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东市一别,黄芩与薛霁距今已有十来日未曾见面。
期间俩人倒是通过几封书信,但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薛霁并未告知黄芩他的盘算,以及案子目前的进展。
黄芩所能掌握的信息有限,她本想带人去夜探行会,看能否发现关键线索。
但思及自己还未彻底取信于药商行会、打入其内部,未免打草惊蛇,她只好按捺不动,先静观其变。
突然——
黄芩脑中灵光一闪。
她伸手拍了下头,恍然道,“我还欠薛霁一顿饭呢!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见见他。”
总归跟少卿大人多接触一下又没什么坏处。
黄芩说干就干,她立马走到桌案边,提笔在信纸上写了几句话。
随后唤来小五,命他把这封信交给大理寺的方安。
-
薛府。
薛霁今日休沐,不曾去大理寺府衙,也未应同僚宴饮之邀,只独坐于书房中临摹字帖、修身养性。
偶尔侍弄一下院中花草、烹茶煮酒,日子好不清淡寡味。
就连好友云卿都道他是清心寡欲的圣人,身上缺了一份人间烟火气息。
“笃笃——”
书房门外,薛成贴近门窗,轻声朝里道,“大公子,二公子带着表公子来府里了,家主说让您接待一下。”
宋澜来了?
听此,薛霁搁下笔,起身去卧房换了一件衣裳。
*
偏厅内,宋澜与薛曜坐在桌边,桌上摆放着俩人爱吃的点心以及茶水。
薛曜随意拿起一块糕点送进嘴中,他看向身旁的宋澜,有些担忧道,“阿澜,你就这么跟我回来,没问题吗?”
薛曜想起了往日里严厉的兄长,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连手中的糕点瞬间都不美味了。
宋澜倒是没吃糕点,他端起茶水微抿了一口,随后对薛曜安抚道,“没事的,我得了父皇的特许可以出来,而且还是母后帮我说的。”
说完后,他拍了拍薛曜的肩膀,小心说道,“你大哥那里不用担心!”
说起来,表兄弟俩人都有些“怕”薛霁,只因他在弟弟们的学业上太过严厉,且从不放水。
说曹操,曹操便到。
薛霁穿着一身广袖长袍,浑身气质清清冷冷,脸上表情平静无波,活像一座行走的冰雕。
他瞧见俩人,便径直走了过来。
宋澜、薛曜见此,也赶紧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薛霁走到近旁,先是向宋澜行了个臣礼,恭敬道,“太子怎么来了?”
随后看向弟弟薛曜,眼中询问意味十分明显。
薛曜眨了眨眼睛,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薛霁。
宋澜笑了笑,有些无奈道,“表兄,说了多少回了,我们兄弟之间无需多礼。”
随后又道,“是母后让我跟阿曜一起过来的,她说自己不便出宫,便让我代为看望舅舅和舅母。”
薛家这一辈中子女较为稀薄,薛老家主与薛老夫人几年前早已过世,只余薛彻和薛柔兄妹二人。
薛柔自入宫以来,便很少同兄长相聚,只余逢年过节可见上一见。
平时多是让宋澜往薛府多跑上几趟,自己则为薛家人送些药材补物、绫罗绸缎。
薛霁听此便也没再说些什么,带着两人去了薛父薛母那处。
之后,众人又一起用了午膳,聊了些家常闲话,氛围融洽。
临走时,陈舒云拿出早已备好的糕点,她把食盒递给宋澜温柔道,“你母后和妹妹都爱吃李妈妈做的点心,你给她们带点去。”
宋澜接过食盒,露出一抹温和笑容,“我替母后和妹妹谢过舅母!”
-
宋澜走后,薛父让薛霁来他书房一趟。
书房内。
薛彻端坐于桌案前,薛霁则坐于侧首,父子俩如此面对面地密谈,上一次还是在一月之前。
薛彻先是询问有关阿魏一案的进展,再是谈及薛霁那日在朝堂上当着百官定下的一月之期。
“你可有把握?”
“父亲放心,我心中有数。”
父子俩都是沉默内敛的性子,即使有关心之意,却也少了些许温情。
随后,薛彻便谈起了崇宁帝,话语间也多了严肃正经。
“近几年来,陛下扶持培养了许多寒门子弟,朝堂中年轻有为的寒门士子也逐渐多了起来。”
“朝中勋贵子弟或是世家子弟的身影日趋减少,这次春闱揭榜之时,怕也是寒门学子占大头。”
薛彻没说的是,就连选秀时寒门女子的数量也多了起来。
他虽没说,但薛霁未尝不懂。
薛霁知晓父亲话语背后的含义,若仅仅是帝王对世家、勋贵的平衡之道,崇宁帝无需提拔那些寒门子弟。
这只能说明,他要的不仅仅是平衡,而是全方位的打压。
并且,他需要一把可以由他完全掌握、需要时便可出鞘的利剑。
对于崇宁帝提拔寒门士子的行为,薛霁无可指摘。对于崇宁帝打压世族的行为,薛霁可以理解。
毕竟,如薛家、林家之类不仅是世家,还是外戚。崇宁帝有多忌惮,可想而知。
但——
世家百世之业,天子一世之威。
世家是古树,其根系难以短期内撼动。
为今之计,他们也只有退让、妥协,方能得一时安稳。
父子俩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了然,两人心照不宣。
随后,薛父又谈起近来另一桩事。
“前几日,西域递交国书,陛下召集了几位大臣在御书房商议西域使臣出使中原一事。”
薛彻是户部尚书,正是那几位大臣之一。
“一开始倒是争论不休,后来,陛下拍板同意了此事。说起来,也就这个月底使臣便会抵达建安。”
薛彻说完,似是忆起当时场面笑了一声,文官之间的争论丝毫不亚于市集上的赶客争吵。
“哦?”
