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掀开被子,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
她站在床边,看着空落落的床愣了两秒钟,大脑才重新运转。
陈让尘去哪了?
戚许在不大的房间飞快转了一圈,没看到半点陈让尘的影子,心跳越来越快,慌乱几乎要从胸膛破土而出。
仿生人还在追杀她,这个时候出门,戚许根本想不到任何能让她安心的解释。
她皱眉,两手无措地攥拳。
她下意识想用异能,但在世界遁入黑白之前,她止住动作。如果未来透视也能看到过去的事情就好了,她就能顺着行动轨迹找到陈让尘。
等等……行动轨迹?
她想起自己刚学会的能力——万物聆讯。
【利用声波入侵目标生物或非生物,感知并操控声波频率,可操控声波攻击目标,也可控制声波与目标“对话”,对话效果受目标物体智力影响。】
对话?
她想起在联邦大楼下的情形,飞车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那时候她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个能力。
她走到门边,伸出手掌贴在门板上。她操控能力,试图和这扇门产生连接。
凌晨三点,她站在门边,试图和一扇门产生意识连接。
当她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一秒……
两秒……
三秒……
她单手撑在门上,心里在想,是不是直接出门去找还能找得快点。
就在这时,这扇门回应了她。
“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门说。
门还有点暴躁呢,戚许心里想。
“一天到晚也没个休息的时候,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你又吵我。”门叹了口气,“什么事儿?”
戚许踌躇了一下,第一次跟门对话,她还有点不适应,犹豫着开口:“陈让尘……你认识吗?”
“嗯,怎么了?”它问。
得到肯定回答,戚许立刻问:“她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她又不会告诉我。”门说。
戚许先前还对它客客气气,想着是自家的门,弄坏了还要换新的。但是现在,凌晨三点本来她就已经烦的不行,一扇门还敢跟她废话。
她力量运转到手上,猛然发力,手心下面的门板开始扭曲,蛛网状的裂痕出现在她指腹抚摸的地方。
“我说!”门立刻大叫起来,它吓得不轻,再说话的时候虔诚了不少,“出门右转!往走廊尽头走!再多我就不知道了!”
戚许手指没离开门板,沉默看着它。
“真的!”门板立刻表忠心,声音跟着大起来,“我只知道这些了!剩下的……你去问问别的东西。”
戚许手指从门板上离开,世界重新归于寂静,仿佛她脑子里的声音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切都是只是她的幻觉。
她走出门,往它所说的方向走去。
走廊尽头……
戚许抬头一看,是电梯。
走进电梯,她再次使用异能,手掌覆在操控面板,力量运转到指尖。
“陈让尘去哪了?”
电梯没有回答戚许的问题,两秒钟之后,1层按钮自动亮起,电梯门缓缓关闭。
她挑了下眉,收回手,对电梯满意地点点头。
自从学习这个技能之后,整个世界都听话多了。
电梯停在一层,电梯门缓缓打开。潮湿闷热的空气钻进鼻腔,戚许觉得胸口像被塞了一块厚厚的棉花。
凌晨的街道格外安静,她走在路上,目之所及的所有物件都能成为她的引路人,凭着这个能力,戚许走了很远的路。
绚丽的霓虹灯被她抛在身后,黑暗压在她身上,一道铁锈味在空气中隐约弥漫出来。
戚许蹲下来,手指在路边的小石子上轻轻一点,立刻得到了“继续向前”的答案。
多亏了陈让尘,戚许在用异能问路这个领域,已经是炉火纯青。
她站起来,抬头往石头所说的方向看去。那里更黑了,连路灯都没有,眼睛只能看见一片漆黑,连几米外的景象都看不清楚。
陈让尘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戚许目光紧盯那片黑暗,脚步停在原地没动。
她身上没有武器,手环上的地图显示,她已经站在十二区边缘了。再往前几十米就是人类基地的高墙。
陈让尘走出人类基地了吗?她怎么逃出去的?那她还……还活着吗?
就在犹豫的时候,一个蓝色光点在她眼中闪过。
那是什么?
高墙附近的巡逻队?还是……异种?
她立刻警觉起来,理智告诉她应该原路返回,但前方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强大而隐秘的力量在指引她继续向前。
她目光紧紧盯着刚刚蓝光闪烁的地方,那里早就归于黑暗,什么光点早就消失不见。
看错了吗?
不可能……虽然只有一下,但戚许非常肯定自己刚刚看见了,一个冰蓝色的……
又出现了!
光点又闪了一次,这次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戚许迈开脚步往那方向靠近,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也很谨慎。
她心跳越来越快,在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已经进入战斗状态。
走出十米,她和黑暗彻底融为一体,空气中金属生锈的味道越来越重,混合着潮湿的空气,戚许觉得自己就像走进血海里。
就在她快要迷失方向的时候,那道光又闪了一下。
近了!
