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月》
1. 第1章
陆砚行回国已经两周。
这晚,他下班回老宅吃饭。
饭桌上,老爷子忽然说:“老三,你回国也有一阵子了,我已经帮你们看好了日子,下月初三是个良辰吉日,你和凝月先把婚订了。”
“之前一直没催你,主要是因为凝月还在念书,今年凝月正好研究生毕业了,你们俩的婚事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陆砚行靠在座椅里,慢条斯理地拿着毛巾擦手。
等爷爷说完,他把毛巾放到佣人的托盘里,这才抬眸看向老爷子,嗓音慵懒,却自然地透出不容商量的气场。
他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惯了,身上自带一股说一不二的锋芒。
散漫开口,“您不说,我倒是忘了。您既然提起来,我正好要跟您说一声,这桩婚事我不同意,我这次回来,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退婚。”
陆老爷子闻言,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瞪着陆砚行斥责道:“你敢!你和凝月的婚事是打小就定下的,你说退婚就退婚?!你要是敢胡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子!”
陆砚行道:“行,您高兴就好。”
他说罢起身,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外套,“走了。”
他把外套搭在臂弯,径直朝外走去。
老爷子被气得不轻,瞪着陆砚行往外走的背影,“你上哪儿去?!”
陆砚行:“回公司,加班。”
陆砚行走后,陆老爷子气得脸都青了。
他问身旁的管家,“他刚才说我高兴就好是什么意思?他是同意不退婚了吗?”
老管家硬着头皮回答,“少爷……少爷的意思应该是,您要是不想认他这个孙子,他也没什么意见,您……您高兴就行。”
老爷子气得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这臭小子,一回国就气我!”
*
陆砚行和江凝月是打小定下的娃娃亲,那时陆砚行三岁,江凝月才刚出生不久。
据传老爷子和江凝月的爷爷有过命的交情,说是当年在战场上,江凝月的爷爷曾经救过陆老爷子一命。
陆老爷子为此十分感恩,后来战事结束后,陆老爷子一路高升,江凝月的爷爷则回老家过起了田园生活。
两人的生活轨迹本来已经完全不同,但因为这救命之恩,这些年来陆老爷子还始终和江家保持着联系。
江凝月出生那年,陆老爷子去喝满月酒,在酒桌上和江爷爷喝高兴了,说到自己有个孙子,前阵子刚过完三岁的生日。
两人越聊越高兴,就这么一拍即合,荒谬地把两个小孩儿的婚事定了下来。
甚至还交换了信物。
陆砚行回到家,在书房的抽屉里找到了那个信物。
那是一枚银制的同心锁,江家那边给的。
陆砚行把东西找出来,放进盒子里,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请问找谁?”
陆砚行:“是江叔吗?我是陆砚行。”
电话打了很久。
挂断后,江父才回到卧室去。
他坐到床边,忽然叹了声气。
江母还没睡,听见丈夫叹气,问道:“怎么了?”
江父看向妻子,说:“你猜刚才是谁给我打电话?”
“谁呀?”江母问道。
“陆家老三,咱月月的未婚夫。”
“怎么了?”江母闻言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是不是要说结婚的事呀?这恐怕不行,月月之前就说过,这门亲事不算数,她肯定不愿意的。你有没有跟人家说清楚?”
江父叹了声气,说:“人家不是来说结婚的事,人家打电话来是说退婚的。”
“什么?”
江母闻言有些不高兴,瞪了一眼丈夫,“都怪你,月月前阵子就让你去退婚的,你一直拖拖拖,现在好了,让人家先开了这个口,月月那么要强的性子,让她知道了,她不得生气?”
江父理亏,也只得老实挨骂,说:“我这不是想着,等过阵子月月毕业了,咱们去北城的时候,亲自上门去说这事儿吗?总觉得打电话说,不够尊重人。”
“你倒是礼数周到,人家把你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吗?说退婚就退婚,都不带提前商量一下的,直接打个电话来通知咱们。”
江父道:“那也不是,小陆在电话里还是挺客气的。”
江母道:“真客气,他就应该亲自来一趟,不说赔礼道歉,起码也该跟咱们有商有量的。”
“这你就异想天开了吧,人家豪门大少爷,工作忙,日理万机的,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儿,专门飞一趟安城。”
江母道:“这不就是了,说到底,还是看不上咱们,觉得咱们家月月配不上他豪门大少爷呗。”
江父道:“哎呀,你这想多了吧。”
江母道:“算了,这婚事儿退了也好,省得人家还以为咱们家多想高攀他们呢。不是我自夸,我们家月月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要脑子有脑子,不说别的,就说我们家月月从小到大,那追她的男生多得我都数不过来了。”
“有钱人就了不起啊,我看这陆公子是没见过我们家月月,真见到了,指不定后悔今晚打的这通电话呢。”
“是是是。”江父哄道:“咱也别生气了,这婚事退了就退了,以咱们月月的条件,还怕以后找不到好的吗?”
江母嗯了声,提醒道:“那你明天记得把之前陆家给的信物找出来,给人家寄回去,省得人家还觉得咱们家贪他们一块玉佩。”
江父道:“那玉佩在月月那儿呢,她从小带着,我不知道她搁哪儿了。”
江母道:“那明天打电话问问月月。”
“行。”
*
第二天上午,江凝月刚到电视台,就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
她最近在电视台实习,早上到得早,这会儿还没开始上班。她坐在工位上接起电话,笑眯眯道:“妈妈,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江母一听到女儿声音就高兴,笑着问道:“月月,吃早饭了吗?”
“正在吃呢。”江凝月道:“我买了汉堡和咖啡,你和爸爸吃早饭了吗?爷爷奶奶呢?”
江母道:“爷爷奶奶回村里去吃席了,我和你爸刚煮了两碗面吃。月月,妈妈这会儿给你打电话,是有事儿要跟你说。”
“怎么了妈妈?”江凝月把吸管插进咖啡杯里。
江母道:“是这样的,昨晚陆砚行给你爸打了个电话,说是要退婚,今天一早他派人把当年咱们家给的信物送过来了。我和你爸想着得赶紧把他们家当年给的玉佩也退回去,免得人家还以为咱们家贪他们一块玉佩。”
江凝月正咬着吸管喝咖啡,听见妈妈的话,她不由得顿了住。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松开吸管,坐直身体问道:“您说陆砚行昨晚打电话来退婚?”
“可不是吗?”江母埋怨地看了丈夫一眼,说:“都怪你爸,早就催他去退婚了,他一直拖拖拖,现在好了,反倒叫人家先开口了。”
江凝月虽然觉得对方先开口退婚,确实让她有点没面子。
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见妈妈不开心,笑着安慰道:“没事妈妈,这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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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谁先开口其实都一样,就算对方不提,我也会提的,早晚的事。”
“那也是。”江母道。
江凝月见妈妈气消了,才笑着继续说:“妈,那个玉佩在我卧室里,应该在书柜左边最底下的那个抽屉里,如果没有,就在右边最底下的抽屉里,您找找看。”
“行。”江母道:“我一会儿就去找,找到就给陆家寄回去。”
“好。”
“那你忙吧月月,妈妈不打扰你工作了。不过工作也不要太累了,注意身体,一日三餐一定要好好吃饭,自己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江凝月点了点头,“知道了妈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和爸爸在家也要保重身体。”
“放心吧,我和你爸健朗着呢,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就行,千万别操心家里。”
“好。”江凝月道:“那妈妈我先挂了,我们领导来了,晚上回家我跟你视频。”
“行。”
挂了电话,江凝月就投入到新一天的工作中,丝毫没有被陆砚行退婚的事情影响。
坦白说,她见过陆砚行。
上周五,她和朋友在学校外面的西餐厅吃午饭,看到她们院长也在,院长对面坐着个男人,穿件白衬衫、黑色西装,衬衫领扣松开了两颗,衣袖也随意地挽在手肘处,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
他姿态散漫地靠在沙发里,神色有些慵懒。
诚实地说,确实长得很帅,不怪当时西餐厅里好多女孩儿都在看他。
她一向觉得自己眼光挑剔,但也不得不承认陆砚行确实很帅,虽然坐着,但那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目测至少有188往上。
他的脸长得可以说是完美,流畅的线条,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张看起来很好亲的薄唇,整个五官无论单看,还是整体看,都属于绝顶的大帅哥。
当时颜颜很兴奋,压低声音跟她八卦,“看见窗边那个大帅哥了吗?就坐我们院长对面那个。”
“看见了。 ”江凝月问道:“怎么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
“陆氏集团的总裁陆砚行,听说上星期刚从国外公干回来,咱们院长听说是他亲舅舅。”
江凝月“噢”了一声。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她传说中的未婚夫。
虽然她承认陆砚行确实很帅,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愿意跟他结婚。
所以陆砚行打电话来退婚的事,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她该工作工作,该吃饭吃饭,晚上还和朋友约着去试一家新开的私房菜。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巧,她在位置上坐着等朋友的时候,会碰到陆砚行也和朋友来吃饭。
两人走进来,正好坐在了江凝月旁边的那张桌子上。
服务员微笑着过来送上餐本。
陆砚行散漫地靠在椅背里,拿着餐本随意地翻了翻。
李廉问:“你真的打电话去江家退婚了?老爷子知道吗?”
陆砚行眼皮也没抬,语气平淡地说:“他早晚会知道。”
“你也不怕老爷子气得把你逐出家门。”
陆砚行:“随便,我无所谓。”
李廉啧了声。
他忽然想起来,说:“不过你真的不会后悔吗?我听说江凝月长得特漂亮,传媒大学的校花,追她的男生能从女生宿舍排到校门口。”
陆砚行神色淡漠,毫无兴趣地说:“她就是天仙下凡,我也没兴趣。”
旁边,江凝月听到这里,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她拿起手机,给朋友发消息:【宝贝儿,快到了吗?】
2. 第2章
江父只知道陆家老宅的地址,所以退回的信物就直接寄到了老宅。
陆老爷子收到信物后,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他立刻打电话跟陆砚行确认。
陆砚行那时正和他母亲在外面吃晚饭,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他接起电话,“喂。”
“臭小子!”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陆砚行不由得啧了声。
他索性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到桌上。
通话界面持续亮着,陆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过来,“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别乱来!你是不是打电话给你江叔,说了退婚的事儿?”
陆砚行神色懒怠,回了句,“是。”
“你现在在哪儿?你现在立刻给我回老宅来!”陆老爷子气得大声吼。
陆砚行道:“在外面吃饭呢,今晚不过来了,我明天过来。”
又添一句,“您悠着点,忘了程医生叮嘱过,让您少动怒,保持心情平静,小心你的血压。”
陆老爷子气道:“你还知道我的血压呢,我看你就是想把我活活气死!”
“天地良心,我巴不得您活两百岁。”
陆老爷子哼了声,“明天早上八点!我在老宅等你!”
说完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包厢总算安静了下来。
陆砚行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被老爷子这一通输出吼得头疼。
苏漫问道:“怎么回事?你打电话给江家退婚了?”
陆砚行嗯了声,说:“早就想退了,前几年爷爷没提,我也懒得处理这事儿。如今老爷子要把这事儿提上日程,当然得退。”
苏漫道:“这事儿你没先跟你爷爷商量?”
陆砚行:“说了,他老人家不同意。”
他越想这事儿越觉得离谱,忍不住道:“您不觉得离谱吗?什么年代了还兴娃娃亲。”
苏漫道:“你爷爷一向信守承诺,你这没经过他同意擅自退婚,让他失信于人,他肯定很生气,你明天回去好好跟爷爷说说,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别让他气出病来。真气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你心里会过不去的。”
陆砚行父亲过世得早,母亲在他九岁那年再婚了,他算是跟在爷爷身边长大的。
陆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孙子孙女加起来十来个,但他最疼陆砚行。
不仅仅因为陆砚行五岁就没了父亲,也因为陆砚行是他亲自养大的。
他曾经想让陆砚行走仕途,连路都给他铺好了。
但陆砚行没兴趣,大学时候就自己创业,名下产业涉及科技、医疗、新能源等,如今身家早过百亿。
陆砚行嗯了声,说:“我知道。”
苏漫道:“这婚事退了也就退了,不过阿砚,你平时忙,我们俩见面的时间也少,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但我还是得说,你今年也二十七了,也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别整天只知道忙着工作,遇到喜欢的女孩儿别错过了,你总不至于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一辈子吧?”
陆砚行道:“一个人不挺好吗,清净。”
“但是……”
苏漫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忙接起电话,“阿境,你下自习了吗?妈妈跟哥哥在外面吃饭呢,对,一会儿就回来。”
陆砚行松懒地靠在椅背里,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等他母亲挂了电话,才说:“时间不早了,送您回去吧。”
苏漫道:“也行,你弟弟下自习回来了,他如今高三正是学业紧张的时候,我回去盯着他多看会儿书。他不像你,从小学习就不让人操心,你叔叔太惯着他,我再不管他严点,他更要无法无天了。”
陆砚行嗯了声,他叫来服务生买单,然后开车送他母亲回去。
车子停在一栋白色欧式的别墅门口,苏漫低头解开安全带,看向儿子说:“阿砚,你要不进屋坐会儿?”
陆砚行道:“不用,太晚了,明天一早还得回老宅见爷爷,时间不早,您也早点休息。”
苏漫点了点头,说:“那好吧,那你开车回家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陆砚行嗯了声。
苏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妈妈再给你打电话。”
陆砚行点了下头,“好。”
苏漫下车后,径直走进别墅花园。
陆砚行的车在外面停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他才将车掉头驶离,在寂静的黑夜中行驶。
*
第二天早上八点,陆砚行准时到了老宅。
他走进屋,管家忙上前来接过他手中的外套,笑着问:“少爷,您吃早餐了吗?老爷子正准备吃早餐,您要不要一起?”
陆砚行还没说话,老爷子坐在餐桌上气冲冲地道:“谁允许他来我这儿吃早餐的?!我那天就警告过你,你要是敢擅自退婚,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子!”
陆砚行道:“行,要是不认我这个孙子,能让您老人家高兴,那您就当看不见我就行。”
他边说边走进屋,坐到沙发上。
管家过去给陆砚行斟茶,小声询问道:“少爷,您真不吃点?”
陆砚行道:“在家里吃过了。”
陆老爷子吃完早餐,才走到沙发前坐下。
经过昨晚,他今天的气其实已经消了不少,主要是因为昨晚和老友通过电话,将这事说开了,老友没怪他,他心里才稍微好受点。
他看向陆砚行,这才开口说:“我昨晚给你江爷爷打过电话,你江爷爷说了,这事不怪你,他老人家说,月月其实也一直想退婚,既然你们俩都没意思,那这婚事就这么算了。”
陆砚行道:“这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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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起紫砂茶壶,给老爷子倒了杯茶。
陆老爷子气呼呼地瞪了陆砚行一眼,“你以为这就完了?”
陆砚行放下茶壶,看向老爷子,“您还有什么交代?”
陆老爷子道:“下个月初十,是你江爷爷的八十大寿,到时你跟我一起去贺寿,不管怎么说,你这事儿办得很不妥当,就算要退婚,也应该当面去跟长辈致歉。”
陆砚行道:“下个月初十,我有事,去不了。”
“必须去!”陆老爷子道:“不管怎么样,那天你必须把时间腾出来!你听清楚,我这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陆砚行道:“真去不了,那天要出差。”
陆老爷子气道:“你就非得把我气死了,你才高兴是吧?”
“……”
陆砚行看着老爷子这气得面色铁青的样子,真怕当真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他头疼地叹了声气,说:“行吧。”
*
四月初十,江凝月爷爷过八十大寿。
寿宴在农村老家办,专门请了做农村做流水席的师傅们来做菜,师傅们天蒙蒙亮就开始忙碌,半上午的时候,整个院子已经弥漫着饭菜的香气,炊烟袅袅,亲戚邻居们聚在一起聊天说笑,寿宴还没开始,院子里已经很热闹。
陆砚行虽然答应了老爷子过来贺寿,但他那天确实有事,所以没和老爷子一班飞机到安城。
老爷子一大早就去了,他是快中午才到。
黑色京牌的劳斯莱斯停在三层楼的农村自建房院子外面,显得很格格不入。
江凝月那会儿正端着果盘在给客人们发糖果和烟,看到那辆劳斯莱斯的时候,不由得停了下来。
她看着那辆车,等车停稳,然后就看到陆砚行从后排车座上下来。
陆铭看到陆砚行,走过去说:“你怎么才来?爷爷刚让我给你打电话呢。”
陆砚行看到陆铭,问:“你怎么来了?”
陆铭一笑,说:“我这不最近闲着没事儿干吗,听见爷爷说要来安城参加寿宴,我就跟着过来凑热闹了。”
陆铭说话的时候,陆砚行正低头看手机,忽然间,一股很清淡的香气从他鼻息间飘过。
余光撇见一抹白色裙角,他抬眸,本能地朝着那抹身影看去。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停在了那张俏丽的脸上。
女人长发柔软地别在耳后,笑起来眉眼弯弯,惹人心痒。
他没察觉到自己盯着对方看了很久,直到陆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你不认识吗?那就是江凝月,你未婚妻。”
陆铭说完,忽然想起来陆砚行已经跟人家解除婚约了,于是又改口道:“不对,应该是你前未婚妻。”
“是吗?”
陆砚行目光停在江凝月脸上,收回视线的时候,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
3. 第3章
陆砚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看向陆铭,问:“你见过她?”
“谁?”
陆铭问完反应过来,“你说江凝月吗?见过啊。你前几年不是一直在国外没回来吗,这几年江凝月正好在北城读研,每年爷爷奶奶过生日,江凝月都来。她挺有礼貌的,每次来都带礼物,爷爷奶奶都特喜欢她。”
陆铭道:“所以你也别怪爷爷生气,又是救命恩人的孙女,又是他和奶奶认定的准孙媳妇儿,你倒好,一回来就给人家退婚了。”
说到这里,陆铭感到有些奇怪,问道:“不过你今天第一次见江凝月吗?之前没人给你看过照片?”
事实上奶奶好像确实寄过照片给他。
那几年他在国外布局产业,每天忙到连吃饭睡觉都没时间,有时加班到太晚,都直接睡在办公室,哪有精力想这些。
有一天奶奶忽然给他打电话,说给他寄了一张江凝月的照片,让他注意查收。
照片确实收到了,但他根本没打开看过,甚至早已经不知道扔到哪去了。
陆铭见陆砚行忽然问起江凝月,便问:“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江凝月长得挺漂亮的?动心了吧?”
陆砚行从车上取下贺礼,神色平淡地回了句,“你当我的心跟你一样不值钱?是个人就能让我动心?”
他说罢便拿上贺礼,往院子里走去。
不远处,江凝月和长辈们站在一起,表面上她在听长辈们说话,但其实很难不注意到陆砚行那边。
因为隔得不远,她自然听见了陆砚行说的话。
不仅听见,而且听得很清楚。
她不禁弯了下唇,倒也没有别的情绪。
但她确定了一件事,看来陆砚行确实很讨厌她。难怪一回来就要退婚。
她正无聊地思绪放空,堂弟忽然跑出来喊她,“姐!爷爷喊你进去呢!”
江凝月已经猜到爷爷喊她进去做什么。
陆砚行来了,肯定要进去见一面的。
她把手里的果盘交给堂弟,然后就朝着正屋走去。
她走进客厅,看到爷爷和陆爷爷正坐在一起聊天,左手边就坐着陆砚行。
陆砚行看到江凝月走进来,很自然地看向她。
江凝月目不斜视,走到茶几前,“爷爷,您找我。”
“诶。”江爷爷见孙女儿进来,忙高兴地和她介绍,说:“月月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小陆,之前我和你陆爷爷就是给你们俩定的亲。不过现在想来,确实是我们做长辈的欠妥当了,就像你们年轻人说的,现在都讲自由恋爱,既然你们彼此都没意思,那这桩亲事也就算了。不过今天既然见了面,也相互认识一下。”
江凝月听到这里,总算看向了陆砚行。
她朝着他露出个礼貌疏离的微笑,弯了下唇,“你好。”
陆砚行看着她,同样礼貌客气地回了句,“江小姐好。”
“好好好。”陆老爷子见状十分高兴,说:“你们俩这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他抬手招呼江凝月,“月月来,爷爷有话跟你说。”
江凝月弯了弯唇,大方地坐过去。
她要坐到陆爷爷身边,得从陆砚行身前经过。
她走过去的时候,裙摆拂过陆砚行的膝头。
陆砚行垂眸,看了眼那一晃而过的裙摆。
他又闻到了那股清淡的香气,在他呼吸间萦绕不去。
他没抬眼,只是伸手轻掸了下膝头。
但似乎并没有掸平拂过心中的痒意。
“月月,虽然你和老三的婚事不成,但你记住,陆家永远都是你的家,等回北城以后,你也要常常来家里玩,你陆奶奶可想你了,等她过段时间从瑞士回来,你一定要到家里来玩,知道吗?”
