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周的阴天,天空如同被泼洒了浓稠的铅灰色油墨,沉甸甸地压在头顶,透不出一丝光亮。空气湿冷粘稠,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挥之不去的霉味,仿佛整座城市都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未曾晾干的裹尸袋里。风是静止的,时间也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般的压抑。市一中的校园在这种天气下,更像一座巨大而沉默的坟墓,连平日里喧嚣的课间铃声都显得遥远而空洞。
心理辅导室位于教学楼最僻静的西侧尽头。这里本该是心灵的避风港,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比室外更甚的、令人喘不过气的阴冷和绝望。窗帘厚重地垂落,将本就微弱的天光彻底隔绝在外,只有天花板上惨白的荧光灯管发出单调而刺眼的冷光,将室内的一切都映照得如同停尸房般毫无生气。空气里残留着消毒水、陈年纸张的霉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刺鼻气息。墙壁上那些色彩明快、印着“阳光心态”、“快乐成长”的卡通海报,在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和虚伪,如同贴在腐烂伤口上的廉价创可贴。
景雨坐在靠墙的一张硬质塑料椅上,身体僵硬得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塑。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外面套着恒安那件过于宽大的黑色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端,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空洞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羽绒服上还残留着恒安身上特有的、混合着电子元件和冷冽松针的气息,此刻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她的双手紧紧交握在膝盖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颤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柔软的皮肉里,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但她浑然不觉。冰冷的塑料椅面透过薄薄的校裤,将寒意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身体,让她从脊椎深处都感到一阵阵无法抑制的颤栗。她低着头,视线死死盯着自己脚下那片被擦得过分光亮、却冰冷得如同镜面的米白色地砖,仿佛要将那光滑的表面盯出一个洞来,好让自己彻底沉入那无边的黑暗,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一切。
在她对面,隔着一张廉价的、布满划痕的浅木色办公桌,坐着她的生父——赵大强。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污、袖口磨损得起了毛边的藏蓝色工装外套,头发油腻凌乱地贴在头皮上,一张国字脸因为长期酗酒和营养不良而浮肿蜡黄,眼袋深重,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浑浊的、如同饿狼般贪婪而凶狠的光芒。他跷着二郎腿,一只沾满泥垢的破旧运动鞋有节奏地晃动着,鞋尖几乎要碰到景雨的膝盖。他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廉价香烟,烟草的碎屑沾在干裂的嘴唇上,随着他说话的动作簌簌落下。
“小雨啊,”赵大强拖长了调子,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假惺惺的“慈爱”,“爸知道你心里苦。可你想想,你弟才多大?十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啊!他可是咱老赵家唯一的根儿!你忍心看着他……看着他……”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挤出两滴浑浊的泪水,顺着油腻的脸颊滑落,留下两道肮脏的痕迹,“看着他活活疼死吗?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屏幕碎裂、外壳磨损得看不清原色的老旧智能手机。屏幕亮起,刺眼的白光映着他那张扭曲的脸。他手指在屏幕上笨拙地戳了几下,然后,将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猛地推到桌子中央,屏幕正对着景雨!
“姐——!!姐——救我啊——!!我好疼——!!全身都疼——!!骨头像被虫子啃——!!啊——!!妈——!!爸——!!我受不了了——!!让我死吧——!!姐——!!你不救我我就跳楼——!!!”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濒死野兽发出的、混合着极致痛苦、绝望和疯狂诅咒的哭嚎声,猛地从手机劣质的扬声器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尖锐、嘶哑、扭曲变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瞬间撕裂了辅导室里死寂的空气,如同无数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景雨的耳膜,刺入她的大脑深处!
“啊——!!救命——!!透析——!!我要透析——!!钱——!!姐——!!把钱给我——!!不然我跳了——!!我真的跳了——!!!”
哭嚎声如同海啸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景雨的神经!那声音里蕴含的极致痛苦和绝望的诅咒,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精准地刺穿了她内心深处最脆弱、最柔软、最无法设防的地方!她仿佛看到了弟弟那张因尿毒症折磨而蜡黄浮肿、布满痛苦扭曲的脸,看到了他因剧痛而在病床上翻滚抽搐、撞得头破血流的惨状,看到了他充满怨恨和诅咒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如同索命的厉鬼!
