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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chapter.24同天

作者:一片桉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此言一出,崖山顿静,唯有风声依旧。


    笙墨蹲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抚过绛霜,扯下一朵红花来。


    “好聪明,怪不得让你来这里。”


    笙墨又笑起来,起身将红花咬进嘴里。


    叼着红花,他上前几步,靠在了几乎干枯的树干上,一点一点滑下去。


    “即墨先生,好盘算。”


    姜涟清一挑眉,蹲下与他平视:“此话何意?”


    笙墨当真将红色绛霜嚼进嘴里,吞咽下肚。楚逢生一个箭步就要他吐出来,却被笙墨沉静的眼睛逼退。


    笙墨:“不要紧张。”他扯下方才那株绛霜另一朵蓝色花,放进嘴里咽下:“我会死的,但不是现在,我还有话要说呢。”


    姜涟清:“你想说什么?”她的目光并未在笙墨身上,而是看着手中一支双花的神奇花卉。


    笙墨扯了几根黑线下来,缠成一团打不开的结,眼眸清润,宛若初出世间的孩童:“即墨逾好算盘呐。”


    “你们一来沧洲我就知道是来做什么的了,他的愁思我也听得见。我自然知道他想要的是这绛霜,不过我想……”


    “他应该第一眼就知道,姜姑娘你离化神只差一步之遥?毕竟这人有点神,手上掌握的灵术太多了,慧眼独具。”


    “嘻嘻。”他无意识地弯起唇角,笑着比一路上都更有温度,“他也嘴硬,和楚医师异曲同工之妙啊。”


    “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家小夕是天地宠儿一般的人物,可他却偏生对修行之事不上心,不知多少人要羡慕呢。不过他家小夕……算了不说这个,说了小夕肯定不高兴。”笙墨想了想还是住了嘴,不去言说那个一剑飘雪之人。


    这人向来就不喜欢在世间留下自己的名字,够稀奇。也不需要过多纠结,天才总是古怪的。


    笙墨:“即墨逾肯定也知道极夜洲撑不了多久了,也知道我肯定就要去死啦~”


    姜涟清:“所以?”


    笙墨:“所以他来做这个好人呗,姜姑娘,我敢保证。”


    笙墨手上的黑丝结自己散落开来,在树影下根本看不清其形态。


    黑丝解开,从他的手绕到胸口,又爬上脖子,缠了一圈又一圈,可笙墨这次却没了拽下来的心思。


    “我敢保证,姜姑娘。”


    “黎明时分,你们要是能活着出极夜洲,你便能破那化神了。”


    冰寒月芒直照在姜涟清头顶,朱红飘带一颤,姜涟清猛得抬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姜涟清:“为何如此肯定?”


    棠溪迟曾说过,她需好好修行,等化神一破便有了与邪祟相抗的手段,可元婴破化神哪有这么简单?


    但笙墨说,此行过去,她必能破化神?


    极夜洲昼焚夜魅,一路下来都见不到活人,她要从何处问道?


    答案,笙墨好像已经说过了。


    无情道修的便是一个众生皆等,心无偏颇。最无偏颇的,其实是不经人事的灵,因为他怎么都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爱意为何,不知自己为何而死。


    他知道他的死,是为了生,可他却真心不知自己为何要死。


    姜涟清止不住叹息。


    这法则说着是柔情,却太过考验人性,可一个天地之灵,又有什么人性?


    众生皆等,死生皆憾。


    了却尘世执念。


    ……


    她早该知道了。


    怨恨为一字,那一字却不止为了归谕门。


    她真正踏上旅途的原因是什么呢?其实当时她就想清楚了。


    并非为了一己私欲,而为天下苍生。


    大爱与小爱并没有什么难抉择的,她的的确确是为了报师门之仇,也真正为了灾厄停止,众生安宁。


    没有什么冲突的。


    救世人,亦是救他们。


    不过是无数个还未遭到劫难的他们,又有何不同?


    姜涟清突然明白了。


    天上突然飘了细白的雪。


    正值初夏,薄雪轻飘,渺渺苍苍,月落于朦胧中,眼看着轻雪阻挡它的目光。


    雪落眉间,姜涟清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你不用回答我了,我知道了,谢谢。”


    章窈漪寻思着笙墨口中的小夕是何人,秀气的眉毛轻微蹙起,原地盘腿坐下:“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笙墨:“你想问什么?”


    章窈漪:“小夕,是我大师兄吗?可是我大师兄名字里没这个字啊。”


    笙墨:“……”


    这要他怎么说呢?他也不知道即墨逾为何如此称呼那蓝白衣裳的少年,即墨逾一个灵修,心事本就不好窥探。


    笙墨:“如果你大师兄,把头发全部梳起来荡在脑后,还喜欢蓝白色衣服,带着一把冰蓝色的剑,那应该就是你大师兄吧。”


    章窈漪:“……”这听着很像她大师兄,尤其是大师兄的剑真的是冰蓝色。


    笙墨闭了眼,想起什么似的,又复睁开:“嗷,对了,楚医师,你的想法真的很有意思哦?”


    楚逢生:“……”又提他作甚。


    这极夜洲灵聆听万物的天赋真够让人恨的,他的秘密在他眼前算什么秘密?