江凝月弯唇微笑,礼貌地道:“好的爷爷。”
她话音刚落下,陈谦来找她,“月月快来!马上放鞭炮了!”
“来了!”江凝月好久没看放鞭炮,立刻就跑了出去。
陈谦拉过江凝月的手腕,两人一起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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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爷子见状,不由得看向老友,问道:“这小伙子是?”
江爷爷笑道:“哦,那是小谦,我们隔壁的邻居,打小和月月一块儿长大的。”
陆老爷子道:“哦,那是青梅竹马。”
江爷爷笑道:“可以这样说吧,反正是一块儿长大的,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班上。”
陆砚行散漫地坐在沙发里,看着江凝月那只被人牵着的细白手腕,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热闹的鞭炮声。
今天江爷爷过八十大寿,家里买的都是最大最响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很久。
大家都到屋外看放鞭炮。
除了过年,平时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每个人看起来都很高兴,脸上洋溢着笑容。
陆铭也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到,和站在一旁的陆砚行说:“你别说,在农村办大寿比在城里热闹多了。”
他拿着手机拍视频,忽然看到离鞭炮挺远的地方,江凝月和一个男生挨得很近。
男生不知跟江凝月说了什么,江凝月脸上洋溢着很甜美的笑容。
陆铭道:“那男的是谁呀?不会是江凝月的男朋友吧?”
他说着,下意识地侧头看向陆砚行,说:“难怪人家江凝月也想退婚呢,原来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
陆砚行没说话,只是低眸把烟头捻在烟灰缸里,神色平淡到仿佛完全不关他的事。
陆铭见陆砚行毫不关心的样子,不由得好奇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江凝月吗?这都不吃醋?”
陆砚行朝着陆铭看了一眼。
陆铭道:“得,算我想多了,你怎么可能在意女人。”
陆砚行未置可否,只是远远地朝着江凝月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江凝月的脸上,她的笑容对他仿佛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心底深处忽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那是身体里原始欲/望开始失控的征兆。
4. 第4章
陆砚行不喜欢屈服于欲望,在他看来,被本能欲望控制的人,是极度无能的人。
一个人如果连欲望都无法自控,那跟动物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所以他也不喜欢心动的感觉,因为在他眼里,心动也是一种欲望,是一种想要拥有某个女人的欲望。
而他厌恶那种被欲望控制的感觉。
所以对江凝月短暂的心动,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
就像以往压制想要抽烟,疲倦想要放弃,或者是小时候疼痛,想给母亲打电话一样的感觉。
他从小就擅长忍耐和自控,所以这时候并不觉得压制感情是件很难的事情。
他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忘了江凝月。
这天晚上,他出差回到家,刚进门,管家就高兴地拿来一个信封给他,说:“陆总,您之前让我找的这个信封找到了,在杂物间放废弃文件的那个柜子里找到的。”
陆砚行低眸看了眼管家递过来的信封。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一周前,他从安城回来,那时候他还没忘记江凝月,想起奶奶曾经给他寄过一张江凝月的照片,于是出差前叮嘱管家帮他找出来。
他没有看过照片,但记得是一个白色的信封,大概是三年前寄到纽约给他。
前阵子回国,纽约家里的东西全都寄了回来。至于那封装了江凝月照片的信封,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去了。
他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找到了。
他伸手接过来,在要不要拆开看一眼之间,短暂犹豫了两秒。
最后没拆,直接把信封递回给管家,淡声道:“放回去吧。”
“啊?”管家有些不明所以。
陆砚行没再多说,挽着外套径直上楼。
*
江凝月回家陪爷爷过完了生日,待了几天也回到北城继续上班。
接到陆奶奶生日那天,已经是四月底,那时距离爷爷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那天中午,她刚在单位食堂吃完午饭,回到工位准备刷会儿手机。
刚把手机拿出来,陆奶奶的电话就过来了。
江凝月和陆家的往来其实并不多,她本科没在北城上学,她恋家,高考的分数明明能上北传,但她那时候不想离开爸爸妈妈,所以毕业后直接填了离家近的国内top2的传媒大学。
不过大四那年考研,最后还是考到了北城来。
她刚来北城的时候,陆爷爷和陆奶奶就说让她住在家里,她当然不愿意,于是借口住在学校,学习更方便,委婉地拒绝了。
这几年,陆爷爷和陆奶奶常常打电话给她,让她到家里吃饭,但她大多数时候都没去。
因为在她看来,她和陆家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无非是爷爷曾经救过陆爷爷一命,但这是爷爷和陆爷爷的关系,跟她其实没什么关系。
唯一和她有关的事,就是她和陆砚行的婚约,但这门婚事早晚要退掉的。
江凝月唯一去过几次陆家,都是因为陆爷爷和陆奶奶过生日。爸爸打钱给她,让她去买点礼物,毕竟她在北城念书,陆爷爷和陆奶奶也常常照顾她。
即使她不去陆家,陆爷爷和陆奶奶也经常派管家给她送些吃的用的。
她也觉得应该去,毕竟再不去就太不懂礼貌了。
她去陆家五次还是六次,不过每次去都没见到陆砚行。
陆爷爷说,陆砚行在国外布局产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上一次去陆家的时候,她本来想提退婚的事,但当时是陆奶奶的生日,家里气氛特别好,她没好意思在那时候提这件事,回去以后她就让爸爸去提。
爸爸原本打算等她毕业以后,到北城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的时候,正式地和陆爷爷提这件事。
谁知道陆砚行今年回国,直接打电话提了退婚。
江凝月好久没有和陆奶奶联系过,这会儿看到陆奶奶的电话,连忙接了起来,“陆奶奶?”
陆奶奶慈祥的声音带着笑,“月月,你这丫头,这都多久了,也不给奶奶打个电话。”
江凝月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陆奶奶,最近实习有点忙。”
陆奶奶道:“对,我听你陆爷爷说,你已经签了北城的电视台?”
“对,现在在实习,等六月份毕业后就可以正式入职了。”
陆奶奶问道:“那住处落实了吗?”
江凝月道:“我现在还住学校,等毕业后就住单位宿舍。”
陆老太太道:“哎呀,住单位宿舍多不方便呀,我看你干脆搬到家里来住,上下班让家里司机送就行了。”
陆老太太特别喜欢江凝月,觉得小姑娘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而且很懂礼貌,并且自立自强,特别招人喜欢。
即使真的和他们家老三成不了,她也想认江凝月当个孙女儿。
江凝月连忙道:“不用了奶奶,毕业之后我就住单位宿舍,这样上下班方便一点。”
陆老太太道:“但是单位宿舍一般都是好几个人一起住,生活多不方便呀。”
江凝月道:“没事的,反正我平时住学校宿舍早就习惯了,而且我们单位宿舍好像有单人间,我到时候申请一下就行。”
陆老太太知道月月这孩子倔。这几年她在北城读研,她和老爷子一直想接她到家里住,但她怎么都不肯接受。也不太常到家里来,每次都只有她和老爷子过生日才来,来的时候都带礼物,特别客气。
她这样习惯独立的孩子,是不太可能接受别人帮助的。
陆老太太想到这里,也就没有再多劝,说:“那好吧,那这件事情咱们暂时就不讨论了。不过月月,你今天晚上到家里来吃饭啊,我昨天晚上才刚从瑞士回来,我给你带了礼物,你一定得过来啊。”
江凝月其实不太想去。
她总觉得现在去陆家挺尴尬的,毕竟她和陆砚行都已经解除婚约了,等于说她和陆家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但陆爷爷和陆奶奶又对她这么热情。
她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说:“那好吧,那我下班了就过来。”
“诶。”陆老太太问道:“你几点下班月月?我让人来接你。”
江凝月道:“不用了陆奶奶,我下班后自己打车过来就行。”
陆奶奶道:“那怎么行呢,你单位过来还挺远的,你就别管了,一会儿我就司机过来接你。”
江凝月只好点了点头,说:“那好吧,谢谢陆奶奶。”
“不谢月月,应该的。”
江凝月和陆奶奶说了会儿话,挂了电话后,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她就赶紧到商场去买礼物。
她想着也好些日子没有见过陆奶奶了,总不能就这样空着手去。
她在商场逛了好久,最后挑中一个肩颈按摩器。
她记得陆奶奶肩颈不太好,有时候坐久了,肩颈那块就酸疼难受。
买个按摩器,没事的时候就可以戴着按按。
她站在专柜前,挑好了按摩椅让导购帮她包好,然后从手包里拿出卡来付钱。
她在专注地挑东西,没有注意到楼上有人在看她。
陆砚行今天中午在这上面吃饭,这会儿吃完了准备离开。
他站在二楼的栏杆旁边,目光落到江凝月的身上。
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及膝裙,裙间系了一条细细的腰带,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身,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长筒靴,长卷发被她高高扎成个马尾,露出白皙漂亮的小脸和纤细的天鹅颈。
陆砚行站在高处,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李廉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看什么呢?”
陆砚行已经收回了视线,挽着外套,单手抄在裤兜朝电梯方向走去,“走了。”
“诶,等等我!”
李廉看半天也不知道陆砚行刚才在看什么,回头见陆砚行已经走进电梯了,急忙追了过去。
*
下午六点,江凝月下班后就坐上陆奶奶派来的车,到陆家老宅去。
她原本以为陆奶奶昨天回来,今天陆家应该有很多人,谁知到了以后,发现家里就只有陆爷爷和陆奶奶在。
两老口已经在家等了江凝月半天了,陆老太太站在家门口,看到车子开进花园,笑着走过去:“月月,可算把你盼来了。”
江凝月等车子停稳后,拎着礼物从车上下来,走上前去,“陆奶奶。”
“诶。”陆老太太高兴地走近,拉住江凝月的手,瞧着江凝月的脸,由衷地夸道:“我们月月真是长得太好看了,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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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老三那小子眼睛是不是有问题,他怎么能想着退婚呢。”
江凝月弯唇笑了笑。
陆老太太道:“不过没事月月,老三那小子没福气,回头奶奶给你介绍更好的。”
陆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拉着江凝月进屋,陆老爷子也道:“对,北城优秀的青年才俊还是很多的,回头爷爷就给你物色起来,保证给你找个比老三那小子好的。”
陆老爷子如今也想通了,感情的事情确实不能勉强。这俩孩子对彼此没意思,就算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但他欠老江一条命,说什么也好好替他照顾孙女。
就算月月跟老三的婚事不成,圈子里这么多适龄的青年才俊,他就不信再挑不出一个好的。
江凝月见陆爷爷和陆奶奶这么操心她的婚姻大事,没忍住笑,说:“好的,谢谢爷爷奶奶。”
她并不反感认识新朋友,如果爷爷奶奶非要给她介绍,她也不介意见一见。
不过坦白说,她其实不太相信,北城还有比陆砚行长得更帅的。
毕竟别的不说,陆砚行那张脸绝对是女娲炫技之作,三百六十度都找不出死角的那种帅。
不仅脸长得帅,身材还巨好,脑子还好用,这种硬件条件,放哪儿都很难再找出第二个。
当然,她这样说并不是对陆砚行有意思,只是陈述客观事实。
她坐到沙发上,把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说:“奶奶,我给你买了个东西,您之前不是老是肩颈疼吗,这个按摩器很好用,我在家里给我爸妈和爷爷奶奶也一人买了一个,他们没事儿就拿出来按按,都说按过之后很舒服。”
陆老太太道:“哎呀月月,你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去买礼物呢。”
江凝月道:“当然要买了,我好久都没见您,总不能空着手上门。”
她给陆奶奶把礼物拿出来后,又从袋子里拿出另外一个,递给陆爷爷,说:“陆爷爷,给您也买了一个。”
“哎哟,我也有呢。”陆老爷子十分高兴,伸手接过去。
他低头认真地摆弄了起来,“这个怎么用呢?”
江凝月道:“我来教你们。”
*
晚上七点左右,陆砚行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个人,一人脖子上戴着一个按摩器,正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按摩。
他把外套递给管家,随口问了句,“哪来的按摩器?”
陆老太太心情很好地说:“月月买的。”
陆砚行闻言,问道:“江凝月?”
他想起中午在商场见到江凝月买东西,原来就是在给老爷子和老太太买礼物。
陆老太太道:“对呀,月月每次来家里都给我们带礼物,怪破费的。”
说到这里,陆老太太把脖子上戴着的按摩器取了下来,有些不高兴地看向陆砚行,“我又想说你了,月月到底哪里不好了,你非得一回来就退婚?”
陆砚行坐到沙发上,淡声地道:“她没有哪里不好,只是我单纯不想结婚。”
“你想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吗?我和你爷爷年纪大了,也没几年了,等我们走了以后,你想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一辈子吗?你母亲有她自己的家庭了,逢年过节你就算过去,你也融不进去,那毕竟不是你的家。”
陆砚行抬眸看向奶奶,平淡地说:“那又怎么样?一个人就不能活吗?”
陆砚行从来没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
他非常不喜欢依赖别人的感情生活,甚至可以说是排斥。因为一旦期待别人的感情,就相当于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交给对方。而他绝不会把这种能伤害到他的权力交给任何人。
“好了好了。”陆老爷子道:“月月还在呢,别说这些。”
他话音落下,没一会儿,江凝月就从楼上下来了。
她换上了陆奶奶从瑞士给她带回来的礼物。
一件浅粉色的高定晚礼服和一双漂亮的水晶高跟鞋。
她扶着扶梯从楼上下来,看到陆砚行的时候,不禁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陆砚行今晚会回来。
陆砚行看着江凝月。
他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她看,看了很久,久到他感觉原本已经被他压制下去的心动,又再度席卷了他。
5. 第5章
陆老太太看到江凝月换好裙子下来,高兴地立刻从沙发上起身,“月月来,给奶奶看看。”
她走到江凝月面前,拉住她的手上下地欣赏,满目慈祥的爱意,“好看,太好看了,我当时在秀展上一看到这条裙子,马上就想到我们月月穿上肯定好看,果然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太好看了,跟天仙似的。”
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扭着头看,也不住地夸,“好看好看。”
说着,又看向老太太,说:“哪天北城要是有秀展,你带月月一起去,多买几件。”
江凝月闻言忙道:“不用不用陆爷爷,奶奶给我买这条裙子已经很破费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她虽然不知道这条裙子具体的价格,但高定的晚礼服肯定不便宜,别说再买别的裙子,就连这条裙子她也不能要。
刚才她甚至根本不想试穿,但奶奶一片心意,特意从国外给她带回来,她实在也没办法当面拒绝,怕太伤老人家的心。
只是这条裙子她确实不能要,太过贵重,她还不起。
她正想着怎么拒绝收下这条裙子,奶奶忽然扭头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正在翻阅文件的陆砚行,说:“老三,月月穿这条裙子是不是特别好看?”
陆砚行眼皮都没抬一下,很平淡地“嗯”了声。
语气敷衍到,江凝月甚至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就那样。
普通到他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毕竟他在安城的时候就说过,是个人就能让他动心吗?
可见她还入不了他的眼。
虽然审美很私人,陆砚行看不上她也很正常,但江凝月毕竟从小就是美人坯子,走到哪儿都被人夸漂亮,从幼儿园开始,喜欢她的男生就没断过。
第一次被人这么无视,她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于是她决定以后要离陆砚行远点,他看不上她,她也同样对他没兴趣。
陆老太太见陆砚行回答得这么敷衍,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扭头拉着江凝月就往餐厅的方向走,说:“月月,咱们别理他。走,咱们先去吃晚饭。”
江凝月连忙道:“等一下奶奶,我先上楼把衣服换了。”
这么贵的晚礼服,一会儿吃饭时可别弄脏了。
陆老太太笑道:“行,那你先上楼换衣服,我们等你。”
江凝月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去换衣服。
她到房间去换好衣服,然后把晚礼服叠起来,重新放回袋子里,鞋子也脱下来,妥帖放回鞋盒。
放好后才下楼去吃饭。
刚走到楼梯间,就看到陆铭。
陆铭笑着跟她打招呼,“凝月妹妹,好久不见呀,最近好吗?”
江凝月朝陆铭露出个大方的笑容,说:“挺好的,你呢,过得好吗?”
陆铭惨兮兮地道:“不太好。”
他指指坐在沙发上的陆砚行,说:“跟这个工作狂去港城出差,三天就睡了六个小时。”
陆砚行靠坐在沙发里翻阅文件,眼皮也没抬地说:“你不想去可以交辞呈,没人留你。”
陆铭道:“我没说不想去啊,我是说下次能不能让我多睡会儿,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不用睡觉的?”
陆砚行懒得搭理他,翻完最后一页文件,合上放到茶几上,起身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江凝月从楼上下来,陆铭和她并排往餐厅走,小声跟她吐槽,“你没嫁给我三哥是对的,这个霸君,他自己不睡觉,别人也别想睡。”
江凝月弯了弯唇,没应。
到了餐厅以后,陆爷爷和陆奶奶已经坐下了。
长形的方桌,两人一个坐在桌子的上端,一个坐在桌子的下端。
旁边两侧分别放了两张椅子,两侧都分别可以坐两个人。
陆砚行先进去,他惯例拉开左侧的椅子坐下。
陆铭则走去右侧,拉开右边的椅子。
江凝月走在最后,管家伯伯满面笑容地帮她拉开陆砚行旁边的椅子,说:“江小姐,您坐这儿吧。”
江凝月不想和陆砚行挨着坐,她走去右边,拉开陆铭旁边的椅子,说:“我坐这边吧。”
她在椅子上坐下来。
陆砚行坐在对面,不禁盯着她看。
江凝月丝毫没注意到陆砚行的视线,坐下时她的微信突然响了。
于是她拿起手机看微信,给同事回消息:【我在外面吃饭呢。】
同事回她:【那你吃完赶紧过来吧,老王说了,新节目过两天就要正式开录了,这两天全体加班,不来的就永远别来了。】
江凝月:【他有毛病吧?】
赵莹:【总之你吃完赶紧过来,九点钟点人。】
江凝月:【……】
虽然很不想回去加班,但作为职场新牛马,再不愿意也还是得回去,毕竟每个月还指望那笔牛马费生活呢。
于是吃完饭,江凝月就跟陆爷爷和陆奶奶告别。
陆爷爷听见她要回单位加班,生气地说:“你们部门领导是谁?你把他的名字告诉我,这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人加班呢,八小时工作制是让他们给吃了吗?!”
江凝月见陆爷爷这么生气,完全不怀疑她要是把领导名字告诉陆爷爷,她们部门领导明天就要挨批。
毕竟陆家的背景摆在这里。
她笑着道:“没事爷爷,我们也不是经常加班,主要是因为有一档新综艺,过两天就要正式录制了,这两天得加班再仔细过一下流程。”
“那也不能这么晚还把人叫回去加班吧!”
江凝月笑道:“没事爷爷,就这两天。”
她看已经快九点,怕去晚了又得听老王在她耳边念经,于是说:“我先走了爷爷奶奶,谢谢你们今天招待我吃饭。”
她说着就拿起沙发上的包起身,陆老爷子连忙说:“等等月月,让老三送你。”
陆砚行闲散地坐在沙发里,闻言才朝着江凝月看了一眼。
他看着她,眼眸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江凝月连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
陆老爷子道:“那不行!让老三送!他反正闲着也没事儿。”
说着就看向陆砚行,“你把月月送去单位,听见了吗?”
陆砚行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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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朝着江凝月看了一眼,然后就起身,拿上外套朝外走去。
江凝月感觉陆砚行应该很不想送她,只是碍于两家的关系,也不太好直接拒绝。
她见陆砚行已经出去取车了,想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
陆奶奶这时忽然喊她,“诶月月等等!裙子还没拿呢!”