“不……不是的……我没有……”景雨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猛地一颤!她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被扼住咽喉般的呜咽。巨大的恐惧、无边的愧疚、如同潮水般汹涌的绝望和一种被至亲之人用最恶毒方式诅咒、背叛的冰冷彻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疯狂地噬咬、绞紧!她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收缩,又猛地放大,空洞得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不是无声的滑落,而是如同崩溃的堤坝,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巨大的冲力,疯狂地、失控地从她那双盛满绝望和痛苦的眼眶中奔涌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又如同滚烫的熔岩,砸落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清晰得令人心碎的脆响!瞬间碎裂成无数细小的水花,溅湿了她脚下那片冰冷的地面,也溅湿了她早已被恐惧和绝望浸透的灵魂。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如同寒风中的枯叶,身体无法控制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头,指缝间渗出被泪水浸湿的黑发,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小兽般的、破碎而绝望的呜咽和抽泣。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崩塌、旋转、化作一片无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冰冷。弟弟那扭曲的哭嚎声如同魔音灌脑,在她耳边疯狂回荡、放大,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绝望深渊。
“看看!看看你弟遭的什么罪!”赵大强看着景雨崩溃的样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和贪婪,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劣质塑料笔筒都跳了起来,“你还有脸哭?!你的眼泪能值几个钱?!能救你弟的命吗?!啊?!!”他唾沫横飞,手指几乎要戳到景雨的鼻尖,“你他妈现在穿得人模狗样坐在这儿装学生!你弟在等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如同最迅猛的猎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从辅导室敞开的门口猛冲而入!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是林栖!
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左臂打着厚厚的、笨重的白色石膏,吊在胸前。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嘴唇紧抿,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而暴烈的怒火!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狙击枪,瞬间锁定在赵大强那张因得意和贪婪而扭曲的脸上,以及景雨那蜷缩在椅子上、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般崩溃颤抖的、被泪水彻底淹没的、绝望的身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滔天怒火和锥心刺骨的心疼的情绪,如同火山熔岩般瞬间席卷了林栖的全身!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窒息!她甚至没有看赵大强一眼,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怒火,所有的保护欲,都如同聚焦的激光,死死锁定在那个被泪水彻底淹没的、脆弱得如同琉璃般一触即碎的少女身上!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停顿!林栖如同扑向猎物的猛兽,几步就冲到景雨面前!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最深沉的海,牢牢锁住景雨那双被泪水彻底模糊、盛满无边绝望和痛苦的眸子。然后,在景雨因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而微微愣神、泪水依旧如同断线珍珠般滚落的瞬间——
林栖低下头。
她的唇,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小心翼翼的温柔,轻轻地、轻轻地印在了景雨被泪水浸湿的、冰冷而微微颤抖的右眼眼角。
那一瞬间的触感,冰凉而柔软。如同初春时节,第一片融化的雪花,带着微弱的寒意,轻轻落在温热的皮肤上。又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颤的怜惜和珍视。
林栖的舌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触碰到了那咸涩的、滚烫的泪珠。
咸的……苦的……带着绝望的温度。
她的唇瓣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仿佛在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冰冷的泪痕;用自己的存在,去驱散那无边的绝望;用自己的方式,宣告着无声的占有和守护。
“我的。”一声低沉、沙哑、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如同钢铁般坚硬意志和绝对占有欲的宣告,从林栖紧抿的唇间溢出。声音很轻,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景雨被泪水模糊的意识深处,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那一声“我的”,如同带着魔力的咒语,瞬间击穿了景雨崩溃绝望的心防!巨大的安全感、被珍视的温暖、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抓住浮木般的巨大委屈和依赖感,如同汹涌的暖流,瞬间冲垮了那冰冷的绝望堤坝!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她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迫切和不顾一切的依赖,将自己泪流满面的脸,深深地、用力地埋进了林栖微微敞开的、散发着熟悉气息的颈窝里!
