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阴森的、不知来处的旋律再次在耳边响起。
秦衣睁开眼,翻滚的魔气中似乎藏着千百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凝视。
她蹙眉,分明已经闻到风雪的冷冽味道,但眼下又被拖到魔物的幻境。
能破除一次,就能破除第二次。
指尖点燃金光,未等出手,远远飘来一阵风铃音。
魔物不成调的嚎叫声不断重复,空灵的铃音不受影响地引导,秦衣终于认出那段旋律。
前些日子还在白玉宫听过,挂在屋檐下的风铃。
拨云见雾,黑气散开,眼前出现一段山道。
周围景色只有一团杂糅的色彩,分辨不出在何处。山道上是三个孩童,背对着她,脚步不停。
三个人高矮不一,呈凹形。
中间的小女孩最矮,走起路来脚步一跳一跳,绑发髻的红头绳如蝴蝶轻跃;身旁背剑的少年身量最高,脚步稳重,每一步似乎大差不差;另一旁的男孩胖手捏着的符纸皱巴巴的,衣服上墨点散布。
秦衣蓦地呼吸一滞,向前走却被一块无形的屏障隔离在外。
“为何要来修仙?”
负剑少年低头看向女孩,眉头微微下压,似乎在不满熟悉的伙伴忘记。
“没问你,我问这个新来的。”她兴致勃勃地看向第一天见面的伙伴,“我要飞升!师尊说还没有能飞升的,那我要做飞升第二人!”
男孩喃喃声微弱:“其他宗门的人都这么热情?”
女孩:“嗯?你说什么?”
被抓包,他紧张地揪住衣服,又多添手印:“我……我没想过。”
女孩看他一眼,伸出小手戳了戳被手汗打湿的符纸,嫌弃地立马缩回:“那你为何要画符?心怀迷惘,符咒真的能给你回应么?”
秦衣一挑眉,试探着甩出符咒,银蛇似的雷光半点痕迹也未留下。
眼下只能静观其变。
女孩:“我今日那张冰雪符厉害吧,就是因为我想着自己要成为除了师尊外最厉害的人。”
她又指向身后:“他出剑的时候你不是还哇了一声。他要用最喜欢的剑法救人,要做到最好。”
少年不无赞同地轻点头。
从未考虑过的男孩落寞垂眸:“我家世代修仙,所以我也修仙,他们是符修,我也是符修。非要找到么?”
“当然,我师尊说了,没有道心就容易生出心魔,最后就会忘记自己是谁。不过也不着急,以后我们一起修习,你总会找到的。”
……
雾气分散又聚拢,道路尽头高大的建筑露出真面目,是白玉宫,与幻境里的冰雕别无二致,有些地方是记忆里的模糊粗糙。
昔日孩童长成厉害的少年,相聚流光渡却为奔赴各自的道路。
秦衣几次寻找机会,最终无果。
魔物不知为何要把她困在此处,还要给她看相似的道心与仙途经历。
可这位女修已经是魔物了,秦衣目光中划过一丝冷意。
她要做的只是除魔。
“此次离宫游历。你们不要忘记为何修道,不要生出心魔找不到回家的路。”
剑修依旧沉默寡言:“剑法。不忘。”他看向女修。
“我要成为除师尊之外的最厉害的符修。”
男修挑眉:“那你得要牢记,我想想白玉宫的排行你排到哪里去了。”
女修瞪他:“总有一天会的。我道心坚固,无往不胜。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我早就找到自己的道心了!”男修不服气地辩道,“与你们早就说过,我要成为除魔卫道的大英雄。话本里的那种大英雄,全天下的人都认识我。”
“那我们且待来日再相逢,再好好论道一番!”
传送阵光芒亮起,空余风铃的袅袅之音。
记忆彻底结束,一直压制的力量来去莫名,秦衣不加迟疑地动手。
魔气向阵法流去,一片乌黑中莹光一现,眼前是幻境中的女修。
“且待来日相逢。”女修喃喃出声,泪如雨下。
女修的眼泪越擦越多,秦衣心中已有预料,见四周漆黑已露出一点白,放软了口气:“后来如何了,你们再也没能见过么?”