她说着就赶紧吩咐佣人上楼去取下来。
江凝月在门口站定,看向陆奶奶,“陆奶奶,那条裙子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收。”
陆老太太怕她走了,把人拉住,闻言有些不悦地道:“什么贵重不贵重的,那裙子就是专门给你买的,你要是不要,奶奶可要生气了。”
“就是!”陆老爷子道:“月月,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就算你和老三的婚事不成,我和你陆奶奶也会把你当做我们的亲孙女,你要是看得起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太,就不准跟我们客气。要不然你就是还在生我们的气,因为老□□婚的事。”
“爷爷,我真的没有生气。这桩婚事,就算陆三公子不提退婚,我也会提的,你们真的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过意不去,我真的没在意。”
陆老太太道:“那你就把东西收下,要不然奶奶可生气了。”
老太太说着,伸手从佣人手里接过两个袋子,递到江凝月手上,佯装出不高兴的样子,要是江凝月不收,就真的要不高兴了的样子。
江凝月见陆爷爷和陆奶奶都这样说了,也实在没办法再拒绝。
而且她赶时间,也没时间再继续推拉,于是只好收下,说:“那好吧,陆爷爷,陆奶奶,那谢谢你们了。”
“别这么客气月月,奶奶是真心喜欢你,就算你和老三的婚事不成,奶奶也真把你当亲孙女,没事儿就经常到家里来玩,知道吗?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千万别拘束。”
江凝月点了点头,说:“好的,谢谢奶奶。那我先走了,陆爷爷陆奶奶,你们早点休息。”
“好。到了打个电话说一声啊月月。”陆奶奶道。
“好的奶奶。”江凝月着急赶时间,一边说就一边朝外面走去。
花园里,陆砚行已经开着车在等她了。
管家伯伯见她出来,忙帮她拉开副驾驶车门。
江凝月坐上车,对管家伯伯礼貌地笑道:“祥伯,谢谢您。”
祥伯慈祥地笑道:“不谢,江小姐,您慢走啊,常来玩。”
“好的。”江凝月微微点了下头,礼貌地笑了笑。
和祥伯说完话,江凝月才坐正,低头系好安全带。
等陆砚行把车开出别墅花园,她看向陆砚行说:“你等会儿把我放到路边就行,我自己打车去单位。”
陆砚行没理她。
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了句,“怎么?我的车座有钉子?”
江凝月:“……”
江凝月盯着陆砚行看了几秒,忍不住说:“不是,主要是我怕耽误你的时间。你应该也不想送我吧,所以没必要勉强。”
陆砚行沉默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意味不明地回了句,“怎么?江小姐你会读心术?”
6. 第6章
“……”
江凝月感觉这人在讽刺她,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索性转过头去,懒得再多说什么。
之后她再也没有扭过头去,多看陆砚行一眼。
至于陆砚行,他这么高高在上一人,自然也不会主动跟她说话。
于是两人一路无话,十几分钟后,终于到了电视台门口。
江凝月是一个很爱说话的人,被迫沉默了这一路,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令她窒息的环境。
车子还没停稳,她就立刻解开了安全带。
等陆砚行把车靠边停好,她把座位底下放着的两个袋子拎起来,这才终于又转身看向陆砚行,说:“这条裙子和这双高跟鞋,是陆奶奶送给我的,但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我把它放你车上吧,以后有机会你帮我还给陆奶奶。”
陆砚行转脸看向江凝月,他眼里的情绪很淡,但又有些令人看不透的意味不明,完全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他看着江凝月,语气平平地说:“又不是我送你的东西,要还你自己还。”
江凝月道:“奶奶要是肯收,我不就自己还了吗,但奶奶不是不肯收吗?”
陆砚行看着她的脸,思绪已经有点走神,语气更加散漫,“奶奶不收,我就会收?”
他收回视线,靠回椅背里。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江凝月柔软的嘴唇,她就坐在他旁边,她身上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空间里,萦绕在他的呼吸之间,令他无法忽视。
那种原始的欲望又开始不受控制。
他忽然感到很烦,抬手把车窗打开。
江凝月看到他开窗的时候,有个蹙眉的表情,不禁愣了一下。
她不自觉地抿了下唇,很想问他什么意思。
但自尊心令她没问出口,因为她感觉,这大概是陆砚行烦她了,想让她赶紧下车的意思。
于是她没再停留,立刻打开车门下车,把两个袋子留在了车座上。
刚准备关门离开,陆砚行的声音传出来,“东西拿走,要不然扔了。”
江凝月停下脚步,盯着陆砚行看了几秒,忍不住也板起脸,伸手把两个袋子拿走,关上车门径直朝单位大门走去。
回到办公室,她把两个袋子放到工位的桌子下面,然后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赵莹坐在旁边,看到江凝月心情不好,小声问道:“怎么了?吃饭没吃好?”
江凝月嘴唇紧抿着,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陆砚行那个皱眉开窗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过椅子看向赵莹,问道:“莹莹,我身上有难闻的味道吗?”
“没有啊。”赵莹凑过去仔细地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舒坦地道:“好香啊月月,你身上怎么可能有难闻的味道,简直香得让人上头。”
赵莹的工位就在江凝月旁边,每天都能闻到江凝月身上的香味,但又不是市面上任何香水的味道,她感觉是江凝月自带体香,她的头发和身体自然地散发出一种很清新的香气,特别好闻。
甚至江凝月连说话呼吸都是香香的味道,每天坐在她旁边工作,都感觉如沐春风。
江凝月问道:“确定吗?真的没有难闻的味道吗?”
她自己反正是觉得自己挺香的,但不确定别人闻到的会不会不一样。
赵莹举起右手道:“我以我的性命担保,你身上真的很香很让人上头,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会控制不住想吻你的。”
江凝月心想,陆砚行总不会是想吻她吧?
但如果不是她身上有不好闻的味道,那应该单纯就是陆砚行烦她了。
江凝月有些不爽地打开电脑,心里暗暗地再度发誓:以后看到陆砚行,她一定要绕道走,离他越远越好。
然而江凝月不知道的是,这天晚上有人因为她失眠。
洗澡的时候,陆砚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江凝月的脸,她水润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柔软红润的嘴唇。
她呼吸间的香气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原始的欲望被她撩动起来,陆砚行很少感觉到这样烦躁,但他不允许自己沉溺在这种低级欲望里,于是冲了冷水澡从浴室出来,直接换上衣服到书房去加班了。
然而他似乎低估了江凝月对他的影响力,他拿着文件翻看,但脑海中仍然时不时涌现出江凝月的身影。
他感到烦,索性把文件扔到桌上,从桌上的烟盒里摸出支烟,咬在唇间,用一种欲望压制另一种欲望。
烟抽到一半,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李廉问:“喝酒来不来?”
陆砚行没应,盯着指间灰白的烟雾,不知在想什么。
李廉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来,你这么自律的人,怎么可能大半夜出来喝酒,他们非让我喊你,那……”
“在哪儿?”
“啊?”李廉惊讶了,“你要来啊?”
陆砚行:“地址发过来。”
陆砚行是出了名的自律,很少抽烟很少喝酒,除了心情非常烦的时候会克制地碰一点。
最反人道的是,他甚至不碰女人,李廉有时候都怀疑这人估计都不屑于自己解决,毕竟这种东西在陆砚行看来是很低级的欲望,他没兴趣。
等陆砚行来了以后,李廉好奇地问:“你没事吧?心情不好?”
陆砚行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心情不好?”
他从桌上端了一杯酒,饮下一口。
李廉道:“我还不了解你,你要不是心情不好,会半夜出来喝酒?”
陆砚行没应,他喝了一口酒,就把杯子放下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张长桌上。
江凝月刚刚加班完,和同事们一起来酒吧玩。
他们一行人在玩掷骰子,江凝月看起来输得挺惨,已经被罚了好几杯酒,喝得小脸红扑扑的。
最后一次掷骰子,江凝月又掷到最小的点,她端起手边的杯子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说:“不行了,我要去一下厕所。”
“月月,要我陪你吗?”赵莹问道。
江凝月道:“不用,你们玩,我自己去就行。”
她说着就自己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江凝月虽然喝得小脸红扑扑的,但她酒量很好,属于千杯不醉的那种。同事们都见识过她的酒量,所以也没有担心,就没有陪着江凝月去卫生间。
江凝月去完卫生间,洗干净手从卫生间出来时,看到走廊上,两个喝了酒的男人正在骚扰一个女生。
女生一直在躲,两个男人一直拦着女生不让走,“美女,别这样,加个微信而已,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没有微信,麻烦你们让一下。”
“那不行。”那男人嬉皮笑脸地道:“你要是不加微信,今天就不让你走了。”
那男人说着,还想伸手去拉女孩儿的胳膊,江凝月走过去,一把把女孩儿拉到她身后,迎上去道:“你们耳朵聋了?没听见人家说没有微信吗?”
两个男人看到江凝月,不禁眼前一亮,于是转而骚扰起她,“妹妹,那要不把你的微信给我们吧。”
“没有。”江凝月说着就拉着女孩儿想绕过这两人。
谁知这两人一左一右把她们拦住,“美女,这么不给面子的吗?要个微信怎么你了?怎么?看不起哥哥啊?”
江凝月被这两人身上的臭气熏得想吐,捂住鼻子道:“哪来的臭气熏天的东西,熏得我要吐了。”
“你他妈骂谁呢臭婊子!”
“谁对号入座我就骂谁。”江凝月冷着脸,眼神冷冽,“滚开!再不滚开我喊人了!”
“你他妈倒是喊啊!能来这种地方玩的女人,还他妈跟老子装纯情,老子今晚就要看看你他妈能有多烈。”
说着就要伸手来拽江凝月,江凝月一脚踹到对方裤/裆上。
那人痛得惨叫一声,直接捂住裤/裆跪到地上。
不远处,一直在看着江凝月的陆砚行,见状微微地挑了下眉。
另外一个男人见兄弟被对面的女人一脚踹到命/根上,脸色立刻变得凶狠,操起拳头就朝江凝月脸上砸过去,“妈的臭婊子,找死你!”
江凝月看见对方操起拳头砸过来,正想躲开,这时候陆砚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直接伸手攥住了男人的拳头。
他看起来丝毫没用力,但男人就是动不了了,他想用力挣脱面前的男人,但力量太过悬殊,他完全挣脱不了半分。
他恼羞成怒,骂道:“妈的!放开!劝你别多管闲事,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哦?是谁?”
“北城张家你知道吧?张越城是我姑父!我劝你别惹我,否则让你在北城待不下去!”
陆砚行道:“是吗?”
他啧了声,说:“好怕,吓到我了。”
说话的同时,直接把人的手腕折断了。
江凝月睁圆了眼睛,有点惊讶地看向陆砚行。
男人痛得惨叫了一声,捂住被折断的手腕痛得跌到地上,“好痛,好痛!”
陆砚行居高临下地看了对方一眼,像看垃圾一样的神情。
随后收回视线,径直走了。
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江凝月,“还不走?江女侠?”
江凝月愣了几秒,随后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了上去。
她跟着陆砚行往外走,抬头看他,正准备跟他说话,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陆砚行忽然把她往怀里一拽。
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她就看到陆砚行伸手挡住了什么东西。
她立刻侧头去看,就看到陆砚行手掌心握住了一把匕首,血瞬间涌了出来。
她吓得脸色惨白,“陆砚行!”
“找死。”
陆砚行把匕首拽过来,直接一脚踹到身后男人的身上。
男人被踹飞出去好几米远,陆砚行走过去,拎起对方的衣领,捏起拳头,一拳砸到对方的脸上。
江凝月不敢离开陆砚行,他们有两个人,而且有刀,她立刻跑过去拿包打地上刚刚被她一脚踹到命/根的男人,不让他起来帮忙。
她一边死死按住那个男人,一边立刻给赵莹打电话:“莹莹快叫人!我们在洗手间这边,有人持刀!”
很快,酒吧的工作人员和警察全都赶来了。
不过,当警察到时,看到的场面是,毫发无损的江凝月,右手掌被匕首割破的陆砚行,还有两个被揍得面无全非,躺在地上嗷嗷喊痛的男人。
警察看了半天,抬头问:“谁报的警?谁是行凶人?”
江凝月立刻举手:“我报的警!”
她指着地上两个人,“他们行凶!”
警察看看地上两个痛得爬不起来的人,沉默了几秒,说:“……把这俩人带走,你们俩也要来一趟派出所,录个口供。”
去派出所之前,江凝月飞快地跑去酒吧旁边的药房买了一大堆纱布和消毒的药。
她看到陆砚行坐上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急忙跑过去,挤开李廉先一步坐上车,她一边拆消毒水,一边回头跟李廉说:“不好意思,我要坐这辆车。”
李廉:“……你是?”
江凝月道:“我是江凝月,他的手是因为我受伤的,我得负责。”
“啊?”李廉又惊讶又意外,他抬头看向坐在里面的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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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行。
陆砚行神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很淡地回了句,“小事一桩,你不用跟。”
李廉此刻也摸不准陆砚行在想什么。明明他完全可以不去派出所,一句话的事,怎么可能还需要他亲自去。
所以他为什么要去?
为了多跟江凝月相处?
他狐疑地看了看陆砚行。
陆砚行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李廉道:“那行吧,那我就不过去了,到家说一声啊。”
陆砚行没理他。
李廉把车门关上。
司机将车启动后,江凝月抬手把后排的车灯打开,车里很亮,亮到陆砚行能看清江凝月根根分明的睫毛和她白皙的脸颊上细小可爱的绒毛。
江凝月把几个消毒的药水打开,放在搁板上,然后去拉陆砚行的手。
陆砚行没有阻止,由着她拉住他的手。
他低眸看她,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她柔软的唇上。
江凝月用棉花沾了消毒水,先轻轻地帮陆砚行清洗伤口,说:“还好伤口不是很深,我先帮你清洗伤口,一会儿再帮你消毒。你别担心,我很有经验的,一定可以给你处理好。不过你如果不放心,等回去以后,也可以再请医生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陆砚行看着她的脸,问道:“怎么?你经常受伤?”
江凝月道:“不是,高中的时候,有一年暑假割稻子,陈谦不小心被镰刀划破了手,当时也流了很多血,我就是这样给他处理的,很快就好了。”
陆砚行记得这个名字,说:“哦?你那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江凝月愣了下,抬头看向陆砚行,说:“你说陈谦吗?他不是我男朋友啊,我们是好朋友。”
“是吗?”陆砚行看着她,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落到她的唇上。
江凝月点了点头,又低头继续给陆砚行清洗伤口。
清洗伤口的消毒用品是双氧水,擦到伤口上会很疼,虽然陆砚行没什么反应,但江凝月知道会疼,于是她一边清洗,一边低下头去轻轻地吹。
陆砚行看着她,感受到温热的呼吸落在他掌心,那种灼热的感觉一路延伸至他的心脏。
他深深地看着江凝月,感受到身体里那股原始的欲望越发难以控制。
没多久,江凝月就帮陆砚行把伤口处理好了。
她抬头看向陆砚行,说:“暂时没事了,不过你回去以后最好还是找医生帮你重新检查一下。”
她忽然想起来陆砚行跟他们这种普通人不一样,他是高高在上的豪门总裁,容不得半点闪失,虽然她确定她这样处理伤口没问题,但万一没处理好,后续出了什么问题,她可负不起责任。
她说完,很认真地看着陆砚行道:“谢谢你今晚救了我。”
如果不是陆砚行今晚用手帮她挡住了那把匕首,她估计她今晚小命都没了。
想起来真是后怕。
陆砚行道:“以后要帮人出头,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别救不了人,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江凝月很受教地点头,说:“好,我记住了。”
一路无话,到了派出所后,江凝月就下车去里面录口供。
口供很快就录完了,签完字她就从派出所出来。
出来时,看到陆砚行的车还停在门口,陆砚行坐在车里,不确定他是根本没下车,还是已经办完了。
她走过去,站在车门外再度给陆砚行道谢,“陆砚行,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你。”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在上面写下她的电话,递过去,“如果你的手后续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我会负责的。”
陆砚行伸手接过江凝月递过来的纸巾,看了眼上面的电话号码。
随后他抬头看向江凝月,像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是吗?你打算怎么负责?”
江凝月很诚恳地道:“我会负责全部的医疗费用。”
陆砚行闻言扯了下唇角,没说什么。
司机杨叔站在车旁,笑着道:“江小姐,您先上车吧,先送您回去。”
江凝月知道陆砚行不喜欢她,今晚会救她,单纯只是碰上了而已。
所以很有自知之明地不敢再多耽误对方的时间,连忙说:“不用不用,我有朋友来接我。”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陈谦把车开了过来,停在劳斯莱斯的前面。
他从车上下来,朝着江凝月招手,“月月,走了。”
江凝月看向陈谦,朝他招手,“来了!马上!”
她说完看向陆砚行,说:“那我先走了陆砚行,今晚谢谢你。”
陆砚行看着她,没说话。
江凝月虽然知道陆砚行不喜欢她,甚至可能很烦她,否则他不会在跟她单独相处的时候,不耐烦到皱眉把车窗打开透气。
但不管怎么说,陆砚行今晚救了她是真,所以她还是礼貌地朝他露出个笑容,然后才转身朝着陈谦的车走去。
陆砚行坐在车里,看着陈谦帮江凝月拉开副驾驶车门,看着江凝月坐上车,看着两人开车离开。
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那辆车,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看不出什么情绪地收回视线。
杨叔上车后,回头看向陆砚行,他摸不准陆砚行此刻的情绪,只好忐忑地问:“陆总,回家吗?”
陆砚行很淡地嗯了声。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江凝月的身影。
他忽然感到心烦,因为他发现,他对江凝月的渴望,似乎已经越来越强烈。
强烈到,用意志力似乎已经很难再压制下去。
7. 第7章
回去的路上,陈谦问江凝月,“你说是陆砚行救了你?”
江凝月点了点头,说:“对,那个人拿刀从后面偷袭我,幸好陆砚行发现,一把把我拽进怀里,然后他用手握住了那把刀。”
陈谦啧了声,酸溜溜地道:“英雄救美啊,那这么看起来,陆砚行不会喜欢上你了吧?”
江凝月道:“怎么可能,他很讨厌我的,救我单纯只是因为他恰巧路过而已。”
陈谦道:“你怎么知道他讨厌你?”
江凝月道:“他要是不讨厌我会退婚吗?而且今天晚上我不是在陆家吃晚饭吗,完了老王通知加班,陆爷爷就让陆砚行送我。”
“他肯定很不愿意送我,一路上都没跟我说话,到了地方,他就皱着眉开窗透气,好像我身上有什么让他讨厌的味道一样。”
陈谦道:“不会吧?”
江凝月道:“真的,看在他今天救了我的份上,以后我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尽量不到他面前去碍他的眼。”
陈谦听到江凝月说陆砚行讨厌她,心里挺高兴的。
毕竟如果陆砚行真的喜欢江凝月,他不确定自己能赢得过陆砚行。
虽然不想承认,但坦白说,陆砚行条件确实很好,有钱不算,长得还帅,如果他真的追月月,月月应该也很难抗拒。
这样想着,陈谦忍不住问:“那月月,如果陆砚行喜欢你,你会跟他在一起吗?”
江凝月道:“不会。”
“为什么?”陈谦按捺住喜悦地问。
江凝月道:“他太高高在上了,我不喜欢驯服我的男人,我喜欢我能驯服的男人。”
陈谦道:“那肯定不能,像陆砚行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生来就是要做上位者的,他不可能让哪个女人骑到他的头上。”
江凝月道:“对吧。所以我说,我跟他永远不可能的,天然的就不般配。”
陈谦心里很高兴,说:“月月,周末有时间吗?爬山去不去?”
江凝月道:“这个星期可能不行,过两天要开新综艺,我要跟组,周末估计要加班。”
陈谦道:“那下个星期呢?”
江凝月道:“下个星期应该可以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吧。”
“行,那等你电话啊。”
“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江凝月就一直忙着工作,新开的综艺,她负责跟组,每天在现场忙到脚不沾地,不仅要负责核对各项流程,确保录制过程中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还要鞍前马后地伺候艺人,每天忙得似个陀螺,活脱脱的当代牛马。
但是忙碌之余,她还是经常想起陆砚行,有点担心他的手。
毕竟他的手是因为她受伤的,如果他那天不管她,他根本不会受伤。
她想发个消息问问他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拿出手机才想起她根本没有陆砚行的联系方式。
而且陆砚行那么讨厌她,她直接发消息过去,可能还会惹他心烦。
于是她想了半天,转而给陆铭发了条微信:【hello陆铭,在吗?】
陆铭很快给她回了消息,【在呢,怎么了凝月妹妹?找我有事?】
江凝月:【我想问一下,你最近有没有见到你三哥?】
陆铭:【见到了啊,他现在就在我旁边呢,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吗?要不要把电话给他?】
江凝月:【别别别!!!!】
陆铭看到江凝月一连发了好几个感叹号,感受到她强烈的抗拒,打字回道:【好好好,我不给他,放心吧。不过你是有什么事要找他吗?要我帮你转达吗?】
江凝月:【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他的手伤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陆铭:【好些了,医生看过,没什么大碍。听三哥说,那天在酒吧碰到你,你还好吧?没受到什么惊吓吧?】
江凝月:【我没事。】
她听见陆铭说陆砚行没什么大碍了,不由得松了口气,马上又回消息叮嘱他,【千万别跟你三哥说,我问过他啊。】
陆铭很懂,上道地回复:【放心,我不跟他说。】
江凝月发了鞠躬的表情包。
陆铭回了个“ok”的手势。
陆铭的母亲看到儿子一直在玩手机,瞪他,说:“你怎么成天抱着手机,又在跟谁聊呢?”
