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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孽缘也是缘

作者:卡里咔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窗外的梆子敲过三更。


    李泽正依旧僵坐在龙床边缘,锦被被他攥得满是褶皱。


    殿内只点着一盏夜灯,昏黄的光映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连呼吸都带着沉郁的疲惫。


    他闭着眼想强迫自己入睡,可脑海里却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前一刻还是于敏靠在他肩头,指尖划过他因绣红盖头而受伤的手指,心疼软语,“皇上别累着,你这般,我会心疼的。”


    下一刻便是天坛上,她笑着递出礼物,声音似破膛的利刃,“你不是说想要一个孩子吗?初七是个好日子,我送给你了。”


    两种声音在他耳边反复交织,甜言蜜语时的温柔,与复仇时的冰冷,像两把刀,轮流剜着他的心。


    她为何要这么对他?


    她为何要这么对他!


    李泽正想不明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现在甚至能清晰想起,那日托盘里孩子的触感,冰凉又柔软,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缠得他连呼吸都觉得窒息。


    “来人。”李泽正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守在殿外的李德全连忙推门进来,见他这副模样,连忙上前:“皇上,您怎么还没歇着?可是哪里不舒服?”


    “替朕宽衣,去御书房。”李泽正撑着龙床起身,脚步虚浮,连龙袍的系带都系错了位置。


    他不想再待在这满是回忆的寝殿,只想找些事情做,把那些扰人的念头压下去。


    到了御书房,李泽正让李德全铺开一卷《史记》,可他握着竹简看了半晌,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烽火戏诸侯那一页,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于敏的影子。


    她穿鹅黄薄裙时的笑,她挡在他身前时的疼,她在雪地里起舞时的艳,最后都变成了天坛上,她眼底那片化不开的冰冷。


    “啪!”竹简被他狠狠摔在案上,断成了两截。


    李德全吓得连忙跪下:“皇上息怒,龙体为重啊!”


    他跟着李泽正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


    李泽正揉着发紧的太阳穴,语气里满是烦躁,“息怒?朕怎么息怒?”


    他想起那日于敏说的话,“你软禁我、控制我,毁了我的家”,可他明明是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明明是怕失去她,怎么最后就成了她口中的控制?


    李德全跪在地上,犹豫了许久,才小声劝道:“皇上,奴才斗胆说一句,这世上的女人还有很多,并非只有宸贵妃娘娘一人。


    “您看淑妃娘娘,温柔贤淑,每日都给您备着安神汤。还有惠嫔娘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陪您解闷。就连刚入宫的容贵人,活泼开朗,也能给宫里添些生气……”


    “住口!”李泽正猛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她们能和敏敏比吗?”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


    他明明恨于敏,恨她的欺骗,恨她的残忍,可在潜意识里,却还是把她放在了无可替代的位置。


    李德全被他的气势吓得不敢再说话,只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御书房里陷入了死寂,只有烛火跳动的声音,映着李泽正落寞的身影。


    他盯着案上那卷被摔断的竹简,忽然想起,以前他处理政务到深夜,于敏总会提着一盏宫灯来,手里端着吃食,笑着说:“皇上你尝尝这些菜,臣妾准备得可辛苦了。”


    那菜明明不是她做的,她只是负责将菜端到他面前而已。


    如此的敷衍,不想多花心思,可他却被她逗得满心欢喜。


    那时的御书房,从来都不是这般冷清。


    他想她。


    他很想知道她对他当真没有一点情吗?


    “备轿。”李泽正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李德全愣了一下,连忙抬头:“皇上,您要去哪?”


    “长寿宫。”李泽正站起身,眼底的烦躁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有恨,有怨,有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想见她的执念。


    他想再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想再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像表面那样,对他没有半分留恋。


    更想知道,那些曾经的甜言蜜语,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李德全还想劝,可看着李泽正眼底的坚定,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能连忙起身:“奴才这就去备轿。”


    夜色深沉,轿辇从御书房出发,一路向长寿宫走去。


    轿帘被风吹起,李泽正看着窗外掠过的宫灯,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明明说过不想再看到她了,可最后,还是忍不住要去找她。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输了,输在那句“天上地下,没有比我更爱你的人了”,也输在自己那颗,明明被伤得千疮百孔,却还是放不下她的心。


