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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四十五. 抉择

作者:茉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嗡——


    宁次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所有的愤怒、猜疑、被愚弄的耻辱感……在这一刻,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彻底炸得粉碎,只剩下那两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在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疯狂震荡、回响——


    自由!


    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狠狠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彻底停滞了。纯白的瞳孔骤然放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被深埋在最底层、连自己都不敢奢望的、名为“希望”的火焰,正以一种燎原之势疯狂地燃烧起来。


    解除笼中鸟?这怎么可能?!这是日向一族传承了数百年的绝对禁制,是宗家掌控分家的终极枷锁。无数天才的分家前辈,穷尽一生,用尽各种方法,最终都在这残酷的咒印下化为枯骨,这几乎成了刻在所有分家血脉里的绝望认知——


    笼中鸟,不可破。


    这是比死亡更深刻的宿命。


    他死死地盯着药师汐,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戏谑、谎言或者疯狂。可是没有。她的眼神是那样清醒,那样锐利,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自信。


    如果是她……如果她真的掌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针对咒印核心的秘术……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最疯狂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宁次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渴望。


    那是一种足以焚烧理智、吞噬一切的渴望——摆脱这该死的烙印;摆脱宗家那如影随形的掌控;摆脱这生来就被判定的、低人一等的命运;像一个真正的人,像一个真正的忍者那样活着!


    然而,紧随渴望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和怀疑。


    巨大的诱惑背后,往往是最致命的陷阱。


    “代价是什么?”宁次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被撕裂的颤音。他强迫自己从那份足以淹没理智的渴望中抽离一丝清明,纯白的瞳孔死死锁住药师汐,“解除笼中鸟……你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绝不相信一个间谍会无缘无故地赐予他自由。这份“自由”,必然标着血淋淋的价格。


    药师汐的唇角再次勾起弧度,她似乎早就预料到宁次会问这个问题。


    “代价?”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向前又迈了一步,距离宁次只有不到一臂之遥。


    她身上那股清苦的药草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危险感,扑面而来。


    酒精灯的火苗在她紫银色的瞳孔中跳跃,像两簇幽暗的鬼火。


    “代价就是——”她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你跟我走。离开木叶,彻底叛逃。”


    叛逃?!!


    这个词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宁次的心上。


    离开木叶?背叛那个将他养大、给予他忍者身份、有李洛克、有天天、有凯老师的地方?背叛……火之意志?


    巨大的矛盾瞬间撕裂了他。一边是灵魂深处对自由近乎本能的、疯狂的渴望;另一边是根植于骨髓的忠诚、责任和……归属感。


    他痛恨宗家,痛恨笼中鸟,但他从未想过要背叛木叶。木叶是他的家,是他用生命去守护的地方。凯老师信任的目光,天天爽朗的笑声,李洛克那永不放弃的热血……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疯狂闪过,与额头上那冰冷刺骨的咒印烙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残酷至极的抉择图景。


    然而,在这些熟悉的画面间隙,另一个身影却带着更尖锐的痛楚强行闯入——


    是汐。


    是那个在训练场外默默注视他苦练、在他疲惫时递上毛巾和草药的汐;


    是那个在月光下与他讨论忍术、眼神专注时仿佛盛着星光的汐;


    是那个看到自己受伤,颤抖着透支查克拉治疗自己的汐;


    是那个……用精心编织的谎言和温柔陷阱,将他推入信任深渊,此刻却又可能握着他唯一救赎的汐。


    这份爱意是如此复杂而沉重。它曾是黑暗中隐秘的暖流,支撑他度过无数被咒印刺痛的时刻,如今却成了淬毒的荆棘,缠绕着他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背叛木叶?他本能地抗拒。但背叛这份已经刻入骨髓、无法剥离的感情?那同样像是在撕裂自己的灵魂。他无法想象彻底斩断与她的联系,即使这联系建立在欺骗之上。