陆铭道:“冤枉,是凝月妹妹在问我点事儿。”
陆砚行本来闲散地坐在沙发里,闻言,抬起眼皮,朝着陆铭看了一眼。
陆老太太一听到月月的名字,就问道:“月月找你问什么事儿呢?”
陆铭神秘兮兮地笑道:“私事儿。”
陆老太太道:“说起来,又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月月了,昨儿我还打电话给月月,喊她今天到家里来吃饭呢,但她好像最近工作很忙,没时间过来。”
陆铭道:“她们台里最近好像在录新综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好几天睡觉都睡在台里。”
陆老太太道:“可不是吗,月月这孩子独立惯了,毕业找工作都没有跟我们说一声,她自己去电视台面试的。她当时要是跟我们说一声,怎么也要给她安排个轻松点的岗位啊。”
说着就看向陆老爷子,问道:“你能不能找人给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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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个好点的岗位?”
陆老爷子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早就跟月月说过,月月直接就拒绝了,我看这孩子就不愿意靠咱们。”
陆铭道:“这不正常吗,人家还没靠过呢,三哥一回来就退了婚,好像生怕人家沾上他一样。如今婚约都解除了,人家更不可能靠咱们了,省得让某些人以为,人家还想缠着他不放呢。”
陆砚行看向陆铭,语调有些危险,“怎么?你在说我?”
陆铭嬉皮笑脸地一笑,“你说呢。”
说到这里,陆老爷子又瞪向陆砚行,“都是你干的好事!”
陆砚行没应声,但他心里也莫名有些烦,于是起身,拿上外套往外走。
陆老爷子对着他背影问道:“上哪儿去?”
陆砚行:“有事。”
*
陆砚行再见到江凝月,是在六月底。
那天陆老爷子过生日,江凝月来家里贺寿。
因为那天有舞会,江凝月特意穿了一条墨绿色的晚礼服。
她的晚礼服虽然不是什么高定的牌子,但剪裁精致,质感也相当好,毕竟她买得也不便宜。这是她工作以后赚到钱给自己买的第一条昂贵的裙子。
她今天把头发盘了起来,耳朵上戴着两颗洁白的珍珠耳环,美得一进入大厅,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她长得太美,皮肤又白,站在人群中,简直耀眼到让人难以忽视。
陆砚行本来站在二楼的栏杆旁边,和人在说话,看到江凝月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停滞了一瞬。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再也无法移开。
李廉端着一杯香槟走过来,顺着陆砚行的视线往楼下看去。
楼下,江凝月身着一件墨绿色的晚礼服,头发盘起来,露出漂亮光洁的额头和脸颊,她从佣人托盘中拿走一杯香槟,然后朝对方露出甜美的笑容。
李廉看回陆砚行,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他有点幸灾乐祸,嘲笑道:“后悔了吧?让你一回来就退婚,现在想把人追回来,怕是难了。”
陆砚行难得的没有否认。
他只是看着江凝月,一直看着她。
当看到有人请江凝月跳舞,而江凝月把手大方递向对方,朝对方露出礼貌而甜美的笑容时,他的目光更深了几分。
当看到对方把手搂上江凝月的腰,他看着那只碍眼的手,危险地眯了下眼睛。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强烈且危险的念头——
很想。
非常想。
折断那只手。
8. 第8章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陆家的亲戚吗?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你?”
邀请江凝月跳舞的男人,是叶氏集团的四公子叶庭远。
叶家和陆家是世交,今晚陆老爷子过生日,叶家人自然要来贺寿。
江凝月刚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叶庭远正在和朋友聊天,看到江凝月的时候,他一瞬间就被江凝月的美貌深深地吸引住,于是立刻撇开朋友下来邀请江凝月跳舞。
没想到对方也十分大方,欣然地把手递给他,没有半点忸怩姿态。
离得近了,他看着江凝月这张美丽的脸,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感觉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她是哪家的千金。
江凝月十分大方,回答说:“我不是陆家的亲戚,我爷爷和陆爷爷是战友。”
“原来如此,我说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叶庭远被江凝月迷得昏头转向,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对了,我叫叶庭远,你呢?”
“我叫江凝月。”
“原来是江小姐,一会儿加个微信行吗?”
“可以呀。”
江凝月从小被无数的男生追过,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也非常擅长应对男生的搭讪。
她并不排斥交朋友,只要不讨厌,对方要微信她都会给。
但事后要不要搭理,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叶庭远非常高兴,继续和江凝月搭讪,“江小姐,你平时喜欢看电影吗?”
“还行吧。”
“那音乐剧呢?最近北城有不少音乐剧演出,你有没有想看的,我来买票。”
江凝月道:“最近恐怕不行,我工作忙。”
“那没关系,等什么时候你有时间了,我们再去看。”叶庭远问道:“江小姐在哪里上班?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江凝月道:“我在电视台,做编导。”
“北城电视台吗?那你很厉害啊。”
两人一边跳舞,一边随便地聊天。
江凝月其实没怎么上心,对方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她也没有什么要问叶庭远的,毕竟她对这位叶公子并没有什么兴趣。
一首舞曲其实不算长,大概有四五分钟。
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江凝月总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她的后脑勺莫名其妙地感觉到灼热。
当她感觉到那道视线越来越强烈时,终于忍不住回头去看。
令她意外的是,当她回过头去,对上的竟然是陆砚行的目光。
他抄兜站在旋转扶梯中间,当她看过去时,他也并没有避开她的视线。
他很坦然,好整以暇地看她。
江凝月感觉陆砚行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善。
她忽然想起来,距离陆砚行因为她受伤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这期间她一次都没有关心过陆砚行的伤势。
所以陆砚行现在这样看她,是不是觉得她非常没礼貌?对她更加厌烦了?
这样想着,她多少有点愧疚。
毕竟陆砚行为了救她受伤是真,这两个月她也确实没有当面关心过他的伤势。
于是她松开手,对叶庭远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
她说完就离开了舞池。
从舞池出来,她径直朝着陆砚行走去,踩着七公分的细高跟,走上旋转扶梯,走到陆砚行面前,跟他站在同一级木梯上,才看着他问:“陆砚行,你手好点了吗?”
江凝月一靠近,陆砚行就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萦绕在他的呼吸之间,令他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江小姐,你这关心未免来得太迟?”
江凝月十分抱歉,说:“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而且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你如果有心,想找我的联系方式还不容易?”
江凝月轻轻地抿了下唇。
她自觉理亏,于是声音软了一些,望着陆砚行,轻轻柔柔地问:“那你的手现在恢复好了吗?没事了吧?”
江凝月自己完全不知道,她用这样的眼神望着男人时,会让对方有多难以招架。
陆砚行一向引以为傲的克制力,在她面前已经几乎趋于瓦解。
他看着她水汪汪小鹿般的眼睛,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下,移开视线,随后把抄在裤兜里的右手伸了出来,摊开在江凝月面前。
江凝月看到他手掌心上凸起的伤疤,很长的一条,横贯整个掌心。
她一瞬间忽然非常自责。
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陆砚行掌心的伤疤,轻声问:“还很疼吧?下雨天会痒吗?”
柔软的手指触碰到陆砚行的掌心,心动的痒意蹿至心脏,好像一片柔软的羽毛,在陆砚行无人进入过的心脏轻轻地撩起一片涟漪。
他深深地看了江凝月一眼,然后忽然收回手,抄回裤兜,转身径直上楼去了。
江凝月的手僵在半空。
她望着陆砚行离开的背影,一瞬间有些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
她看着陆砚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微微地蹙起漂亮的眉心。
她发现这人真的阴晴不定,完全摸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上一秒还给她看手掌心的伤疤,下一秒突然就翻脸走人。
她到底做什么了,又把他给得罪了?
江凝月越想越有些生气,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以后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忍住,一定要离陆砚行越远越好。
她边想边往楼下走,生气地到外面去透气。
而她这时候完全不知道,陆砚行之所以突然转身离开,是因为那种强烈的心动的感觉让陆砚行无所适从。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
晚上吃完饭,江凝月就想走了。
但那时候晚宴还没结束,陆爷爷和陆奶奶还在宴客,她不好就这么直接走了,好歹要等晚宴结束后,跟陆爷爷和陆奶奶打声招呼再走。
但是在饭桌上坐着又太无聊,于是她就到外面花园去透气。
六月底的北城已经开始热起来了。
她逛到后花园,在泳池边的长椅上躺下来看星星,吹着夏夜晚风,感到十分惬意。
大概因为夏夜晚风吹着实在太舒服,又加上最近工作太累,她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她睡得很香,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她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她从椅子上坐起来,发现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点燃的蚊香盘。
难怪她在泳池边睡了这么久都没有被蚊子咬,原来是有人帮她点了蚊香。
她四下张望,看到管家伯伯站在不远处,不用想肯定是管家伯伯帮她点的蚊香。
她从椅子上下来,正想过去跟管家伯伯道谢,一转身,却看到陆砚行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他在打电话。
很显然,他已经发现了她。因为当她从椅子上起来的时候,他正好朝她看了过来。
她本来想过去打个招呼,但忽然想到刚才陆砚行莫名其妙离开的事,心想还是算了。
这人性格捉摸不定的,谁知道他这会儿愿不愿意搭理她。
要是她过去打招呼,结果他这会儿根本懒得搭理她,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样想着,她就当做没看到陆砚行,径直朝着花园入口的方向走去。
甚至在经过陆砚行身边的时候,她还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不过刚走出去两步,陆砚行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江小姐。”
江凝月听到陆砚行喊她,不由得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看向陆砚行,“你在喊我吗?”
江凝月站在路灯下,她今晚穿了一件冷翠绿的晚礼服,乌黑的长发盘起来,露出漂亮饱满的脸颊和修长纤细的天鹅颈。
她肤色雪白,身材高挑,拿着一只小手包站在那里。
无辜的眼神望向陆砚行的时候,令陆砚行又情不自禁地心动了一瞬。
他朝着江凝月走过去,走到她面前,在路灯下凝视她的脸。
江凝月穿着高跟鞋有175cm左右,但还是比陆砚行矮了一截。
她抬头和他对视。
两人目光胶着,安静的花园里,有暧昧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
江凝月望着陆砚行的眼睛,不知怎么,心跳不自觉地跳快了两拍。
她努力忽略掉心动的感觉,望住陆砚行问:“你看什么?”
陆砚行看着她,这才开口,“江小姐,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每次看到我就躲?”
江凝月坦诚道:“你不是讨厌我吗?而且我以为你不想跟我说话。”
陆砚行微微地挑了下眉,看着她,“你挺能给人扣帽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
江凝月直白地看着他,忽然问:“那你喜欢我吗?”
陆砚行承认,他确实对江凝月有几分心动,但应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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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喜欢的程度。
所以他只是看着她,没回答这个问题。
江凝月道:“对吧,你不喜欢我。”
陆砚行道:“所以不喜欢你,你就要避开我?”
江凝月点了下头,说:“对。我这个人很极端的,我一般不跟不喜欢我的人交朋友。”
她说完,朝陆砚行弯了下唇,又是那种公式化的微笑,说:“走了陆总。”
说完转身径直朝着花园入口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陆砚行,认真道:“不过陆总,你上次救我的事我会一直记得的。我欠你一个人情,你随时可以向我讨,只要我办得到,我都会照办。”
她说完再度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陆砚行站在原地,他目视着江凝月走远,眼神漆黑且深邃,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抽了半支烟,等心里那股烦躁的情绪过去了,才低眸捻灭了烟头,朝着外面走去。
回到前院时,江凝月正准备离开。
叶庭远一整晚像只开屏的孔雀似的,一直围着江凝月打转,这会儿江凝月要走,他也立刻自告奋勇要开车送江凝月。
他帮江凝月拉开了车门,等江凝月上车后,就准备绕去驾驶座那边。
这时,他忽然看到陆砚行站在不远处。
他心情很好地走过去,对陆砚行说:“三哥,谢谢你。”
陆砚行懒怠地看了他一眼。
叶庭远满面喜色地说:“谢谢你退了婚,我感觉我已经爱上月月了,我一定要娶她!”
陆砚行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看着他,“是吗?就怕你没那个本事娶她。”
“啊?”叶庭远没反应过来。
还想问什么,陆砚行已经转身进大厅去了。
叶庭远也不知道陆砚行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也懒得多想,上车后,一看到江凝月,他心情就好,说:“月月,你饿了没有?要不要去吃点宵夜?”
江凝月道:“不用了,今晚已经吃得很好了。”
叶庭远一边把车子驶出花园,一边说:“那改天我再带你去吃宵夜,到时候约你,你可要出来啊。”
江凝月弯了弯唇,说:“好呀。”
车子开出小区后不久,叶庭远看到路边有人卖花,他把车子靠边停下,对江凝月说:“月月,你等我一下。”
说着就下了车,走到对面马路边去买花。
他刚买好了一捧玫瑰花,转身准备过马路,突然一辆车从他身前的水坑驶过。
这辆车十分没道德,经过水坑的时候不仅没减速,反而突然提速,车尾气扑了叶庭远一脸不说,水坑里的水还被带起来,溅了他一身。
“我靠!”叶庭远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身的脏水。
他朝溅他一身水的车子看去,想骂几句,但是车子已经开出去很远,连车牌号都看不见了。
他郁闷地回到车上,抽出纸巾擦身上的水,“刚才那辆车太没素质了,没来得及看清车牌号,要是让我知道车牌号,高低得打电话骂他几句。”
“……”江凝月舔了舔嘴唇,说:“……我好像知道是谁。”
叶庭远忙看向江凝月,“谁?我认识吗?我马上打电话骂他!”
他说着就拿出手机。
江凝月道:“好像是陆砚行的车。”
叶庭远:“…………???”
江凝月看着他,“……”
两人面面相觑。
叶庭远默默放下手机,说:“哦……三哥啊,那算了,我可不敢骂他。”
但是他心里又气不过,于是忍不住跟江凝月吐槽,“但是你说他是不是太没道德了?没看到那儿有水坑吗?也不知道减个速,溅我一身水。”
江凝月赞同地点头,说:“对,特别没道德。”
叶庭远看到江凝月跟他一起骂陆砚行,心里安慰了点。
但他后知后觉好像发现了什么,他看向江凝月,忍不住问:“月月,老实说,你真的不喜欢三哥吗?”
江凝月道:“当然不喜欢。”
叶庭远问道:“为什么?”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坦白说,陆砚行长得确实很帅,而且也确实有本事,不说别的,就北城这些名媛千金,多少女人都想嫁给陆砚行。
江凝月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啊。”
叶庭远:“……”
9. 第9章
老爷子的生日过后,陆砚行就出差了。
他这趟出门,一走就是三个月。
九月底,李廉有事飞港城,办完事情后晚上约陆砚行出来吃饭。
十点整,李廉已经吃过两轮,总算看到那祖宗的车停在了餐厅门口。
等陆砚行进来,他吐槽道:“你还记得过来呢?你怎么不干脆直接回家睡觉算了?”
陆砚行拉开椅子,散漫地说:“本来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突然想起来还有个人在等我吃饭,这不又回来了。”
“靠,是不是人啊你?亏我大老远飞过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发小的?”
陆砚行懒怠地靠在椅背里,看向他,“你不是过来祭祖的?”
李廉:“……那我祭完祖不也过来看你了吗?吃点什么?这家菜还可以。”
陆砚行道:“没胃口,你赶紧吃,吃完回去了。”
李廉问道:“你晚上吃了吗?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加班,公司吃的。”
李廉道:“你怎么这么爱工作?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爱工作的人。”
陆砚行:“你话怎么这么多,吃不吃?不吃走了。”
“吃吃吃!”
李廉拿起筷子,他正准备吃东西,忽然又想起正事,于是又放下筷子,看向陆砚行,“不是,你什么情况?你这趟出差怎么这么久?你不是喜欢江凝月吗?你不在家好好把人守着,这个时候出差,你真不怕人被抢了?”
陆砚行很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
他撩起眼皮看向李廉,平淡地说:“谁跟你说我喜欢她?”
李廉:“???”
李廉盯着陆砚行看了几秒,忍不住道:“你不喜欢她,那你那天晚上溅叶庭远一身水?”
陆砚行右手食指轻敲了下椅子扶手,神色散漫,一副懒得回答的样子。
李廉道:“我前阵子碰到叶庭远,他跟我说,爷爷生日那晚,他送江凝月回家,看到路边有人卖花,他下车给江凝月买花,结果被人故意溅了一身水,他特郁闷,本来想查到是谁,高低要骂几句,结果发现是你,那他肯定不敢骂了啊,憋了一肚子气,那天碰到我,跟我吐槽半天。”
陆砚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呢?”
“然后呢?”李廉道:“醋吃成你这样,你还说你不喜欢江凝月?”
陆砚行道:“我承认江凝月很吸引我,但这也不代表我喜欢她。”
他承认他对江凝月有心动,但心动并不代表喜欢,那或许只是一种生理性的吸引,冷静下来后会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特别。
他不是非要拥有这个人,更不是非这个人不可。
事实上,他不觉得他需要任何人。他更习惯一个人,没有期待,不会失望。
李廉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最近有没有看医生?”
陆砚行朝他看了一眼,“怎么?你觉得我不正常?”
李廉道:“我觉得你很逃避亲密关系,你有创伤……”
“吃饭,安静。”
李廉见陆砚行不想谈,便静了下来,没再多说。
吃完饭,两人从餐厅出来,李廉问:“你哪天回北城?”
陆砚行道:“过几天。”
李廉知道十月十三号是陆砚行父亲的祭日,他每年的这天都会上山拜祭他父亲,哪怕在国外最忙公司发展最受阻那几年,他也没有缺席过。
那天是陆砚行父亲的祭日,也是他的梦魇时刻。他忍不住提醒陆砚行,“你回去要不要先约张医生聊一下?”
陆砚行道:“我知道,走了。”
*
陆砚行回北城那天是十月五号,到家已经快凌晨。
十月份,对陆家来说是一个充满了悲伤的月份。
二十二年前的十月十三号,陆砚行的父亲开车去接陆砚行放学,途中遭逢车祸去世。
那一年陆砚行五岁。那一天是他梦魇的开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然无法释怀无法解脱,他始终认为,如果那天他没有让父亲去学校接他,父亲就不会离开。
车子驶入花园,祥伯面带笑容地迎上去,等车子停稳,他伸手拉开车门,“您回来了。”
陆砚行轻点了下头。
他从车上下来,问道:“老爷太太最近怎么样?”
祥伯道:“身体都还好。”
“心情呢?”陆砚行问。
祥伯是看着陆砚行长大的,他知道他对自己父亲的离世一直无法释怀。
当年大少离世,整个陆家陷入极度的悲伤中,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小少爷的心理健康。
等大家从悲伤中缓过来,五岁的陆砚行已经出现了自残的行为。
他接受了很多年的心理治疗,如今看起来像是已经走出来了。
祥伯笑着回答说:“老爷和太太最近心情还不错,江小姐最近住在家里,给两个老人家带来很多欢乐。”
陆砚行倒有点意外,“江凝月?她怎么会在这里?”
祥伯道:“江小姐前阵子工作的时候,不小心让器材砸伤了手腕,老太太那天正好炖了鸡汤,给江小姐送去电视台的时候,才发现她手受了伤,就把人接到家里来住了。”
陆砚行边往里走,边道:“她会愿意来?”
祥伯道:“江小姐就是不肯来,老爷子就说,如果江小姐不住到家里来,不让我们照顾,就把她受伤的事告诉她父母。江小姐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了担心,这才同意住过来的。”
陆砚行轻点了下头,他此刻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心情了解这些事。
他走进客厅,老爷子和老太太都还没睡,江凝月也还没睡,正在陪陆爷爷下围棋。
老太太见孙子回来,高兴道:“老三回来了,吃晚饭没有?晚上炖了鸡汤,让厨房给你热一碗?”
陆砚行见奶奶心情不错,稍微放松了点,说:“上飞机前吃过了,还没饿。”
他把外套递给佣人,坐到沙发上。
他看了眼棋局,黑白两子下得不相上下,黑子险胜一点。
老爷子执着黑子落下,很高兴地道:“老三,月月的围棋下得可不比你差,哪天你们俩切磋一下,说不定你还下不赢月月。”
“是吗。”陆砚行没太所谓地回了句。
江凝月抬起头来看向陆砚行,虽然知道陆砚行不太喜欢她,但既然都住到人家家里来了,最近短时间内估计每天都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于是她礼貌地朝他露出个笑容。
陆砚行看了看她,难得也客气地点了下头。
江凝月陪陆爷爷下完这盘围棋,陆老爷子的棋瘾总算得到满足,高兴地道:“好了,今天就下到这里。”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时间不早了,月月你也早休息。”
说着看向陆砚行,叮嘱他,“老三,你刚出差回来,也早点休息,别太累,别总想着用工作麻痹自己。”
陆砚行嗯了声,看向老爷子,“我知道,您和奶奶也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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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点了点头,和老伴一起先上楼了。
江凝月把棋子收进棋盒里,把棋盘放好。
她抬头看向陆砚行。
她好奇心重,有点想问他,为什么爷爷让他不要用工作麻痹自己,他有什么心理创伤需要用工作麻痹的吗?
