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晚山苑时已经将近九点。
和往常一样,傅砚修才一进门姜昭就殷勤地迎了上来。
从傅砚修的角度,略微偏移视线就能看到姜昭欲言又止的脸。
他大概能猜到姜昭想说什么,无非是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又或者是想知道他和谁待在一起。
回程的路上傅砚修思考了许久,他不能继续放任自己被姜昭影响下去。
他需要的只是必要时能够发泄谷欠望的情人或宠物,而不是能够主宰他的情绪,继而影响他决策的……爱人。
傅砚修刻意忽略姜昭的表情,想径直往楼上去。
然而步子才刚刚迈开,垂在身侧的手就被姜昭勾住。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勾着手,强行把人往餐厅拉去。
傅砚修前脚才跨进那片空间,后脚耳边就响起“砰”的一声。
彩色礼花自头顶炸开,哗啦啦落了一地。
一回头,姜昭捧着蛋糕高兴祝福:“先生,生日快乐!”
这时候他的表情看着不再怯生生了,黑色的瞳仁里盛着隐隐的雀跃和期待。
管家和他提他才知道今天是傅砚修的生日,想买礼物又觉得自己挑的一定入不了傅砚修的眼。
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亲手做一个蛋糕最有诚意。
毕竟就算他在傅砚修身边如履薄冰提心吊胆,可再怎么说他也是拿了傅砚修的钱才渡过难关的。
姜昭当然还是感激他的。
“面粉奶油我都是买的最好的,糖份也特地减半了,上面放的车厘子、草莓也是平时您常吃的品种。”
至于蛋糕的外型,也是姜昭在网上挑了图片一比一对照做的,他忙活了一下午才端出这个成品。
姜昭端详着自己的作品,越看越满意,“好看吧!”
他满心欢喜等着傅砚修的赞美和接受,最后却只等来淡淡的一句,“我吃过了。”
姜昭:“吃过了??”
从未设想过的结局让他话声控制不住上扬,随后又迅速压下,“吃过了的话,那、那就不吃了吧。”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傅砚修留在老宅庆生那肯定是办的非常隆重了,他朋友又多,还位高权重,一定有很多人排着队给他送祝福。
“还好我做的不大,浪费了也不好。”
“您先上楼吧,我把蛋糕切了和明叔他们分分。”
傅砚修不置可否。
他往二楼去时,鬼使神差往下瞥了一眼。
——就看到姜昭独自一人坐在空荡的餐桌前,虔诚郑重地切下一小块,再慢慢送进嘴里。
所谓的心意在傅砚修这个阶层的人看来不过是穷人的借口,他们几千上万块花出去眼都不带眨。
所以他无法理解,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蛋糕,味道再好还能好过外面的米其林?有必要吃得像什么绝世美味一样么?
傅砚修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属于男人的低哑嗓音猝不及防响在耳边,彼时姜昭正捏着车厘子的梗,被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松手——
小小一颗迅速滚到桌角,在地板弹了两下又被捡起来一把塞进嘴里。
姜昭一边腮帮子撑得鼓起,他也没觉得从地板上捡东西吃脏,“原材料都这么贵了,那肯定好吃啊!”
抠抠嗖嗖的表现,让傅砚修忽然就想起先前文助理送到他桌上的姜昭过往资料。
白纸黑字不带任何情绪地概括了姜昭一个小孩为了生计摸爬滚打的那些年。
资料上写着,姜昭父亲在他13岁那年截肢残疾,而他也是从那年开始,一边上学,一边四处想办法挣钱打零工贴补家用。
傅砚修下了结论,“你没吃过蛋糕。”
姜昭过了年才19,正是爱面子的年纪,当即就反驳,“乱讲!我小时候每年过生日都要吃的!”
“…小时候…”
那真实情况大概是,从五年前那场事故后,姜昭再也没过过生日,也再也没吃过蛋糕了。
那一瞬,傅砚修的心情有点复杂。
纸张上的平直叙述远远比不上面对面的沟通与想象来得深刻。
姜昭连掉在地上的水果都能吃,那五年前连辍学去做童工都没人要的年纪,他是怎么挣到钱的?
捡垃圾?
卖纸箱?
在冷漠的理智回归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向姜昭靠近。
一站一坐的姿势让气氛变得尴尬,姜昭往前伸了伸手,客气地再次邀请,“真的不尝尝?”
