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容这个名字,于六年前算是在仙门的茶后闲谈中走了一遭,但实际上除临霜教以外,并没有什么人认识她,或者说,哪怕和她擦肩而过,也不会停下步伐,主动将她的模样和“青容”串在一起。
她周身气质过于随和淡然,哪怕是现在顶着慕砚恒唯一弟子的头衔上台,也没有分毫属于少年人的恣意张狂,但又和所谓年少老成不同,她也没有显得过于沉稳,只是单纯的很放松。
好像这不是仙门大比,她也不是什么护教弟子,只是被随手拉上来凑热闹的群众,偏偏这群众知晓自己胜券在握,便也不胆怯,十分沉静。
对面的恒山弟子于牧,瞧着约摸二十七八的模样,他自然早就知晓自己的对手是何人,只是当真正看到青容的模样时,他还是有些讶然。
紧接着,他不得不注意到杵在他眼前那破旧的甚至有些发霉的木剑。
青容也察觉到了这道目光,她抢先一步解释:“没有拿错,这个就是晚辈的武器。”
于牧便也不好再问什么,他一样抱拳行礼:“在下于牧,请。”
而后,他双手执起短刺,率先出招打破了平静。
两人顷刻间快速交手,欧阳晔哼哼两声,面露不悦:“这于牧,居然还抢先手,都不让让师妹。”
一般来说,对于第一次参加大比的年轻弟子,年长的都会先让个几招,展现谦和的同时也好让新人适应节奏,但于牧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不敢赌。”龚柏清轻声道。
“赌什么?”
“赌谦让的几招内,自己一定不会输。”
哪怕青容还没有于牧的肩膀高,哪怕那柄木剑破破烂烂,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有十三岁,是走后门进的临霜教。
于牧也不敢赌。
事实证明,他不赌是对的。
哪怕抢了先手,于牧竟也丝毫没占到上风。
恒山短刺以快和灵著称,然而青容更快,她左手的木剑像是与她融为一体,可以将她的想法百分百操控出来,剑花缭乱,霎是晃眼。于牧震惊于她剑术的娴熟,虽表面上尚能应付,但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连抢先手都占不到上风的情况下,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青容也不急切,怕乱中出错,便一直将局势控在自己的节奏中,再一步步增加压迫,这是十分老练的对招方式,观赏性或许不高,但对于对手却是极致的压力。
于牧已然出了汗,找不到任何可以反击的空隙,好像他才是那个第一次参加大比的新人。
当青容找到破绽,一剑挑开短刺,剑刃架在他身前时,于牧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他大口呼吸着,因周遭过于安静,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佩服。”他由衷赞叹,“临霜教……果然出少年天才,你潜心修习,未来定成宗师。”
青容收回木剑,淡淡一笑:“得前辈指点,是晚辈荣幸。”
她自然知晓自己什么水平,压着一整局是事实,这种时候接受表扬就行,过于谦逊反而是驳人面子。
“十组一轮,青容胜。”
青容回到席位时,也伴随着下一轮名单的播报,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依旧在她身上,看着她坐下,喝了两口水,拿起身侧的布袋,继续嗑瓜子。
云淡风轻到根本看不出刚刚比了个武。
年轻散修缓过神来,咽了口唾沫,也不敢再拍青容的肩膀,青容却反而侧身过来,看着他。
“你还要瓜子吗?”
“……”年轻散修惶恐摆手,“不不不,不用了。”
青容这才转回去,陆怀夕揽住她的肩,眼睛冒着光似的:“你剑术很高啊,指不定能进十六强呢,回去得小心欧阳晔那小子,指不定更黏着你切磋。”
“才第一轮,看不出什么。”青容瞄了眼台上新一轮的对决,“仙门人才济济,十六强的师兄师姐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我不敢奢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是非常谦逊的说法。
事实证明,青容也确实过于谦逊。
数日后,在胜者组中,青容赢下了自己的第二轮比赛,距离三胜直接出线只有一步之遥。
只是,除却她自己,获取两胜的三个人,包括了欧阳晔和程嘉,而她的第三轮对手,便是后者。
她和欧阳晔避开了,但也撞上了其他掌门的亲传弟子。
“怎么没抽到你啊!”
欧阳晔似乎有点失望,以至于晚上吃饭时还在念叨这事。
自从青容大比前在门派内部的那次对招,欧阳晔便坚信了以往青容与他的交手和他自己一样,都有所收敛,他如今无比期望两个人能毫无保留真正打一场。
可惜居然错开了。
“对上也不好啊,我俩总有一个人不是三胜出线,多打一场多烦。”青容闷头啃猪肘,对欧阳晔的惋惜很不赞同。
欧阳晔轻声哼哼:“不在台上打,你就不出全力,搞的我也不敢出全力,那有什么意思嘛。”
青容抬眸看他,话音里带着淡然的嚣张:“谁说我在台上就出全力了?”