她盯着陆砚行看了一会儿,话都到喉咙口了,但最后还是没问。毕竟她和陆砚行实在不算太熟,这样突兀地打听人家的隐私,好像有点太没边界感了。
陆砚行见她一直看他,反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江凝月连忙摇头,“没有。”
她见爷爷奶奶都已经上楼了,也不想和陆砚行单独相处,于是低头收拾文件,“时间不早了,我也先上楼了,你也早点休——啊!”
她起来得太急,不小心踢到茶几脚,疼得她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但是坐下去的瞬间,她就意识到不对劲儿。
当她意识到自己坐在哪里时,她惊得睁大了眼睛,脑子好像宕机了一样一片空白。
陆砚行支着头坐在沙发里,好整以暇地看她。
两人目光对上,大概过了两三秒钟,江凝月蹭地一下从陆砚行腿上弹了起来。
她急得解释三连,“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想占你便宜!我忘了你坐在这里!”
陆砚行很平淡地嗯了声,看起来并不在意的样子。
他伸手拉开茶几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瓶碘伏和一张创口贴,放到茶几上,“脚上的伤口,自己处理。”
他说完,起身上楼去了。
江凝月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踢到茶几脚,把脚指头刮破了。
她不由得啧了声,多少有些懊恼。
怎么就一屁股坐到陆砚行身上去了。
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她,现在不会怀疑她故意住到他家里来,故意对他投怀送抱吧?
她越想越心烦,坐到沙发上,用碘伏给伤口消了毒,贴上创口贴后也起身上了楼。
经过书房的时候,看到陆砚行在里面抽烟。
她犹豫了一下,在门口停了下来。
她抬手轻轻地敲了下门。
陆砚行抬头看到她,问:“有事?”
他随手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往烟灰缸里倒了杯水。
江凝月没进去,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很认真道:“那个……我的手下个星期就能拆石膏了,我不会在你家住多久,等我石膏一拆,我马上就走。或者,你要是方便的话,帮我跟爷爷奶奶说一声,我明天就可以走。”
虽然右手伤了确实不太方便,但她其实没有想住到陆家来。
是陆爷爷和陆奶奶非要照顾她,如果她不来,就要把她受伤的事告诉她爸妈。
她一个人在外面工作,吃苦受累都不怕,就怕爸爸妈妈担心她。
她爸妈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是知道她在外面工作受了伤,以她妈妈的性格,一定会心疼得哭的。
陆砚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不知是不是江凝月的错觉,她好像听见他很无奈地叹了声气。
他说:“你要我说多少次江凝月?我不讨厌你,也不会误会你要纠缠我,你是陆家的客人,你想住多久都可以,没人要赶你走。”
江凝月喔了一声,说:“那好吧,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她说完,也不再打扰陆砚行,径直回房间了。
10. 第10章
江凝月回到房间,洗完澡换上睡裙已经快凌晨一点。
本应该是睡觉的时间,但也许因为下午四点多喝了杯抹茶拿铁,她这会儿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丝毫困意也没有。
夜深人静,灵感就开始往脑子里冒,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创意,于是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就开始写策划书。
灵感稍纵即逝,她生怕忘记,非常想写快一点,但右手完全不能动,只能用左手身残志坚地在键盘上敲字。
她写得很投入,等到做完策划书,已经凌晨三点多。
到这会儿江凝月才感觉到肚子饿了,肚子咕咕直叫,好像身体在抗议她这种半夜三更加班的行为。
江凝月把做好的策划书保存好,合上电脑放到床头柜上。
如果现在是在她自己的公寓里,高低她要去厨房煮碗面犒劳一下自己,但因为现在住在陆家,她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去厨房捣腾吃的,于是只是端上杯子从卧室出来,想着下楼去接点水喝。
她的房间和陆砚行的房间在同一层,经过他书房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他居然也还没睡。
书房里的灯开得不太亮,但书桌上的电脑开着,电脑屏幕的光很柔和,不算刺眼。
陆砚行姿态放松地靠在椅子里,支着头在看电脑屏幕上的内容。
他看得专注,江凝月生怕打扰他工作,于是踮起脚,想返回房间去。
这时,陆砚行的声音传来,“还不睡?”
也许因为太晚,他低磁的嗓音中透着几分慵懒。
江凝月见他已经发现自己,于是只好停下来,转过身面向着陆砚行,说:“我加了会儿班。”
陆砚行微微地挑了下眉。
他看了眼她打着石膏的右手,随后又看向她,说:“手伤成这样还加班,身残志坚啊江小姐。”
“……”江凝月不自觉地抿了下唇,她盯着陆砚行看,发现这人嘴巴还挺毒的。
陆砚行把电脑关了,从桌前起身,拿上桌上的手机和烟盒,说:“早点睡,少熬夜。”
江凝月心想,你自己不也熬夜?
陆砚行从书房里出来,径直回房间,刚走到房间门口,忽然听到某人的肚子叫了一声。
他转过身,看向江凝月,微微挑起的眉毛,让江凝月有点不好意思。
她抿了下唇,回视陆砚行,“干什么?”
陆砚行问:“晚上没吃饱?”
江凝月道:“吃饱了啊,这不是又饿了吗,我比较能吃。”
陆砚行看着她的脸,眼里似有若无地闪过点笑,走回江凝月面前,看着她,问:“所以能吃的江小姐,想吃点什么?”
江凝月看着他,认真地问:“你要给我煮吗?”
陆砚行微微地挑了下眉,像是有点意外江凝月居然会让他给她煮宵夜。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说:“我是说,让陈妈给你煮。”
江凝月道:“那算了,这个点陈妈都已经睡了,不要去麻烦她。”
陆砚行盯着她看。
过一会儿,问了句,“你怕麻烦陈妈,就不怕麻烦我?”
江凝月望着他,坦率地说:“你不是还没睡吗?而且你刚才问我想吃什么,我以为你要给我煮。”
她这会儿反应过来了,陆砚行刚才可能就是那么随口一问,并没有任何要给她煮宵夜的意思。
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可能给她煮宵夜,她大半夜脑子不清醒才会误解他的意思。
于是补充道:“我其实也没有很饿,我下楼只是想接杯水喝,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陆砚行忽然从她身边走过,双手抄在裤兜,径直下楼去了。
“……”江凝月回过头看他。
陆砚行的声音传上来,“愣着做什么,过来打下手。”
*
江凝月没有想到陆砚行居然真的会帮她煮宵夜。
她跟着他到厨房,试探着问他,“其实你自己也饿了吧?”
她怎么想都觉得陆砚行不像是会愿意帮她煮宵夜的人,一定是他自己也饿了,顺便煮她的份。
陆砚行未置可否地朝她看了一眼,没回答。
江凝月被陆砚行看得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好……好他妈帅。
深夜果然是人脑子最混乱的时候,和陆砚行对视的时候,她听见了自己心脏怦怦乱跳的声音。
由于深夜太过安静,她心跳快到,她怀疑陆砚行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了半步,刻意和陆砚行保持距离,免得又被他诱惑。
她看向他,转移话题地问:“我们吃什么?”
陆砚行双手抄在裤兜,倚在厨台旁看她,“你想吃什么?”
江凝月:“有泡面吗?”
陆砚行看了她一眼,说:“没有那种东西。”
江凝月不服道:“什么叫那种东西?泡面很好吃的。”
陆砚行要笑不笑地看她,说:“那怎么办?我现在出门给你买?”
江凝月:“……那倒不用。”
陆砚行看了她一会儿,问:“西红柿鸡蛋面,吃吗?”
江凝月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的,“吃!”
陆砚行嗯了声,转身拿锅烧水。
江凝月跟到旁边,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陆砚行低眸看了眼她打着石膏的右手,而后啧了声,说:“算了,去外面等着,你别给我越帮越忙。”
江凝月道:“我怎么会越帮越忙呢,我是手受伤了,脑子又没坏。”
陆砚行慵懒地道:“行吧,冰箱里帮我拿两个鸡蛋和一个西红柿出来。”
“好的。”江凝月笑容甜美地应一声,转身就走去冰箱前,打开冰箱门。
她右手不能动,一只手又太小,想一次性拿两个鸡蛋,又怕拿不稳摔了。
正纠结怎么拿,陆砚行走了过来,修长的手臂越过她的肩膀,一只手直接拿了两个鸡蛋和西红柿。
“关门。”他拿走食材,回到厨台前。
江凝月把冰箱门关上,走回陆砚行身边,她看着他的手,感慨道:“你手好大。”
她感觉陆砚行的手有她两只手大,掌心很宽,手指很长。
陆砚行道:“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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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月看着陆砚行熟练地打鸡蛋,切西红柿,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做饭?”
按道理说,像陆砚行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工作又这么忙,应该不会自己亲自下厨才对。
她问完就看着陆砚行,但陆砚行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
她见陆砚行不理她的问题,便没打算再问,就当她准备转移话题时,他忽然又回了她一句,“学过。”
“噢。”江凝月很捧场地说:“看出来了,你看起来很专业,一定很好吃。”
陆砚行道:“别抱太大希望,很多年没做过。”
“肯定很好吃。”江凝月很开心地说。
西红柿鸡蛋面并不复杂,没一会儿就煮好了。
江凝月见陆砚行把所有的面都挑进一个碗里,有点困惑。
大半夜,人的脑子容易掉线,于是她看向陆砚行,特别没脑子地问了句,“我们俩吃一个碗吗?”
陆砚行挑面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过了一会儿,他说:“怎么?你想跟我吃一个碗?”
江凝月摇头三连,“不是!那你为什么只挑一个碗啊?你不吃吗?”
陆砚行嗯了声,说:“我不饿。”
他挑好面,顺手关火,端着面碗往外走,“过来吃。”
江凝月完全没想到,陆砚行真的是专门给她煮宵夜。
他今晚好到有点超过了她对他的既往印象。
坐到餐桌前,她拿起筷子,开动前忽然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陆砚行,忍不住问:“陆砚行,你今晚心情很好吗?”
陆砚行松懒地坐在对面的椅子里,看向江凝月说:“不好。”
江凝月:“……”
“那你还给我煮宵夜。”江凝月不解地看着陆砚行。
陆砚行支着头看她,慢悠悠地嗯了声,说:“所以你欠我一个大人情,以后记得还。”
“……”江凝月感觉自己被套路了,她不高兴地抿了下唇,盯着陆砚行看了一眼。
陆砚行看见江凝月瞪他,他不免被江凝月的表情可爱到,难得心情不错地笑了一声。
江凝月看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陆砚行唇边的笑意还没散去,看着江凝月,说:“快点吃,再不吃天都亮了。”
江凝月喔了一声,这才拿起筷子低头吃面。
但她左手不是惯用手,用筷子吃面很费劲儿,陆砚行看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江凝月看向他背影,“你去哪儿?”
陆砚行:“给你拿根叉子,要不然我看你这碗面天亮也吃不完。”
他走去厨房,拉开橱柜,给江凝月拿了根叉子过来。
但因为左手不常用,用叉子吃面也挺费劲儿的。
吃了半天也没吃多少。
她有点尴尬,抬起头看向陆砚行,本来想说让他先上楼睡觉,她自己慢慢吃。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神带了一点求助的意思,导致陆砚行误解了她的意思。
他看着她,微妙地挑了下眉,问了句,“怎么了?想要我喂?”
江凝月:“……???!!!”
11. 第11章
江凝月被陆砚行的话吓得怔住。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出声,“陆砚行,你在戏弄我吧?”
陆砚行放松地靠在椅背里,未置可否地挑了下眉,看着她,没有回答。
江凝月道:“我是手受伤,脑子又没坏,我怎么可能跟你提这种要求。”
喂饭这么暧昧的事情,她又没疯,怎么可能跟陆砚行提。
陆砚行看了她一会儿,说:“是吗?我看你眼巴巴望着我,以为你很需要帮助。”
“虽然我确实很需要帮助,但喂饭这么暧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跟你提,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江凝月坦率地说。
她最后的这句话似乎很有作用,陆砚行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她看见他右手修长的食指在椅子扶手上轻敲了两下。
江凝月有点尴尬地咬了下嘴唇,见陆砚行还在看她,便主动开口说:“那个……要不你先上楼休息?我自己慢慢吃?”
陆砚行看了她几秒,终于开口,“吃完不用收拾,自己早点睡。”
江凝月猛点头,“好的好的。”
陆砚行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视线,起身上楼去了。
江凝月看着陆砚行离开餐厅后,总算松了口气。
她回过头来,继续慢慢吃她的西红柿鸡蛋面。
她很意外,陆砚行的厨艺居然还可以,西红柿鸡蛋面煮得居然比外面卖的还好吃。
她慢吞吞地把一整碗面都吃完,连汤都喝了三分之二。
吃饱之后,她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刚刚饿着肚子加班的疲倦一扫而空。
虽然陆砚行让她不用收拾,但她还是把碗筷收去厨房,慢慢地洗干净了才上楼。
吃得太饱,她在卧室里转了几圈,又站着看了半部电影,凌晨快五点时,才终于有了困意,关上电脑钻进被窝里睡觉。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但江凝月今天答应陪陈谦去看车,所以还是早早地起了床。
从楼上下来时,陆爷爷、陆奶奶、陆砚行都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喝早茶,陆铭也在。
江凝月原本以为自己起得已经很早了,没想到是最晚的。
她有点不好意思,大方地打招呼,“爷爷奶奶早上好,hello陆铭——”
招呼到陆砚行的时候,她忽然不知道该喊什么,偏偏陆砚行又看向她,她右手抬在空中,僵硬了一瞬间,然后朝他露出个笑容,弯了弯手指,招呼道:“hi——”
陆铭很外放,看到江凝月下来,就笑着道:“月月,你手好点了吗?”
江凝月道:“好些了,过几天就可以去医院拆石膏了。”
陆铭道:“那就好,你以后工作的时候可要小心点,这伤筋动骨的,就算拆了石膏,估计也还要养好久呢。”
江凝月微笑道:“好的,我以后会注意。”
陆奶奶见江凝月穿了外出的衣服,问道:“月月,你要出门吗?今天不是周六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江凝月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头上歪戴着一顶奶白色的贝雷帽,长发别在耳朵后面,耳朵上戴了两颗漂亮的珍珠耳环,化了淡妆,唇上抹了浅粉色的口红。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化点淡妆看上去气色更好,脸上的笑容开朗明媚,像冬日清晨的阳光,让人很想靠近。
她从楼上下来,笑容大方地和陆奶奶说:“我本来是想多睡一会儿,不过我今天答应了陪朋友去看车,所以得早点出门。”
陆砚行坐在沙发里,闻言朝着江凝月看了过去。
陆奶奶问道:“哪个朋友呀?是庭远吗?”
江凝月道:“不是的,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他叫陈谦,他之前那辆车开了好多年,前阵子出了点故障坏掉了,他最近都打车上下班,觉得不方便,正好今天周六,所以想着去重新买一辆,我陪他去看看。”
陆老爷子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个陈谦,之前在你爷爷的生日宴上见过,是跟你一起长大的那个男孩儿吧?是在研究所上班吧?”
江凝月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对。”
陆爷爷问道:“那一会儿是他过来接你吗?”
江凝月道:“不是,他的车坏了,过来太远,我们直接约在了4s店门口见,我一会儿打车过去。”
陆奶奶道:“那也不用打车呀,正好老三一会儿要去公司,让他送你。”
陆铭道:“我送吧,反正我马上要出门。”
陆老爷子点了点头,说:“也好,老三最近也不太适合开车,那你负责把月月安全送过去。”
陆铭道:“放心吧,保证安全送到。”
江凝月和陈谦约好了九点半在4S门口见,所以来不及在家里吃早餐,跟陆爷爷和陆奶奶告别后,就坐上陆铭的车出了门。
上车以后,她低头系好安全带,想到刚才听见陆爷爷说,陆砚行最近不适合开车,她有点好奇,忍不住看向陆铭,问道:“陆铭,刚才爷爷说,你三哥最近不适合开车,为什么啊?”
陆铭一边把车驶出花园,一边回答说:“你不知道吗?”
江凝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她跟陆砚行又不熟,对他的了解更是少之又少。
陆铭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毕竟你和三哥以前有过婚约。”
他娓娓道来,“你知道三哥他爸的事吧?”
江凝月道:“你是说他父亲车祸过世的事吗?”
江凝月虽然对陆砚行不了解,但对陆砚行的家庭结构还是知道的。毕竟她之前和陆砚行有过婚约,陆家发生的大事都会传到安城来。
她知道陆砚行的父亲在他五岁那年车祸过世了,也知道他母亲在他九岁那年再婚,他是跟爷爷奶奶长大的。
陆铭点了下头,说:“我大伯当时出车祸其实是个意外,是和一辆大货车迎面撞上出的事。但因为当时我大伯是在去接我三哥放学的路上出的事,所以三哥一直很自责,十月十三号是我大伯的祭日,每年这个月,我三哥心情都不太好,也不太开车。”
江凝月闻言不由得愣住。
她只知道陆砚行父亲是车祸过世的,没想到这中间还牵扯到陆砚行。
她忽然想起昨晚,她问陆砚行心情是不是很好,所以才会有心情给她煮宵夜。
他当时说“不好”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在逗她。
原来他是真的心情不好。
*
这天在外面陪陈谦看车的时候,江凝月时不时会想起陆砚行。
她有点自责,如果早知道陆砚行昨晚心情不好,她不会那么不懂事地还麻烦他帮她煮宵夜。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谦忍不住问道:“月月,你今天怎么回事?老是走神,你在想什么?”
江凝月道:“我没想什么。”
陈谦道:“骗鬼吧你,我们俩从小一块长大,你心里有没有装事,我还不知道?”
江凝月道:“说了没事就是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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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陈谦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你。”
江凝月嗯了声。
两人吃完饭,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还不到十点。
陈谦刚刚提了新车,还很兴奋,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高兴地说:“月月,再去兜几圈?”
江凝月见陈谦刚买了新车很高兴,于是也不扫兴,点了下头,说:“好呀。”
陈谦绅士地给江凝月拉开副驾驶车门,说:“咱们要不开上景阳山?今晚天气好,兜完风还可以看星星,晚上要不就住在景阳山上,明天早上说不定还能看日出。”
江凝月没什么意见。
她平时工作忙,周末本来就是用来休息放松的,她点了下头,说:“可以,不过我没有带换洗的睡衣,要先去商场买。”
“行!马上去!”陈谦给江凝月关上副驾驶车门,然后就绕去驾驶座那边上车。
他开车到附近的商场,陪江凝月买了换洗的睡衣,然后就开车上景阳山兜风。
上山的路上,江凝月给陆奶奶打了个电话,告诉陆奶奶她今晚和朋友去景区看星星,晚上不回家睡。
陆奶奶闻言在电话里叮嘱她注意安全,又问要不要派司机给她送换洗的衣服。
她回答说:“不用了奶奶,我刚才在商场买了换洗的睡衣,您和爷爷早点睡,我明天上午回来。”
“那行,那你在外面玩得开心月月。”
江凝月笑着点头,说:“好的,谢谢奶奶。”
和陆奶奶报备了行程,挂了电话以后,江凝月就拿出手机订房间。
因为不是旅游旺季,山里的酒店不算太拥挤,江凝月看中一间温泉酒店,于是很快地订下了两个房间。
上山以后,陈谦把车开去温泉酒店门口,两人先去前台办入住。
办好入住以后,陈谦想约江凝月去观星台看星星,但这时候,江凝月看到酒店对面的餐厅有道熟悉的身影。
陆砚行独自坐在窗边喝酒,他桌上看起来已经摆了很多空酒瓶。
江凝月想到陆铭说陆砚行最近心情不好,她不禁很担心,于是转头跟陈谦说:“我有点事,今晚不去看星星了,你看完早点休息,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她说完就径直往外走。
陈谦看着她背影,“你去哪儿啊?”
江凝月定住脚步,回头看向他,说:“我看见一个朋友,我跟他说会儿话,你不用管我,等会儿我回房间以后,给你发消息。”
她说完就转过身,径直朝着对面餐厅走去。
对面的餐厅是一个类似于音乐餐厅的环境,人很少,很安静。
江凝月走进去,有服务生面带笑容地上前来,温和地询问,“小姐您好,请问您是一个人吗?”