听此,薛霁眉头一挑,此前他并不知晓此事,应是崇宁帝还未在朝中正式宣布。
随后,薛霁看向薛彻,顿了顿,还是说道,“父亲,此前在朝堂上,有人借阿魏一案谈起两国关系,陛下似乎……”
薛彻打断了薛霁的未尽之言,他起身为俩人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薛霁。
他先是缓缓饮了一口,然后才看向薛霁,意味深长道,“咱们这位陛下,野心可不小呢!”
薛霁听后,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与父亲想的是一样的。
崇宁帝意在……收复西域。
早年间,西域诸国本是中原的藩属国。
先帝时期,西域诸国内部突发暴乱,诸王室成员非死即伤,百姓流离失所,西域各地一片混乱。
当时,先帝本想等事态缓和之后再出手调解,制止暴乱。
谁知有一人凭空出现,停止了西域暴乱,统一了西域诸国,让西域成为了独立王朝,摆脱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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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政权的控制。
之后,那人自立为西域王,使西域与中原不再是从属关系,西域拥有了与中原平等对话的权利。
中原设立在西域的都护府自此也成了摆设,名存实亡。
至如今,已四十余年,西域王室也传至第二代。
说起来,薛霁对这位老西域王的事迹倒是有所耳闻,以一己之身扶西域之将倾,对他本人亦是佩服之至。
不过,崇宁帝是否这样想他就不知了。
但总归是不大乐意的。
也因此,当日在朝堂上他承诺一月之后便可结案。首要目的是为了引蛇出洞,其次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此案,越早了结越稳妥,实在不宜牵涉过多了。
薛彻见长子眉头紧皱,便以玩笑般的口吻劝慰道,“陛下正值壮年,有野心也很正常。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还是先管好自家的事吧。”
薛霁听到薛父的话,敛下眼眸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父亲。”
随后父子二人又谈起了家族未来发展。
毕竟,他们薛家天然的被划分到宋澜一脉,若不能提前谋划家族的出路,那必将万劫不复。
一个时辰后,薛彻终止了此次谈话。他起身欲走出书房,薛霁紧随其后。
临出门前,薛彻似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身看向薛霁,语气平淡道,“对了,还有一事我忘记与你说了。”
薛霁看向薛父,恭敬回道,“父亲请讲。”
“如今时局不明,你的婚事我与你母亲也未曾插手,需你自己心中有数。”
“万不可任意妄为,失了世族风范。”
-
离开书房后,薛霁独自走在府中,脑子里则想着临走前父亲的那番话。
敏锐如他,怎会不知薛彻话语背后的含义。
此番有关婚事的告诫,薛彻意在敲打。
只是薛霁不知父亲为何有此忧虑,令他着实难解。
突然,有一小仆来至薛霁跟前,禀大理寺方安在府门外求见。
薛霁道,“带他来我书房。”
随后,仆从领着方安来到薛霁院中的书房。
进入书房后,方安走上前躬身行礼,并把一封信交予薛霁。
“大人,这是黄掌柜托我带给您的信。我怕有什么要紧事,便送来您府上了。”
往日薛霁休沐时不喜公事打扰,方安也未曾逾矩。如今黄芩送信,方安怕事态紧急,便没顾得上这些。
薛霁拿起信纸准备拆开,他朝方安挥了挥手,淡淡道,“无妨,你先回去吧。”
薛霁展开信纸,一目十行。信上字数不多,不一会儿便看完了。
薛霁把信纸放下,嘴角微微扯起一个弧度,原是要请他吃饭。
也罢。
自上次东市一别,已经有好一段时日未见着黄芩,不知她那边进展如何。
随即,薛霁想起了初三那日暗探带回的消息。
黄芩那晚参加了药商行会的一个晚宴,貌似她在宴会上十分愉悦。不仅有美酒佳肴,还有诸多美男相伴,好不乐哉。
更甚至,晚宴后半段崔家还有人邀她去城中的什么南院。
虽然最后黄芩婉拒了,但想到这里,薛霁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至于具体为什么而不舒服,他暂时还不知缘由。
说起来,他们的确许久未见,是该去跟她好好聊聊了。
毕竟他还有个一月之期。
随后,薛霁提笔写下回信,唤来薛成去黄氏药铺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