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让尘听见这话也跟上来，听风的显示屏一转，一条帖子跳进她俩眼睛里。
是从特殊事件调查局官方账号发出来的。戚许下意识看了眼发帖人，是她熟悉的名字——悲声。
点进去一看，是一篇很长的文章。他针对戚许在上一篇帖子里列举的时间线，结合他在黄昏那申请到的视频资料进行了详细的分析。
从E0276小队接到任务，到C1033小队没有按照要求前往支援，一直到E0276小队完成任务。
他从特调局的角度完整复原了整个过程，详细地分析了E0276小队每个人在面临异种时的行为动机逻辑。
最后的结论是：戚许在面对危急情况时做出的决策是正确的，现在的结果是当下E0276小队能够实现的最好结果，在所有他能够推演出的解决方案中，这是利益最大化的一个。
这样的判断力和决策力，出现在一个特调局新人身上，悲声也没有吝啬自己的欣赏和赞扬。
“这种能力是宝贵的，在面对异种的时候，大多数行动队员即便接受过专业训练，心态和思维上也很容易受到影响，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面对异种正在靠近的危机，身上背负整个人类基地的命运，很少有人能够保持绝对的清醒和理智。”
“但戚许做到了。”
“她甚至比黄昏更早地意识到了异种的潜在危险——人类智慧。”
“虽然目前异常生物部还没有出具完整的实验报告，但从戚许现场记录的影像已经可以基本证实这一点。”
“我看到一些人在指责陈让尘的做法，她不让戚许擅自行动等待支援，无论是从当时的情形分析还是出于保护队友的心理，都没有任何错误。”
“而我们，已知C1033小队并没有赶来支援这件事的情况下，当然会觉得陈让尘的做法有失偏颇。但这一切都基于我们站在上帝视角，才会做出如此评判。如果我们同样身处那个漆黑的洞口，我不认为会有人做出比她更好的选择。”
“这位E级小队队长在得知没有人会赶来支援之后，首先想到保护队友，甚至想要自我牺牲。随后又用最快的速度采纳了戚许的建议，整个小队快速响应，各司其职。做到这种程度，我认为已经是作为行动队长的满分答卷。”
“我作为特调局的老员工，恳请所有看到这条帖子的你，不要苛责E0276小队。有这样的同仁共事无论是对特调局还是对你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都是值得珍惜的。”
“最后，E0276小队的战斗能力始终是被诟病的热点，但我仍然认为，在这个小队里，无论是人类还是仿生人，都表现出了远超E级的水准。为此，我做了个视频，欢迎讨论分析。”
【视频】
戚许点开视频，先抓住注意力的是一道声音，悲声的所有视频都会用这个作为视频率先出现的声音，像他的个人水印，风格鲜明。
这道声响极有魅力，像嘶鸣也像哀嚎，似乎能够穿透皮囊，直达心底。
紧接着，有节奏的鼓点流淌出来。他……
做了个高燃混剪。
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
枪声是配合着鼓点出现的，音乐声音瑰丽奇异，但音音入耳，扣人心弦，
那漫长的几个小时的争斗，现在只浓缩在30秒的视频里。
陈让尘枪枪破甲，戚许临危不乱，程虔和吴廿完美配合，所有人的高光都在这30秒的视频里被放大了。
显然，对于做营销专员这件事，悲声比戚许有经验，也比她有人气。
视频播放结束，戚许转头去看，就连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陈让尘都直勾勾地盯着。真正好的视听作品就是能够调动人的情绪，戚许感受到了悲声作为特调局营销专员的深厚功力。
评论区更是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悲声的观点。
1楼：靠！燃起来了！！！燃得我在床上打一套军体拳！
2楼：悲声都出来发文了，喷子们看好。
3楼：这个什么新来的调查员有点东西啊，叫什么？戚许？
4楼：这视频到底有什么魔咒啊？我看了十几次了，根本出不去！
5楼：好帅，救命！
……
146楼：啥都别说了，E0276给我冲！
147楼：能说吗？我觉得我好像对特调局有点改观了……
148楼：楼上，我也……
……
1534楼：这个陈让尘……怎么总觉得看着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1535楼：别套近乎行吗？无语。
1536楼：真的搞笑，那我还说我看戚许眼熟呢。
1537楼：那我……那我对仿生人眼熟吧～吴廿真的好可爱啊，顶着娃娃脸干坏事，啊啊啊太喜欢了！
……
3457楼：差不多行了吧？就一个E级任务，你们至于吗？
3458楼：就是……平时特调局发的那些东西可不见你们这么爱看。
……
9483楼：有谁还记得治安局吗？没人让他们出来道歉吗？
9484楼：他爹的，你不说我都忘了！让那群吸血鬼出来道歉！
9485楼：就是啊！他们就发不清不楚那一句话，特调局两个营销专员24小时辟谣才把真相讲清楚，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9486楼：朋友们别在这说了，在这说没用，我们去治安局那条帖子下面说！
9487楼：走走走！
……
143657楼：靠！治安局删帖了！
143658楼：真他爸的不是东西，连个道歉都没发。
143659楼：快去看！特调局发新公告了！
……
【公告：关于异种智慧化现象的重大发现】