江凝月摆了下手,说:“不是,我找人。”
她说着就径直朝着陆砚行走去。
在陆砚行端起酒杯的时候,她伸手按住陆砚行的手背。
陆砚行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他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但神智应该还是清醒的,因为他很明显还认得她。
他看了她一眼,慵懒道:“约完会了?”
他说完就想继续端起酒杯。
江凝月执着地按住他的手背。
她拉了一张椅子坐到陆砚行旁边,牢牢地按住他的手,不想让他再继续喝。
陆砚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过了好半晌,他看着她,忽然问了句,“怎么了江凝月?想管我啊?”
12.第12章
江凝月道:“我不想管你。但我既然碰到了,不管是看在爷爷奶奶对我的照顾上,还是看在你之前救过我,昨晚甚至还给我煮宵夜的份上,我都不可能放着你不管。”
陆砚行终于松开了酒杯。
他松懒地靠进椅背里,看向江凝月,问:“那你打算怎么管我?”
江凝月道:“首先就是不能喝酒了,你看你已经喝了好多。”
她一边说,一边把陆砚行面前的酒杯拿开。
“其次今晚也不能抽烟了。”说着又把桌上的烟盒放进她的包里。
然后伸手去拿陆砚行手里的打火机。
陆砚行看着她,没松手。
江凝月抬头看他,说:“给我。”
陆砚行看着她,好像似有若无地笑了下,说:“管挺宽啊江凝月。”
嘴上嫌江凝月管太宽,但行动却很听话,掌心朝上地松开了手,让江凝月把打火机拿走。
江凝月拿到打火机,把它放进包里,说:“先放在我这里,等你明天清醒一点,我再还给你。”
心情不好的人抽烟喝酒都没节制,她怕不给陆砚行把烟和打火机收了,他今晚不知道要抽多少。
陆砚行倦怠地嗯了声,没什么意见,好像抽烟可以,不抽也可以。
江凝月把打火机放好,抬起头来看向陆砚行,正想跟他说话,却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江凝月不知他在看什么,便顺着他的视线朝窗外看去,然后就看到陈谦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陆砚行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平淡地道:“你的青梅竹马来找你了。”
江凝月道:“你等我一下。”
她起身朝着餐厅外面走去。
走到餐厅门口,陈谦正好过来,看向她,“你的朋友就是陆砚行吗?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江凝月道:“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又喝了酒,我不太放心。”
陈谦警铃大作,看着江凝月,“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江凝月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陈谦问道:“那他心情不好关你什么事呢?你管他呢。”
江凝月道:“但他爷爷奶奶一直很照顾我,而且他也救过我,何况昨晚……”
“昨晚怎么了?”陈谦问。
江凝月不好说陆砚行昨晚给她煮宵夜的事,毕竟这有点太暧昧了,于是说:“没什么。”
陈谦对陆砚行有很深的敌意。毕竟以往不管哪个男人出现在江凝月身边,他都不太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江凝月眼光高,不会喜欢那些凡夫俗子。
但陆砚行不一样,他优秀得太超过了,不仅有钱有头脑,长得还帅,身材还好,而且据说他私生活很干净,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太过强大的对手。
陈谦有一种感觉,只要陆砚行对江凝月表白,江凝月一定会爱上他。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很不想让江凝月和陆砚行单独相处,于是说:“要不然你给他爷爷打电话吧,他家里人来了不就好了。”
江凝月道:“他应该不会想让家里人知道,否则他不会一个人在外面喝酒。”
“可是——”
“好了陈谦。”江凝月道:“你去看星星吧,难得上来一趟,别因为我错过了今晚的好天气。陆砚行他情绪不太对,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陈谦皱了皱眉,他很想说,他是一个成年人,一个身家过百亿的成年人,能在杀人不见血的商场厮杀的男人,有什么情绪是他自己不能消化的。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月月,你会不会把他想得太脆弱了?我跟你说,男人都很会装的,他可能只是想博取你的同情。”
江凝月道:“他没有装,过几天是他父亲的祭日,他真的心情不好。”
“但是——”
陈谦还想说什么,这时候,陆砚行拿着外套从里面出来了。
陈谦站在门口,挡住了路。
陆砚行撩起眼皮看他,语气淡漠,“麻烦让一下。”
陈谦抿了下唇,往旁边站开了。
陆砚行拿着外套,走了出去。
他的车停在餐厅对面。
江凝月看到他走过去,伸手从车里摸出了一支烟和打火机。
他把烟咬在唇间,然后低眸拨动打火机,把烟点燃。
江凝月看着他,陆铭上午的话还在脑海中回响:我大伯过世后,家里人都很伤心,大家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完全忘了我三哥需要心理治疗。
他左手腕有一条很长的刀疤,很多年了,到现在都还有很明显的痕迹,不过你应该没有见过,他一直习惯戴手表,倒也不是需要看时间,遮伤口而已。
江凝月不自觉地朝着陆砚行的左手看去。
他的左手腕上确实一直戴着手表。
她想着这些,实在不太放心把陆砚行一个人留在这里,尤其是在他喝了酒的情况下。
于是她又朝着陆砚行走了过去。
陆砚行看到她过来,把手里的烟拿远了些,看向她,“不和你的青梅竹马去看星星了?”
江凝月看着他,认真问道:“陆砚行,你是一个人吗?”
陆砚行盯着她看了几秒,嗯了一声。
江凝月问:“那你感觉还好吗?你需不需要我在这里陪你?”
陆砚行其实不太需要人陪。
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毕竟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也没有人在他身边。
时间长了,他渐渐就习惯了不依赖任何人。
但也许因为今晚喝了酒,意志力脆弱,也或许是因为江凝月看他的眼神太过温柔,他沦陷在她眼中,忽然很想停泊靠岸。
他看着她,忽然很想抓住她,不放她走。
于是他嗯了声,看着江凝月的眼睛,说:“需要。”
江凝月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去跟陈谦说一声。”
她说完就转过身,朝着陈谦走去。
隔得不算太近,陆砚行听不清江凝月跟陈谦说了什么,但他看到陈谦离开的时候,充满敌意地恨了他一眼。
他朝着陈谦微微地挑了下眉,像一个胜利者。
陈谦差点被气吐血,他忍不住转过身,朝着江凝月走回去,“月月!他真的是装的!你为什么要信他?”
江凝月有点不高兴了,她看着陈谦,“陈谦,你为什么一直要说他是装的?他有什么好装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过几天是他父亲的祭日,他真的心情不好,他今晚又喝了太多酒,我怕他出什么意外。”
陈谦气得要晕过去了,“算了,我不跟你争,反正我提醒你一句,陆砚行这种能在商场里杀出一条血路来的男人,你小心被他骗得骨头都不剩。”
他说完,转过身生气地走了。
江凝月看着陈谦走远,轻轻地抿了下唇。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走回陆砚行身边。
陆砚行看着她,问:“说什么?”
江凝月道:“没说什么。”
她抬头看着陆砚行这张英俊的脸,忽然觉得陈谦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陆砚行要骗女人,应该很容易骗到。
于是她有点好奇,忍不住问:“陆砚行,你会骗人吗?”
陆砚行看着她,“什么人?”
江凝月道:“女人。”
陆砚行道:“我需要骗吗?”
江凝月噢了一声,说:“也是,凭陆三公子的家世、财力,还有这张英俊的脸,确实不需要骗,多的是女人前赴后继。”
陆砚行抄着兜靠在车门边。
他盯着江凝月看了会儿,而后忽然很认真地说了句,“江凝月,我不玩弄感情,如果哪天我开口表白,一定是因为很爱对方,爱到不能失去她。”
陆砚行的表情太过认真,让江凝月产生一种,他这话是在说给她听的错觉。
她愣了几秒,随后很快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陆砚行不可能会喜欢她,他但凡对她有一点好感,之前都不会对她那么冷漠。
于是她点了下头,对陆砚行的爱情观表示赞同,然后问道:“陆砚行,你头疼吗?要不要吃解酒药?”
陆砚行摇了下头,说:“不用。”
江凝月道:“还是吃一颗吧,你今晚喝了那么多酒,不吃解酒药明天肯定会头疼。”
她说着就四下望了望,看到前面就有药房,于是抬头跟陆砚行说:“我去给你买解酒药,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陆砚行听笑了,看着江凝月,“江凝月,拿我当三岁小孩儿呢?”
江凝月道:“你不是喝了酒吗,谁知道你现在脑子在不在线。”
陆砚行勾唇笑了下,说:“一起去。”
两人一起往下面走,走到前面药房,江凝月就进去给陆砚行买了一盒解酒药和一瓶矿泉水。
从药房出来,两人坐在路边的石板上。
十月份的晚上已经有点冷了,陆砚行把外套递给江凝月。
江凝月疑惑地看他。
陆砚行道:“不冷吗?穿上。干净的。”
江凝月问道:“你不冷吗?”
陆砚行道:“不冷,很热。”
江凝月确实有点冷,于是她把外套接了过来,不客气地穿在了外面。
她里面那件黑色的大衣很薄,陆砚行的外套很大,穿上能盖到她的屁股,舒适度满分。
她看向陆砚行,说:“你要是冷了就跟我说,我脱给你。”
陆砚行看着她笑了笑,说:“不冷,喝了一堆酒,热得要命。”
江凝月道:“我爸冬天也爱喝点酒,喝了全身暖和,穿件薄毛衣就能到地里去干活。”
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
不应该在陆砚行面前提爸爸的。
她有些抱歉地看向陆砚行。
陆砚行转过脸看她,“看什么?”
江凝月见陆砚行好像没什么反应,不禁松了口气,于是转移话题地问:“你想吃糖葫芦吗?”
陆砚行:“?”
江凝月道:“我刚刚看见有卖的。你今晚不是心情不好吗,吃点甜的可能会开心。”
陆砚行没忍住笑了,看着江凝月,“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哄呢,江凝月?”
江凝月:“……”
陆砚行道:“不过确实有点饿了,吃宵夜吗?”
江凝月点头,“可以呀。”
她见陆砚行这会儿心情好了点,问道:“可以叫陈谦一起吗?他刚才好像有点生气了。”
陆砚行看了她一眼,拒绝道:“不可以。”
江凝月:“……”
陆砚行道:“我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吃饭。”
江凝月闻言,说:“那好吧,那我一会儿给他打包。”
“……”陆砚行忍不住朝着江凝月看了一眼。
江凝月天真地看他,问道:“怎么啦?”
陆砚行:“……没什么。”
他看着江凝月,问:“想吃什么?”
江凝月道:“烧烤好吗?我想吃烤串。”
陆砚行嗯了声,从石板上起身,说:“走吧。”
两人找了一家看起来生意很好的烧烤店。
坐下来后,服务生就十分热情地拿着菜单过来,“帅哥美女,看看想吃什么。”
江凝月礼貌地朝着对方笑了笑,接过菜单后看了看,然后抬头看向陆砚行,“你想吃什么?”
陆砚行放松地靠在椅子里,看向江凝月,说:“我都可以,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江凝月看到旁边桌的人在吃小龙虾,有点馋,于是她看向陆砚行,说:“我有点想吃小龙虾。”
陆砚行道:“点啊。”
江凝月眼巴巴的,看着陆砚行说:“但是我的手不方便。”
陆砚行微微地挑了下眉,盯着江凝月看了几秒,问:“所以呢,想让我给你剥?”
江凝月问道:“你愿意吗?你愿意我就点,不愿意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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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
江凝月唇角弯起,开心道:“好的。”
她立刻点了三斤小龙虾。
陆砚行自己没怎么吃,一直在给她剥。
剥完最后一只,他取下手套,拿湿纸巾擦手,有些好笑地看向江凝月,说:“说是陪我,到底谁陪谁啊江凝月?”
江凝月今晚吃得很开心,她看向陆砚行笑道:“你不是心情不好吗,给你找点事做,你不是就好多了?”
陆砚行看着她,勾唇笑了笑。
江凝月表情忽然认真起来,看着陆砚行问道:“陆砚行,所以你现在心情好多了吗?”
陆砚行看着江凝月的脸,他第一次觉得他这么喜欢江凝月,喜欢到看到她都感觉幸福。
他点了下头,说:“好多了。”
江凝月开心地弯起唇角,说:“那就好,不枉费我陪你吃宵夜。”
陆砚行被逗笑了,说:“到底是你陪我吃,还是我陪你吃?”
江凝月笑道:“都一样。”
陆砚行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久久地移不开视线。
两人吃完烧烤,江凝月特意给陈谦打包了一份小龙虾。
陆砚行看着那份打包的小龙虾,觉得非常碍眼。
如果不是怕江凝月生气,真的很想扔了。
回到酒店,陈谦出来拿小龙虾。
趁江凝月去旁边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陈谦看向陆砚行,说:“陆总,你既然已经退了婚,就不要再缠着月月了吧?你要知道,月月从小自尊心都很重,你当初既然退了她的婚,她就不可能再喜欢你。”
陆砚行左手臂弯挽着外套,右手抄在西裤口袋里,他唇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看向陈谦,“那你紧张什么?怕我把江凝月抢走?”
陈谦有些破防,强调道:“月月不可能喜欢你,她跟我说过,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都不可能喜欢你!”
“是吗?”陆砚行道:“那你激动什么?”
陈谦道:“我只是提醒你,月月不会喜欢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陆砚行勾唇笑了笑,说:“你管得挺宽,你家住海边?”
陈谦不禁皱紧了眉,充满敌意地盯着陆砚行。
陆砚行道:“坦白跟你说,如果我当初知道我会喜欢江凝月,我根本不可能退婚。不过既然江凝月现在也没男朋友,大家公平竞争。当然,我看你的希望比较渺茫,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江凝月如果喜欢你,你们早就在一起了,轮得到我来抢?”
陈谦气得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陆砚行说的是事实,月月确实不喜欢他。
他甚至感觉到江凝月喜欢陆砚行,因为江凝月看所有的男生眼神都一样,单纯得没有一丁点暧昧。
只有看陆砚行的时候,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虽然江凝月不承认,但他是男人,他的直觉不会错,江凝月已经喜欢上陆砚行了。
这时候,江凝月正好买好东西回来。
她走过来,丝毫没有发现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还很开心地说:“走吧。”
陈谦看向江凝月,说:“月月,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吗,明明我们俩约好上山看星星,结果你转头却去陪别人。”
江凝月没想到陈谦这么在意,她有点内疚,说:“那要不然……我现在陪你去看?”
她说着,下意识地朝着陆砚行看了一眼。
陆砚行倒是没有那么小肚鸡肠,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凌晨前回来,衣服穿厚点,山里冷,别冻感冒。”
他说完,径直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江凝月看着陆砚行进电梯后,开朗地看向陈谦,说:“走吧,去看星星。”
陈谦看向江凝月,忍不住问:“月月,你喜欢陆砚行吧?”
江凝月道:“我不喜欢。而且你为什么一直问我这个问题,就算我真的喜欢,我也不需要跟你报备吧?”
陈谦盯着江凝月看了半天,忽然他转过身,生气地走了。
江凝月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半小时后,她回到房间,洗完澡和好友打电话。
周眠说:“陈谦喜欢你,他看到你和陆砚行走得这么近,有危机感了吧。”
江凝月很愁,说:“但是我真的不喜欢陈谦,你知道的,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一直拿陈谦当好朋友,对他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我真的好怕他跟我表白,到时候会尴尬得连朋友都没得做。”
周眠道:“我非常理解。不过你也不用发愁,就算真的做不了朋友,也不是你的错。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勉强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过月月。”说到这里,周眠笑着八卦,“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上陆砚行了吧?”
江凝月道:“哪有。”
周眠很了解江凝月,笑着追问:“你确定吗?真的一点都没有吗?”
江凝月沉默了一会儿,承认道:“有一点吧。不过我跟他不可能。”
“为什么?”周眠问道。
江凝月道:“他不喜欢我啊,你知道的,我绝对不主动追人,我要对方很爱很爱我,我才会跟他在一起。”
周眠笑问:“那如果他真的很爱很爱你呢?”
江凝月笑道:“虽然不太可能,但如果他真的很爱很爱我,那看他的表现,我可以酌情地考虑一下。”
开完玩笑,她又叹了声气,说:“哎,男人真的好麻烦,还是工作好,忙起来我连饭都能忘了吃。”
周眠笑得不行,说:“你真的天生做牛马的料,对了,你手好点了吗?”
江凝月道:“好些了,过几天就去医院拆石膏。”
周眠道:“那就好,以后小心点啊宝贝儿,下次别又被别人使绊子。”
江凝月道:“知道了,吃一堑长一智,他能害我一次,还能害我两次吗,我会小心的。”
周眠点了下头,说:“好,等我回来约你吃饭。”
“好的,等你。”
13.第13章
江凝月一晚上没睡好。
她虽然对陈谦没有男女之情,但那毕竟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她不想他因为她生气。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就到陈谦房间门口等他。
七点半,陈谦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打开门却看到江凝月站在外面,他不禁愣了下。
江凝月朝他展开笑容,“睡得好吗陈谦?”
陈谦哼了一声。
他虽然还有点生气,但看到江凝月一大早就来找他,心里那点气就差不多消散殆尽了。
他不高兴地看她,说:“你说呢,气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江凝月道:“对不起啦,但我昨晚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有点担心陆砚行,过几天是他爸爸的忌日,他每年这个时候心情都很糟糕,我住在他家里,而且陆爷爷和陆奶奶又对我那么好,我不能不管他。”
陈谦狐疑地看她,“就仅仅是因为这个吗?你真的没有一点喜欢陆砚行吗?”
江凝月盯着陈谦看了几秒,而后坦诚地道:“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一点点喜欢陆砚行,但我昨晚撇下你去陪他,跟这个没关系。我不是那么重色轻友的人,我昨晚真的只是因为担心他。”
陈谦叹了声气,说:“我果然猜中了,你真的喜欢他。”
江凝月看着他,问道:“你还生气吗?”
陈谦道:“不生气了,我们二十几年的友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男人破坏。”
他说完看着江凝月,忍不住问:“不过月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江凝月看着他,“你问。”
陈谦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如果没有陆砚行,我有机会吗?”
江凝月猜到陈谦要问什么,她真诚地看着他,说:“陈谦,你和眠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非常珍惜这份友谊,我很喜欢眠眠,也很喜欢你,但我对你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我对你是很好很好朋友的那种喜欢。”
陈谦问道:“那你对陆砚行是哪种喜欢?”
江凝月坦诚地道:“我对他有动心,会有一点想和他谈恋爱。”
陈谦真的有点嫉妒陆砚行,忍不住问:“你对他的喜欢有多少?”
江凝月伸出右手,拇指比在食指的第一个关节,笑说:“一点点吧。”
陈谦道:“太好啦,别太喜欢他月月,就算他追求你,也别太快答应他,你要时刻记得他当初退你婚的事,一定要让他多追你一段时间,最好让他悔不当初,一定要让他尝尝追你追不到的滋味儿。”
江凝月笑得不行,说:“你们男人的嫉妒心怎么这么可怕。而且你到底想到哪里去了,陆砚行怎么可能追我,你忘了他退婚的事了?”
陈谦道:“退婚那会儿是因为他还没见过你,也许他现在喜欢你了呢?”
江凝月道:“那也不太可能。”
陈谦见江凝月这么笃定,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江凝月道:“他应该要联姻吧。”
陈谦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江凝月道:“你忘了我在哪里上班吗?电视台,那可是一个充满了八卦的地方。”
陈谦好奇地问:“你听说了什么吗?”
江凝月点了下头,说:“我之前不是做了一档节目吗,当时邀请的一位女明星,有一位千金闺蜜,她那位闺蜜来过台里探班,有一次我听见她在说要跟陆砚行联姻的事,她父亲是百想集团的总裁,好像和陆砚行公司有很多业务上的深度往来。”
陈谦道:“真的吗?但是陆家不是想让你和陆砚行结婚吗?”
江凝月道:“那是长辈的意思,但陆砚行不愿意啊。他很有事业心的,应该会找一个对他的事业有助力的妻子。”
陈谦:“……”
陈谦心里很清楚这应该是误会,毕竟陆砚行昨晚已经明确地说了他喜欢江凝月,就差要直接上手抢了。
但他实在太嫉妒陆砚行了,说什么也不会让陆砚行那么容易追到江凝月,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巴不得陆砚行在追月月的路上多吃点苦头才好。
想到陆砚行以后要在追月月的路上吃尽苦头,他的心情就好了起来,甚至有点想笑。
江凝月见陈谦一副暗爽的样子,好奇地问:“你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陈谦忍着笑,说:“没什么,去吃早饭吗月月?”
