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回一愣,看向远处树前那盏忽明忽暗的马车灯。
“陆颂渊?”
景回皱皱眉,偏头看向身后的陆青越。
若说方才看见陆青越的出现让景回疑惑,现下听见陆颂渊的名字才是彻底让景回觉得不对劲。
陆青越眼神坦荡,说道:“夜深山路滑,公主可要上马车?”
今夜的种种事太过奇怪,似乎有一团包裹陆颂渊和陆青越的疑云,久久挡在景回面前不散。
景回性子向来明快果决,若是旁的人,她定铁血手腕在今夜便审出个所以然,但偏偏可疑之人是她的身边人。
景回最恨身边之人算计她。
“你牵着本公主的马,走回去。”
景回把手中马鞭向后一抛,“阿颜看着他。”
阿颜道:“是。”
陆青越接住马鞭,怔了片刻后才朝着景回的背影行礼道:“是。”
-
走得近了,景回才看到马车高大,车轮上绑着链子,车内装饰并非是她的马车。
“殿下。”
陆颂渊坐在车内的轮椅上拱手行礼,“请上马车。”
景回在下人的搀扶上坐上马车,车内空间很大,应当是为了放下陆颂渊的轮椅,装饰也简单,桌上仅有一盏灯,两盏茶和一本书。
景回坐在陆颂渊对面,抱着手臂靠在车壁,用审视的眼神看着陆颂渊问道:“你如何会来?”
马车缓缓向上京城中走去,陆颂渊把桌子中的那盏茶往景回面前推了推说道:“方才殿下刚急匆匆出门,宫中便来了人。”
宫中?
景回扬扬眉问:“谁?”
“是二皇子。”
陆颂渊抿了口茶,说道:“二皇子奉陛下之命,说陛下听见了爆炸声,还请殿下不要出门。”
“我父皇醒了?”
陆颂渊手放在轮椅把手上,点点头道:“应当是。”
“而后呢?”
景回问道:“景傲可回宫复命了?”
“二皇子只是来传陛下之命,离开的方向……似乎不是皇宫。”
“嗯。”
她就知道。
方才那般大的动静,皇子们谁来待一夜,隔日回去都算立功,这不又到了争抢的时候。
景回思索片刻,抬头看向陆颂渊,“你如何与景傲结识的?又为何会来此?”
“婚宴上喝过几杯酒,并不相熟。”
陆颂渊道:“殿下的马车正在重修,臣怕殿下坐不惯我的马车,只好跟来了。”
景回眯眯眼,还不待再说什么,马车外头忽然一阵密集的马蹄声正朝着这边跑来。
陆颂渊这辆马车的车窗大一些,景回推开车窗,果真看见前方骑着白马的景傲。
这匹马是当朝状元献给景傲的,当年状元郎身穿红衣游街一日掷果盈车,收获芳心无数,怎地到了景傲这里,马鞍子似乎都短了些。
也是为难这匹小白马了。
“吁——”
景傲勒马停在景回的车窗前,居高临下说了句:“父皇之命本殿已转达,景回,你竟然在此。”
“如何呢?”
景回伸出手臂摸了下小白马的头,说:“父皇派你来此了吗?”
小白马蹭了蹭景回的掌心。
“小白!”
景傲猛地拽了下缰绳,马儿不安的动了动,“哼,本殿来此自然有我的道理,既然没用,就赶紧让开路回家去!”
“无用之人都不自觉无用,本公主何必听犬吠?”
对于景傲,景回向来是寥寥几语就能将他气怄。
果不其然,景傲怒道:“你!”
这厢众人占着大路正说着话,景傲后方忽然又有一阵儿马蹄声,众人一齐转头看去,只见马上之人正是两位在外办事方归的十二皇子和十六皇子。
“见过皇兄,参见皇姐。”
两人年纪虽小些,却也是从小沉浮于内宫之人,这般大事都上赶着就来了。
“起吧。”
这夜太过热闹,景回无心掺和,但不妨碍她把水搅浑。
“两位皇弟这是从何而来?”
“回皇姐,父皇半月前命我们前去江南送急报,今日方归。”
二位皇子对视一眼,十六皇子说道:“在城外听见爆炸声,特来看看。”
景回挑挑眉,好笑地看了景傲一眼,随后对那二人说道:“爆炸之处在深山上,丞相大人正在此,想来需要身,强,体,健之人上去帮忙,两位皇弟正好,便去吧。”
“当真!”
两人平日便尊敬景回,现下闻言自然是立刻信了。
十六皇子性子急些,说道:“皇兄可要上山,这等小事让皇弟来便是,不劳动皇兄,麻烦皇兄让路。”
景傲脸都黑了,朝野上下谁人不知他身子肥胖,曾一度体虚到需要日日看太医!
“无用之人还是趁早让开路回家去吧。”
景回黠笑一声,关上车窗吩咐道:“咱们走。”
“景回!”
马车悠悠走远,身后的喊声逐渐变小,景回转身喝了一杯茶,嘴角笑意不减。
放下茶杯,景回看向陆颂渊。
陆颂渊方才一直听着二人对话,现下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峻模样。
景回渐渐收了笑,直言问道:“陆青越为何在深山?”
