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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道貌岸然

作者:马儿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肘了一下刚要开口的欧阳晔,而后眨巴眼:“为什么说是倒霉呢?”


    附近人太多,程嘉并没有注意到青容身后吹胡子瞪眼的少年,反而因青容的话微微一惊:“这是你们门派的人,你竟不了解?”


    “了解……的吧?”青容摇摇头,“平日没怎么见过,只是听闻了些大概,她似乎修为并不高强,且没有参赛经验,和她分一组应当并不算差签。”


    她说起谎来面色极其平静,一副侃侃而谈别人家八卦的模样,欧阳晔不忍直视,默默往后退了两步,以免干扰她发挥。


    程嘉欲言又止,瞧着大概并不乐意做她所嗤之以鼻的“背后议论他人”之事,但青容这不通世事的懵懂模样,实在让她忍不住解释:“不是这个原因,她既为你们护教唯一的弟子,必得护教爱护,况且还是以特殊方式入门,定然不同凡响,先不说与她对战的弟子会不会有所顾忌,光你们护教就定会搜罗来一切奇珍宝剑,助她赢下这场比赛。”


    青容:“……”


    她怎么不知道她有奇珍宝剑这件事。


    只是实际上,这种破例收徒,还是亲传弟子,放在任何一个门派都是被议论的对象。七年前慕砚恒破例收徒这桩事,当时掀起的轰动远比青容所见的多的多,只这次青容参加大比,其他门派的议论也绝不止程嘉所说的这些。


    或者说,要更刻薄。


    程嘉轻叹口气,见青容仍旧一副茫然模样,显得天真烂漫的,她忽的有些后悔刚刚一骨碌说了这么多:“不聊了不聊了,同组还有欧阳晔呢,这才是我这组真正的大麻烦。”


    身后人忍不住探头,青容又捏了他一把:“哦哦,确实是个麻烦。”


    “说来,你是第几组?”


    青容瞥了眼就在她眼前的名单,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第十组。”


    程嘉一惊:“我也是第十组,这可太巧了,那你……”她忽的意识到什么,眉头一皱,重新盯着旁边的名单,一个个对比,“不对啊,除了青容是第一次参与大比,其他人上一届都来了的,我都见过啊,你……”


    伴随着话音的终止,指尖顺着名单划过,停在最后一行“青容”二字上,程嘉愣住,意识到什么,猛的倒吸一口冷气。


    她手指触碳似的收回,视线在青容和名单之间来回转动,不经意就看到了青容身后一道不知何时靠近的白色身影,那倒吸的冷气连带着发颤,一点点吐出来,竟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和她的反应一样,周围的弟子仿佛一瞬间集体噤了声,与此同时,那人停在了青容身侧。


    眉目疏淡,清冷矜贵,这是修真界每个弟子都遥遥仰望崇敬,却又避之不及的人。


    慕砚恒来的极其随意,直至现在也只是闲庭散步恰好路过的模样,连临霜弟子都找不到行礼的时机。


    他好像没有看到青容,只是静静打量第五组第一轮抽签的情况。刚刚拥挤的弟子已不知不觉给他让出一条道,还给他周身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分组和第一轮对手都是随机抽签,由大比所在的门派安排发布,其他四个门派的执教一般会单独再收到一份详细名单,只是相对慢一些。


    像慕砚恒这种凑到大殿来看的执教,并不罕见,但放在慕砚恒这个人身上便显得异乎寻常。


    他上一届并未如此,如今此举任何人都能猜到,是为了谁。


    青容没有开口,慕砚恒也没看她,两人像是形成了同样的默契,各干各的事,互不干扰。


    终于,慕砚恒看完了名单,他轻轻一拂衣袖,堪称原路返回,自始至终没和青容有任何眼神交流。


    欧阳晔目瞪口呆,但随机反应了过来,护教这是不打算在这里暴露青容的身份,否则那被压抑住的议论估计会无声的喷涌而出,目光的聚焦对青容没有任何好处。


    只看一下名单,大家还可以心照不宣,当做无事发生,同时也体现出他的重视,让本打算嘀咕几句的人也有所惧怕,不敢多言。


    只有程嘉傻了眼,呆呆看着慕砚恒御剑离开的背影,又看看青容,青容对她回了个笑,很是自然,仿佛刚刚此地的不速之客只是个错觉。


    “我走了哦,程姐姐,那就……明天见?”


    “明……”程嘉咽了口唾沫,“明天见……”


    …


    青容回去的时候,慕砚恒就在她房前等她。


    欧阳晔自觉离开,青容放下木剑,沏了杯茶递过去:“师父。”


    慕砚恒顺手接过,开门见山:“这个分组里,欧阳晔是你最麻烦的对手。”


    “嗯,弟子知道他很厉害。”


    “不是他厉害。”慕砚恒抿了口茶,轻飘飘道,“是你们相互熟悉对方的招式,至于实力,为师不觉得这个组里有人胜于你。”


    够狂,青容心道。


    虽然是替她狂的。


    “是,师父。”她很奉承。


    “你第一轮的对手来自于恒山,知道如何应对吧。”


    “知道的。”


    “尽量三轮晋级。”


    “好的。”


    她实在过于听话乖巧,慕砚恒反而蹙了眉:“干什么了?这么反常?不是你对为师吹胡子瞪眼的时候了?”


