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广场上，针落可闻。
测灵石上仅剩的微弱绿光中似乎还掺着些红色，可现在却无人有心思去仔细观察。
沐与淼紧贴着测灵石的手心逐渐渗出汗珠，微张着的嘴和下意识揪着衣服的手足以看出她对现在的情形有多不解和无措。
她偏过头求助似地看向身旁的白袍长老。
若说测灵石灵光大盛的场面明远长老不是没有见过，可这亮过后又熄灭的情况他倒是头一回遇着。
对上眼前少女询问的目光，明远长老只能压下心头的诧异出声安慰道：“姑娘可否再试一次？”
沐与淼闻言呆呆地点了点头，抬起手在衣服上搓了几下将汗擦干，随后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吸气，屏息，想象身体中有一股气在沿着经脉游动汇于掌心，最后吐气，将手掌重新按入凹槽中。
测灵石竟又与先前一样亮起刺眼的白光，一息后再度熄灭为微弱的绿光。
此时广场上开始有人挠头疑惑道：“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测灵石坏了吗？”
“不知道啊，好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测灵根是这种情况。”
“灵光那么强，你们说那姑娘是不是很厉害啊？”
“可是她现在的光也不强啊，绿色是木灵根，那光弱的一看就是下品的资质……”
周遭的声音或近或远都传进了沐与淼的耳朵，她整个人都傻了，她光知道原主没学过法术，但她不知道原主的灵根资质这么低啊！
这下完了，别说拜什么摇尘仙君为师了，她现在能不能当个内门弟子都难说。
“长老……？”她弱弱地喊了明远长老一声。
不巧明远长老此时正在用神念传音询问殿中各位峰主可有什么看法，所以一时没听见她在叫他。
“明远师叔，可否请您亲自探探这位姑娘的灵识？”坐于主位的宗主终于说了他今日的第一句话。
“是，宗主。”明远长老应下后才望向沐与淼，并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来，“姑娘，请你过来一些。”
沐与淼还懵着，但听到长老让她过去她便听话地转身朝前走了几步。待她站定后，长老将右手抬起，两指并拢指向她的额头，白色灵力从其指尖延伸没入她眉心。
沐与淼只觉一股很是温和的气息慢慢进入她的脑海中，既没有引起任何不适，反而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倒是因此舒缓了不少。
大概过了半分钟，明远长老才收回手，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后向宗主说明结果：“她灵台不稳，灵识弱，虽然是火木双灵根，可却都是下品，且火灵根还有残缺，不仔细探都探不到。”
这样的结果确实有些让他出乎意料，但至于为何测灵石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他也没有头绪。
议事殿中一时无人出声，不知沉默了多久，兰笑才皱了皱眉头一脸惋惜地说：“可惜了，先前还觉得这姑娘不简单呢。小清和啊，你这徒弟还收不收啊？”
“清和不收我收呗！”廖檀说完往椅背上一靠，眼睛不自觉地看向柳清和。反正赤练峰上灵根不佳的大有人在，如果他的清和师弟不要这徒儿，他到时候也有理由把人抢过来。
“看来廖师兄是真喜欢这姑娘。”兰笑浅笑道。
“那当然！”
柳清和手撑着脑袋，闻言“嘶”了一声，酝酿半天才吐出三个字：“再说吧……”
“这件事就先到这儿，明远师兄，你继续吧。”宗主打断了几人又要聊下去的趋势。
“好了，你先回去吧”明远长老收到指令便关闭了神念传音，对沐与淼说道，而后招呼着测灵石旁边记录的小弟子，“记，火木双灵根，下品。”
“啊？就这样？”有人听到结果不禁惊诧出声。
“对啊，刚才的情况怎么回事？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要真是下品的话，那这测灵石岂不是真坏了？”
广场上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听得人头疼。
“肃静！”明远长老的声音浑厚坚实，带着威压感，场上所有人顿时噤声，不敢再说一个字。
“下一位，李武……”
流程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回到陆烟身边的沐与淼像根被霜打过的茄子，满脑子都是“完了”两个字，压根没有心思再去看别人的测试情况。虽然继她之后，测灵石也果真没再出现任何意外状况。
陆烟不擅长安慰人，只能揽住她的腰，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而刘淮此刻也只能当个鹌鹑，僵硬地拍着她的肩，毕竟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而且……他也没想到能手撕猪妖的沐与淼灵根居然只是下品。
嗐，世事难料啊。
沐与淼没上去测灵根之前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但等她测完下来后，这时间就像滔滔不绝的大江大河似的，流逝地飞快，等所有人测完，天边竟已开始擦黑。