陆颂渊道:“不知,今日我让他出去办事了。”
陆颂渊轻轻皱眉,似乎真的不知陆青越为何在此,景回心中仍有疑惑,却也不打算再问了。
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景回心怀百姓,一人之仇恨在她心中就如沧海一粟。
她不管陆颂渊来上京是为了什么,只要不动摇社稷,不伤害百姓,不利用于她,景回并不打算管。
毕竟非要说的话,这门婚事于她也有利,但伤害她的事决不能原谅!
景回摸了摸脖子上慢慢愈合的伤口,那里还能感觉到一些凸起。
她佯怒道:“本公主和景傲有深仇,你少跟他接触,听见没有?”
陆颂渊眉峰轻挑,和景回对视一眼后,点头道:“好。”
“哼。”
昨日夜间并未睡好,景回不再与陆颂渊搭话。
马车一路平稳,轻微的摇晃哄得景回昏昏欲睡,她靠着车壁险些睡着,点了下头又忽然惊醒。
陆颂渊这马车实在太硌人了。
景回晃了晃脖子,看见了陆颂渊轮椅之后的小榻。
她走过去坐上去试了试,软和许多。
“你的马车太硌人,本公主要在这里睡觉了。”
景回扯过暗格中的软枕,躺在榻上靠外的地方说:“到了府中唤我。”
“好。”
陆颂渊微微转动轮椅,斜朝着景回,点了点头。
软枕和被子有股空谷幽兰的香气,还有一股陆颂渊身上常有的药香气,景回听着陆颂渊翻书的声音,彻底睡着了。
马车行出深山,将到京城之时,天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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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鸟叫。
那鸟儿并非是上京之中鸟儿的叫声,嗓音间似乎含着沙砾,嘶哑中带着一丝婉转。
陆颂渊本在看兵书,听见声音后看向景回。
因着方才骑马奔袭的缘故,景回本就松散的发髻更加凌乱。她侧身躺在枕上,脸颊肉微微挤起,几缕发丝搭在她的眉眼鼻尖,随着呼吸飞起又落下。
灯花炸开,灯火晃晃,陆颂渊鬼使神差的朝着景回伸出手。
“呼——”
景回鼻间呼出的气打在陆颂渊指尖,烫了他一下。
陆颂渊猛地顿住。
他在干什么?
景回睡得深,并未被陆颂渊这番动静吵醒。
陆颂渊怔了许久后,手指转了方向,把景回胸前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随后指尖点了桌子三下。
马车车窗打开,一只通身黑羽,眼睛血红,尾部蓄着七彩羽毛的隼飞进来落在陆颂渊腿上。
陆颂渊摸了把鸟头,伸手解下鸟腿上的纸条打开。
看完之后,他伸手将那纸条放在灯焰之上,纸条顷刻间化为灰烬。
“回去。”
那鸟蹭了下陆颂渊的手指,而后振翅飞入黑夜,消失在林间。
-
隔日,晨起一阵电闪雷鸣,随即便是瓢泼大雨,衬得原本早该亮了的天似是黑夜般。
“轰隆——”
雷鸣似在头顶,景回被猛地惊醒,唤道:“阿鱼,发生何事了!”
守在床边的阿鱼掀开那层纱帐,俯身拍了拍景回的心口说道:“公主,是雷鸣。”
景回松了口气,方才她梦中正是洪水,那声雷让他险些分不清梦境与真实了。
景回眨眨眼,问道:“几时了?”
“刚卯时初。”
阿鱼问道:“公主您可要起身吃些东西?”
昨夜回来后,景回身子不爽,连晚膳都未用,匆匆洗漱过后便睡下了。
“我要喝黄芪桂圆汤。”
大约是要来癸水了,景回身上酸得很。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小厨房。”
“去吧。”
阿鱼退下后,景回本想再睡个回笼觉,但外头惊雷不断,她躺了会儿后还是坐起了身,准备看会儿书。
成婚这两日,连功课都落下了。
她伸了伸懒腰,掀开床帐下床,忽然被窗边一点灯光吸引了目光。
寝殿内昏暗无比,只有外间窗边榻上的方桌上一盏灯摇摇晃晃,堪堪照亮一方天地。
陆颂渊便正坐在那片光亮中。
烛光跳跃在他脸上,将他的侧脸照在窗上,他一手执朱笔,一手握卷,嘴角紧绷,正在认真批改着什么。
若是光看那窗上的影子,便知此人相貌仪表皆堂堂,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俊俏容貌。
意识到心中所想,景回猛地坐直了身子。
她在干什么!
怎地总对着陆颂渊发愣!
听见这厢的动静,陆颂渊微微偏头看过来,嗓音淡淡问道:“殿下醒了。”
“嗯。”
景回不自在地扭过头去,起身去洗漱。
此人莫非是狐妖变的,日后要离他远点!
景回收拾过后,走去榻上,坐在陆颂渊对面,偏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天逐渐亮了起来,雷声不见,但大雨瓢泼还在下着。
她端起阿鱼端来的补汤缓缓喝着,忽然想到昨日火药库爆炸之事。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