    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不是恐惧,而是灵魂被两种截然相反、却都强大无比的力量疯狂拉扯的痛苦。一只手伸向那遥不可及、却触手可及的自由之光;另一只手却死死抓住身后那给予他身份、却也带给他无尽枷锁的土地;还有一只手,一只无形却更有力的手,正被那紫银眼眸中的决绝牵引着,指向一个黑暗未知、却可能与她同行的未来。


    冰冷的汗水浸透了他的内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却丝毫无法缓解内心的煎熬。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不可能……”他几乎是呻吟般地挤出这几个字,声音破碎不堪,带着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虚弱。


    他像是在拒绝药师汐,更像是在拒绝自己内心深处那疯狂滋生的、名为“叛逃”的念头:“我是木叶的忍者……我……”


    “木叶的忍者?”药师汐打断了他,话语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他试图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额头刻着奴隶印记、生死不由自己、连思想和未来都被宗家随意掌控的‘忍者’?”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宁次血淋淋的自尊上。“看看你额头上的笼中鸟。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你所谓的‘忍者’身份,在日向宗家眼里,不过是一件稍微好用一点的武器,一件随时可以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掉的消耗品。”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宁次最不愿面对的现实上。


    他想反驳,想怒吼,想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但额头上那冰冷的存在,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咒印,就是最残酷、最无可辩驳的证据。


    他所有的努力和挣扎,在宗家绝对的控制权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你的价值,你的意志,你的生命……在木叶,从来就不属于你自己,宁次。”药师汐的声音又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残酷,“在木叶,你永远只是‘日向分家’的宁次。你的命运,从你出生那一刻起,就被这个烙印锁死了。你父亲的结局,难道还不够让你清醒吗?”


    日向日差。


    他的父亲。


    为宗家而死的替罪羊。


    父亲的名字如同一把烧红的利刃,狠狠刺穿了宁次的心脏。


    父亲那沉默而悲伤的眼神,为了保护宗家继承人而被迫赴死的屈辱和无奈……


    那些被他刻意尘封在记忆最深处、带着血泪的画面,在这一刻被药师汐无情地掀开。父亲看向他额头上那刚刚烙下的笼中鸟时,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绝望和悲凉……


    那是比死亡更深的控诉。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般的低吼,终于从宁次紧咬的牙关里爆发出来。他再也无法站立,身体猛地一晃,右手下意识地狠狠撑在旁边的治疗床上,冰冷的金属支架传递来的寒意也无法平息他灵魂深处翻涌的滔天巨浪。


    父亲绝望的眼神、宗家冰冷的枷锁、木叶同伴们温暖的笑脸……以及汐那双此刻映着幽蓝火光的紫银眼眸,里面交织着欺骗、危险,却也蕴含着唯一的光明与解脱的可能——这一切混杂着对自由的极度渴望、对背叛的深切恐惧,以及那份无法言说、被背叛却依然无法熄灭的、近乎绝望的爱意,如同狂暴的海啸,瞬间将他吞噬。


    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额头上青筋暴起,笼中鸟咒印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散发出灼人的热度,纯白的瞳孔中,那冰冷的寒月彻底碎裂,只剩下燃烧的、混乱的火焰。


    药师汐静静地看着他崩溃般的反应,眼神深处涌起矛盾的波澜。


    时间在宁次粗重的喘息声中,在酒精灯火苗的无声摇曳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诊疗室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呼吸声。汗水沿着他冷峻的脸颊线条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撑在治疗床上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苍白得吓人。


    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父亲的死,宗家的冷漠,笼中鸟的束缚,木叶的“家”……所有的一切,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锁链,缠绕着他,撕扯着他。


    自由……叛逃,还有……她。


    这三个词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疯狂盘旋。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将他视为工具的地方……摆脱这该死的诅咒……像一个真正自由的忍者那样活下去……不再受制于人,不再被命运扼住喉咙……


    而且,和她一起!


