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站起来反对的,是张启年。
“主公,三思!”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凝重,“济州城如今早已是人间地狱,城内洪水未退,瘟疫横行,再加上安王那个老狐狸布下的天罗地网,您这一去,便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
“张将军说的是!”春桃早已是泣不成声,她死死地抓着沈琉璃的衣袖,“小姐,咱们不去行不行?三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您可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啊!”
就连一向沉稳的忠叔,也忍不住开口劝道:“小姐,张将军所言极是。您如今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万万不可亲身涉险啊!”
“都闭嘴!”
一声充满了决断力的暴喝,忽然从沈琉璃的口中发出。
她缓缓地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你们以为,我们还有退路吗?”她的声音不大,“济州城内,被困的不仅仅是表哥,更是我沈家,乃至我们所有人的最后一线生机!”
“二皇子与四海商盟勾结,断绝漕运;安王在背后散播谣言,煽动民怨;陛下则在宫中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他们所有人都想看到的,是我们在这场洪水中,被活活耗死!”
“我们若是退了,那便正中他们的下怀!”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将在场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好,说得好!”君北玄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一个合格的统帅,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战斗的勇气。不过,光有勇气还不够,你还需要一个周密的作战计划。”
“王爷,”沈琉璃在心里,苦笑一声,“您觉得,在眼下这种局面,任何周密的计划,还有用吗?”
“自然有用!”君北玄的声音,掷地有声,“兵法有云,敌强我弱时,当避其锋芒,攻其不备!安王既然敢在济州城为我们布下陷阱,就说明,那里必然有他最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而那个东西,便是我们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
君北玄的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沈琉璃那颗,因为迷茫而有些混乱的心。
她站起身,不再有半分犹豫。
“忠叔!”
“老奴在!”
“立刻!将‘清瘟解毒散’装车!我要你,在明日天亮之前,将这些药,连同我们最后一批粮食,都给我送到城外的‘白马寺’!”
“白马寺?”忠叔一愣。
“没错。”沈琉璃点了点头,“那里,将是我们的中转站。”
“另外,立刻用飞鹰传书,联系顾先生和陆风将军,告诉他们计划有变!”
她快步走到舆图前,指尖在“济州城”上,重重一点!
“告诉顾先生,不必再演戏了。我需要他,立刻带上一半的药材,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济州城外围,配合三殿下,建立防疫线。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能救这场瘟疫的只有我揽月楼!”
“告诉陆风将军,”她的声音,变得无比冰冷,“放弃原定的运粮路线!我需要他,亲率二十名狼卫精锐,轻装简行,秘密潜入济州城!他的任务只有一个,找到三殿下,不惜一切代价,护他周全!”
“张将军!”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若有所思的男人身上。
“末将在!”
“陆将军他们离开后,剩下的粮草和护卫,便都交由你来负责。”沈琉璃看着他,坚定地说道。
……
三日后,一支由数十辆马车组成的“商队”,在金吾卫指挥使魏炎的护送下,缓缓地驶出了乾国都城的南门。
车队一路向南,晓行夜宿,看似与寻常的商队无异。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支车队的真正目的地,并非什么江南水乡。
而是那座,早已被洪水围困了数日,生死未卜的人间地狱,济州城!
越是靠近灾区,道路便越是泥泞难行。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味。
道路两旁,随处可见,那些因为洪水而流离失所的灾民。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中早已没了半分生气。
春桃看不下去,好几次都想让车夫停下,将车上的干粮分给那些可怜人,却都被沈琉璃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小姐!您怎么能……”
“闭嘴!”沈琉璃低喝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厉,“你现在给他们一块饼,或许能让他们多活一日。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区区几十车粮草,对于数万灾民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一旦让他们知道,我们车上装的是粮食,你觉得,会是什么后果?”
春桃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战场上,最忌讳的便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同情心。”君北玄在她脑中,冷冷地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当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而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抵达济州,找到破局的关键!”
沈琉璃没有理会他的说教,她只是,缓缓地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窗外那些,在泥泞中挣扎的生命,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不忍,有悲悯,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
终于,在第五日的傍晚,一座被滔天洪水围困的孤城,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那便是,济州城。
城墙上,早已是残垣断壁,城内,更是听不到半分人声,只有一股股黑色的浓烟,冲天而起,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诡异。
“看来,我们来晚了。”魏炎看着眼前这座城池,沉声说道。
“不,”沈琉璃摇了摇头,“好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将目光,投向了城门的方向。
只见在城门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面,迎风招展的黑色大旗!
旗上,没有绣任何代表皇权的图腾。
只有一朵,在佛光普照之下,悄然绽放的黑色莲花!
“黑莲佛印……”魏炎看着那面大旗,脸上露出了几分凝重,“看来,城里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复杂。”
“将军认得此物?”沈琉璃的心,猛地一紧。
“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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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炎摇了摇头,“但,我知道这股味道。”
他说着,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鼻翼微微翕动,像一头在辨认猎物气息的野兽。
“血腥味,腐臭味,还有一股,只有在南疆的瘴气林里,才能闻到的‘烂骨草’的味道。”他缓缓地睁开眼,“城里不仅有瘟疫,还有人在用毒。”
“好一招‘釜底抽薪’。”君北玄在她脑中,冷冷地说道,“安王那个老狐狸,他这是要将整个济州城,都变成一座,为他陪葬的死城啊!”
沈琉璃没有说话,她只是死死地攥着拳头。
……
是夜,济州城外,临时搭建的营地内,篝火熊熊,却驱不散那股刺骨的寒冷。
沈琉璃正对着一张济州城的舆图,与众人商议着进城的对策。
“不行!强攻绝对不行!”张启年的声音,沉稳而决绝,“济州城如今,早已是三面环水,只有一条陆路可通。城内情况不明,我们这点人手,一旦进去,便如同瓮中之鳖,有去无回!”
“那你说怎么办?!”春桃早已是急得六神无主,“难不成,就眼睁睁地看着三殿下,被活活困死在里面吗?!”
“此事,确实棘手。”一直沉默不语的魏炎,也难得地开了口,“我的人回报,城内的守军,似乎都已换成了安王的私兵。他们占据了城墙上所有的制高点,弓上弦,刀出鞘,摆出了一副,要与我们决一死战的架势。”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君北玄在她脑中,不屑地说道,“若是本王在此,只需三千铁骑,一个时辰内,便能将这座破城,给夷为平地!”
“王爷,您说的轻巧。”沈琉璃在心里,有气无力地回敬了一句,“您现在连三千个纸人都变不出来。”
她没有再理会那个只会说风凉话的鬼王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陆风。
“陆风。”
“属下在。”
“我需要你,今夜三更,亲率二十名狼卫精锐,从城西的水路,秘密潜入城中。”
“什么?!”君北玄在她脑中,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沈琉璃,你疯了吗?!水路虽然隐蔽,却也同样是最危险的地方!安王既然敢在城中设伏,又岂会想不到,在水下布防?!”
“王爷,”沈琉璃在心里,平静地回应,“这叫‘投石问路’。安王想让我们看到的,是一座固若金汤的死城。”
“陆将军,”她看着陆风,说道,“你此行的任务,不是去救人,也不是去**。”
“我要你,替我去看清楚。”
“这座城里,到底还藏着一座,什么样的城。”
子时,夜最深沉的时候。
二十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从岸边的芦苇丛中滑出,融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陆风和他手下的狼卫,如同幽灵一般,在水下潜行。
河水冰冷刺骨,可他们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很快,他们便抵达了济州城的城墙下。
正如君北玄所料,水下,早已被安王的人,布下了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