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寺的桃李同往年一样灿烂。
寒玉捧着盒子向里走时,恰巧遇到寺里的尼姑们做完早课。
面面相对,寒玉微微一笑,主动朝她们拜了拜。
“寒玉施主近来可安好?”领头的主持回礼,和善的眸光落在寒玉眉间,“施主眉间郁气散去不少,可见广修善缘的妙处。”
“也拜您每年都为我讲经解惑。”
寒暄二句,站在一处的两波人再次背道而离。
人间知晓妖魔存世,魔物作乱时偶尔得见霞光大盛,白衣持剑的修道者下界;而对付祸乱妖物,人间自有道长来收。
寒玉是妖,尼姑们敬奉佛法但终归是人。
相互不越界,如此和谐,已是难得。
盒子换成一只手捧着,寒玉一只手推开客舍的门——
“寒玉!”
门拉开的一瞬间,站在门后的宋迢迢喊出名字,向前跳了一步,白色的裙摆在动作间飞起,又被清晨的微风托举得更高。
足像只白色的兔子,还是很瘦,弱不禁风。
“如何?我算着到你来的日子,早早起来等着你,有没有被吓到?”
身后侍女强硬拉着兴奋的宋迢迢坐下,擦去头上细密汗珠,寒玉走到轮椅后,推着她向屋内走去,木头做的轮子压在地上发出骨碌碌的滚动声。
“你忘记了,迢迢大小姐,上上次我回来的时候你是这么吓我的。”
“上次也没吓到你。”
“嗯。”寒玉漫不经心地回应,心里接上不敢说出口的下半句,那你下次继续努力。
轮椅在桌边停住,寒玉拖来座椅坐到一旁,转换话题:“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宋迢迢弯起唇角,指尖点在金色盒子上,下一刻却弹开,嚷道:“你这是什么盒子,怎么这么凉,你们妖界冷么,里面带出来的东西还要用冰运来。”
转身将盒子递给侍女,寒玉冰凉的指尖戳在大小姐额头:“月明花实在不过寻常,何须那等宝物保存,里面是你的药。”
宋迢迢的病并非单一之症,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日三碗药汤,熬尽人间金贵药材,足够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花销。
寒玉不懂药材,但会举一反三,找尽妖界人界的天材地宝,先给郎中试药性,再让宋迢迢服下。
近三年大小姐好转许多,胖了些,笑起来时候脸颊肉鼓起,却又凹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于是那些出去采药的艰辛都可以在心底消散。
月明花用法术封存,寒玉解开时,清新的花香迅速充盈小小的屋子。
“好香。”宋迢迢深吸一口气,下巴垫在手上,趴下来仔细地看。
圆片形的花瓣紧紧相依,最上端向外展开,五片花瓣边缘贴合组成星星般的形状,花心处闪出的光与花瓣颜色一致,莹白、鹅黄、朱红的莹光同时占据眼睛。
她头一次感到眼花缭乱。
寒玉:“妖界无星无月,常年黑暗,这样会闪光的花随处可见,就叫月明花。你说想要口感不一样的……”
寒玉撑起下巴,无奈道:“你能入口的花也只有这一种。”
宋迢迢并不言语,上手捏捏肥厚的花瓣,又凑近闻闻,信心十足:“你且等着吧!”
新搭建的小厨房离住处有些距离,路上寒玉推着轮椅向前走,大小姐一刻不停闲地讲述自己的厨艺成果。
新研制的菜品在蓉城的酒楼遭人哄抢,上一份蓉城的酒楼无不有会做的,新搭的厨房还是太小了只容得下两个人可惜她闻不得油烟味不然可以借寺庙的用……
宋迢迢抬头,双眸明亮:“寒玉,你不说说自己么?”
寒玉看向等在小厨师外的厨子,淡淡回道:“到了。月明花花心有颜色但无毒,当做普通花处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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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白鸟飞花盛放的消息,寒玉打算即刻辞行启程。
她捏着外皮尚还酥脆的鲜花饼,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几种花的香味极有层次的充盈口腔,顿时令人食欲大开。
寒玉方打算推门进入,听见屋内有说话声,嗅嗅鼻子,不是青山寺内的任何一人。
她目光一凛,手要动作时被人握住,那人摇摇头,带寒玉去了后面的卧房。
是宋迢迢的侍女。
“寒玉大人,您稍等片刻。”
“里面是什么人?”
侍女面上撇过脸,不敢直视寒玉:“这事还是让迢迢小姐与您说吧。”
进去时只剩下宋迢迢一人,带着几分凉意的晚风灌进屋内,她禁不住咳嗽起来,寒玉抓起软榻上的锦被裹住低头的人。
宋迢迢抬起头,嘴唇果真冻得发紫,她毫不在意地勾起唇角,笑容里有几分得意。
“方才在门外的是你嘛?”