    李泽正轻手轻脚地推开长寿宫的殿门。


    殿内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只有廊下几盏孤灯在夜色里泛着微弱的光,连个守夜的宫女都没有。


    他顺着那点光往里走,绕过屏风,终于看见床榻上蜷缩的身影。


    于敏睡得很沉,长发散在枕间,侧脸埋在柔软的锦枕里,连眉头都舒展开了,没有了往日的冰冷或疏离,只有一种孩子气的恬静。


    李泽正的脚步顿在床前,原本攥紧的拳不知何时松了下来,胸口那股翻涌的怒气,竟像被殿内的冷气悄悄抚平了。


    他在床沿坐下,动作轻得怕惊醒她。


    昏黄的光落在她脸上,能看清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还有唇上几乎褪尽的血色。


    李泽正的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终究没敢碰下去,只想起母后提过女子小产无异于剥肉剐骨。


    那时她站在阶上,脊背挺得笔直,连一句示弱的话都没说。


    她才刚小产结束,她是怎么忍过来的?


    是在深夜里咬着枕巾偷偷疼,还是睁着眼到天亮,连一声苦都不肯让别人听见?


    正想着,于敏忽然轻轻动了一下,眉头蹙了蹙,像是做了噩梦。


    李泽正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替她抚平眉头,却在指尖快要碰到她皮肤时,再次缩回了手。


    他想起天坛上她递出托盘时的眼神,那时只觉得冰冷,此刻再想,却隐约看见那冰冷底下藏着的破碎。


    她毁了他想要的孩子,可那也是她的孩子啊。她就不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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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


    李泽正坐在床沿,风过林梢,树叶沙沙作响,月色正是浓时。


    于敏似是有所察觉般睁开眼。


    她如同看见厉鬼,猛的坐起身,逃似的缩到墙角。


    她毁了他最想要的孩子,他恨她正盛,她想他不会再想见她了,没想到他竟会半夜到此。


    李泽正的脸一点点向她靠近,挤压着她周身的空间和空气。


    于敏缩在墙角,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指尖死死攥着锦被的一角,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她能清晰闻到李泽正身上龙涎香的气息,那气息无时无刻不让她觉得心惊,此刻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困在原地。


    她等着他发怒,等着他质问,甚至等着他像从前那样失控。


    于敏心悬起来,他会像以前一般撕毁他温和的假面,猩红着眼睛掐她的脖子。


    预想中的暴戾并未到来。


    胸前忽然贴上一片寒凉,带着夜露的冷意,却又裹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温度。


    于敏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动都不敢动。


    李泽正竟伸手,将她拥进了怀里。


    他的手臂环着她的后背,力道不算重,却让她挣不开。


    于敏能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沉稳有力,和他平日里盛怒时的急促截然不同。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林梢的凉意,吹动帐幔轻轻晃动,月光透过帐隙洒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出交叠的影子。


    耳畔传来李泽正沙哑的嗓音。


    “你一定很疼。”


    “小产的时候你一个人是怎么忍过来的。”


    此情此景,再加上这动情能力满分的话语,是个人都会动容几分吧。


    于敏则毫无感触到铁石心肠的地步,她眼神淡漠,嘴角勾起的弧度似是冷笑。


    “自然很疼。”于敏面无表情道。


    她才不疼,她压根没有怀有自己和他的孩子。


    “但是,知道你会气急败坏,像狗一样乱发疯,我就觉得这点疼不算什么。”


    李泽正像是被这话狠狠攥住了心口,连呼吸都顿了半拍,那股突如其来的闷痛几乎让他晃了晃。


    环着于敏的手臂骤然僵住,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又在下一秒慌乱地松了些,让他连维持拥抱的力气都快要散了。


    “敏敏,能不能……别总这般对我冷言冷语?”李泽正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恳求,连尾音都染上了涩意。


    “不能。”于敏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干脆得像冰珠砸在石上,脆得发冷。


    “我只对你冷言冷语而已。”她抬眼看向他,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可你呢?”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不要侵犯我,你有一次停过手吗?”她的声音微微拔高,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尖刺,“我说我想要自由,不想被关在这四方宫里,你有半分松动,停止囚禁我吗?”


    “我对你的这点冷意,不过是你对我所作所为的百分之一,你就已经受不了了?”她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剩嘲讽。


    李泽正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所有的辩解都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一句沙哑的:“敏敏,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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