公告编号：SEIB-CISC-N60-004
保密等级：公开
发布日期：新历60年7月14日
近期，特殊事件调查局首次捕获E级异种骷髅虾，对其进行了生物神经信号解析和跨物种行为模式学习能力等多项实验，综合实验数据获得确凿证据表明，部分异常生物已经进化出一定程度的人类智慧。
异常生物部将对异种等级划分判定标准做出新的修订，异种智慧将首次纳入等级分化因素考量。
异常生物部判断，这种智慧化现象不是个例，目前我部正在针对过往实验数据进行整体评估。请公民严加防范，遭遇疑似具有人类智慧的异种入侵时，请不要犹豫，立即撤离并及时上报特调局。
特调局将尽全力保障每位公民的生命安全，守护人类基因长存不灭！
最后，祝各位好运。
……
所有身上佩戴智能设备的公民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这条公告，人类基地一片哗然。
公告没有评论区，只起到通知的作用。于是，刚刚原本已经快要平静的帖子再次热闹起来。悲声的帖子讨论量激增，几乎瞬间爆发到原来的三倍。
这份公告无疑证实了戚许和悲声说的话，但此时此刻，她们说的话已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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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意了，评论区只剩一片哀嚎。
356875楼：一定程度的人类智慧是什么意思？能和人类一样思考？
356876楼：我真服了，异种进化这么快，就没有什么克制的办法吗？以后怎么办？异种比我们更聪明的时候怎么办？
356877楼：你们真的是首次发现吗？还是这次瞒不住了？
……
484326楼：清除异种！守护人类基因长存不灭！
484327楼：特调局和治安局什么的都靠不住，不如我们自己团结起来，清除异种！保护人类基地！
484328楼：应该先清理仿生人！离我们最近的污染就在他们身上！
484329楼：的确，我之前看过一个专家说仿生人身上流淌的能源跟异种有关，会不会就是因为仿生人每天都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模仿人类的能力提升了，所以异种才会进化！
484330楼：我靠……开始害怕了……我住11区，离仿生人很近啊！怎么办？
484331楼：还没有证据证明仿生人跟异种真的有关系，你们冷静点……
484332楼：等到他们证明还来得及吗？
……
戚许关掉屏幕，牵着听风的手走到严书兰面前。
她把营养液塞进严书兰手里，又捡起地上的猎枪，教会她如何使用。
“你们生活在这里很危险，有把枪防身是好事。”戚许把枪递给严书兰，对她说道。
“你们救了我们，”严书兰看着手里的东西说，“两次。”
戚许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她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严书兰，她其实是来向论坛里的人展示她过得有多惨的。为了浏览量，为了奖金，为了下一次能在小队评级中获得更好的成绩，这样才能赚更多钱。
她不能说。
悲声成了这次事件里最大的受益人，那条帖子的浏览量因为公告的加持已经突破百万，而先前戚许发的那条早就无人问津。
治安局已经删帖，民众的视线全都聚焦在异种拥有人类智慧的公告上，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殚精竭虑，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关心严书兰了。
“有事可以让听风用手环找我。”戚许对严书兰说完，又对听风扬了扬手环。
“谢谢。”严书兰回答。
戚许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向陈让尘走去。走到吴廿和程虔车边，陈让尘拍拍车门。
“你们先走，我们开另一辆车，局里见。”说完，她退开一步，对程虔点点头。
程虔收到指令，飞车缓缓启动，咻地窜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远处。
戚许带陈让尘找到另一辆车，陈让尘照例迈进驾驶舱，戚许坐在副驾驶。车门关闭，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陈让尘没有启动飞车，也没说话，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戚许也不敢说话，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都渐渐暗下去，陈让尘才缓缓开口，说了一句：“胡闹。”
戚许大脑疯狂运转，思考该怎么哄这个次次包容她胡闹又给她兜底的队长。
黄昏的声音率先响起：“营销专员戚许，恭喜，你发布的帖子浏览量已突破50万，5万金币奖励已发送至账户，请查收。”
戚许心里一喜，她看着账户余额里的数字从28620跳成78620，脑子里瞬间想到了解决方案。
“队长，今天我买菜，”戚许凑到陈让尘脸前，耍赖地说，“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