    气的他要笑了。


    姜涟清起身,将绛霜花塞到楚逢生怀里:“拿去,装进你的小药匣子里,你之前不还可惜里面没有绛霜花吗?”


    楚逢生:“我什么时候可惜没有绛霜花了?我怎么不知道。”


    姜涟清无辜眨眼,眼波清凌:“你不记得我可记得,可失望了呢,沙红姬都掏出来了没掏出来绛霜。”


    笙墨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这两个人感觉特别微妙。


    就如当时即墨逾和他的小夕似的。


    氛围微妙。


    笙墨摆摆手,试图解决矛盾:“想要就摘啊,摘了又不会怎么样,多摘几朵。”


    姜涟清:“……”似乎无人说不可摘。


    楚逢生倒是眼神一亮:“真的假的,那我可摘了。”


    笙墨:“摘呗,再不摘就来不及了。”


    楚逢生得到肯定,扬起嘴角,面露喜色。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早就想看看与云蘅草风评反着来的绛霜是何种奇妙药草,但对其喜爱程度肯定到不了云蘅草的地步。


    他乐颠颠弯腰,打算随意折几支,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


    笙墨扶着树干站起来,看着海岸线那抹橙黄。


    三千烦恼丝勒紧了他的脖子,又攀上了他的腰,红衣之上尽是黑线痕迹。


    “今天的夜晚,很短暂呢。”


    “这真是最短的夜晚了,真好啊。”


    阿墨一步步走向共生崖尽头。


    雪已然消失,月还未落空,太阳便急不可耐地要取而代之。


    黎明时刻,昼夜同天。


    霎时地动山摇,幽蓝色雾霭从缝隙中飘出,与那灼烈日光直直撞上。


    楚逢生还没直起来腰就一下子跪下了,姜涟清忙将他拉起,又将章窈漪带到身边。


    她心中掀起巨大的风浪,此番绝世之景,让心跳极速加快。


    风要夺取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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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呼吸。


    天空撕开一条裂缝,星辰坠下,宛若流火,砸向海面,惊起巨大波澜,波涛拍岸。


    冷热交织间,阿墨沐着月芒,迎面对上刺目日光,热风与凉风同时袭来,吹乱墨发。


    三千烦恼丝越勒越紧,要将他撕裂。


    “其实本来不会这样的。”


    他忽然道。


    “我本来很高兴,因为阿愿出生了,我本来很高兴的。”


    “可是听见美好的声音,很快被哭声叫声覆盖了,他们说的话不同,却在表达一个意思,好痛苦。”


    “痛苦什么呢?”


    阿墨依然不太懂。


    烦恼丝在他心脏的位置绞紧,越陷越深,却不见血丝迸溅。


    “我不知道啊,就像我也不知道凭什么我一定要死。”


    “可是有一天。”


    他的身体渐渐化为黑雾,一点点飘散开来。


    “阿愿说,她好难过好难过,她好想哭,好想尖叫,想杀了所有人。”


    “阿愿说,她好痛苦。”


    远方传来的声音里,掺杂了同类所哭所泣,明明灵并没有人一样的构造,他却觉着一整个心口疼。


    他还没有说过自己原来的名字:“其实我叫阿墨,笙墨笙墨的,也应该是生,而非笙歌之笙。”


    那是第一次昼夜同天。


    烦恼化丝,与他纠缠不休。


    阿墨彻底化成一团烟雾消散,那海平线上的太阳光芒逐渐冷寂,月色不再森然,地面停止崩塌。


    共生崖上。


    姜涟清看见,徐徐升空的太阳,与悄然掩去的白月。


    脚下的绛霜一瞬间全然枯萎,灰飞烟灭,苟延残喘的草木接连枯死,海上惊波退下。


    天地归寂。


    姜涟清恍惚间好像看见海上渔船正在靠岸。


    不,不是幻觉。


    船在靠岸,且那不是渔船,是一座巨舟。


    先前原以为离去的极夜洲修士一个接一个归到自己的家园,隐约可听见他们的欢呼雀跃。


    “这怪景突然消失了!是不是说明一切都结束了?太好了!”


    “哈哈哈!我就说总有好的这一天,虽然看起来咱家现在灰扑扑的,但是会重新漂亮起来的。”


    “唉……”其中最年长者白发苍苍,“谢谢他,又一次救了极夜洲啊,虽然我等从未见过他的真容。”


    “您不曾抛弃我等凡者,我等必将助您新生。”


    *


    天地归寂,绛霜散于虚无。


    姜涟清收回视线,余悸久久为消,她莫名觉得,她可以了。


    只是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深蓝海洋,她悄悄在心里询问着。


    阿墨,你还听得到吗?


    阿墨,你当真不知为何吗?


    是真不知,还是说,只是你以为你是不知道的。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疑惑转身,便看见楚逢生嘴里叼了片绛霜花叶,把小药匣子往怀里揣。


    章窈漪则乖乖抱着截昙,立于他身侧,正投以清凌凌的目光:“走嘛?”


    楚逢生漫不经心似的:“走吧,涟清。”


    姜涟清一看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就暗暗不爽,伸手夺下他含着的叶片。


    姜涟清:“你就不觉得,有点悲凉吗?”


    楚逢生神色不变:“是,可是,门主大人。”


    “你来到这里时,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们去做一些,还能赶得上的事吧。”


    他向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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