    这个念头带着巨大的诱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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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即使前路是深渊,即使她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但“与她同行”这个可能性本身,就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种病态的、明知有毒却依然渴望饮鸩止渴的牵引。


    他无法否认,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抓住她!抓住这唯一能同时给予他自由和她的机会!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起来,就像野火燎原,瞬间烧毁了所有脆弱的抵抗。那是对生命本能的渴望,是对“生而为人”最基本尊严的追求,更是对那份无处安放、被现实碾碎却又在绝望中重新燃起的、指向唯一特定对象的炽烈情感的孤注一掷。它压倒了从小被灌输的忠诚,压倒了那些模糊的、名为“同伴”的温暖——此刻在巨大的痛苦面前,那些温暖竟显得如此遥远而无力,甚至压过了对未知未来的恐惧。


    他猛地抬起头。


    纯白的瞳孔中,混乱的火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到极致的清明和舍弃了一切、孤注一掷的决绝。


    额上的笼中鸟咒印依旧灼热,但此刻,那灼热感仿佛不再是单纯的束缚,而是一种催促,一种逼迫他做出最终选择的烙印。而做出这个选择的力量,不仅源于对自由的渴望,更源于一种更深沉、更决绝的献祭——将自己连同未来,一并赌在那个让他无法割舍的少女身上。


    他死死地盯着药师汐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


    声音因为极度的情绪波动而变得沙哑异常,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真的能解除它?”


    没有多余的疑问,没有关于晓组织目的的探究,甚至没有问及叛逃后的去向和风险。他只问这一个问题。


    这是赌上他一切、包括灵魂的唯一筹码。


    这个“一切”里,包含了自由,也包含了他那无处寄托、只能系于她身的全部情感。


    药师汐迎着他那孤狼般决绝的眼神,紫银色的眼眸深处掠过涟漪。


    她缓缓地、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能。”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自信,“我有九成的把握,在不危及你性命的前提下彻底破坏笼中鸟的核心术式,让它变成一个无用的纹身。”


    九成。


    这个数字像一道惊雷,再次劈中了宁次。对于被宣判了“无解”数百年的笼中鸟来说,九成,已经是足以让人疯狂的概率。


    够了。


    已经足够了。


    宁次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苦的药草气息混合着冰冷的空气,仿佛带着一种解脱的、同时也是坠入深渊的味道,灌满了他的胸腔。


    他撑着治疗床的手极其用力地收了回来。身体停止了颤抖,站得笔直,如同风雪中最后挺立的青松。所有的挣扎、矛盾、痛苦,都被他强行压缩、凝结,最终化为一个冰冷而沉重的决定。


    他最后看了一眼药师汐。那张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个欺骗了他、利用了他、却又可能给予他唯一救赎的少女。一年来那些模糊的、被理智强行压抑的心动,此刻被残酷的现实碾得粉碎,碎片却并未消失,反而在绝望的熔炉中重新熔铸,变成一种更扭曲、更沉重、带着飞蛾扑火般决绝的爱。


    然后,他缓缓地、清晰无比地,吐出了那四个字:


    “我跟你走。”


    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这小小的诊疗室里激荡起无形的涟漪。


    没有犹豫,没有后悔,只有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冰冷的平静。这平静之下,是他为自己选择的道路:一条通向未知自由的路,一条通往她身边的路——哪怕这条路最终通向的是毁灭。


    药师汐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她只是微微颔首,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早已预料的结果。


    “很好。”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你是想现在就去除,还是过几天?”


    就现在?


    宁次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本以为汐会在自己叛逃以后再治疗,现在治疗,汐岂不是失去了和自己谈判的筹码?


    难道她对自己也不是完全……


    把脑海里的异样想法甩掉,宁次低声问:“为什么……?”


    “你是在疑惑为什么我不怕现在给你治疗,你可以反悔不和我一起叛逃,甚至告发我?”


    汐笑了,灯光在她的眸中映射出璀璨的光:“因为……我信任你。如果你真的反悔,也只能是我没有认清你罢了,是我的失败——所以,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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