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月被陆砚行的话吓得怔住。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出声,“陆砚行,你在戏弄我吧?”
陆砚行放松地靠在椅背里,未置可否地挑了下眉,看着她,没有回答。
江凝月道:“我是手受伤,脑子又没坏,我怎么可能跟你提这种要求。”
喂饭这么暧昧的事情,她又没疯,怎么可能跟陆砚行提。
陆砚行看了她一会儿,说:“是吗?我看你眼巴巴望着我,以为你很需要帮助。”
“虽然我确实很需要帮助,但喂饭这么暧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跟你提,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江凝月坦率地说。
她最后的这句话似乎很有作用,陆砚行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她看见他右手修长的食指在椅子扶手上轻敲了两下。
江凝月有点尴尬地咬了下嘴唇,见陆砚行还在看她,便主动开口说:“那个……要不你先上楼休息?我自己慢慢吃?”
陆砚行看了她几秒,终于开口,“吃完不用收拾,自己早点睡。”
江凝月猛点头,“好的好的。”
陆砚行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视线,起身上楼去了。
江凝月看着陆砚行离开餐厅后,总算松了口气。
她回过头来,继续慢慢吃她的西红柿鸡蛋面。
她很意外,陆砚行的厨艺居然还可以,西红柿鸡蛋面煮得居然比外面卖的还好吃。
她慢吞吞地把一整碗面都吃完,连汤都喝了三分之二。
吃饱之后,她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刚刚饿着肚子加班的疲倦一扫而空。
虽然陆砚行让她不用收拾,但她还是把碗筷收去厨房,慢慢地洗干净了才上楼。
吃得太饱,她在卧室里转了几圈,又站着看了半部电影,凌晨快五点时,才终于有了困意,关上电脑钻进被窝里睡觉。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但江凝月今天答应陪陈谦去看车,所以还是早早地起了床。
从楼上下来时,陆爷爷、陆奶奶、陆砚行都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喝早茶,陆铭也在。
江凝月原本以为自己起得已经很早了,没想到是最晚的。
她有点不好意思,大方地打招呼,“爷爷奶奶早上好,hello陆铭——”
招呼到陆砚行的时候,她忽然不知道该喊什么,偏偏陆砚行又看向她,她右手抬在空中,僵硬了一瞬间,然后朝他露出个笑容,弯了弯手指,招呼道:“hi——”
陆铭很外放,看到江凝月下来,就笑着道:“月月,你手好点了吗?”
江凝月道:“好些了,过几天就可以去医院拆石膏了。”
陆铭道:“那就好,你以后工作的时候可要小心点,这伤筋动骨的,就算拆了石膏,估计也还要养好久呢。”
江凝月微笑道:“好的,我以后会注意。”
陆奶奶见江凝月穿了外出的衣服,问道:“月月,你要出门吗?今天不是周六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江凝月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头上歪戴着一顶奶白色的贝雷帽,长发别在耳朵后面,耳朵上戴了两颗漂亮的珍珠耳环,化了淡妆,唇上抹了浅粉色的口红。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化点淡妆看上去气色更好,脸上的笑容开朗明媚,像冬日清晨的阳光,让人很想靠近。
她从楼上下来,笑容大方地和陆奶奶说:“我本来是想多睡一会儿,不过我今天答应了陪朋友去看车,所以得早点出门。”
陆砚行坐在沙发里,闻言朝着江凝月看了过去。
陆奶奶问道:“哪个朋友呀?是庭远吗?”
江凝月道:“不是的,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他叫陈谦,他之前那辆车开了好多年,前阵子出了点故障坏掉了,他最近都打车上下班,觉得不方便,正好今天周六,所以想着去重新买一辆,我陪他去看看。”
陆老爷子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个陈谦,之前在你爷爷的生日宴上见过,是跟你一起长大的那个男孩儿吧?是在研究所上班吧?”
江凝月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对。”
陆爷爷问道:“那一会儿是他过来接你吗?”
江凝月道:“不是,他的车坏了,过来太远,我们直接约在了4s店门口见,我一会儿打车过去。”
陆奶奶道:“那也不用打车呀,正好老三一会儿要去公司,让他送你。”
陆铭道:“我送吧,反正我马上要出门。”
陆老爷子点了点头,说:“也好,老三最近也不太适合开车,那你负责把月月安全送过去。”
陆铭道:“放心吧,保证安全送到。”
江凝月和陈谦约好了九点半在4S门口见,所以来不及在家里吃早餐,跟陆爷爷和陆奶奶告别后,就坐上陆铭的车出了门。
上车以后,她低头系好安全带,想到刚才听见陆爷爷说,陆砚行最近不适合开车,她有点好奇,忍不住看向陆铭,问道:“陆铭,刚才爷爷说,你三哥最近不适合开车,为什么啊?”
陆铭一边把车驶出花园,一边回答说:“你不知道吗?”
