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星际第一虚拟偶像这样的话听起来很狂妄，封叙说得太过平静，区别于梦想，这似乎是触手可及的愿望。
至少很多屏幕前的人对上这对宝石一般的眼眸，下意识相信了。
「虽然第一很难，但如果是小又的话，我赌一把也没问题。」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排名问题。」
「好久没这么激动地做数据了，当务之急是直播间要继续播下去啊！」
「我就是搜了一下小又的同款是什么，怎么卖脱销了？」
……
公司的任务是完成合作方的推广，封叙这方面植入得完美，一边和观众互动一边增加大家对他的印象。
褚川溪的工作群消息闪烁，老张已经回家了，小周周末和女朋友在外边留宿。
他们半夜醒来看了会终端，发现余又的直播间还在互动，在线人数不减反增。
和最初褚川溪摆烂的自动直播不同，背景是小房间的小偶像一边回答粉丝的问题，一边参加pk赛。
他的曲库实在单调，还有pk过的虚拟偶像skk共享了版权给他。
老张在群里问褚川溪：哥们你不是吧，为公司献身到这个地步，别和那谁一样和公司为了虚拟偶像的版权打官司。
褚川溪回复：我不会。
老张：咱前同事连河之前也说不会，现在还不是要死要活的。
褚川溪：真不会。
和老张岁数大了起夜不同，小周纯粹还没睡。
他明明是出来约会的，没想到女朋友陪他加了一会班，居然粉上了自己公司的虚拟偶像。
就算小周多次强调这不过是数据，起码有架构师一半的功劳，女朋友说你不要这么扫兴，我说他是虚拟偶像他就是，才不关注你们背后的工作呢。
小周捧着手机发牢骚：是啊组长，你这么鞠躬尽瘁，我怕朋友沉迷小又不爱我了。
褚川溪：只是虚拟偶像而已，替代不了活人。
小周转正也没几天，和褚川溪吃过几次饭，在他看来，组长属于表面好说话，大家出门，路人要问路或者推销产品都会优先选择对方。
但一旦停顿下来，譬如没接传单，和褚川溪对视后立马转移目标对象。
他们职员私下也讨论过，褚川溪再遮掩，也隐藏不了眼镜下不平凡的面孔。
组长还是首都星最好的大学毕业的，摆明了前途无量，还要来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混日子，可能有什么过去。
这样的讨论没人敢亲自问褚川溪，小周盯着对方的回复看了一会，和女朋友说：“看吧，我们组长就是这么冷漠。”
女朋友捧着手机给余又打赏，余光瞥了一眼对方无聊的终端头像，“这种话可不能说，我们追虚拟偶像是把他们当着真实存在的人的。”
小周干一行恨一行，并不理解，心想还是数据编织的一场梦，依然有人前赴后继释放喜欢。
产业链也轰轰烈烈，惹人唏嘘，真正创造余又的人也不相信，却还在深夜盯着VI偶像工作。
很快老板深夜空降公司大群，隆重表扬了褚川溪的敬业。
褚川溪靠在椅背，看着屏幕里和粉丝聊得不错的偶像，x99还没有休眠，生怕出什么篓子，也盯着程序看。
“谢谢skk送的宇宙，”打赏榜眼花缭乱的，skk作为虚拟偶像是红名，封叙一边感谢一边说：“给的太多了，我要怎么感谢你。”
之前pk过的虚拟偶像也趁着封叙有热度来他的直播间互动，skk说：“同意我的pk.”
「skk这次确实很反常，但因为是skk好像也没什么了。」
「余又说不组男团，那和skk组组合可以吗？」
「不是内幕说的skk这次是评委吗？」
「小又怎么不感谢我支持的宇宙？」
……
屏幕提到skk的概率很高，也有粉丝不满意他一直跑到余又的直播间互动。
褚川溪扫了一眼直播间背后的程序，代码没有改动，表面看像是算法自动生成。
只有他很清楚，他没有往背后的程序池中投入任何新的设定，这样的深夜直播里互动加固的偶像人设，早就超出了褚川溪导入的资源。
更像是融合成了崭新的虚拟偶像。
余光里的x99也一直盯着屏幕，褚川溪和x99说：“你的朋友好像有新的朋友了。”
看着褚川溪长大的管家机器人早就习惯此人私下的带刺，“主人不用嫉妒，你永远是小又的架构师。”
“这些虚拟偶像都是他的过客。”
褚川溪：……
他的无语取悦了x99，小机器人也不遮遮掩掩，光明正大花褚川溪的钱给封叙赞赏。
褚川溪：“要和平台五五分，和公司再分一半。”
x99：“那还有一半呢。”
褚川溪：“是我工作组的提成。”
连人工智能都被这残忍的工资比惊呆了，“太过分了！虚拟偶像也要人权的！”
“虚拟偶像都不是人，哪来的人权。”褚川溪轻笑了一声。
“小又是……”x99忽然迟疑了，它像是赌气了一般，转着自己铁桶般的躯体回了充电舱。
封叙以前很少直播到天亮，这时候做人和不做人的区别就体现出来了。
连播八小时他依然神清气爽，只是灵魂还是人，多半会打几个哈欠。唱歌累了就闲聊，变换了很多造型听粉丝在评论区的牢骚，一度令新粉以为接入了情感节目。
「小又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呢？」
“我的理想型？从没考虑过，我只想顺利出道。”
封叙从小没吃过外貌的亏，但出道的确吃了外貌太出挑不方便塞人的亏，“希望一个人出道。”
「为什么呢？」
直播间的镜头捕捉会随着实时赞助的饰品更换，忽然换上猫耳的少年摇头晃脑，没有给出真正的理由，反过来问：“不可以吗？”
