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大夫给徐老夫人看过诊,道:“老夫人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
徐淑慎松了口气,陈氏着人将大夫送走,徐二爷站出来说道:“大哥,淑慎,现下母亲身体不适,还是莫要再吵了”
徐鸿非拂袖而去,杨氏犹犹豫豫,还是跟着走了,徐淑慎叹气,来到徐老夫人床前,“母亲,是女儿冲动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兄长,王爷革了他的职务,还不够吗?”,徐老夫人愤愤不平。
徐淑慎知晓母亲对她和丈夫有埋怨,老人家说不通,她只能道:“母亲莫生气,小心身体”
“哼,这么久了,也不见王爷来看看我这个岳母,还有我的几个外孙,怕是不记得我这个外祖母吧”
“军中事务繁忙”
“繁忙?那镇北王怎么还有时间娶公主,怎么,他情愿当皇帝的女婿,也不愿娶我徐家的女儿吗?”
徐老夫人对当初徐靖瑶未嫁给傅峥之事耿耿于怀,当年指腹为婚,就是她一手促成的,后来徐靖瑶死了,她想着让大房的孙女徐玉婷嫁过去,亲上加亲,竟被个劳什子公主截了胡。
“母亲又说到哪里去了?”,徐淑慎觉得老母亲越发不讲理。
徐老夫人背过身去,徐淑慎默了片刻,走了出去。
“二哥多费心了,我会让人送些药材补品来”
徐二爷颔首,“放心”
徐淑慎想到此行的目的,也不好跟徐二爷讨论,于是和陈氏往外走,避开闲人,她神色认真,“二嫂,近日大房可还安生?”
陈氏想了想,“最近也没见大房有什么异样,怎么了?”
“二嫂可听说了城中关于我儿媳的流言?”
陈氏惊讶道:“你是为这事来的,难道你怀疑?”
徐淑慎也很头疼,“我是怕大哥脑子又犯轴,阿峥,很看重他妻子”
陈氏只生了儿子,对傅家没有嫁女儿的心思,心中倒是平静,斟酌道:“自打上次从王府回来,我倒是没发现大房有什么不对劲”
徐淑慎稍稍放心,不是徐家人干的就好。
陈氏打量着徐淑慎的脸色,悄声问:“那流言可是真的?”
“不是”
“那就行”
陈氏劝慰,“既是假的就好办,等阿峥和公主生了孩子,流言不攻自破”
但愿吧,徐淑慎也累了,“我就先回去了,二嫂,今日之事,还请保密”
陈氏送她,“你放心,我晓得”
送走定安王妃,陈氏折返回来,见杨氏等在半道上,她上前道:“大嫂有事?”
杨氏试探她,“王妃走之前可有说什么?”
陈氏:“没说什么,就是托我照顾母亲”
“哦,这样啊,我就是随口问问,想让她别跟她大哥计较”,杨氏讪讪地走了。
陈氏狐疑,城中流言不会真与大房有关吧,他们图什么呢?
她找到丈夫商量,徐二爷听完后沉默良久,“夫人就当不知道此事,也别告知淑慎,咱们二房明哲保身就好”
流言是假,总有勘破之日,流言是真,也轮不到他们徐家二房来操心,定安王和镇北王乃北境霸主,尤其是他大外甥,不容小觑,他这个二舅舅只需要老实跟着沾光即可。
因着有妇人被定安王府抓去打板子,城中流言渐渐少了,灵星在屋里待得无聊,想出去走走,却遭逢天下大雪,只能来到府中书阁打发时间。
王府书阁内倒是放着不少兵书,灵星翻了几本来看,觉得颇有趣味,傅嫣兴奋地走进来,“嫂嫂,绮云表姐和姑姑、姑父来了”
灵星惊喜地和傅嫣来到正堂,邵绮云和傅雪柔坐在侧首,中间站着一个身长玉立的儒雅男子。
徐淑慎正和他们说话,见她进来,连忙招呼,“殿下和嫣儿来了”
邵绮云蔫蔫地跟灵星打招呼,灵星走过去对傅雪柔道:“姑姑”
傅雪柔颔首,指着一旁的男子,“殿下,这是我丈夫邵衡”
邵衡朝灵星拘礼,灵星回礼,“姑父”
邵衡礼貌回应,转身在对面坐下,灵星坐在邵绮云身侧,不明白她是怎么了。
定安王大马金刀地走进来,笑道:“都到了”
他坐在上首,瞧外甥女不高兴,又瞧妹妹和妹夫,也有些为难,他这媒还做不做啊?