“好呀。”
江凝月拿出手机,说:“喊陆砚行一起吧,他应该也已经起来了。”
陈谦虽然不乐意,但还是点了下头。
半个小时后,三个人坐在了一张餐桌上。
陆砚行和陈谦互相看彼此不顺眼,于是互不搭理。
江凝月神经大条,也懒得理这两个互不搭理的男人,她拿着餐本认真给自己点餐。
她其实有点想吃牛排,这间五星级温泉酒店的西冷牛排非常有名,据说主厨是专门从意大利请过来的。
她难得上来一次,特别想吃。
但是右手打着石膏,没有办法切牛排,于是看了半天还是翻了过去,重新点了些比较方便用左手吃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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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完餐,很快服务生就把他们三个点的早餐送了上来。
江凝月看到陆砚行和陈谦都点了牛排,有点羡慕。
陈谦见江凝月没点牛排,问道:“月月,你不吃这家的牛排吗?他们家西冷牛排特别有名。”
江凝月摇了摇头,说:“我不吃,我吃这个班尼迪克蛋,这个看起来也很好吃。”
陈谦道:“对,这个好像也在排行榜上。”
他话音刚落,看到陆砚行把切好的牛排放到江凝月面前,然后把她那碟班尼迪克蛋端开,放到旁边,说:“吃这个。”
江凝月不由得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转过脸看向陆砚行。
陆砚行看着她,说:“盯着餐本看了半天,不是想吃吗?”
江凝月没想到陆砚行会注意到她想吃牛排,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谢谢喔。”
陆砚行道:“快吃吧,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凝月弯唇朝陆砚行露出个笑容,然后转过头,拿起叉子开心地享受陆砚行帮她切好的牛排。
陈谦坐在对面,他看着陆砚行和江凝月并排坐在一起,心里一瞬间觉得这两人居然很般配,男帅女美,十分养眼。
他有点嫉妒,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没有陆砚行那么细心,他刚才都没有发现月月其实想吃牛排。
他为自己的不细心感到懊恼,看到江凝月还打着石膏的右手,说:“月月,你哪天去拆石膏,我陪你去吧。”
江凝月道:“不用,反正医院离我们单位很近,我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去拆了。”
陈谦看着江凝月受伤的右手,想到她受伤的原因,心里很生气,问道:“你那个同事还没有处理吗?”
江凝月道:“怎么可能处理他,人家有关系。”
陆砚行松散地靠在椅背里,听到这里,问道:“怎么了?”
陈谦道:“月月的手是被她们单位一个同事陷害的。月月进电视台这大半年,已经连续做出两个爆款节目,她那个同事自己没能力,一连搞砸了好几个项目,领导让他坐冷板凳,他看月月升职不爽,就想搞她。”
“前阵子月月负责的新节目准备开录,他就找人破坏了月月他们组里的器械。幸好月月谨慎,开录前又自己全部仔细检查了一遍,检查的时候那个铁架掉下来,正好砸伤了月月的手。”
“想起来都后怕,要不是月月谨慎,等节目开录砸伤嘉宾,月月的职业生涯就全完了。”
陆砚行认真听完,然后看向江凝月,问她,“你那个同事,叫什么名字?”
14.第14章
江凝月听见陆砚行问她同事的名字,转过脸看他,条件反射地问:“怎么啦?你要帮我报仇吗?”
陆砚行盯着她看了一眼,眼里似有若无地掠过点笑意,反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报仇?”
江凝月弯唇一笑,说:“不用啦,我开玩笑的。”
据她所知,钟齐挺有背景的,家里好像很有钱,是什么集团公司的少爷,所以在台里横着走,连台长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所以即使台里的人都知道他没什么能力,也仍然一直给他开项目,最近是因为他一连搞砸了好几个项目,让台里亏损惨重,领导才让他稍微休息沉淀一下,甚至都没敢说他半句重话。
换做是普通牛马,别说搞砸好几个项目,就是搞砸一个项目,哪怕不被开除,也早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而这次他做出故意陷害同事的事,在有清晰的监控视频做证据的情况下,领导甚至都睁着眼睛装瞎,说他不是故意的,劝江凝月息事宁人。
坦白说,江凝月当时真的很想扔工牌走人,但后来想想,凭什么是她走。她凭自己本事进的电视台,凭自己本事升的职,她如今正受器重,前途一片光明,工资待遇也十分可观,为了这种晦气的东西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怎么想都觉得血亏。
而且老王答应她,以后想办法把钟齐调去别的部门。
虽然她觉得老王是在给她画大饼,他根本动不了钟齐,但看在老王也站在她这边的份上,她这口气才稍微顺了点。
她听见陆砚行要帮她报仇,虽然很想让陆砚行帮她把钟齐赶走,但想到钟齐家里的背景,又不太想让陆砚行为了她得罪人。
而且她已经欠了陆砚行挺多人情了,不想再欠他。
江凝月不说,陆砚行也没继续问,毕竟要查到是谁陷害她,对他而言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吃完早餐,江凝月打算和陈谦在景区逛逛。
从酒店餐厅出来,她看向陆砚行,说:“我和陈谦打算在景区逛逛,你要一起吗?”
陆砚行道:“不去了,有点事。”
江凝月噢了一声。
她忽然想起陆铭说,陆砚行每年的最近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太好,所以不会自己开车,于是问他,“你自己开车吗?”
陆砚行道:“杨叔开。”
他边说边往酒店门口走,江凝月和陈谦也要出门,便一起往外走。
到了酒店外面,江凝月看到杨叔已经在车旁等陆砚行。
陆砚行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江凝月,叮嘱她,“逛完早点下山回家。”
江凝月点了点头,说:“知道啦。”
陆砚行轻点了下头,没再跟她多说话,挽着外套径直朝车前走去。
到了车前,杨叔已经帮忙拉开后排车门。
江凝月看着陆砚行坐上车,没一会儿,车子便掉头朝着山下驶去。
车里,杨叔一边开车,一边询问:“陆总,是去公司吗?”
陆砚行道:“去惠安路。”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惠安路一间心理咨询诊所门口。
陆砚行很久没来了,他走进那个熟悉的房间,熟门熟路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张安道:“你总算来找我了,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来这里了吗,三年了。”
陆砚行道:“没来不是好事吗,说明我好了。”
张安道:“你确定是好了,不是靠忙碌的工作麻痹神经?前阵子我遇到李廉,他说你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工作非常忙,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陆砚行靠在沙发里,很平淡地说:“我不需要太多睡眠,三四个小时完全够了。”
张安道:“那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陆砚行道:“我昨晚做了个噩梦,给我拿点安眠药。”
陆砚行非常平静,仿佛做噩梦不是什么大事,需要安眠药入睡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安立刻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正色问:“做什么噩梦了?”
陆砚行支着头靠在沙发里,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张安张开口,刚想再问,终于听见陆砚行说:“梦见我母亲在哭,她恨我。”
张安一听就明白了。
他知道陆砚行没有好,他心里的创伤仍然在。
他看着陆砚行,问道:“今天有时间吗?”
陆砚行抬眼看他,“怎么?”
张安道:“你父亲忌日快到了,你最近的情绪可能会有些波动,我建议你最近每天都过来一趟。”
陆砚行难得地听话,他嗯了一声。
张安有点意外,说:“你今天挺配合。”
他起身去调整空调的温度,准备给陆砚行做催眠治疗。
陆砚行没有回答,他支着头靠在沙发里。
他在想江凝月。
当张安做好准备工作,走过来坐下时,他忽然抬眼看向他,问了句,“我适合有亲密关系吗?”
张安第一次听见陆砚行提起这个。
他回答说:“当然,为什么不适合?相反,我一直觉得你非常逃避亲密关系,这是典型的创伤后遗症。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这是好事。”
陆砚行道:“是吗?我怕我会伤害她。”
张安道:“你不会。这些年来,你唯一伤害的人,只有你自己。”
*
自从那天在景阳山和陆砚行分开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江凝月都没有再见到陆砚行。
她右手的石膏已经拆了,手腕恢复得很好,虽然仍然不太能用力,但基本上已经不太影响正常生活。
她本来打算拆了石膏就搬回自己的公寓,但那两天正好要到陆砚行父亲的忌日,家里气氛很沉闷,陆砚行又不在家,她担心陆爷爷和陆奶奶心里难过,便暂时没有提要搬走的事。
再见陆砚行,是十二号那天晚上。
那晚她在卧室改策划书,改到凌晨两点,终于改完。
她把电脑合上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躺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可是望着天花板却没什么困意。
她想到明天就是陆砚行父亲的忌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还好吗?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她想着,翻过身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点开微信,想着给陆砚行发个消息,问问他还好吗。
但是打开微信,才想起她和陆砚行还没有互加过微信。
她正考虑要不要给陆砚行打个电话,这时候,她忽然听见楼下花园里,有汽车驶入的声音。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外面阳台上,发现真的是陆砚行回来了。
她转身进屋,穿上拖鞋往外走。
陆砚行从外面进来,就看到江凝月穿着一件白色睡裙,穿着拖鞋站在楼梯间。
他好多天没见她,此刻见到,才意识到他比他想象中更想她。
他看着她,问道:“还没睡?”
江凝月嗯了声,说:“改策划书,刚改完。”
她从楼上下来,问道:“你这几天怎么没回家?”
陆砚行道:“公司有点事情,出差了两天,刚回来。”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
江凝月也跟着过去,坐到陆砚行旁边的沙发上。
她看着他,眼神关切,“你饿了吗?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晚上陈妈炖了鸡,挺好吃的,要不要给你弄一碗?”
陆砚行勾唇笑了笑,看着江凝月,说:“不用,不饿。”
他看到江凝月右手已经拆了石膏,看向她,“哪天拆的石膏?恢复得怎么样?”
江凝月道:“前两天就拆了,医生说恢复得很不错,只是暂时还不能太用力,要再养一段时间。”
陆砚行嗯了声,说:“那就好。”
江凝月看他有些疲倦,说:“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早点休息?”
陆砚行点了下头。
他看向江凝月,说:“我一会儿再睡,你先上楼休息吧。”
江凝月盯着陆砚行看了一会儿,然后她点了下头,说:“那我先上去了?”
陆砚行嗯了声。
明天就是父亲的忌日,他今晚确实也没什么心情想别的。情绪像陷进一个黑洞里,一直在往下坠。
江凝月看了看陆砚行,见他可能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便也没有再多打扰。
她从沙发上起身,轻声地上楼去了。
她回到卧室,躺进被窝里。
可仍然没有什么困意,她侧躺在被窝里,一直在听门外的动静,可等到凌晨三点多,依然没听见陆砚行上楼的声音。
她有点不放心,又下床,穿上拖鞋从卧室里出来。
她走到楼梯间,看到楼下客厅的灯已经关了。
但陆砚行没睡,他仍然坐在楼下的沙发里,没抽烟也没喝酒,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黑暗里,不知在想什么。
江凝月有点担心,她走下楼,又重新坐到陆砚行旁边的沙发上。
她倾身去看他。
陆砚行在黑暗中抬起眼睛,看向她,“还不睡?”
江凝月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陆砚行,你在哭吗?”
陆砚行看了她几秒,说:“你看错了。”
江凝月轻轻地抿了下唇,说:“好吧,就当我看错了。”
但她仍然看着陆砚行,问道:“但是陆砚行,你真的还好吗?”
陆砚行嗯了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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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说:“很好,怎么?”
江凝月沉默地看了陆砚行一会儿,忍不住说:“陆砚行,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嘴很硬。”
陆砚行盯着江凝月看,没说话。
江凝月忽然抬手,想去触碰他的眼睛。
陆砚行及时捉住她的手,看向她,“干什么?”
江凝月固执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刚才在哭,陆砚行,你眼里有泪。”
“你看错了。”陆砚行不可能承认。
江凝月道:“不承认就算了。”
她想坐回去,发现手还被陆砚行捉着,于是看向他,“放手。”
陆砚行盯着她看了一眼,总算笑了声,说:“谁先动手的?”
他松开江凝月的手。
江凝月坐回去。
虽然陆砚行不承认他此刻的心情很糟糕,但江凝月知道她没看错。
她没有去开灯,就这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陆砚行看着她,“不睡觉?”
江凝月摇了下头。
她趴在沙发扶手上看他,过了一会儿,忽然问:“下围棋吗?”
陆砚行微微地挑了下眉,“现在?”
江凝月点了点头,“爷爷说你围棋下得很好,要不要切磋一下?”
她想帮陆砚行转移注意力,总比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好很多。
陆砚行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出声,“你确定要跟我下?”
江凝月点头,眼睛亮晶晶的,问:“下吗?”
陆砚行勾唇笑了笑,说:“下啊,输了别哭就行。”
江凝月道:“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她看着陆砚行,问道:“我现在可以去开灯吗?”
陆砚行看着她,“不然呢?摸黑下棋?”
江凝月弯唇笑,起身去开灯。
她问:“我们赌什么?”
陆砚行:“你想赌什么?”
江凝月:“赌钱?一局一百怎么样?”
陆砚行勾唇笑了笑,无所谓道:“随便。”
江凝月和陆砚行下了一晚上的围棋,第二天早上,陆铭过来的时候,看到陆砚行和江凝月居然在下围棋,很震惊。
要知道今天是陆砚行父亲的忌日,以往的这天陆砚行心情都不会好,家里人都不敢跟他说话,怕戳到他的伤痛。
但是江凝月居然……在跟陆砚行下围棋???
他坐过去,忍不住一直盯着江凝月看,很想知道这位大小姐,是怎么说动让陆砚行陪她下围棋的?
由于他一直盯着江凝月看,江凝月感觉到陆铭的视线,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陆铭一脸崇拜地摇头。
这时候已经快七点。
陆砚行下完最后一个子,结束了棋局,“我上楼换件衣服。”
江凝月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陆砚行,“记得给我付钱。”
陆砚行啧了声,拿起沙发扶手上的外套起身,“掉钱眼里了吧江小姐。”
江凝月开心道:“愿赌服输,你输我好几局了。”
陆砚行笑了笑,边往楼上走边说:“等会儿给你。”
陆砚行上楼后,陆铭在沙发上坐着简直满脑袋问号。
他看向江凝月,“三哥下围棋输给你了?”
江凝月正在收拾棋盘,说:“对呀,爷爷还说他下得好呢,我感觉一般吧,他都下不赢我。”
陆铭:“???”
他三哥可是围棋高手,十几岁的时候就拿过全国总冠军了,书房一堆奖杯。
他看着江凝月,忍不住问:“月月,你围棋很厉害啊?”
江凝月道:“一般吧,我就是业余水平,反正之前跟爷爷下,十盘赢个五六盘没问题。”
陆铭:“……”
好了,破案了,他三哥故意放水。
江凝月把棋子收好,抬头看向陆铭,问道:“怎么了?怎么问这个?”
陆铭道:“没什么。”
三哥既然故意放水,那他肯定不能戳穿。
他看着江凝月,好奇地问:“不过月月,你怎么会和三哥在这里下围棋?”
江凝月道:“他昨晚心情很差,我想帮他转移下注意力。”
陆铭一脸崇拜地看着江凝月,说:“月月,你怎么这么虎,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不敢跟三哥说话。”
江凝月道:“你们就是太小心了,不敢跟他说话,他就只能自己消化情绪。但其实他很需要人陪的。”
她说完把棋盘收好,说:“我也先上楼换衣服了,一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去祭拜陆叔叔。”
她说着也从沙发上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15.第15章
江凝月这天本来应该去上班,但因为她最近住在陆家,又正好赶上陆砚行父亲的忌日,所以无论如何也应该一起上山去祭拜一下。于是她就打电话跟领导请了半天假,打算下午再回电视台。
但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前来祭拜陆砚行父亲的人有那么多,除了陆家的人,还有一些平日和陆家交好的世家也都来了。
她在山上见到了赵芸静,她是和她父母一起来的,为陆砚行的父亲献上鲜花后,便走到一旁去跟陆砚行说话。
江凝月站在远处,忍不住盯着赵芸静和陆砚行看。
叶庭远一整个上午都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一直跟着江凝月,见她盯着赵芸静和陆砚行的方向在看,就跟她介绍,“那是赵芸静,百想集团的千金,听说陆砚行最近要跟她订婚了。”
“是吗。”江凝月早就见过赵芸静,在她来电视台探班明星闺蜜的时候就见过。
她听到过赵芸静说要和陆砚行联姻的事,但没想到两个人已经快要订婚了。
她心里有点不舒服,低头碾地下的石子。
叶庭远观察江凝月的表情,试探地问:“你没有不开心吧月月?”
江凝月抬头看向叶庭远,反问:“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叶庭远道:“我以为你有点喜欢陆砚行,刚才看到你一直在看他。”
江凝月道:“你想多了,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他。”
“那太好了。”叶庭远听见江凝月说不喜欢陆砚行,顿时很高兴,说:“月月,你一会儿要去上班吧?我送你吧。”
上山的时候,江凝月和陆砚行坐的一辆车,本来陆砚行说等结束以后,他送她回单位。
但她现在忽然不想坐陆砚行的车了,于是她点了下头,答应叶庭远,“好。”
上午十一点半,祭拜仪式结束以后,江凝月就跟着叶庭远一起往墓园外走。
所有的车都停在墓园外的空地上,叶庭远早早就摸出车钥匙,把车门打开。
他走到前面,先绅士地帮江凝月打开副驾驶车门。
江凝月走过去,刚要准备上车,陆砚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凝月。”
江凝月上车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回过头,看到陆砚行朝这边走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单手抄在裤兜,另一手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给车门解锁。
他走到黑色的迈巴赫旁边,把副驾驶车门拉开,然后看向江凝月,喊她,“上车。”
江凝月没动。
她盯着陆砚行看了几秒,然后说:“不用了,我坐叶庭远的车,他顺路送我。”
陆砚行深深地看她,再次说:“江凝月,过来。”
江凝月望着陆砚行的眼睛,他看她的眼神让江凝月错觉,他好像很希望她过去。
但想到他马上要跟别人订婚了,她就理智地觉得应该和陆砚行保持距离,于是说:“说了不用,叶庭远送我就行了。”
她说完也不想再拉扯,直接坐进叶庭远的车里。
叶庭远等江凝月坐好,把副驾驶车门轻轻关上。
他看向陆砚行,好像自己赢了陆砚行,很高兴地说:“三哥,走了啊。”
他可还记得陆砚行之前开车故意溅他一身水的事,此刻见陆砚行吃瘪,心里十分畅快,故意挑衅地朝陆砚行扬了扬眉。
陆砚行抄兜站在车门边,他见叶庭远故意挑衅他,眼神微妙且危险地看了他一眼。
叶庭远不等陆砚行找他麻烦,绕去旁边驾驶座上车,一脚油门把江凝月带走了。
汽车尾气扑了陆砚行一脸,他盯着那辆开远的跑车,不由得啧了一声,心烦到忽然想抽支烟。
李廉从后面过来,见陆砚行还没走,走到跟前问道:“你不是说送江凝月去上班吗?怎么还没走?”
他四下张望了半天,问:“江凝月人呢?”
陆砚行还盯着下山的那条路,直到叶庭远的车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里,才收回视线回了句,“跟别人跑了。”
李廉:“???”
李廉愣了两秒,扭头朝下山的方向望了一眼。
等看到陆砚行开车走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爆笑出声,立刻拿出手机给陆砚行打电话。
电话接通,陆砚行语气不爽,“干嘛?”
李廉笑得差点撅过去,“不是,你刚才说江凝月跟别人跑了,我怎么听着这么酸啊?你这会儿干嘛去呢?抢老婆?”
陆砚行烦他,直接挂了电话。
*
这天下午,陆砚行也有事回了公司。
但整个下午,他都有点心不在焉,甚至开会的时候,脑子里都一直在想江凝月。
本来打算下班后去接江凝月下班,但秘书提醒他今晚有个应酬,又不得不去赴约。
等应酬结束,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半。
进屋时,看到江凝月在家,他莫名感到安心。
他看到江凝月站在吧台前磨咖啡豆,挽着外套径直朝她走过去。
江凝月抬头看到他,问道:“回来啦,喝咖啡吗?给你冲一杯。”
陆砚行看着她,有些好笑,“大晚上喝咖啡,江凝月,你晚上不睡了?”
江凝月道:“我晚上加班呢,我的策划书还得再改改。”
说到这里,她看向陆砚行,问道:“钟齐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今天下午她一到单位,莹莹就跟她说,钟齐被开除了。
她很惊讶,毕竟之前钟齐陷害她,证据确凿的时候,领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劝她息事宁人。
谁知今天一到单位,就听说了钟齐被开除的事。
老王跟他们八卦,说钟齐得罪了陆砚行,他前两天在办公室亲耳听到台长打电话跟陆砚行保证,会马上开除钟齐。
老王说:“说实话,我早就看钟齐不顺眼了,草包一个,他家公司都不让他插手,把他丢到电视台来,就知道在我们这些普通人面前作威作福,结果这次踢到铁板,得罪了陆砚行,陆砚行要搞他,他们家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赵莹问:“他怎么得罪到陆砚行了?”