广场上的人都席地而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会儿聊聊术法，一会儿又紧张一下自己的分配结果。这个场景倒是让沐与淼想起了高中时在操场上等校领导来给他们开会的时候。
约摸着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明远长老才重新回到广场上，所有人见状都自觉地站了起来。
明远长老没说话，只是手轻轻一挥，半空中竟直接出现了一块由灵力凝聚而成的光幕，光幕上简洁地显示着六个金色大字——“内门弟子名单”。
沐与淼好似听到了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光幕上大字消去，开始一排排地出现名字以及名字后面相应的峰头名称。
“我看到我名字了！”
“我我我！也有我的！”
“爹娘我入选了！”
沐与淼数了数，大概有五十多个吧，几乎占了总人数的一半，不过她倒是没有看到自己和陆烟以及刘淮、刘泽的名字。她觉得他们三个估计是被收为亲传弟子了，至于她嘛，外门呆着去吧。
内门弟子显示完后，光幕上又出现几个大字——“亲传弟子名单”。
沐与淼不禁觉得这流云宗是真直接，什么弯弯绕绕都没有，既没有刻意留些无意义的悬念，也没给人喘口气的机会。大家的目光都黏在那光幕上，静静地等待。
下一秒，八个放大版的闪着金光的名字猛地出现。沐与淼承认，她被闪到了。
陆烟、刘泽和刘淮三人的名字赫然在列。
等等！她怎么好像看到了……
自己的名字？
“汪淼快看！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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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刘淮大叫着转身晃着她的肩膀。身旁的陆烟也笑着和她说：“光幕上有你的名字！”
如果要问沐与淼她活到这么大发生过的最令她最惊喜的事是什么，那她会答：第一是高考查分发现自己超常发挥的时候；第二是读研时被最心仪的导师选择的时候；第三则是现在，以为自己要去内门扫地结果突然成为亲传弟子候选人的时候。
“这应该不会重名吧？”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是！如果有重名是会标注的，你的名字后面没有标注就是没有和人重名，真的是你！”刘淮看上去比他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光幕上还激动。
“肃静！”熟悉的两个字，但明远长老这声音此刻在沐与淼听来却是无比的悦耳。
“请光幕上的这十位弟子随我进入议事殿拜见宗主和各位峰主。其余的弟子便跟随风麒和风麟前往各自的内门和外门报道处进行报道。”
风麒和风麟分别是明远长老左右两边的师兄。
话音落，有一道声音从众人中传出：“凭什么汪淼可以做亲传弟子？明明她的资质是下品！”
有了出头鸟，其余不服的人也渐渐开始附和。
“就是！凭什么！”
“连下品资质的都能成为亲传弟子，为什么我却只是外门？”
声量一道比一道高。沐与淼转身望去，最先说话的居然就是在秘境里抢她碧海果的那个男人。他此刻正满脸怒气的盯着自己，看上去很不服气的样子。
好吧，其实她也特别想问问为什么，难不成是原主在这流云宗里是真有人脉？难道……就是摇尘仙君？可他先前在秘境里分明是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
沐与淼猜着猜着入了神，直到陆烟握住她的手才回过神来，周围已然重归平静。沐与淼不再看那个男人，待她偏过头才发现原是明远长老给说话的那几人施了吞言咒，这才无人再出声。
“所有弟子最后的去处都是由宗主及峰主乃至宗门里数位长老根据你们在秘境试炼中的表现商讨所得，如有疑问，大可亲自去询问宗主。”
明远长老的语气比先前强硬了些，听这话的意思也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反正结果没问题，你有问题你就自己去问宗主。
稍后，明远长老便领着他们一行人前往了议事殿。一路上沐与淼的心都在怦怦跳，可即使手心渗出不少汗珠，陆烟都没有将她的手放开。
沐与淼知道，陆烟这是在安慰自己，无论她看向陆烟多少次，陆烟都会笑着回应她，给她鼓励，给予她肯定。
没走多远，他们便到了议事殿，从左到右依次排列在大殿中央。陆烟是左边第一个，沐与淼排第二，第三是刘淮。
沐与淼一进殿就看见了坐在她侧前方位置的柳清和。
“所以……要不廖师兄和小清和先来？”坐在宗主左手边的漂亮的女长老先开了口。
“可以啊。”
随后答应的这位应该就是漂亮长老说的廖师兄——廖檀，赤练峰峰主。
廖檀：“那我就先问了啊。汪淼小友，你可愿入我赤练峰门下啊？”
沐与淼从廖檀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
谁？汪淼？
她？wh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