“我们遇见了。”芜照鸿笑容凄然,满是恨意,“不在仙门,在祁家。”
“重剑修是我方进入祁家时碰到。我竖着进来,他横着出来,哈哈,他何时有如此不体面的时候。丹田好大一个血口,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自己挖破的,死的时候指甲里皆是血丝碎肉。”
“祁家要用我们炼制灵源石,我以死相逼要他的佩剑。祁家说重剑修临死的前几日折断了剑,他不要了。”心魔又起,芜照鸿墨发汗湿,捂着心口对抗,“从那刻起,我就想我得好好活着,有朝一日为他报仇。可我没想到华夜也在那里。”
“华夜进来时灵力最高,祁家人灌输魔气也最狠,他已经神志不清,认不出我来了。周围还有意识的喊他大英雄,因为他不会画符了,却还要说要做大英雄。师姐,被当做灵器炼制灵源石只有一种下场——最后被引出心魔堕成魔物。”
“一有机会我便净化他的魔气。华夜醒了。可我没未想过清醒对他那么残忍,第二天就堕成魔物。”芜照鸿摇头自嘲,神情木然,“他想送我们所有人逃跑,大闹祁家。失去意识前他画了一个足以送所有人离开的传送阵。我们所有人都以为离开秘境,醒来发现不过是祁家的迷阵,而华夜已被人带走了。”
身影已然透明,芜照鸿只擦去泪水,久久仰望透亮的光芒:“多谢师姐杀了我。死之前还能再次经历一番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我没有什么遗憾了。还让师姐困在此处这么久,实在对不……”
拥抱突如其来,秦衣身上的温暖一点点感染到身上,泪水本能地汹涌而出。
芜照鸿无所适从地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伤人,对不起。”
少年人的抱负还在耳边回响,眼前唯留下变成魔物的一人。
愤怒深埋心底,秦衣垂下眼:“我知道的。我一定会让祁家付出代价!一定!”
芜照鸿眸光闪起又熄灭,死命摇头:你们队伍里的符修是祁家少主!他比我们都厉害。快跑!”
天光大亮,最后一点魔气消逝。
芜照鸿的身体内升腾起久违的松快,可眼前解放她的人坚定闯入祁家的想法,这不对——
恍惚间肩膀被按住,对上明亮的双眸,不安忧虑似乎一瞬被抹平。
秦衣一字一顿:“别怕。我很厉害。我会把他们在你身上夺走的,全部夺回来。”
芜照鸿不由自主地点头:“好。”
直到彻底消失,她还在与秦衣交待祁家的事。
……
祁容安焦急地走来走去,幻境已破,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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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了秦衣的影子,这家伙从来不会无故消失,只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瞥一眼地上还在昏迷的修士,他迟疑地靠近。
“嘎吱”。耳边响起踩入雪地的声音。
祁容安一瞧,立刻跑上前去:“秦子衿,你去哪儿……”
凝光刺进雪地,几乎是擦着他的脚尖落下。
雪光晃眼,祁容安抬起头,灭道的光刃冷冷高悬在头顶。
秦衣的眸光与刀刃一样冰冷。
“祁、容、安。”
“你都知道了?是的,秦子衿。这才是如今的我。”一眨眼,祁容安望向秦衣的目光阴毒冷漠,令人陌生,“灵源石是我放的,魔物是我领来的,加入你们也是这次的命令。”
他嗤笑一声:“如若不是命令,你还真以为我会去找你。为什么要回你们的信,我们早就不是走在一条路的朋友了,不是么?”
“你不知道装成从前的模样在你身边,有多让我难受。”
金色凝光宛若普照世间的阳光奔来,祁容安咬破手指,鲜血化成的黑色屏障尽数吞下弓箭,他抬眸,挑衅一笑。
手掌缓缓抬起,秦衣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哪儿来那么多的为什么?我们祁家当时被赶出修仙界,怎么没有人替我们问一句为什么?既然修仙界讲究弱肉强食,如今我强他弱,自然要听我摆布。”
秦衣:“可当年我们问你,祁家不愿与我们共享一峰,执意挤走医修之事,你也觉得祁家太过激进,剑尊给你们留足了面子。”
“……所以夜夜梦回,我恨极了当年说这话的自己。”祁容安面目阴沉,手掌对准倒了一地的修士,“不需要废话了,我没什么苦衷。觉得对便这样做了。今日无非两个结果,我带你们回去复命,要么你杀了我。”
“应仙尊说她很想念她的。”
话音未落,凝光如暴雨坠下,祁容安眼也不眨地割破手掌,屏障有生命似的吮吸血液。
大量凝光被吞噬,有几箭好不容易穿过,却丧失力量破碎。
秦衣放下了手。
刀刃巨大的阴影笼罩住身影,灵力的威势逼近,任由冷锐的刀光刺入眼睛,祁容安不曾迟疑地松开手。
几声咔嚓的爆响,失去鲜血供养的屏障支离破碎。
终于等到了。
她会终结他血腥的一生,而后祁家的罪恶,也会在她手上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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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容安抬起头:“父亲,您方才说什么?”
祁得:“你这次的任务,不仅要把乱窜的那批人抓回,还要把秦衣带回来。”
秦衣。
他默念几遍名字,而后小心翼翼发问:“她不是死在逢魔之乱里了?”
“呵。又活了,活得不明白还不如不活。应仙尊把灵源石捧到面前了,她竟然多次拒绝,还说什么叛逃师门。我早与应问果讲过,就不该惯着她那徒弟。最后你看吃苦不还是她自己。”
祁容安听不清祁得在讲什么了,“多次拒绝,叛逃师门”像咒语一样盘旋脑海,眼前天旋地转。
那些早该遗忘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出,一遍遍冲刷早已冷硬的心。
祁得:“容安。祁家的光耀近在眼前了。你清楚了么?”
“我清楚的。父亲。”
祁得对儿子满意极了:“你任务一向完成得很好。想必这次也不会令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