“师妹不装谦虚了啊?”欧阳晔一副看透的样子,“台上那彬彬有礼的,看的你师兄我汗毛直立,年轻人就得狂一点,别太死板,你有时候都越来越像你师父了。”
“怎么说话呢?”陆怀夕往欧阳晔那踢了一脚。
虽没有恶意,但也算背地里把护教顺了一嘴,欧阳晔立刻捂嘴:“错了错了,沉稳点也蛮好的,非常有气质。”
他哪里知道青容在慕砚恒那有多闹腾,就如同没人能想象到慕砚恒会和自己的徒弟阴阳着拌嘴,只是青容听到“死板”这个词,还是忍不住心里打了个哆嗦。
慕砚恒和这个形容千万不能沾,她也沾不了半分,死板的人可干不出罔顾伦常的事。
当然,只目前来看,无需担忧,慕砚恒的道貌岸然还是非常让她放心的。
…
第三小轮的比赛很快开始,在欧阳晔顺利赢下后,便是十组第二个直接出线名额的争夺。
向来倨傲的程嘉提着鞭子,难得有些畏畏缩缩,倒也不是因为害怕青容多强,只实在是那天当面说坏话的阴影太重,尴尬劲到现在也没缓过来。
青容倒坦然,照常行了礼,程嘉回礼后别过眼睛,脸跟苦瓜似的,好像打完这场后即将面临什么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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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灾。
看到名单时,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个局面啊!
程嘉心情苦涩,连带着挥鞭子时也蔫蔫巴巴,但力道还在,威力倒分毫不减。
两人交手的招式速度并不像青容前两场比赛那么快。
毕竟长鞭的节奏远不如短刺,但胜在变化多端,且难以近身,青容并不急着快攻,脑中将慕砚恒教她的招式和实际境地联系在一起,慢慢寻找近身的破绽。
可程嘉毕竟是半月谷谷主亲传弟子,且参加过上一届仙门大比,青容知晓怎么应对长鞭,她更明白如何扬长避短。
又是一道凌厉的鞭风,青容正盘算着反击的机会,便凭着本能避开,谁知本已甩出的长鞭忽然一个转向,极其隐匿且迅速,青容虽立即反应,但依旧没能完全避让。她只觉左肩一痛,入眼处顷刻间多了一道血痕。
远处的慕砚恒神色微顿,弟子席也是一片哗然,陆怀夕瞪大了眼,欧阳晔直接唰一下站起来,又被龚柏清拉了回去。
大比上受伤是常事,只要没人认输,且受伤不过于严重,比赛依旧继续,不会因此中断。
血渗着衣服不断外溢,临霜教的弟子服主色为浅银,那溢出的血显得更加晃眼。
程嘉面色一白,急忙道:“抱……抱歉,我没收住。”
她能看出青容一直在寻找破解之法,只待她一个失误便能转守为攻,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因而情急之下竟没控制住力道。
左肩火燎般的刺痛让青容眉心微蹙,但她只是摇摇头:“无妨,继续。”
程嘉明显有了顾忌,不敢再像刚刚那样激进,但青容也没缓口气——她虽不是很怕疼,可并非没有触觉,出招牵扯伤口总会让她生理性一瑟缩,体内气息免不住一乱。
这一乱,本就残破的木剑更是没了内力支撑,随着又一次兵刃相撞,惊呼声中,木剑应声而断,碎成三四节落在地上,还能闻到轻微的木屑味。
青容愣了愣,无奈一笑,这武器终究过于寒碜,竟第三轮就没撑住,回去还得重新削一把。
长鞭收回,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
大比上若武器损坏,原则上并不会暂停比赛,但若对手颇有风度,也会给予更换武器的时间。程嘉本就不是趁虚而入的人,又因伤人愧疚,自然停了手。
青容用不惯铁剑,可惜现在她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她正准备找欧阳晔借剑,可就在这时,掌门席位有了窸窣动静。
她偏头,便见到慕砚恒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眸光冷清淡然,似乎注意力并不在此,但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他在望向何处。
片刻后,像是要印证旁人想法似的,他缓步朝擂台走了过去,与此同时,他的手里握着一柄通体银白的剑,如他本人一样泛着清冷却皎洁的淡淡光色。
一尘不染,却明锐锋利。
青容微怔。
而后,在五大门派弟子掌门以及数不清散修的惊愕目光下,他递出了这柄修真界所有人都认识的,象征着仙门之首,第一护教的昆吾剑。
“拿着吧。”他顿了顿,看着她,轻微的犹豫后又补充了一句。
“别再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