那道光亮离她近了一点,它靠近的速度远比戚许前进的速度快,就像她靠近这个光点的同时,光点也在靠近她。
她发动暗影无踪,在黑暗中隐去身形,又把力量运转到掌心,万物聆讯的力量汇聚在她手上,只要有什么东西试图攻击她,无论是生物还是非生物,她都能立刻用声波的力量击碎。
她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目光盯着光点闪动的方向,感官全面感知环境,她发觉自己的感官敏锐度又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对方也发现她了,行动跟着变得轻盈而谨慎。
戚许手掌停在身侧半空中,像一个蓄势待发的武器。
她顿住脚步,眉毛压低,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被黑暗完全染成黑色,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有什么东西正在她面前飞快移动,物体在空气中划过发出细微风声。
戚许精准捕捉了这道风声,她右腿后撤一步,俯身压低中心,两只手已经做好粉碎一切的准备。
那道风声是直冲戚许来的,身体的反应比意识更快,她躲过攻击,侧身抬手抓住向她攻击的东西。
她指尖一颤,金属碎裂声在掌心传来。
下一秒,一道蓝光在她身侧亮起!
光亮虽然微弱,但她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张人脸!
那张脸贴她很近,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抓着手里的东西往后撤,那道蓝光阴魂不散地又在她面前闪了一下。
“等……”那张脸发出声音,带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等一下……”
是人?!
训练场上陈让尘的声音响彻耳畔,只要有开枪的机会,就不要犹豫。
戚许倏然发力,手上力道猛地加重,碎裂声此起彼伏。她能感觉到手里的东西变得慌乱起来,跟她对抗的力气变大了。
那道光闪烁的速度陡然变快,蓝色的光映在她脸上,微弱光芒打亮了她面前的一小片区域,她看清了那个发光的东西。
一个表面有规则裂口的立方体,立方体深处,冰蓝色的光满正在拼命闪烁。
立方体……
戚许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东西,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她思考着,手上力道跟着轻了点。
嚓的一声轻响,那道蓝色光芒跟她拉开了一点距离,一束白光在她身前亮起,对方打开了手电筒,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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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的暗夜无踪异能失效,她的身形逐渐显露出来。
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乱蓬蓬的头发,不同颜色的两只眼睛,脸颊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口,皮肉之下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光芒。
戚许视线落在她脖子上,果然,那里有一个银灰色的颈环,金属的亮眼光泽跟她颓然的脸有些格格不入。
蓝色的光芒是从她胸口发出来的,戚许目光接触到那道光芒的瞬间,不由得头皮发麻。
她想起来了,在陈让尘的房间里,她曾经亲手剖开一个仿生人的动能元件。
那时候她只见过动能元件破碎后的模样,而现在正在闪着蓝光的这个,就是它运行中的样子。
那是个立方体,像冰块一样通透光滑,是淡蓝色的,每一面都是规则的九宫格结构。立方体的最中心,冰蓝色的光芒一闪一闪的,整个元件都发出柔和的光。
这是仿生人的心脏。
戚许之所以能一眼看到动能元件的模样,是因为她面前的这个仿生人,少了一只胳膊。
原本应该连接左臂的地方只有光洁的金属碎片和凌乱的零件互相纠缠,动能元件还在努力工作,一半照常连接着身体内部的其他元件,一半裸.露在残破的身体外。
而她的右臂,也是唯一的手臂,此刻握在戚许手里。
看到戚许攻击意图逐渐减弱,动能元件中闪烁的光芒也渐渐变缓,她滋滋啦啦的声音再次在戚许耳边响起。
“你……是谁?”
“我来找……”戚许微妙地停顿,“我朋友。”
“你朋友……是谁?”仿生人问。
戚许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响。她不知道陈让尘在仿生人面前需不需要伪装,不知道她用的是不是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告诉她名字而引发新的危机。
“陈让尘”这三个字在戚许嘴里绕了一圈,最后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她往仿生人身后看了一眼,目光重新落在这个残破不堪的仿生人身上。
“就当你没见过我。”说完,戚许钳制仿生人的手猛然发力,把她往反方向一推,另一只手夺过手电筒摔碎,四周重新陷入黑暗,戚许立刻发动暗夜无踪,隐匿在黑暗中。
她在黑暗中飞快奔跑,跑出几百米之后,她仍然没有见到所谓的人类基地高墙。
戚许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看。那道蓝光没有出现在视野中,她稍稍安下心来,她要在那个仿生人追上来之前找到陈让尘。
她越跑越热,周围的温度正在逐渐升高,铁锈味混合着潮湿的泥土气息钻入鼻腔,这里的一切都跟戚许见过的人类基地不同。
她觉得蹊跷,放慢速度低头打开手环,这才发现自己早就迈过了第十二区的边缘,更诡异的是,地图上也没了她的踪迹。
这是一个不存在的区域。
至少在普通民众眼中,它是一个不存在的区域。
关掉地图的瞬间,戚许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蓝色光点。
她心跳陡然加快,放缓脚步,随时准备迎战。
突然,另一个方向出现了相同的蓝色光点!
她顿住脚步,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几个……几十个……上百个……
无数蓝色光点交替发出微弱光芒,在漆黑夜色中,像冰蓝色的星星一样交替闪烁着,戚许就像无意中闯入一片星海。
光点汇聚而成的微弱光芒中,她看见不远处躺着一块巨大的建筑残骸。
她走上去,手轻轻抚上那块残骸,细碎的颗粒感让她心头一凛,她垂眸一看,残骸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红沙。
她手臂一挥,把中心的红沙拨开来,一行阴刻的文字显露出来。
她动作停滞,蓝色光点越来越多,在她身后拼命闪烁,不稳定的蓝色光芒爬上那块残骸。
她看清了那行字——
第十三区。
一道机械女声透过指尖传入她脑海:“欢迎来到十三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