    青容眨巴眼:“徒儿一直很听话的。”


    慕砚恒:“……”


    他将茶杯放在门口的木桌上,神态轻飘飘的:“那如此听话的弟子,大比上是打算用左手持剑吗?”


    青容哑然,就知道这茬过不去。


    “弟子……左右手同时发展,这个不是很确定哈。”


    慕砚恒瞥她一眼:“以你右手剑术,进个前八绰绰有余,若中途战败,为师可要怀疑你故意不敌。”


    青容登时不干了,心态类似于她自己当然想一路连胜,但若有别人逼迫她这么做,那她反而会抗拒:“不要,徒儿才十三,哪能保证就一定打过所有人。”


    “但是……”


    “不要但是了。”青容往慕砚恒面前一坐,“徒儿剑都没有,中途武器指不定都碎了,到时候徒手肉搏可没胜算啊。”


    慕砚恒噎了噎,轻拂衣摆坐在了她身侧,他想了想,竟是少见的有所退让,但依旧很令人来火:“若剑碎了,再议。”


    “……”


    回头都被人一脚踹下比武台淘汰了,还议什么?下届努力?凡人一生有几个四年!


    青容对这种“蹉跎青春”的行为非常不满,但又不敢说什么,她撇撇嘴,脚尖在地上使劲碾来碾去,把沙尘都碾成了一个圈。


    慕砚恒面无表情,但他的唇角有一瞬间的颤动,平添一丝懒洋洋的蔫坏。


    青容看到了,登时碾得更起劲:“鎏虹,你说他在仙界也这个样子?真没人把他这个仙尊轰下去吗?”


    “目前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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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鎏虹道,“等你回去可以试一下,揭穿他的恶行!”


    “……算了。”青容深吸一口气,“我不揭穿,我是个大气的人,怎会斤斤计较凡间之事,等回到仙界,这些前尘纠葛自然就忘却了,他当他的仙尊,我这寻常小仙也碰不上他,反正到时候……”


    他们也不会有关系了。


    平地卷起一阵微风,窸窣落叶被刮下枝头,木桌上光影斑驳,一片落叶恰好落在慕砚恒肩头。


    四下皆是群山,他没有发现落叶,视线定于前方不知在看何处,眉宇间往日的清冷早已消融,竟透出几分罕见的平和,恍惚间竟是有种宁静祥和的错觉。


    青容忽然怔住了。


    六载凡尘相伴,和慕砚恒也算是同吃同住了六年时光,她已逐渐习惯这种师不慈徒不孝的生活,同檐而居的日子竟让她险些忘了。


    他是九重天最受尊崇的仙尊,若非她历劫恰好劈到这个倒霉蛋,那么他们行之一生直到羽化,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她对身份之差并不敏感,所以很少意识到这件事,可真的像现在这样突然提起时,竟像有根细小的刺扎进心尖,泛起一阵隐秘的酸楚。


    六年的晨昏相对,怎么会没有一丝感情。


    哪怕带着算计。


    慕砚恒见她不吭声,偏过头看了一眼,恰好瞧见她皱着眉出神,似乎心情不好的样子,慕砚恒顿了顿:“怎么?真生气了?”


    他这话说的波澜不惊,很是自然,听着却莫名别扭,青容回过神,也觉得这话由师父对徒弟说好像有点不对,连忙摇摇头:“没有的。”


    “嗯,那就好。”慕砚恒又收回了视线。


    “……”


    伤感之意登时烟消云散,青容心中吐了口气,立即感觉慕砚恒肩头的落叶和他本人一样很是碍眼:“师父,你肩头有树叶,需要徒儿拿下来吗?”


    慕砚恒偏头,随手将余光中的落叶捏在手中,更为随手的一抛,那落叶随着风,直接沾在了青容的头发上。


    青容:“……”


    她觉得这人是故意的,只是实在荒谬,慕砚恒怎么会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但回想起刚入门时,慕砚恒下黑脚那一拌,一切又好像合理起来。


    这本就是个披着谪仙外表,实则处处故意使坏的人,在仙界哪会想到仙尊会有这一面。


    她看过去,果然见慕砚恒依旧神色端肃,杵在那跟个雕像似的,她哼哼两声,心道此等道貌岸然之人,竟被修真门派奉若神明。


    来日他魔宗宗主的身份暴露,不知那些人会不会信仰崩塌。


    正想着,一只手忽然停在了她额前,发丝感受到了指尖的触碰,青容本能往后避了避,抬眸却正对上慕砚恒一副严肃神情。


    “刚刚哼什么?”他嗤笑,捻走了碎发上的树叶。


    慕砚恒很少笑,笑起来也并非是所谓的如沐春风,唇角勾起时,反而有些狡黠挑衅的味道,自己就破了他那冷若冰霜的人设。


    怪不得总板着个脸,青容心想。


    “没事干,就哼哼。”她说。


    “这样啊。”慕砚恒将树叶揉碎,故作深思,“为师还以为你在心里说坏话呢。”


    青容信誓旦旦,一脸正气:“那必不可能。”


    慕砚恒点头:“嗯。”


    青容跟着点头:“嗯。”


    风停了,光影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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