江凝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她跟陆砚行又不熟,对他的了解更是少之又少。
陆铭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毕竟你和三哥以前有过婚约。”
他娓娓道来,“你知道三哥他爸的事吧?”
江凝月道:“你是说他父亲车祸过世的事吗?”
江凝月虽然对陆砚行不了解,但对陆砚行的家庭结构还是知道的。毕竟她之前和陆砚行有过婚约,陆家发生的大事都会传到安城来。
她知道陆砚行的父亲在他五岁那年车祸过世了,也知道他母亲在他九岁那年再婚,他是跟爷爷奶奶长大的。
陆铭点了下头,说:“我大伯当时出车祸其实是个意外,是和一辆大货车迎面撞上出的事。但因为当时我大伯是在去接我三哥放学的路上出的事,所以三哥一直很自责,十月十三号是我大伯的祭日,每年这个月,我三哥心情都不太好,也不太开车。”
江凝月闻言不由得愣住。
她只知道陆砚行父亲是车祸过世的,没想到这中间还牵扯到陆砚行。
她忽然想起昨晚,她问陆砚行心情是不是很好,所以才会有心情给她煮宵夜。
他当时说“不好”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在逗她。
原来他是真的心情不好。
*
这天在外面陪陈谦看车的时候,江凝月时不时会想起陆砚行。
她有点自责,如果早知道陆砚行昨晚心情不好,她不会那么不懂事地还麻烦他帮她煮宵夜。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谦忍不住问道:“月月,你今天怎么回事?老是走神,你在想什么?”
江凝月道:“我没想什么。”
陈谦道:“骗鬼吧你,我们俩从小一块长大,你心里有没有装事,我还不知道?”
江凝月道:“说了没事就是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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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陈谦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你。”
江凝月嗯了声。
两人吃完饭,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还不到十点。
陈谦刚刚提了新车,还很兴奋,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高兴地说:“月月,再去兜几圈?”
江凝月见陈谦刚买了新车很高兴,于是也不扫兴,点了下头,说:“好呀。”
陈谦绅士地给江凝月拉开副驾驶车门,说:“咱们要不开上景阳山?今晚天气好,兜完风还可以看星星,晚上要不就住在景阳山上,明天早上说不定还能看日出。”
江凝月没什么意见。
她平时工作忙,周末本来就是用来休息放松的,她点了下头,说:“可以,不过我没有带换洗的睡衣,要先去商场买。”
“行!马上去!”陈谦给江凝月关上副驾驶车门,然后就绕去驾驶座那边上车。
他开车到附近的商场,陪江凝月买了换洗的睡衣,然后就开车上景阳山兜风。
上山的路上,江凝月给陆奶奶打了个电话,告诉陆奶奶她今晚和朋友去景区看星星,晚上不回家睡。
陆奶奶闻言在电话里叮嘱她注意安全,又问要不要派司机给她送换洗的衣服。
她回答说:“不用了奶奶,我刚才在商场买了换洗的睡衣,您和爷爷早点睡,我明天上午回来。”
“那行,那你在外面玩得开心月月。”
江凝月笑着点头,说:“好的,谢谢奶奶。”
和陆奶奶报备了行程,挂了电话以后,江凝月就拿出手机订房间。
因为不是旅游旺季,山里的酒店不算太拥挤,江凝月看中一间温泉酒店,于是很快地订下了两个房间。
上山以后,陈谦把车开去温泉酒店门口,两人先去前台办入住。
办好入住以后,陈谦想约江凝月去观星台看星星,但这时候,江凝月看到酒店对面的餐厅有道熟悉的身影。
陆砚行独自坐在窗边喝酒,他桌上看起来已经摆了很多空酒瓶。
江凝月想到陆铭说陆砚行最近心情不好,她不禁很担心,于是转头跟陈谦说:“我有点事,今晚不去看星星了,你看完早点休息,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她说完就径直往外走。
陈谦看着她背影,“你去哪儿啊?”
江凝月定住脚步,回头看向他,说:“我看见一个朋友,我跟他说会儿话,你不用管我,等会儿我回房间以后,给你发消息。”
她说完就转过身,径直朝着对面餐厅走去。
对面的餐厅是一个类似于音乐餐厅的环境,人很少,很安静。
江凝月走进去,有服务生面带笑容地上前来,温和地询问,“小姐您好,请问您是一个人吗?”
江凝月摆了下手,说:“不是,我找人。”
她说着就径直朝着陆砚行走去。
在陆砚行端起酒杯的时候,她伸手按住陆砚行的手背。
陆砚行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他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但神智应该还是清醒的,因为他很明显还认得她。
他看了她一眼,慵懒道:“约完会了?”
他说完就想继续端起酒杯。
江凝月执着地按住他的手背。
她拉了一张椅子坐到陆砚行旁边,牢牢地按住他的手,不想让他再继续喝。
陆砚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过了好半晌,他看着她,忽然问了句,“怎么了江凝月?想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