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赤练仙子虽无道观安身，却有一座赤练山庄依山傍水，我怎知你卷土重来能否伤我性命。”
杨过轻踩芦苇尖。
仔细看去。
芦苇竟没有一根出现多余摇晃。
皆跟随杨过行走而随风而动，仿佛杨过从来没有站在上边。
此等轻功看得李莫愁心头害怕。
她自幼在活死人墓长大，知晓论轻功世上当有三绝。
金雁功，横空掠过悬崖沟壑若平地，踏步之时可助长内力修为。
瞬息千里，论赶路之快无人可及，西毒常以此从西域赶蛇入中原。
捕雀功，说是轻功更是身法与手法，灵动惊鸿乃世间不二法。
试问可曾有杨过这般轻盈至极者？
李莫愁不知。
杨过靠得不是好轻功，是内力高深到硬生生跑出技巧。
真要是让杨过掌握任何一门轻功，如今定是蜻蜓点水。
“赤练山庄多是机关暗器，毒蛇毒蝎，除我之外更无他人。”
“江湖中人无外乎以武学，丹药为最。”
李莫愁掌心取来一卷秘籍。
这可是她真正安身立命的手段，更是赤练仙子的名号来由。
“这一册五毒秘传乃是我赤练神掌，冰魄银针出处，更是云疆之地五毒教的镇派功法。”
“天下用毒唯有西毒欧阳锋能比五毒教更胜半分。”
“我以秘籍换命，可矣？”
李莫愁拂尘炸裂，胳膊负伤。
弟子洪凌波也被她当做挡箭牌踢入溪水。
最坏的情况莫过于连压箱底的武功秘籍都换不来一条命。
她也当真只能和赤练蛇一样拼死给杨过咬两个毒牙印。
为此。
做好最坏打算的李莫愁反倒昂起了头。
左右不过一个死字。
她能活就争一争，不能活就舍命再争！
若无执念。
所谓赤练有毒而浅，所谓仙子只可远观。
赤练仙子是陆展元初次相见就深爱的仙子，多时相处便惊恐不敢靠近的赤练。
对江湖人而言。
李莫愁确是冷艳而傲，手段狠辣的仙子。
此刻。
她想用自己最好的武功秘籍，最傲的姿态来做最后挣扎。
“拿来看看。”
杨过远远的指尖一挑。
一阳指力收放自如。
像是一根真气丝线将五毒秘传往空中一翻。
一页页图画，字文落在杨过眼里。
竟在落入掌心前已看了十多页在心底。
“毒物，毒术，解毒，毒掌，毒针，暗器，机关全部刻入这一本书里。”
“五毒教当真是用毒之极致。”
杨过观之反而觉得欧阳锋更天赋绝伦。
白驼山庄武功远在西域。
欧阳锋一家钻研却变得博大精深，竟可以胜过五毒教十几代人的毒术累积。
“五绝强的从来都是他们自己啊。”
杨过收起五毒秘传。
书籍一页页翻过。
心疼得李莫愁差点只要武功不要命。
李莫愁既然背叛了古墓派，自然没有学到全部精髓。
少女时历经无数坎坷才得到这天下用毒之人的心中至宝。
结果一朝沦落杨过之手。
相当于十多年来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莫愁，莫愁。”
“能伤你的人已寥寥无几，怎么还会愁。”
杨过一手五毒秘传，一手参悟指法。
明明就在李莫愁一丈之外。
穿得乞丐衣裳。
气质却似飘然世外。
仿佛二人相距千百里。
杨过看似与李莫愁说话，实则是喃喃自语。
“杨少侠。”
“李莫愁是愁，可你名为杨过就当真生来有过错吗？”
“无非是你武功远胜于我，我的武功毒术都被你知根知底。”
“至此恩怨两清，李莫愁这就告辞！”
李莫愁脚步轻快。
道姑长袖鼓动，身躯在瞬息间向后撤离七丈。
芦苇里的洪凌波道袍已被溪水浸湿。
提起背后最后一把佩剑就跑。
“着急了啊。”
杨过三步就赶上了李莫愁几番轻功身法的距离。
这般的动作更让赤练仙子心惊胆战。
“啊？”
洪凌波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
她从前觉得师父李莫愁无人可及，是江湖第一魔头。
今天被杨过吓得魂飞魄散。
才知道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原来连李莫愁都是要随时求饶的。
江湖的山原来比三山五岳都高。
“杨少侠，你还要怎样？”
李莫愁掌心翻转。
毒雾缭绕。
赤练神掌已现。
“没什么。”
“那两位姑娘替我挡过武三通一招，对我有恩。”
“再不许你出手，我与她们也恩怨两清。”