本以为这句话问出去傅砚修会立刻转身离开,结果沉默几秒,男人却忽然来了兴致一般从他手里接过小碟,言简意赅地回:“好。”
-
隔天方浔又特意组了局为傅砚修庆生。
电话挂断后他下意识给姜昭发消息,让对方准备下晚上陪他出门。
上次那场饭局,多多少少还是给姜昭留下了点阴影。
他不太想掺和进这群富二代的聚会,可傅砚修发话又不能拒绝,只能在心里默默决定这回一定要紧贴在傅砚修身边,多的话一句不说,做个没人能注意到的透明人。
然而一进包厢,傅砚修就甩开他往方浔那儿去。
几个同样出身优越的男人凑在一起,谈笑间就是几十上百万的礼物送出去,光是听着就让姜昭头皮发麻。
幸好这包厢大,灯光又暗,姜昭迅速找了个角落窝下来。
不远处,方浔叼着烟眯了眯眼。
“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这个他指的当然是姜昭,“苏玉川也在,你就不怕两个人为了你打起来?”
说着,他似乎是脑补出了两个人互扯头花的滑稽场面,噗嗤笑了一声。
傅砚修神色淡淡,“忘了。”
朋友多年,方浔大多数时候还是能猜中傅砚修真实想法的,他挑了下眉,“怎么,不满意伯父伯母给你挑的未婚妻?”
“我可是听说人家昨晚特地为你包下Jango,多烧钱,多浪漫啊!”
夸张的语气并没引起傅砚修一丝的情绪波动,“我差钱?”
“哟!这话说的。”
方浔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抬起眼时恰好与正警惕打量四周的姜昭对视,于是大声喊了句:“姜昭!”
包厢内音乐声开得不大,所有人都被这一句引得全往姜昭那儿看。
“您好。”姜昭双手贴着裤缝,拘谨往前走了两步,“有什么事吗?”
方浔双手撑着台球桌:“昨天我们傅少过生,你最近可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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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宠。”
“送了什么特别的讨他欢心?”
不管多少次,姜昭还是无法忍受这种私密关系被提到明面上带来的强烈羞耻感。
他攥着手机,“不是什么特别的,就……”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骤然靠近的人夺走。
“这什么?”今天这场局上也有不少的少爷小姐,他们说话做事当然不用顾及姜昭感受,“蛋糕?”
紧接着就是一声不加掩饰的嘲笑,“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姜昭想应是,可这些人的神态动作都充满了对他的鄙夷,承认只会让他遭受更多的嘲讽,“外面店里买的。”
他说这话时表情倔强中又带点委屈,拙劣的伪装轻易就被人看穿,“自己做的还不敢承认了?”
“这么“用心”啊?傅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做的这破玩意也好意思送他啊?”
自己的心意被人肆意嘲笑践踏,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姜昭张了张嘴想反驳,音节都从喉咙里挤出来了,脑子里的弦又在刹那间绷紧。
……这群人他惹不起。
姜昭后槽牙咬紧了,只能跟过去试图抢回手机。
而这会儿,姜昭为了纪念而拍下的蛋糕图已经传阅到了苏玉川手里。
昨晚那个吻落空后,傅砚修虽然仍秉持着绅士风度把他送了回去,但苏玉川仍然被浓浓的愤怒和羞耻淹没。
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的,他没办法不迁怒到姜昭身上。甚至在见到姜昭跟着傅砚修进来时,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想把人赶走远离的念头。
在场的这么多人,除了傅砚修和方浔,大家的出身、地位都差不多。
换言之,他们都是这两人的玩物,都得竭尽全力地去讨好。
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握紧,指甲掐着柔软的掌心,尖锐疼痛总算让理智回归。
苏玉川想,这群人里说不定也有嫉妒他,想抢他位置的人存在。
偏偏所谓的未婚妻都还只是父母间的口头承诺,他和傅砚修还没到要举行订婚仪式的程度。
那么至少在傅砚修面前,他不能出丑,一定得维持住形象。除了清纯漂亮之外……还得足够大度。
苏玉川看了两眼,评价道:“看着挺好吃的。”
话音才落,果然听见有人遗憾叹气。
方浔才不管下面这些人的暗潮涌动。
他和傅砚修在对待感情问题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后者眼光奇高,冷淡矜贵,这么多年了身边也才出现一个姜昭。
而他自己早早开荤,真正做到了兄弟如手足,情人如衣服。
所以方浔是真的好奇,姜昭会用什么别出心裁的礼物来笼络傅砚修。
那张照片是完完全全的直男拍摄角度,拍摄效果勉强有实物的一半。
方浔兴致缺缺地把手机丢给傅砚修,“你喜欢?”
傅砚修略一抬眼,就看到姜昭在距离自己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昨晚他没果断上楼无疑又是一种对姜昭的退让,事实上今晚的聚会他本来也不该带姜昭来。
傅砚修存了要冷落的心思,所以面对姜昭略带期冀的眸子时,他刻意嘲弄地勾起唇角,敷衍道:
“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