“绮云,舅舅给你介绍个俊小伙好不好啊?”
邵绮云瞪她父亲,邵衡眯着眼,“绮云,还不谢过你舅舅?”
她不想谢,只想撒泼,母亲伸手过来覆在她手背上,让她安定下来。
邵绮云朝傅行川点了点头,傅行川手臂一挥,“都进来吧”
五个青年男子站成并排,接受堂内众人的打量。
灵星愣住,原来今日是为了给邵绮云相亲吗。
傅行川面露笑意,一旁的邵衡也不住地点头,这几个小伙子看着都不错,傅行川发话,“你们自报家门吧”
最左侧的男子率先喊道:“吾乃定安王旗下千军卫周子敦,家住河州,有房屋两处,田产三亩,牛羊十头,父母健在,兄长姊妹三人”
“我是延州守军副统领冯林,我家有五家商铺,两处庄子”
“臣乃傅家军镇北王旗下指挥使傅见禅,家中父母健在,我在玉州有三进三出宅子一栋”
“小生是邵军师的徒弟安于,家中清贫,但我,我真心钦慕邵小姐”,说着还脸红了。
灵星不禁看向邵绮云,邵绮云偏过头去。
“我是孙大千!”
灵星回头,孙大千怎么也混进来了?
邵绮云表情一言难尽,手握腰间的鞭子咯咯作响。
傅行川轻咳一声,“绮云,你看看喜欢哪个?不够还有”
说得跟菜市场挑菜似得,灵星不禁失笑。
邵绮云站起身,眼神从五人脸上扫过,径直来到孙大千面前,孙大千瞪大眼,咽了咽口水,邵绮云吐出几个字,“你,滚蛋”
孙大千露出白牙,“是,我回去打仗了”
他喜欢娇滴滴温柔似水的姑娘,邵大小姐他可消受不起,要不是王爷下令,他才不来呢。
邵衡看女儿瞬间就赶走一个,冲定安王使眼色,傅行川让他稍安勿躁。
邵绮云眼神瞟过她爹的徒弟安于,挥挥手,“你也走”
安于拱了拱手,离开。
只剩三个武将,邵绮云抽出鞭子,不怀好意地笑,“想娶我啊,先打赢我再说”
周子敦率先应战,庭院内积雪未来得及清理,邵绮云挥着鞭子朝周子敦甩去,周子敦手握大刀,被长鞭打中脸,无法靠近。
碍于定安王在场,他又不能伤着邵绮云,只能收着力道上,最终被邵绮云甩飞出去。
“心不诚,你出局了”,邵绮云最讨厌别人故意让她。
周子敦退下,冯林上前来,他倒挺喜欢这种烈性女子,握着剑全力以赴,可惜功夫差点,没打赢。
最后是傅见禅,他是傅家旁支子弟,功夫不差,求娶邵小姐,也是父母之愿想亲上加亲。
“邵姑娘,得罪了”
傅见禅长枪朝邵绮云甩出去,邵绮云拧着眉,长鞭一挥缠住对面的长枪,两人拉锯谁也不让,灵星看得心急,想上去拔河帮邵绮云一把。
邵绮云松了鞭子,扫堂腿攻击傅见禅,傅见禅扔掉枪,与她赤手空拳近身打起来,邵绮云的鞭子无处施展,她格挡了几下,惊叹这人力气好大。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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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起轻功绕到傅见禅背后,鞭子再甩出去,傅见禅手臂绕住长鞭用力一拉。
邵绮云眼看比不过,松了手,身子却惯性往后倒,傅见禅飞身上前抱住她往雪地里一滚,给她当肉垫。
四目相对,邵绮云罕见的脸红了,她爬起身头也不回走开,躲在母亲身后不说话。
傅见禅捡起她的鞭子,毕恭毕敬地双手呈给定安王。