林栖的颈窝并不宽阔,甚至有些单薄,但此刻对景雨而言,却是世界上最温暖、最安全的避风港。她的脸颊紧紧贴着林栖颈侧温热的皮肤,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那沉稳而有力的脉搏跳动,如同最安心的鼓点,一下,一下,敲打在她混乱而绝望的心上。林栖身上那熟悉的、混合着淡淡消毒药水、汗水以及一种如同冬日雪后松林般的清冽薄荷气息,如同最有效的镇静剂,钻入她的鼻腔,瞬间抚平了她狂跳的心脏和紧绷的神经。滚烫的泪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更加汹涌地涌出,瞬间浸湿了林栖颈侧的校服布料,留下大片深色的、滚烫的湿痕。她的呼吸急促而灼热,带着无法抑制的抽泣和呜咽,滚烫的气息喷在林栖敏感的颈侧皮肤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她的双手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地、紧紧地攥住了林栖背后单薄的校服布料,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彻底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恐惧、委屈、痛苦和劫后余生的庆幸,都通过这小小的布料传递过去,将自己彻底融入这唯一的、安全的港湾。她将自己整个身体都缩进林栖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实可靠的怀抱里,如同雏鸟归巢,寻求着最后的庇护和温暖。
林栖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更加坚定的姿态,接纳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重而滚烫的依赖。她没有推开景雨,也没有试图安慰。她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景雨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她的右手,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生涩的温柔,轻轻地、轻轻地环住了景雨剧烈颤抖的肩膀。她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茧,传递着无声的力量和承诺。她的下巴轻轻抵在景雨柔软的发顶,感受着发丝间传来的、被泪水浸湿的冰凉触感和洗发水淡淡的清香。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如同覆盖着万年寒冰的深潭,但那冰层之下,却涌动着足以融化一切的、滚烫的岩浆般的保护欲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她像一头守护着唯一珍宝的孤狼,用自己并不强壮却异常坚定的身躯,为怀中的少女隔绝开外面那个冰冷而充满恶意的世界。
“操!小贱人!当着老子的面搂搂抱抱!不要脸的东西!”赵大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激怒了!他感觉自己作为“父亲”的权威受到了最严重的挑衅和侮辱!看着景雨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缩在那个“野丫头”怀里寻求庇护,而自己却被彻底无视,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头顶!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愤怒和酒精而涨红的脸扭曲变形,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他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和汗臭味,一拳就朝着林栖的后脑勺狠狠砸了过去!动作又快又狠,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老子打死你个勾引我女儿的野种!”
拳风凌厉,带着破空声,直袭林栖毫无防备的后脑!
林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沉睡的猛兽骤然惊醒!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看身后!就在那带着恶风的拳头即将砸中她后脑的瞬间,她的身体如同最精密的战斗机器,在跪姿中猛地一个旋身!动作快如鬼魅,带着一种近乎舞蹈般的流畅和致命的精准!她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般向侧面倾斜,同时左肩微微下沉!
“呼——!”
带着恶风的拳头,几乎是擦着林栖的鬓角和左肩呼啸而过!凌厉的拳风甚至卷起了她几根飞扬的发丝!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墙壁上挂着的、印着“快乐成长”字样的廉价塑料宣传板被震得剧烈摇晃,发出“哐啷啷”的声响!赵大强因为用力过猛,拳头砸在坚硬的墙壁上,指关节瞬间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捂着手腕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看向林栖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这个打着石膏的丫头…反应怎么可能这么快?!
林栖的身体在完成旋身闪避后,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姿势,依旧稳稳地单膝跪地,将景雨牢牢地护在怀里。她的眼神冰冷如刀锋,扫过赵大强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冰冷的杀意。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胸口起伏,刚才那瞬间的爆发牵动了左臂的旧伤,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传来,让她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但她牙关紧咬,硬生生忍住,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的右手依旧稳稳地环着景雨的肩膀,传递着无声的安抚和力量。
景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身体猛地一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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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地将脸更深地埋进林栖的颈窝,攥着她衣角的手更加用力,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栖身体瞬间的紧绷和那如同火山爆发前压抑的怒火,以及那一声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闷哼。巨大的心疼和恐惧让她几乎窒息,泪水更加汹涌地涌出,浸湿了林栖的衣领。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地站在辅导室角落阴影里的恒安,动了。
她的身影如同融入背景的幽灵,无声无息。从赵大强掏出手机播放那伪造的哭嚎开始,她就一直站在那里,如同最冷静的观察者,又如同蛰伏在暗处的猎手。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嘴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仿佛能洞悉一切数据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怒火,如同淬火的寒冰!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瞬间扫过现场:赵大强那张因贪婪和暴戾而扭曲的脸,手机屏幕上那伪造的、不断跳动的声波图,林栖单膝跪地、用身体死死护住景雨的决绝背影,以及景雨那蜷缩在林栖怀里、被泪水彻底淹没、绝望颤抖的、脆弱得如同琉璃般的身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滔天怒火、锥心刺骨的心疼、以及一种近乎毁灭性冲动的情绪,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恒安!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掐进了自己的掌心,尖锐的指甲刺破皮肤,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和温热的湿润感,但她浑然不觉!她甚至没有看赵大强一眼,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直接锁定在景雨身上!锁定在她那被绝望彻底击垮、被泪水彻底淹没的脆弱身影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让那恶毒的声音多折磨她一秒钟!
