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你朋友道个别?”
慕砚恒不轻不重推开门,轻飘飘注视着正准备做同样动作的青容。
“朋友?”青容默默收回手,想了想,仔细搜刮,“饭馆的老板已经把钱结给我,铸铁铺子的大哥还多给了十文钱,药铺那我挺久没去了,卖报的……好像差我一日工钱,但他家母亲生病,我也就没要了。”
“……”
慕砚恒难得噎住。
青容不解:“师父怎的知道我有这些朋友?”
“为师不知道,不是刚刚你自己列出来的吗?”
“……”
“不过,你的做工生涯竟如此丰富,那日给你的银钱似乎并不算少,这般急着赚钱。”慕砚恒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微沉,“你这是给哪家小子花了?”
青容:“?”
她愣了愣,半天没能把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和慕砚恒的嘴联系在一起,慕砚恒见她出神,眉宇间严肃更甚。
“贺景麟不是简单的人,少同他往来,更何况他是皇子,你与他出行,断没有由你开销的道理,更无需恭维他。”
“我没恭维他啊。”青容十分真诚,“我给他花钱做什么?基本都是他约我出行的多,当然是他付饭钱茶钱。”
“很多次?”
“……也不多,偶尔。”
青容有一丝丝尴尬,她的确抱着几分打点关系的心思,不过贺景麟确实对她不错,反正两人同行时她是一个铜板没出过。
只是瞧起来,慕砚恒对自己的侄子似乎有些意见。
她目前可不敢往别的地方想,皇室中人城府极深她也明白,但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追问之下难免心虚,便很自然的转移话题:“我赚钱不是不够花,只是觉得,普通百姓也没人凭空给他们银子,不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的,既然他们可以,那我自然也可以。”
这是真心话。
下山四年,她大部分时光都只是以一个普通人身份混迹于市井,四年间,她看了许多事,甚至为一文钱撕扯斗殴的荒谬场面她也见过不少。
地难耕,布难织,钱难赚。
慕砚恒没有追问,对她的“历练感想”也不置可否,既已收拾好,自然没有再耽搁的道理。
两人御剑一同向临霜教而去,身后跟着江溪闻等外门弟子,人不算多,但都是功力深厚,剑气引得云流翻涌,甚为壮观。
以至于山上之人相隔甚远,也早早察觉到一行人的靠近。
“护教带着首席师兄他们回来了!”守山弟子立即发出讯息。
这是难得的外门弟子回山日,慕砚恒收剑时,已有不少人在山门等候。掌教陵渊为首,他那向来端肃刻板的神情罕见带了些温和笑意,尤其是看到青容时,面色和蔼的像到处和人说小时候抱过你的伯舅。
反倒是青容有些拘谨。
四年未回山,可能是上一届收的新弟子较多的缘故,门派中多了不少新面孔。相识的师兄师姐倒是变化不大,但许久未见,难免生疏,总不如在山下自在。
“小师妹!”
一个英气俊朗的青年从人群中硬生生挤了出来,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眼神一亮。
青容顺声看去,心想,她这二师兄欧阳晔确实一点没变,说话还是毛毛糙糙咋咋呼呼的,但行为应当会随着年纪增长而沉稳些。
而后,沉稳的欧阳晔当众将剑横于身前。
这是原地插旗的意思。
青容:“……”
她将求助的眼光投向慕砚恒。
所幸还没等慕砚恒做出回应,便有人一胳膊卡着欧阳晔的脖子将其薅了回去:“有完没完?不是说好了师妹回来的时候你不许跟她切磋!”
欧阳晔想反驳,嘴立刻被另一个人捂住,支支吾吾发不出声。
青容松了口气:“多谢师姐,大师兄。”
龚柏清一边锁喉,一边温柔笑着回应,陆怀夕恶狠狠瞪着欧阳晔:“师妹放心,定不让他打扰你休息。”
一路御剑着实有些疲惫,简单的恭维后,青容随慕砚恒一同回了栖星阁。
推开房门时,青容愣了愣。
“竟没有落灰吗?”
尤其是窗台边的绿植,修剪得当,一看就有人精心照料。
不远处轻飘飘回应:“会定期打扫。”
“可徒儿这四年都在山下,也没有提前回山的可能。”
一时静了静。
青容回头看去,慕砚恒已不知何时将冰玄弓拿出,他若无其事擦拭着弓身,语态平静得像念书似的:“身份特殊,总是要留点后路。”
“啊?”青容不解,“是有人和师父有仇所以要追杀我?”
“……”
慕砚恒手顿住,看她的目光带了些幽怨:“若受不住历练,便开个后门允你提前回来,非要说的如此明确?”