傅行川和邵衡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见禅,你先回去吧”,傅行川接了鞭子,打发人走。
回到堂内,傅行川笑呵呵看向低着头不说话的邵绮云,把鞭子给她,“绮云,要不要舅舅再给你找其他的?你放心,舅舅手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年轻力壮的男子”
邵绮云气急败坏,拿过鞭子拽着灵星就往外走,傅嫣小跑着跟上去。
隔老远还能听见傅行川和邵衡的大笑声。
灵星被邵绮云急冲冲拽到昭明苑,她扶着桌角喘气,“绮云,让我先缓缓”
兰若端来茶水,她灌了一杯茶才坐下,眼看邵绮云脸色别扭,问道:“怎么回事啊,你前段时间去哪儿了?”
邵绮云趴在桌上,“我被我爹抓去邵氏老家访亲去了,邵家那些个亲戚烦人的很,开口闭口就是催我嫁人,这不一回来,我爹就急着给我找夫婿,他镇不住我,就找我舅舅当靠山”
“那姑姑如何说?”,灵星觉得傅雪柔不像是会催女儿嫁人的性格。
“我娘很矛盾,她行医多年看惯了生死,不催我嫁人,但又不想我孤独一生”
邵绮云往日是鲜活热烈意气风发的,现在也被催婚折磨得蔫吧了,灵星让兰若关掉房门。
两盘香甜的红豆酥摆在邵绮云面前,灵星也没管她,兀自拿了本书在一旁看,傅嫣觉得表姐和嫂嫂无聊,坐了一会儿就去找二哥玩了。
傅嫣一走,邵绮云立马拿了块红豆酥塞嘴里,小表妹年纪还小,可不能在她面前失了风度。
灵星温和一笑,“嫣儿已经走了,你说说,方才那五人,你最喜欢哪个?”
“大嫂!”,邵绮云负气般的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红豆酥。
“我猜,是那位傅见禅吧”
邵绮云差点被噎着,灵星给她递水,平息过后,她不解地问:“你如何看出来的?”
“绮云,你方才可是脸都红了”
“是又怎么样,傅见禅那种武将,怎么会真的喜欢我这种凶神恶煞的女人?”
灵星觉得奇怪,“他既然不喜欢,今日又为何出现”
“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呗,这世间的婚事都要顾着家族利益,不是向来如此?”,邵绮云叹气。
灵星忍不住道:“绮云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邵绮云扬起嘴角,“没事,我才不担心,谁敢欺负我,我就揍回去”
…………………………
这日又下了几场大雪,有护卫来报,灵星让人在城外盖的棚子全塌了,还伤到不少农户,灵星带着人手匆匆赶去城外,只见城外耕地的棚子坍塌成片。
守庄园的管事迎上来,“殿下,这些棚子….”
“受伤的农户怎么样了?”
“在屋里躺着呢,正要找大夫”
“赶紧去找,不用担心钱财,尽一切救治他们”
“是”
灵星看向白茫茫的雪地,棚子全被压在下面,不久前栽下去的农作物怕是都死了,她吩咐护卫,等雪停之后,再把棚子的残墟清理干净吧。
折回城内休息了一日,大雪就停了,灵星惦记着受伤的农户和处理棚子残局的护卫,派人前去询问。
傍晚,护卫回来禀告,城外靠西的一座高山发生雪崩,把底下的村落全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