恒安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绝世名剑!她猛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伪装成普通电子词典的微型平板!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化作一片虚影!快!快!再快一点!
屏幕幽蓝的光芒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映亮她眼中燃烧的冰冷怒火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欲!她纤细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疯狂敲击,速度快得几乎带起残影!屏幕上,复杂的代码如同瀑布般疯狂刷新!绿色的数据流如同奔腾的江河!防火墙被一层层暴力破解!加密协议被瞬间撕裂!她如同最顶尖的黑客,在无形的数据海洋中劈波斩浪,目标只有一个——那部该死的手机!那个该死的伪造音频源!
找到了!手机蓝牙连接的隐藏端口!脆弱的加密!如同纸糊的城墙!
恒安的指尖猛地在一个虚拟按键上按下!
“嗡——!”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蚊蚋振翅般的电子嗡鸣声,从赵大强手中那部破旧的手机里传出!
紧接着——
“弟弟”那撕心裂肺、充满怨毒诅咒的哭嚎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了喉咙,瞬间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澈、空灵、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宁静力量的女声,如同山涧清泉般,缓缓流淌而出,瞬间充盈了整个死寂的辅导室:
“……当夜幕低垂,万籁俱寂,
我抬头仰望那片深邃的墨蓝。
不是畏惧黑暗的吞噬,
而是寻找,那散落于无尽虚空中的,
亿万颗沉默的星辰。
它们不言不语,却用微弱而坚定的光芒,
刺破亘古的长夜,
在冰冷的宇宙幕布上,
镌刻下永不磨灭的坐标。
告诉我,纵使孤身一人,
灵魂亦能发出照亮深渊的光……”
是景雨的声音!是她上学期在全市中学生朗诵比赛中获得一等奖的作品——《星空》!那声音清澈、纯净、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和对浩瀚星空的无限向往,如同最纯净的甘霖,瞬间洗涤了辅导室里弥漫的绝望、怨毒和冰冷的恶意!
赵大强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突然“变声”的手机,脸上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他用力地拍打着手机,试图让那该死的哭嚎声重新响起,但手机里流淌出的,依旧是景雨那如同天籁般、充满希望和力量的朗诵声!
景雨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埋在林栖颈窝里的脸缓缓抬起,泪眼朦胧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那熟悉的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那篇她写下的、关于星空和希望的诗歌……怎么会……?
林栖环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无声地传递着力量。恒安站在角落的阴影里,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冰冷怒火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疲惫的、却异常坚定的守护光芒。她看着景雨那双被泪水洗过、此刻却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辅导室紧闭的窗户,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如同雨点敲打玻璃般的“噼啪”声!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
景雨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辅导室那扇紧闭的、积满灰尘的窗户玻璃外,不知何时,竟然如同下雨般,飘落下了无数洁白的、小小的纸飞机!
那些纸飞机形态各异,大小不一,有的折得精巧,有的略显笨拙,但每一架都用五颜六色的水彩笔,在机翼上写满了稚嫩却充满力量的字迹:
“景雨加油!”
“初一(3)班永远挺你!”
“眼泪会干,太阳会出来!”
“你是最亮的星星!”
“我们都在!”
一架、两架、十架、百架……越来越多的纸飞机如同洁白的信鸽,从窗外不同的角度飞来,轻轻地、温柔地撞击在玻璃窗上,发出清脆而充满希望的“噼啪”声!很快,整扇窗户都被密密麻麻的纸飞机覆盖!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无声的、却充满了无尽温暖和力量的雪!
窗外的走廊上,隐约传来了压抑的、却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低低的、如同誓言般的吟诵:“景雨……加油……景雨……加油……”
景雨呆呆地看着窗外那场由纸飞机组成的、无声的雪。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冰冷,而是滚烫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温暖和巨大的感动!她看着那些稚嫩却充满力量的文字,听着窗外那压抑却坚定的声浪,感受着林栖怀抱的温暖和恒安无声的守护……一股前所未有的、名为希望和勇气的暖流,如同破冰的春水,瞬间冲垮了心中冰冷的绝望堤坝,汹涌地流淌过被泪水浸透的、伤痕累累的心田。
她缓缓地、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混合着林栖颈窝的薄荷药香、恒安指尖残留的电子元件气息、以及窗外那无声却无比温暖的纸飞机雨带来的、名为“希望”的空气。然后,她将脸重新埋进林栖温热的颈窝,滚烫的泪水依旧在流淌,但嘴角,却缓缓地、艰难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却无比坚定的弧度。
黑暗中,并非只有绝望的深渊。还有无声的纸飞机,载着星光般的希望,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