这下青容听懂了。
“也不至于……那么脆弱。”她声音不大,却极其坚定,“历练不苦,山下的生活挺好的,若没有这次历练……”
她倒不知,人间如此热闹。
慕砚恒没再回话,只是悄然收回目光,手指在弓身上比了个“叉”。
“油盐不进……”他喃喃。
…
“你听说没,首席师兄他们上午回山了,一同回来的还有青容师姐。”
“啊,那是谁,听着好耳熟。”
“青容师姐你不知道啊?那可是护教唯一的徒弟,还是从小养到大的,听说护教特别宠她,真羡慕。”
“果真吗?护教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真想象不出护教关心起人来会是什么模样。”
藏经阁外,几名上一届才入山的新弟子凑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着他们那位传说中的师姐。
他们几个正巧今日被分到此处值守,无缘得见外门弟子回山的热闹盛况。因身份特殊,以及入门方式比较小众,青容的名声一直挺响亮,向来在新弟子中口口流传。
流传多了,自然存在观点不同相互对立的情况。
“哈,她不是走后门进来的吗?仙门大比直接败在第二轮,应当也不算多优秀吧。”
率先开口反驳的是一名手中提着扫帚的女弟子,腰间别着把木剑,瞧着年纪不大,语气也谈不上多么咄咄逼人,但质疑之意明显,显然对传闻中的师姐有些不服气。
“哎呀秋锦,师姐停在第二轮是被人暗算,直接退出了,不然可是小组第一出线,这还不算优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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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知她是真被暗算,还是本身就打不过,借此缘由退出?”秋锦将扫帚扔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她若真的天赋异禀,为何不正儿八经的选拔入门?”
其他人笑着打趣:“你总是对青容师姐恶意那么大,你是不是嫉妒她?”
临霜教传授武学基本都是由长老负责,整个门派一共就四位亲传弟子,都是如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捧得高了,自然有人眼红。
其中眼红青容的人,格外多。
秋锦咬牙:“不是嫉妒,只是不服,凭什么走后门的人可以当亲传弟子,而我们这些千辛万苦经过层层筛选才入门的弟子就只能在这里扫地,这不公平。”
有人附和:“的确,马上就大比了,到底什么水平一看便知,若是平平无奇,自然会成为笑话。”
“你们在聊青容?”
突然传来的一句话凝固住了所有的议论声。
陆怀夕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出现在众弟子的身后,她走路极轻,腰背挺直,纤瘦却不显孱弱,衣袂微动时,像一幅水墨里走出的画影。
“参见陆师姐。”
陆怀夕故意放淡声线,手指有意无意摩挲剑柄:“私下议论同门师姐,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衣摆似乎比其他弟子要长些,说话也总是淡淡的,显得整个人清雅疏离,颇有大师姐的风范。
“仙门大比在即,你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掌教特意将你们分配至藏经阁,远离喧嚣,你们不抓紧时间精进武艺,倒是在这嚼起舌根子来了,还敢嚼到护教头上,是打算在这时候下山历练一番?”
阁楼前鸦雀无声,陆怀夕绷着脸,又交代训斥了几句,见众弟子一个个低着头跟鹌鹑似的,这才摇摇头缓步离开。
她一走,新弟子们又有了骚动,不过这次暂时没人再胆敢做坏话的开头。秋锦咬咬牙,发泄般将地上的尘土扫得纷飞不断。
而就在此时,有人轻拍她的肩头。
“谁啊!”
她正一腔窝火没处发,因此脸色十分不好,转头却恍然见了副陌生面孔,本能不耐烦:“你是何人?怎的出现在此?”
青容被这么莫名其妙瞪了一眼,倒也不生气,甚至笑了两声:“我来藏经阁取书,劳烦开个门,无意打扰,十分抱歉,不过,这是被谁惹生气了?小姑娘这么漂亮的脸蛋,笑一笑会更好看。”
她立于阁楼前的杏花树下,衣袍被山风拂动,勾勒出修长的身形,三千青丝仅用一根冰蚕丝带束起,发梢垂落至腰际,随着周身萦绕的灵气轻轻浮动。不施脂粉的面庞如新雪初霁,偏的生得一副玲珑五官,杏子般的眼睛乌亮清透,眼尾微微上扬,像是蘸了墨的笔尖轻轻一挑。
秋锦看得呆了呆,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与……与你无关,那门没锁,你直接推门进去就好。”
甚至完全忘了想门派内怎么会有不认识的人出现。
青容点头致谢,她刚走出去两步,突然驻足,弯腰从石阶缝隙里摘下一朵半开的花,指尖轻点,灵力流转间,那朵小花瞬间凝结成晶莹剔透的冰晶状,在阳光下折射出浅浅光晕。
“山下学的小把戏。”她笑着将那花别在秋锦耳畔,顺手揉了揉对方的发髻,“送你,别气鼓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