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的声音始终跟在李莫愁左右。
赤练仙子回头看去又空无一人。
哪来的声音,哪来的人?
当世轻功以古墓派第一。
李莫愁更是轻功卓绝,能日行千里,追星赶月。
身法精妙更少有人及。
她自信三十丈外再也没有人可以追上她。
殊不知。
轻功再妙也要讲究一个本源,便是内力。
只要内力足够强,普通拳脚亦是威力巨大。
杨过实在是没有学过任何轻功。
纯粹靠内力深厚一路狂奔!
可速度已经吓到洪凌波浑身打哆嗦。
因为。
她正在被杨过一只手提着!
“你在哪?你在哪!”
杨过追着。
听得到李莫愁在前方芦苇荡里穿行。
二人相距越来越近。
一息。
和李莫愁相距不过二十丈。
杨过纯靠轻功为主。
洪凌波全程心惊胆战。
她本以为杨过竟然是弹指碎人宝剑的大高手,轻功一定是轻盈如仙。
谁能料想到杨过双足狂奔。
一开始是直接穿着破草鞋走,速度快到同样时间相当于李莫愁腿脚变换两次。
两息。
杨过扔了破草鞋。
光脚踏在树梢上。
靠着纯粹跳跃都能快速从树上跳到芦苇荡里奔走。
内力运转如在掌心一般。
杨过心底念叨着一阳指法。
这门指法包罗万象,涵盖了内外功,穴位经络,杀人救人。
更重要的是。
有杨过不曾接触的更精妙内力用法。
龙象般若功让杨过根骨奇佳,凭空皆是天生神力。
又练出一身内力,随手一掌就摧枯拉朽。
偏生没有一阳指这般应有尽有。
现在双脚一蹬。
居然身姿轻盈的落在芦苇之上。
内力游走脚掌心让杨过无师自通了草上飞。
“啊?”
李莫愁这时才回头看见杨过跟来。
十丈距离越来越近。
赤练仙子觉得杨过是在收她命的牛头马面。
一切皆不重要。
什么杀陆展元这个负心汉全家,什么要让江湖负心男子全死。
又回想起自己少女时初次逃离古墓看到山脚下的繁华世界。
陆展元的神采奕奕,再到一切覆水难收。
怎么这世道如此可怖。
她被抛弃就无人理财,陆展元背叛初心反倒有高僧施救?
李莫愁不明白。
她不知自己是走马观花还是怒火难消。
内力运转。
又想起在古墓简单的练功岁月。
师父,孙婆婆,师妹。
回不去了!
她师父为救她与欧阳锋一战受伤,而后身死道消。
身为古墓派叛徒如何能回的去。
李莫愁此刻又在逃命。
却再也没有师父会救她一命!
咦?
李莫愁回头已看不见杨过的身影。
莫非自己全力之下超过了神秘高人?
赤练仙子此刻欣喜。
又扭过头来。
只见芦苇荡飘飘荡荡。
杨过一手提着心脏狂跳的洪凌波。
轻轻立在芦苇之上。
风儿微不足道。
吹得李莫愁浑身打颤。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十多年前欧阳锋追杀我时,我能侥幸逃回古墓。”
“今日被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乞丐追到这流水潺潺的芦苇荡时,我也成为了别人的师父。”
李莫愁从十年前开始就只有她追杀别人的份。
赤练仙子逃不掉了。
她想不到还有人比古墓派的轻功高。
不认栽也只能拼死试一试能否同归于尽。
“敢问高人尊姓大名,师从何派,纵然我李莫愁今日身死也死个魂安九泉。”
李莫愁扬起拂尘。
以上乘轻功浮在芦苇荡上。
她轻盈出尘,貌若仙子。
若非洪凌波知晓自己师父是个女魔头,都得怀疑是正派仙子前来追杀无恶不作的坏乞丐。
“杨过。”
“自学成才。”
杨过一步踏出。
芦苇被气劲带动随之摇晃。
李莫愁拂尘抬起。
“在下与杨少侠无冤无仇,你我萍水相逢,今日武三通已死,我也再不对那两个小女子动杀心。”
“江湖恩怨易结不易解。”
“杨少侠何不收下薄礼放我一条生路。”
坏人果真比蠢人知进退。
李莫愁礼貌周到。
左手托起一个正方形檀木盘,上边有一个司南缓缓转动。
制作之精美,用材之昂贵。
乃是一件极好的宝物。
“杨少侠,此物乃是我偶然得之,若去换宝少说可值千金。”
李莫愁要以千金之宝来换命。
“宝物?千金?”
杨过一手将洪凌波掷出。
掌中出现七根冰魄银针!
“师父!救我!”
洪凌波从未对杨过出手,此番心底也觉得侥幸。
可飞到半空。
李莫愁非但不救反而凌空踏出。
噌!噌!
两根冰魄银针擦肩而过。
李莫愁从未见过有人敢徒手拿她的针。
冰魄银针全是剧毒,碰了可容易顷刻毒发身亡啊。
怎么杨过光手拿都跟没事人一样?
别说冰魄银针。
自从三个月前开始杨过就发觉自己的内力深厚到已是百毒不侵。
毒蛇,毒蝎,毒蜈蚣,蟾蜍,壁虎,还有山上剧毒的药物都对杨过毫无作用。
一个月前。
龙象般若功突破十二层时,就连各种致幻的菌子蘑菇都对杨过没有任何影响。
如今突破十三层后。
世上能让杨过被毒倒迷幻的药物已不知还是否存在。
洪凌波一脚踢入芦苇荡。
水流缓慢。
可被师父李莫愁踢到全身剧痛的洪凌波还是掉入水中噗通一声。
什么师徒,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李莫愁转身落向芦苇。
想着借此机会逃生。
却不料又是三根冰魄银针飞来。
她似避开天罗地网。
空中旋转若翩翩飞舞的蝴蝶。
银针一一落水。
“好凌厉的暗器手法!杨少侠也是行家啊!”
李莫愁恭维之中带有试探。
她刚落向芦苇。
一根银针飞过。
赤练仙子侧身躲闪。
银针从唇边掠过。
发簪入水。
仙子长发及腰。
李莫愁再也没有腾挪机会。
第七根银针当即从拂尘穿过。
嘭!
拂尘丝线根根炸裂。
蒲公英般的丝线弥漫在芦苇荡上。
李莫愁侧目而视。
银针从左臂穿过。
她唔的一声忍痛止水。
发白的嘴唇边染了一点鲜红。
咕。
李莫愁咽下血水。
拔出银针。
为自己轻描淡写的敷上药膏。
神情凄然,眉宇却颇为倔犟道:
“杨少侠,你伤我可如意否。”
“我那三枚银针尚未出手,你这七针却针针要命。”
“于情于理李莫愁已恩怨两清,还不能给一条生路吗?”
李莫愁嘴上求人。
心尖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