杨过身法鬼魅。
比李莫愁都像是从古墓出来的。
“好！”
李莫愁忍痛应下。
她此刻连恨都没法泄，更是痛心疾首。
“杨少侠。”
“我祝你江湖路远，当真无过无错，无悔无恨。”
李莫愁步履轻快。
再也不做停留。
再和杨过相处下去她得人格崩溃。
“谢道姑吉言。”
杨过见芦苇荡外出现程英，陆无双的身影。
此时。
李莫愁距离二人不过七尺。
与杨过相差胜过十丈。
“李莫愁，你只能杀我一个人！”
程英当即挡在表妹陆无双身前。
二女愈发不害怕了。
她们只想为家人报仇，即使是死也要用指甲从李莫愁身上抠一块皮肉下来。
“哼！”
李莫愁依旧不敢妄动。
她咬唇回头看向压根不在乎这一边的杨过。
心想定是高人卖弄的手段，故意装作不在乎，实则随时会出手要命。
其实。
直至李莫愁逃去芦苇荡百丈之外。
杨过依旧在独自练功。
五毒秘传卷起。
专心研究一阳指。
“杨少侠，我可从未伤过你，连针都没有朝你指过。”
洪凌波捂住被李莫愁踢伤的胳膊。
她狼狈不堪的从程英，陆无双身边逃过。
即使被师父抛弃也得回赤练山庄。
至少她在那还有个栖息之所。
洪凌波身在江湖。
一旦别人知道她是赤练仙子的弟子，不吃十天半个月就会被仇家找上门寻仇。
所以她没得选，除非有朝一日武功可比肩李莫愁，否则一辈子别想出师。
“表姐。”
“只有学武功才能报仇嘛。”
陆无双看向程英。
“嗯。”
程英已全神贯注的看向芦苇上的杨过。
“一阳指有九品，一品最高。”
“指力越高，威力越强，距离越远。”
“强到四品有资格练六脉神剑，三品可为人疏导紊乱异种真气，二品可为人打通任督二脉，一品至江湖绝顶。”
杨过不需要背诵，所有经文图谱都烂熟于心。
内功修为之高让杨过一念之间就理解了一阳指全部品级与层次。
三息过后。
杨过一指弹向身边断剑。
噌！
一阳指指力强横凌空杀人都轻而易举。
何况将物体弹出。
虽在技巧上比不过弹指神通，却也是杨过头一次施展类似的招式。
断剑投掷。
弹指神通弹出的暗器可超过百步距离。
杨过内力更是举世无双。
以一阳指试着玩将断剑弹飞。
一眨眼。
断剑消失不见。
出现在密林深处。
“你！”
李莫愁刚踏落树梢想回转一口气再走。
却听得了剑刃刺入树干的声响。
“杨过！杨过！”
“你当真不肯放过我！”
李莫愁气恼的快马加鞭。
一步不敢歇反而跑得更快了。
“七品。”
“我练了一柱香的时间以龙象般若功的内力反推一阳指才练到了七品。”
杨过的一阳指品级是不高。
但内力却是实打实的。
芦苇荡被一指冲出半径三尺的空缺。
刚才弹出去的断剑只是拿来卸力的物件。
“小女子程英见过杨少侠。”
程英试探性的上前问候。
“别想跟这位杨少侠学武功。”
“他天赋非常人可比，会学武不会教人，教你也只会无意中害了你。”
芦苇荡里藏着一座小木桥。
桥对面站着一位姗姗来迟的青衫怪面人。
出现了？
程英，陆无双被这人皮面具之人吸引目光时。
杨过吹了一口指尖。
“看来还得学绝世武功，按照一阳指的方法用指力可比我胡乱激发内力强了数倍。”
痴迷武学的少年杨过与站在桥对面的老者对立。
一位东邪，不遵纲常。
一位乖张，不屑人间。
“与老夫走罢，老夫一门也人才凋零，弟子尽失，也恰好找人来做关门弟子。”
黄药师静静立在那。
他不知淋过多少江湖风雨。
桃花岛可以任何人住。
唯独不能东邪住。
人气太重的地方会触景伤情伤黄老邪一身的邪气。
他江湖漂泊终于寻得一位关门弟子，这陆无双的性子也不循规蹈矩可为门徒。
“前辈。”
杨过知悉从北宋天龙至鹿鼎连城的江湖纪年。
早就知道李莫愁退扬就还是黄老邪登扬之时。
“这两位姑娘孤苦无依就托你教导了。”
“她们对我有恩，此番保她们得有师承武学也算报恩。”
“杨过谢过。”
杨过收起一阳指力。
转身就要重新回小土窑练功。
至此再次不取一分，不舍一毫。
“杨过！”
“我是陆无双，举世无双！”
陆无双从李莫愁的称呼里得知杨过姓名。
终有了机会来告知杨过她的姓名。
她知道此生再也不会遇到这么惊艳的少年。
这一别。
还能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