他的建模太青涩，明明和可爱没有关系，偶尔流露出来的忧伤很真实，明明是没有回炉过的偶像，却给人一种他是带着记忆重来的错觉，能激起不少人下意识的爱怜。
「期待小又开线下的live，我会去看的。」
「是啊，小又刚才的pk赛唱得好好，是不想用skk的版权曲库吗？还会原创曲目，很有才华呢。」
粉丝的赞美总是很直白，越是这样，封叙越是愧对从前支持他，但一次次落空的粉丝。
他望着镜头，那双自选红宝石眼眸填着不知名的悲伤，郑重地对粉丝说：“谢谢，我会努力的。”
skk能开live完全是他的商业价值。
VI平台的算法很厉害，能通过偶像的人气值实时变动计算出未来的趋势，但也需要公司背后的运营。
平台的老用户这方面嗅觉很灵敏，在关注一位虚拟偶像后，率先去看对方背后的厂牌和架构师。
一流的架构师也不代表背后公司的运营是一流的。
余又的厂牌名不见经传，这些年出的虚拟偶像都没有水花，刚刚合作的快消品牌在常年追星的粉丝眼里根本排不上号，不过是看在虚拟偶像的面子上下单而已。
综合数据显示，余又就算人气暴涨潜力无穷，依然无法进入平台排名的前五十名。
需要达到像skk这样开线下live的程度，又没有可靠的公司。
部分粉丝深谙平台的残酷，或许也有曾经真情实感追逐过的偶像回炉，在下一次投出真心的时候有些犹豫。
隔着悬浮屏的虚拟偶像坐在全新的场景里，像是搭建的练习生宿舍，背后是一张单人床，窗外是无垠的宇宙。
头戴式耳机挂在封叙脖子，一小撮银发戳了出来，如同他很难被浇灭的出道欲望。
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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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川溪开了弹幕防护，他也能看到很多不好的评论。
「有些人在每个虚拟偶像那都说一样的话吧哈哈哈。」
「买股不是很正常吗，都是商品而已。」
「小又不要在意这些商品论，我是真心期待你的舞台！」
「余又建模好唱歌好，但公司不好啊。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了，哪里不知道VI选秀玩什么聊斋，没有资金支撑，很容易回炉的。」
「当年出道过的虚拟偶像都回炉了不少，更何况这些倒在决赛圈外的？」
小偶像目光下移，并不在意恶评，冲动过一次的封叙目前很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机会。
还是人类的时候，封叙就知道自己是待价而沽的商品了。
可是世上谁不是商品，褚川溪每天上班不也是利用自己转化薪酬。
银发红眸的小偶像耸肩，新的一套衬衫胸口是红色的系带，盘根交错的红色宛如他外置的血管，把他困在这具虚拟皮囊里。
“没关系的，我会成为有市无价的商品。”
他抱着吉他笑，一场场流星变成雨落在屏幕上，宇宙在窗外为他运行。
封叙并不胆怯，“请大家多多支持我。”
他的排名疯狂上升，同时也有人看到了他直播间的截图页面。
第二天不上学的庄衡收到了朋友的消息。
庄衡：？
庄衡：是那天遇见男孩的社交软件？
他正在发愁自己错过了要对方终端id的机会，正想问是在什么生活平台，没想到颜玉泉说：这是虚拟偶像。
对方也很惊讶：我们不会遇见中之人了吧？
颜玉泉：虽然那天看不清楚，但这相似度很高啊。
庄衡：这年头没有虚拟偶像有中之人了。
庄衡：再说了，谁家中之人和虚拟偶像长得那么像啊。
颜玉泉：也有可能卖了自己的外观数据建模啊，之前不也有这样的案例，买断制，有人就追到线下去了。
庄衡：……
颜玉泉：分享给你了，你自己看吧。
封叙直播结束后回了褚川溪的终端，对方熬了一夜，还在睡觉。
x99在线上问：小又，你要出去逛逛吗？
VI平台的直播也有限时，单次直播八小时后要冷却至少三小时，这也算是虚拟偶像微末的人权了。
封叙怕被褚川溪发现：我不敢了。
x99：没关系的，他熬夜了会睡成猪。
小机器人如实地把主人成长的睡眠情况告诉了朋友。
封叙有些犹豫：没关系吗？别我一出门他就醒了，然后把我销毁。
如果现在能测他的兴奋度，应该爆表了。
没有练习生能抗拒这样的热度，但封叙总觉得自己能做得更好。
他问x99：我本来还想练歌的，平台不让登录了，可以……
x99：可以。
封叙：我还没有说完。
小机器人发了好多表情包表示它的雀跃：我可以带你去ktv.
封叙经不起这样的诱惑，还是进入了人偶。
他扒拉褚川溪衣柜的时候保持观察，生怕床上的男人忽然睁开眼。
x99迫不及待出去玩，安慰他：“没关系的，我还往他的水里加了安神补脑液。”
封叙：……人工智能好可怕，犯罪的话无敌手吧。
他换好衣服，鬼鬼祟祟往外走，这时候褚川溪忽然翻身，几乎要从床边滚落，封叙没有心跳都快吓出心跳，紧张地看了一眼褚川溪的脸。
不戴眼镜的男人刘海都落到了两边，英俊的面容在睡梦中很温和。
封叙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离开了。
等门关上，躺在床上的褚川溪揉了揉眉心，他眼下挂着黑眼圈，略微惆怅地翻了个身。
心想：真有鬼。
还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