老王道:“那谁知道呢,反正最重要的是这瘟神总算走了。月月,这也算是给你报仇了,高兴吧?”
江凝月干干地笑了笑,说:“特别高兴。”
这事儿她想了一下午了,总算等到陆砚行回来,她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是钟齐害我的?我不是没跟你说他的名字吗?”
陆砚行道:“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
江凝月看着陆砚行,对他笑了笑,说:“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陆砚行嗯了声,不太在意。
他看着她,忍不住问:“江凝月,我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了吗?”
“啊?”江凝月没反应过来,看着他,“没有啊。”
陆砚行看她一眼,问:“那你今天怎么突然去坐叶庭远的车?不是说了我送你吗?是叶庭远的车比我的车好?还是他开车的技术比我好?”
江凝月没想到陆砚行一回来就问她这个,她回答说:“不是,叶庭远反正要往那边走,顺路就送我了。”
她说着看了陆砚行一眼,一副不大信任的样子,“而且你这个月不是不能开车吗?”
陆砚行道:“我只是没心情开,不是不能开。再说就算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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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死也会救你,你怕什么?”
江凝月没想到陆砚行这么较真,说:“你这么计较干嘛,不就是没坐你的车吗。”
“月月,你快来,那边把照片发过来了。”
江凝月正准备冲咖啡,听见爷爷喊她,她把手磨机放到吧台上,转身朝客厅走去,“我来了。”
她走到客厅,坐到陆爷爷旁边。
陆爷爷把微信上的照片点开给她看,“怎么样?长得帅吧,符合你的审美吧?”
江凝月认真看了看,弯唇笑道:“还可以。”
陆爷爷道:“那把你的照片也给对方发过去吗?”
江凝月点头,很大方地说:“可以。”
陆砚行这时也走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下。
他看向江凝月,目光有些深,“你要去相亲?”
江凝月点了点头,微笑回答说:“我妈妈最近一直催我找男朋友,有机会认识新朋友,见见也没什么。”
陆老爷子把手机递给陆砚行看,说:“你看看,你小姑介绍的,长得帅吧,个子也高,外形条件不比你差,人家还是留学回来的医学博士,如今在北城开了一间牙科医院,收入也不比你少。”
陆砚行笑了,说:“您在开玩笑吧,我一分钟能赚他一年的钱。”
陆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江凝月不在意地道:“我不在意收入,我自己能赚钱,对方赚多少钱跟我都没关系,我比较在意两个人有没有共同话题,互相来不来电,还有要对我好。”
陆砚行深深地看着江凝月,没说话。
陆老爷子这时候已经把江凝月的照片发了过去,对方似乎非常满意,马上发了消息过来询问能不能加江凝月的微信。
陆老爷子看到月月这么受欢迎,很是高兴,说:“月月,对方一看了你的照片,马上就回消息了,他问能不能加你的微信。”
江凝月开朗地笑道:“当然可以啦,您把我的微信推给他吧,我一会儿加他。”
“行。”陆老爷子戴着老花眼镜,把江凝月的微信推给对方,看着两个人互相加上了微信,已经聊上了,他高兴地说:“好了,你们先聊着,时间不早,我和你奶奶先上楼休息了,你们俩也别熬太晚,早点睡。”
江凝月抬头看向陆爷爷和陆奶奶,弯唇笑道:“好,爷爷奶奶晚安。”
“晚安月月。”陆奶奶笑道,又看向陆砚行,说:“老三,你也早点睡。”
陆砚行点了下头,看向奶奶,应道:“好,您和爷爷早点休息。”
两个老人家上楼后,陆砚行坐在那儿,看着江凝月一直拿着手机在和相亲对象聊微信。
两个人不知聊了什么,江凝月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陆砚行看着江凝月脸上甜美的笑容,心里好像堵了一块石头。
之前李廉问他会不会后悔,他那时候还笃定自己绝不会爱上江凝月。
但他当初有多笃定,现在就有多后悔。
他心口憋闷地盯着江凝月看了很久,忍不住问:“你真的要去相亲?”
“是啊。”江凝月抬头看向陆砚行,这才发现他还没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陆砚行看着她,“怎么?你很不想看到我吗?”
江凝月:“没有啊。”
陆砚行看了她一眼,问:“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江凝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你管我呢。”
她说着拿上手机起身,往楼上走,“我上楼了,你也早点休息。”
陆砚行坐在楼下沙发里。
他看着江凝月上楼,听见二楼卧室门关上的声音。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心情很烦。
16.第16章
陆砚行一晚上没睡好,到凌晨四点才上床睡了会儿。
七点多被一通工作电话吵醒,秘书打电话来提醒他今早九点的飞机出差。
他嗯了声,从床上坐起,靠在床头,抬手捏了捏鼻梁,让头脑清醒过来。
挂了电话,他起床去浴室洗漱,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江凝月推着行李箱从卧室出来。
他微微地拧了下眉,看向江凝月,“要走?”
江凝月推着一只白色的行李箱,肩上挎了一只黑金的Chanel22bag。
她今天穿了一件奶白色的大衣,长卷发随性地散在肩上。
陆砚行盯着她的脸,看见她化了淡妆,身上应该洒了香水。
陆砚行对江凝月身上的香味很敏感,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闻出她今天应该换了一种香水,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很好闻。
他有时候都怀疑江凝月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情蛊,为什么轻易就扰乱他的思绪。
他看着她的脸,沉默了几秒,问了句,“要出差?”
“不是。”
江凝月推着行李箱走到陆砚行面前,大方地看着他说:“我要搬走了陆砚行,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也谢谢你帮我解决钟齐的事。”
陆砚行深深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问:“为什么要搬走?跟爷爷奶奶说了吗?”
江凝月道:“昨晚就已经跟爷爷奶奶说了,我之前住过来是因为手受伤不方便,现在手伤已经好了,当然要搬回去。”
陆砚行看着她。
明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留人,但还是忍不住说:“在这边住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搬回去?听奶奶说你自己在外面租的公寓,地方很小,住着舒服吗?”
江凝月道:“挺舒服的啊,我一个人住,不喜欢地方太大了。”
陆砚行看着她,继续游说,“你一个人住安全吗?倒不如就住在这边,虽然离你单位稍微远了点,但上下班可以让司机接送,应该也不会不方便。而且北城房价挺贵的,你与其把钱拿来租房,不如就住在这里,还能节约一大笔开支。”
江凝月认真地听陆砚行说完。
她忍不住盯着他看。
陆砚行挽着外套,抄兜倚在门边,见江凝月忽然一直盯着他看,他微微地挑了下眉,问:“怎么?”
江凝月看着他,说:“陆砚行,你今天话好多。这应该是我认识你以来,你话最多的一次。”
陆砚行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问:“所以呢?要留下吗?每个月省下来的房租费,你能多买一个包。”
江凝月道:“不要,我不喜欢一直住在别人家里,之前如果不是爷爷说,要把我受伤的事告诉我爸妈,我之前就不会搬过来。”
她话音刚落,听见陆奶奶在楼下喊她,“月月,小肖来了。”
江凝月闻言,走到栏杆边,正好看到肖承宇站在门口。
他两只手里还拎了给爷爷奶奶带的礼物,脸上笑容温和,看起来很有礼貌,一看就是长辈很喜欢的类型。
江凝月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肖承宇,跟照片没什么区别,眉眼端正,长得也很干净。
陆砚行走过来,顺着江凝月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门口拎着礼物的男人,他问:“那是谁?你朋友?”
江凝月道:“不是,是爷爷昨晚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陆砚行闻言皱了皱眉,看向江凝月,“你们聊得挺好?昨晚才认识,今天就上门了?”
江凝月虽然也觉得太快了,但昨晚肖承宇听说她今天要搬家,就非要过来接她。
她想着反正早晚要见面,早点见也好,合适就继续处,不合适也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于是就同意了肖承宇今天早上过来接她。
陆砚行看着江凝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就说她平时其实不太化妆,今天早上怎么又化妆又洒香水的,敢情是要出门约会。
他心里控制不住地嫉妒,看着江凝月,提醒她,“小心点,男人太殷勤可不是什么好事,小心他别有所图。”
江凝月奇怪地看了陆砚行一眼,说:“陆砚行,你平时心眼也这么多吗?”
陆砚行没回答,看着她。
江凝月看到肖承宇进屋了,不好让人家等太久,推着行李箱往电梯的方向走。
刚走出去一步,陆砚行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不禁一愣,转过头看向陆砚行,“干嘛?”
陆砚行没有松开她的手,看着她,“你确定要跟这个人相亲吗?或许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比他条件好的男人多的是。”
江凝月觉得陆砚行很奇怪。
她看着他,忍不住道:“陆砚行,你为什么对我相亲的事这么关心,我跟谁相亲,跟谁交往,甚至以后跟谁结婚,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你管我这么多呢。”
陆砚行盯着她看,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看。
江凝月没理他,也不知道他今天一大早怎么话这么多,她把手从陆砚行手里抽出来,转身推着行李箱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她本来想坐电梯下楼,这时候肖承宇从楼梯走了上来,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说:“月月,给我吧。”
江凝月朝他露出个笑容,说:“谢谢。”
肖承宇接过行李箱,这时候看到倚在栏杆边的陆砚行。
男人的直觉,让他明显感觉到陆砚行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好。
但他也没多想,礼貌地朝着陆砚行点了下头,露出个笑容。
陆砚行可没什么礼貌,面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手肘在栏杆边撑了一下,挽着外套,抄兜走向楼梯口,越过江凝月和肖承宇,径直下楼。
肖承宇有些尴尬,笑容有点僵在脸上。
等陆砚行下楼后,他小声问江凝月,“月月,刚刚这位是?”
江凝月道:“啊,他是陆砚行,陆爷爷的孙子。”
肖承宇恍然,“喔,原来陆三公子。”
肖承宇的母亲和陆砚行的小姑是闺蜜,他虽然第一次到陆家来,但对陆家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陆砚行在陆家排行第三,年纪轻轻就已经坐拥百亿身家,名下产业涉及科技、医疗、互联网等多个行业,近两年一直是福布斯富豪榜上的常客。最重要的是他并不靠家里,公司是他自己一手创办的,这样年轻有为,确实很令人佩服。
虽然他不太清楚,这位陆三公子为什么好像看他很不顺眼的样子。
下了楼,陆奶奶本来想留肖承宇一起吃早餐。
肖承宇礼貌地笑道:“不用了奶奶,我和月月约好了去试西门新开的那间茶餐厅,听说味道很好,去晚了还得排队。”
陆老爷子笑道:“也行,你们年轻人多聊聊,我们就不在旁边碍事了。”
肖承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奶奶闻言也笑道:“那行吧,那我就不留你了。”
说着拉住江凝月的手,叮嘱她,“月月,你非要搬回去,奶奶就不留你了,但你要记得常回来看爷爷奶奶啊,要不然我和你爷爷可要不高兴的。”
江凝月弯唇笑道:“当然,我一定会常回来看您和爷爷的。”
她说着,忍不住张开手臂抱了抱陆奶奶,感激地道:“奶奶,谢谢您和爷爷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你和爷爷保重身体,我有时间就回来看你们。”
“好。”陆奶奶满面慈祥的笑容,轻拍了拍江凝月的后背,拉住她的手,看着她叮嘱说:“自己住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工作不要太累了,不要总熬夜,还有你的右手,虽然没什么大碍了,但毕竟刚好,平时生活上一定要小心点,尽量不要用力,还得再好好养一段时间。”
江凝月微笑道:“好的奶奶,我会小心的。”
她说着看向陆老爷子,告别道:“爷爷,那我先走了啊,您和奶奶保重身体。”
陆老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笑着道:“好,好好去玩吧,不过平时别忘了多跟爷爷奶奶联系。”
江凝月微笑点了点,说:“好。”
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四下看了看,又看向老伴,“老三呢?刚才不是在这儿吗?”
陆老太太道:“走了,好像要出差。”
陆老爷子说:“我还说介绍承宇给他认识一下,这小子,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江凝月笑了笑,说:“没事,爷爷奶奶,那我们先走了。”
“好好,你们去吧。”陆老爷子看向肖承宇,说:“承宇,开车慢点啊,注意安全。”
肖承宇点头,笑着应道:“您放心爷爷,我会照顾好月月的。”
跟陆爷爷和陆奶奶告别后,江凝月就坐肖承宇的车离开了陆家。
上车后,江凝月跟肖承宇说:“肖承宇,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虽然你今天是来陆家接我的,但这里其实不是我的家。我爷爷和陆爷爷是战友,当年我爷爷救过陆爷爷一命,所以陆爷爷和陆奶奶对我特别照顾。”
“我自己家里条件很普通,爷爷奶奶务农,我爸爸是个县城的小科员,妈妈是中学老师,家里不算穷,但也没什么钱,就很普通,这件事我得先跟你说一下。”
她担心肖承宇误会这里是她的家,要知道陆家这栋别墅,是陆砚行给陆爷爷和陆奶奶买的,占地面积大到离谱,内外装修更是拿钱堆出来的,确实很漂亮,但确实也不是他们家能买得起的。
肖承宇道:“月月,你这样说我就有点不高兴了,你说得我好像是冲着钱来的。我家虽然没有陆家这么有钱,但也不缺钱,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跟你家里有钱没钱没关系。”
江凝月道:“我明白,不过该说清楚的我还是要提前说清楚。”
肖承宇道:“你放心吧月月,我不在意这些。”
江凝月朝着肖承宇笑了笑,说:“那就好。”
“不过月月,”肖承宇一边开着车,一边好奇地问:“我怎么感觉陆三公子好像看我不太顺眼。”
“有吗?”江凝月有些疑惑。
“有。”肖承宇道:“刚才我跟陆三公子打招呼,他都没理我,我还在想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过陆三公子,但我刚才仔细回想了一下,我之前并没有见过陆三公子。”
江凝月道:“应该没有,陆砚行就那样,他有时候是有点高高在上的,但肯定不是看你不顺眼。”
“是吗?”肖承宇有些怀疑,凭他的直觉,他是真的觉得陆砚行看他不顺眼。
但既然江凝月说没有,那他也就不再继续想这个事了。
反正江凝月跟陆家也没什么关系,那他自然也没必要讨好陆砚行。
*
江凝月和肖承宇相处得还可以,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但她并不排斥肖承宇,而且两个人挺有共同爱好的,比如都喜欢看电影,都喜欢看音乐剧,还都喜欢看书,所以两人最近经常约着出来见面,一起看过几场电影和音乐剧。
不过在两人第四次见面的时候,江凝月还是没有对肖承宇产生心动的感觉,于是她也不好意思再浪费对方的时间。
晚上,在蓝鲸餐厅吃饭,她正打算跟肖承宇摊牌,抬头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砚行不知什么时候回的北城,昨晚和陆奶奶通电话的时候,奶奶还说他在港城出差。那大概率是今天回来的。
她估计陆砚行是约了人在这边吃饭,于是也没打算跟他打招呼,谁知陆砚行却好像早就看到了她,从门口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巧啊。”陆砚行一身剪裁精致的西装,帅得十分出类拔萃,一进餐厅就明显吸引了很多目光。
他走到江凝月面前,看向她,“方便坐吗?”
江凝月:“呃……不是很……”
没等她说完话,陆砚行已经拉开她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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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椅子,自顾坐了下来。
坐在对面的肖承宇显然有点尴尬,但他还是礼貌地笑了笑,招呼道:“陆三公子,你好。”
陆砚行散漫地靠进椅背,他看了对方几秒,冷淡地‘嗯’ 了声,算是回应。
江凝月觉得陆砚行在这儿挺不合适的,毕竟她和肖承宇还在约会,于是她转过脸看向他,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奶奶昨晚还说你在港城出差。”
陆砚行嗯了声,说:“今晚刚回来。”
江凝月喔了声。
她见陆砚行很放松地坐在椅子里,大有一副不打算走的意思,不自觉地舔了下唇,看着他,忍不住问:“那个……你是约了朋友在这边吃饭吗?”
陆砚行嗯了声,说:“他还没来。”
江凝月见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餐本翻开,于是开口道:“那你要不要先去找个位置坐?这间餐厅生意挺好的,一会儿晚了可能没有位置了。”
陆砚行翻餐本的动作顿了下。
他转过脸看向江凝月,心情看起来不太好,说:“怎么?你很不想看到我吗?”
江凝月不自觉地抿了下唇。
她不喜欢别人这样质问她,于是脸色也不太好看,刚想开口,坐在对面的肖承宇连忙打圆场,笑着道:“月月,没事。”
说着看向陆砚行,笑着问:“三公子,你刚出差回来,应该饿了吧?要不要先点吃的,先垫下肚子?”
江凝月心情不太好,肖承宇话音刚落下,她就说:“不太方便。”
她看向陆砚行,问:“你能不能去旁边的桌?我和肖医生有话要说。”
陆砚行盯着江凝月看了几秒,气笑了。
他扔下餐本,起身直接走了。
江凝月看到他直接离开了餐厅。
他的车停在外面,他拉开车门,直接开车离开了。
她不自觉地抿了下唇,收回目光,看向肖承宇,对他笑了笑,说:“没事,我们自己吃。”
肖承宇道:“其实没什么月月,让三公子跟我们一起吃也没什么的。”
江凝月道:“他脾气太坏了,不想惯他。”
肖承宇看着江凝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月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凝月点了下头,看着他,“你问。”
肖承宇问道:“我想知道,你和三公子以前是交往过吗?”
凭他男人的直觉,他感觉陆砚行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在看情敌,他刚才那样很像是在吃醋。
江凝月道:“怎么可能。”
她看着肖承宇,坦诚地回答,“我跟陆砚行以前有过婚约,是双方家长定的,不过几个月前,陆砚行回国之后已经把婚约取消了。”
肖承宇惊讶地问:“三公子取消的?”
江凝月点了点头,说:“对啊。”
肖承宇有些不敢置信,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在取消婚约前,你们俩没有见过面吧?”
江凝月道:“对,你怎么知道?”
肖承宇恍然大悟,说:“哦,那我明白了。”
江凝月不解地问:“你明白什么?”
肖承宇道:“我总算知道陆三公子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江凝月:“?”
肖承宇道:“我感觉他应该很喜欢你,但是碍于他自己退婚的,又有点拉不下面子,现在看到你跟别的男人约会,他就吃醋了。”
江凝月道:“你想多了吧,我之前亲耳听见他跟他朋友说过,就算我是什么天仙下凡,他也不会喜欢我。”
肖承宇笑道:“那他现在肯定很后悔。”
“是吗?”江凝月不太信,但她想到陆砚行这段时间的反常,比如之前她坐叶庭远的车,他莫名其妙地生气,比如她要从陆家搬走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大堆话想让她留在陆家,比如他莫名其妙不想让她去相亲。
又比如今晚,她只不过想让他去旁边桌坐,他就忽然那么不高兴。
她越想越觉得,肖承宇说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
陆砚行走了以后,江凝月和肖承宇摊了牌。她坦诚地告诉肖承宇,她对他没有心动的感觉,不想再浪费他的时间。
肖承宇虽然有些失落,但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于是也很快地接受了这个结局。
吃完饭,江凝月要去买单,肖承宇拦住她,先一步把卡递给服务生,笑着对她说:“月月,就算咱们俩相亲不成,也还是朋友,哪有让女孩儿买单的道理。”
江凝月见肖承宇已经把卡给了服务生,便也大方地笑了笑,说:“那下次出来吃饭,一定让我请。”
肖承宇笑道:“行。”
付完账,从餐厅出来,肖承宇仍然非常绅士地开车把江凝月送回了家。
江凝月坐在车里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小区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她有点意外,等肖承宇离开后,她朝着那辆车走过去。
陆砚行倚在车门边抽烟,看到她过来,说:“约完会了?”
江凝月在不远处站定。
她看着昏黄的路灯照在陆砚行的身上。
北城的秋天很美,金黄的银杏落了一地,夜晚有风,天上有弯弯的月亮。
陆砚行低眸把烟捻灭,在昏黄的路灯下抬头看向她。
他看了她很久,终于开口问了句,“江凝月,你很讨厌我吗?”
江凝月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陆砚行为什么这么问,但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陆砚行看着她,又问:“那你为什么这么不想看到我?”
江凝月盯着陆砚行看了一会儿,过几秒,她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非要见到我?”
陆砚行静静地看她。
过了一会儿,他清晰地问:“江凝月,如果我说,我后悔了,还有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