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局当卫生防疫站的刘干事感恩戴德地离去后，江振国那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便再次紧绷。
他赢了第一回合，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林晚秋与高远联手布下的，是一张由“规则”与“举报”编织而成的大网。
今天来的是防疫站，明天，就可能是工商局、税务局、**……
他这个刚刚起步的“黑作坊”，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任何一个浪头打翻。
他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尽快，为自己这艘船，装上最坚固的官方引擎，获得合法的航行权！
第二天，他没有再去修葺院子。
而是从灵泉空间里，取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的“王牌”。
那是一个只有皮球大小，通体墨绿，布满着清晰乌黑花纹的椭圆形西瓜。
这是他种下的第一批“黑美人”，在灵泉水的催化下，仅仅几天，就已经完美成熟。
他用布袋小心翼翼地将其包好，那沉甸甸的分量，承载着他扭转乾坤的希望。
“爸，您这是要出门？”
苏玉梅看着他这副郑重的模样，有些担忧地问道。
“去办正事。”
江振国对她和盼盼笑了笑，那笑容里是让人安心的强大自信，“去给我们这个家，讨一块‘免死金牌’回来。你在家看好盼盼，把院门锁好。”
说完，他便拎着那个不起眼的布袋，走出了院门。
红星市工商行政管理局。
这是一栋青砖砌成的三层小楼，门口挂着烫金的牌子，两个威武的石狮子镇守两旁，充满了八十年代独有的、属于权力机关的威严。
江振国刚走到门口，就被传达室里一个睡眼惺忪的大爷给拦住了。
“哎哎哎，干什么的？这里是政府机关，不是菜市场！”
江振国站定，身形挺拔如松，声音沉稳：“同志，我找人。我找你们新上任的张建军副局长。”
“找张副局长？”
大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身半旧的工装，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破布袋，怎么看都不像是领导的客人。
他撇了撇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张副局长忙着呢，没空！有事去那边窗口登记！”
江振国没有动，也没有生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大爷，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却让老大爷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仿佛被一头打盹的猛虎盯上了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办事员从楼里走出来，看到江振国，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连忙转身跑了回去。
不过一分钟，楼梯口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新官上任、正是春风得意的张建军，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冲了下来。
当他看到江振国那熟悉的身影时，脸上瞬间堆满了近乎于谄媚的、无比热情的笑容！
“哎呀！江大哥！您怎么来了！您要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您啊！”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就要去接江振国手中的布袋，那姿态，恭敬得让传达室的大爷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张副局长，客气了。”
江振国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淡淡地道，“有点小事，想来请教一下局里的政策。”
“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您有事，就是我的事！”
张建军无比殷勤地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回头笑道，“走走走，上我办公室说！我刚泡了今年的新茶！”
传达室的大爷看着被张副局长亲自迎上楼的江振国，再回想自己刚才那副态度，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差点把一尊真神给挡在了门外。
副局长办公室里，窗明几净。
张建军亲手给江振国泡上茶，那热络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振国才是他的顶头上司。
“江大哥，您上次那半罐‘江之味’，可是帮了我天大的忙啊！”
张建军搓着手，一脸感激地道，“我爸他老人家，吃了之后，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好！还有……市里那位领导，也对我赞赏有加。大哥，您这份恩情，我张建军这辈子都记着！”
“举手之劳而已。”
江振国摆了摆手，没有跟他客套，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建军，我今天来，是想办个执照。”
“办执照？”
“对。”
江振国将自己买下院子，准备开一个小型酱菜加工坊的想法，简单地说了一遍，“我想注册一个我们红星市第一家，专门生产和销售‘江之味’的个体工商户。”
张建军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沉吟了片刻，面露难色道：“大哥，这事……有点难办。”
“哦？怎么说？”
“您也知道，现在政策虽然放开了，鼓励个体经济。但食品加工这一块，卡得特别严！尤其是您这种私人作坊，要拿到工商执照和卫生许可，手续非常繁琐，条条框框特别多。而且……”
他压低了声音，“我们局里，管这块审批的是王副局长。他那个人思想最是保守，一向对个体户有偏见，天天想着从他那里挑毛病呢。您这事，要是落到他手里，八成要被卡住。”
江振国听完，眉头微皱。
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请进。”
张建军应了一声。
门被推开，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一脸严肃刻板的老干部，背着手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看到办公室里坐着个陌生人，眉头立刻就拧了起来。
“建军同志，上班时间，怎么在办公室里会客啊？”
那语气，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敲打和不满。
张建军一看到他，立刻像老鼠见了猫，连忙站了起来，脸上堆起笑容：“王……王副局长，您怎么来了。这位是……是我的一个老大哥，过来咨询点政策。”
“咨询政策？”
这位王副局长推了推老花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将江振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用一种轻蔑的语气，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厂门口那个，把亲生儿女都逼得跪地求饶的‘大英雄’啊。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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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来我们工商局搞什么？”
他显然也听说了江振国的事，但他的解读，却与常人截然不同，充满了意识形态上的偏见和否定。
江振国看着他，没有说话。
张建军急得满头是汗，连忙解释道：“王局，您误会了！江大哥他是退伍老兵，是想响应国家号召，搞点副业，解决一下生活困难，也算是为国家分忧……”
“为国家分忧？”
王副局长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我看是为他自己敛财！一个个的，不好好在工厂里当工人，非要出来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今天你搞个酱菜，明天他是不是就要搞个酒厂？再过两天，是不是连银行都要自己开了？我们社会主义的经济秩序，就是被你们这种人搞乱的！”
他指着江振国，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判般的口吻道：“我告诉你，像你这种成分不明、目的不纯的食品加工作坊，想从我这里拿到执照，门儿都没有！建军，送客！”
说完，他便背着手，一脸正气凛然地，准备转身离去。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张建军急得嘴上都起了泡，却又不敢反驳自己的顶头上司。
然而，就在那位王副局长转身的瞬间。
“王局长，请留步。”
江振国那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缓缓响起。
王副局长不耐烦地回头：“还有什么事？”
江振国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缓缓地站起身，将那个一直放在脚边的、不起眼的布袋，拎了起来，放在了办公桌上。
然后，当着两人的面，他一层一层地，解开了包裹的布。
最后，一个通体墨绿、散发着奇异瓜果香气的、完美无瑕的……
小西瓜，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副局长和张建军，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那个，在盛夏时节并不稀奇，但品相却好得如同假物一般的西瓜。
“王局长，您是老**，为国家操劳了一辈子，辛苦了。”
江振国看着王副局长，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这个酱菜作坊，办不办得成，都是小事。但是，我那位还在‘南湾基地’搞研究的‘老**’，前两天，特意派人，给我捎来了几颗他老人家耗费了毕生心血才培育出来的最新成果。”
他轻轻地，拍了拍桌上的西瓜。
“他说，这东西，不叫西瓜。叫‘延年益寿瓜’。是专门给那些为国家流过血、出过力的老功臣们，补身子用的。”
“他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把这第一颗瓜，亲手，送到咱们红星市最德高望重、最坚持原则的老领导手里，让他老人家替全红星市的人民尝一尝，我们国家最新的农业科研成果，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江振国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早已石化当场的王副局长，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王局长，您看，这颗代表着国家最高科研水平，代表着一位老**对咱们红星市深切关怀的‘延年益寿瓜’……”
“由您来切下这第一刀，应该，不算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