量,霜降之前仍能等来一个绚丽的盛花期。
季如芊走近时,闻真往她挎着的托特包瞟了一眼,没合拢的敞口漏出抹靛青色,是顶他见过的渔夫帽。联系起来,她今天的风格尤其清爽,一看就是准备低调出行谈事。闻真讽刺地勾了勾唇,不动声色地跟她打招呼。
“去哪家吃?”季如芊点头后绕到另一侧,坐上副驾打开手机,调出几家备选举到他眼前。
闻真也上了车,看她这架势,一副将他当商务宴请的模样。他气得笑着反问:“你请客不听听客人本来准备吃什么嘛?”
季如芊知道闻真在胡搅蛮缠地逗她玩,故意跟他杠:“对不起,怕餐标不够。”
闻真没辙地摇摇头,她别扭起来还真,怎么说呢,真可爱。“那行走吧,我请你。”车子开出去,他低声补了一句。
季如芊更生气了,这人怎么设套等她钻,扭头瞪他。闻真对上她的双眸,突然难掩遗憾地感慨:“我好像还没正正经经地请你吃过饭。”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心里都挺没滋没味地。她和他当然一起吃过许多次饭,在人声鼎沸的庆典宴席上,或是和许凡等朋友的温馨聚餐,甚至那么几次相伴出游也顺路单独买过吃食……但闻真指的不是这样。
应该提前预定正式的场地、浪漫的氛围,彼此都满怀期待地类似于约会地相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他退缩,她也躲避。
路程不长,时间却过得很慢,堵车时季如芊缓解尴尬地没话找话:“你下次别‘突然袭击’好不好?搞得我都措手不及。”
“好。”闻真乖顺地点头。抱怨是女士的特权,何况他挺受用。
车停在市中心的一处酒楼,闻真带她径直往楼上包厢走。季如芊陪工作伙伴谈项目来过这家,记得位置还挺紧俏,看来他并非突发奇想,心中升腾起一丝迟疑。
闻真为她解惑:“待会儿有事跟你商量。”
季如芊顶讨厌别人这样讲话,好奇心让她更不安稳,缠着他问到底什么事。闻真帮季如芊挪餐椅,然后自己在对面落座,不紧不慢卖关子:“不急这几分钟吧,先让人填饱肚子。”
真是可恶又挑不出错的男人!季如芊继续肆无忌惮地瞪闻真,握着餐刀夸张地切着牛排,然后用叉子递到口中一块,恶狠狠的她似乎要将他咀嚼、咽下。
闻真遭不住地低下头,桌花绽放得正好。粉杏色渐变的大丽花配红枫鲜艳热烈,映在女人脸上似天边霞光。她再盯着自己,他也想将她吞吃掉……两人确实好久没见了。
幸亏季如芊继续纠结:“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注视着闻真的表情,想从中琢磨出蛛丝马迹。他不至于撒谎骗她出来吧,那绝对有事。从小季如芊便不期待“惊喜”,她宁愿万事都在掌控之中。
闻真的理智被拉回,不管再暧昧再缱绻,今晚的主题很骨感。他能察觉到季如芊的不安,她这人有时候挺外强中干的,硬撑出一副铜墙铁壁,凑近了总能发现那其间弥合的裂纹。
季如芊收到了模棱两可地安抚:“这取决于你自己。”诡异而准确——闻真等待她给自己做出注解,他也不清楚她到底为什么总做一些离谱又出格的事。
其实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闻真要亲眼判定。而季如芊觉想不到他的打算,她揣测闻真要讲的无非工作或感情:工作上无非一些合作或挖角的来来往往,自己并不在意,目前有更重要的“事业”;至于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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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江边那么惨烈的、近乎赤裸地剖白心迹后,闻真依然能与她平和相对,调侃两句俏皮话,哪怕待会儿他要直接表白也没有多可怕了!
不得不承认,闻真很能够提供一种“安全感”。他桀骜的表象下内核十分稳定,这是彼此一次次推拉后,她实践得来的判断。好可惜,两人如果并非异性,季如芊会愿意与他成为密友。
季如芊端起酒杯朝闻真示意,仰头主动浅酌了一口,然后稍稍偏头:“那就谢谢闻总今天请客,我先喝为敬,祝你的真如生物发展越来越好。”
少见的称呼、郑重的祝福,让闻真愣神几秒,他公司揭牌她没去,但她总归记得的。
闻真以茶代酒碰了碰杯。他不喝酒,因为想待会自己开车,并不喜欢两人的车厢加入第三人;更因为他想远离酒精、保持清醒,不愿错过她面纱揭露那瞬间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但和季如芊吃饭这件事本身是愉悦的,带醉的脸颊、水润的双眸,探究地瞧着他,闻真惯性地应承:“只要你愿意赏光,只要我抽得出时间,随时都可以陪你吃饭。”
他没吃酒,却仿佛微醺——明知道她的底细不清不楚,却总忍不住地沉醉其中。朦胧灯光投射在彼此的面庞上,此情此景下调情再恰当不过,这何尝不是一种“今宵有酒今朝醉”。
季如芊又轻轻抿了一口酒,好香、好甜。她在享受,享受今晚,也享受他的喜欢,她其实也喜欢……真开心,多希望再长久一些,佳人美景、共此良夜。
美好的事物总是转瞬即逝,包厢门外响起短促的敲门声,然后被打开,季如芊的位置正对外面的方向,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迷蒙的眼睛猛地圆睁,酒杯立刻被放下,却不再有其他动作,只有手指无意识地扣着雪白的桌布。闻真看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后便不再收回,也留意到她用力的指骨,内心应该极度紧张吧……
不需要再确认了,答案再明显不过。闻真陡然升起一股难受的情绪,他很后悔。后悔自己戳破季如芊的假面让她如此局促,也后悔自己血淋淋地见证着她的局促。
她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皎皎如月的,自己喜欢他不是因为这样么?为什么要扯开她的伪装?
既定的流程停不下,来人走到闻真身侧:“原来闻总今天过来吃饭,我们老板不在,特意叮嘱……”
费哥的下属有一双很毒的眼睛,余光里打量着季如芊。两人见过面,虽然她戴着口罩和帽子,但眼角的泪痣印象深刻,身形气质独一无二。其实还计划跟她说一句话,确保万无一失,但闻真打断了。他没有按安排,提前将下属打发走。
季如芊恢复一些镇定,脸依然惨白如纸。她大脑高速运转,往乐观方向假设:这仅仅是凑巧,对方有“职业道德”,闻真又完全是局外人,意料外的插曲马上过去!
许愿失败,该过去的却很难翻篇。闻真掌心向上、弯曲着手指,伸臂过去轻轻触了触她安静放在桌面的手背,温柔地关心:“怎么这么冰?要把空调温度开大点么?”
季如芊觉得喉咙有点紧,干巴巴地回他:“可能有点冷吧。”她想回家、想独处,“我不舒服没胃口,你送我回去吧。”
闻真点点头:“嗯,那事情下次再谈?”
季如芊头皮发麻,聪明如她,立刻明白整晚闻真在等的就是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