寒玉点头,追问道:“我原本要来与你告别。那是什么人?”
宋迢迢呼出一口气,哪怕裹着被子,她还在发抖。
“很冷——”
“寒玉,我要嫁人了。”
烛火幽幽倒映在少女的黑眸,黑色瞳仁宛若死寂的水,不曾有半分欢喜。
蓉城宋家是程国最大的富商,宋迢迢是宋家长女,而她要嫁的闫家则是官场新贵,将来有的是平步青云之时。
如若不是宋迢迢要嫁的是贪图好色、几乎能做她爹的闫老爷,而是都城的闫家小儿子,这该是多好的一门亲事!
白鸟飞花盛放在即,滋补灵力的天材地宝从来都是不可多得之物,寒玉思忖半晌,先去找了郎中。
“大小姐的身体如今能出远门么?”
半夜闯入,惊醒的郎中哆哆嗖嗖地准备拿出压箱底的钱,点灯后瞧见是面熟的寒玉,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
“又是大人您,老夫总有一日被您吓死。”
郎中不客气开口:“呵,宋大小姐一只脚踏出青山寺算得上远门么?”
“若是非走不可?”
或许是寒玉的语气太过郑重,或许是青山寺香火兴盛的传说,偶尔得见的美丽霞光总与寒玉的出现相重合,还有那些不可言说的药材。
郎中点起更多蜡烛,郑重写下一份清单:“药万万不能断,你的那些药材也不能断,不能冷着,不能热着,不能淋雨,不能吹风……”
寒玉看看单子再看看郎中,心思昭然若揭。
郎中心平气和地摸摸胡子:“老夫一家老小皆在蓉城,无法跟随大人。不过可以为大人写几封信,到时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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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信去找当地的医师。”
寒玉仔细收好单子,从储物法器中取出几副珍贵药材:“多谢您,大小姐的病还请多加照拂。”
来人悄无声息地离去,郎中望着桌子上几乎不曾见过的药材,长叹一声:“看诊的钱宋家已经付过了。若是宋家不允许,我哪里敢对大小姐用上陌生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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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飞花生长在一处秘境,寒玉法术只称得上一般,来不及绕路,只能硬生生捱过危险的机关。
她已经许久没有受过如此重的伤,擦去淌了半张脸的血,提供消息的妖才卸去警惕的神色。
“是你啊。”
“药呢?”只有一片荒芜的沼泽地,寒玉没瞧见什么花,不抱希望道,“被人摘走了么?”
鸟妖指向沼泽地毒性最强处,冒出的泥水水泡中一朵不起眼的墨色花苞浮浮沉沉:“比开花日晚了几日,我帮你守了几日,接下来你得自己守住了。”
寒玉疑惑道:“守?”
顺着鸟妖指向,寒玉瞧见对岸有个模糊的影子,倚在一棵枯树旁,似乎在闭目休息。
风带来属于那人的气息:“修士?”
还是新奇的味道,仿佛天地无声中落下的纯净白雪,这人若用灵力,应该是阵阵白光。
鸟妖调侃道:“狐狸鼻子就是好用,是个符修,我们一同进入秘境,人不错,闯不过的关卡都是符修带着我过的。”
“你可别小看符修,她很厉害的。”
寒玉:“你这么喜欢她,要不你和她打一场?”
鸟妖求饶:“三尾狐大人,我连您都打不过,别说那符修了。”
如今寒玉一刻也耽误不得,既然是个好说话的修士,不如打一场。
令人意外,那符修拒绝了。
“既然你更需要便拿去,白鸟飞花虽罕见,世间定不止这一朵。”
听到寒玉是用来救人,符修思量一会儿,当场写出两张引路符:“此处灵药也是滋养灵力的,你尽可拿完再回来取花。”
寒玉犹豫着是否接过,对面微微一笑,劝道:“我若要和你抢花,何须等到那时,不如就和你打一场,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符修眼中金光浮现,打量一番寒玉后摇头:“你只有三尾,道行尚浅,打不过我的。”
寒玉:“你为何要帮我?你不也是来拿花的。”
符修的目光瞬时冷了下来,缓缓开口:“取花不过帮人办事,无法推脱。我巴不得拿不到,回去还能看见那群人无法得偿所愿吃瘪。”
难道是哪家宗门的偷懒弟子被派了任务。
寒玉未多想,脑海中过了一遍储物法器剩的药材,取两株药效稍弱的递过:“总要有交差的,少两句责骂。如若能够,烦请您再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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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寺的后院客舍今日安静的过分,寒玉有了不好的预感,直奔向大殿找到主持。
“住持,大小姐呢?”
“寒玉?”
宋迢迢的声音从另一扇门传出,寒玉仿佛僵硬的木头人,直愣愣地循着声音找到院中赏花的人,拥住她。
不明所以,宋迢迢却选择回抱住她。
“我还在。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