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猫养得很好。”
“还行。”
“你瘦了。”
“谢谢。”
皮质沙发椅柔软舒适，周续冬坐习惯出租屋冷硬的折叠椅，反倒局促。旧友会晤的场面并不精彩，相聊的话题都很平淡，显得氛围愈发凝固。
生怕她跑，纪语棠让助理在办公室外守着。自己则递去一份准备许久的合约。
“先把它签了，杨姿恩那份合同才能生效。不用着急，慢慢看。”女人说完抱着猫，走去室内的另一区域，为她冲咖啡。
果然是骗局。周续冬在心里愤愤想，抬手取过那份文件，余光却跟着纪语棠转，毕竟自己的猫还在她手上。
玻璃杯磕至桌面时，发出清脆声响。纪语棠将咖啡放于她眼前时，出声，“味道应该比从前差，见谅。”
周续冬终于想起那家名为“浮世间”的咖啡店。看着眼前被无数下属喊老板的纪语棠，她觉得恍惚而割裂。再度庆幸，自己没有答应那年的告白。
“谢谢。”她说。
“看完了吗。”纪语棠没回去坐着，转而靠在桌边，“觉得怎么样？”
周续冬基本没有犹豫，将笔与合同还给她，“抱歉，我没有跟您结婚的意愿。如果您有需要，可以另寻她人。”
纪语棠其实早就猜到结局。她知道对方没那么容易服软，所以很平静地接受这一答复。
“不如再聊聊条件。”她抱着猫坐回女生对面。
周续冬看着芙芙在她怀里温和的模样，不由想到当年，自己在宠物店接回它的场景。
“我觉得不用了。”她笑。光是弃养宠物这方面，就让周续冬无法接受婚姻合约。
“你似乎是......不太想看见我。”纪语棠直直盯着她，忽然展开另外的话题。
女生暂时没说话，垂眼。
“可以说原因吗。”纪语棠是真想知道答案，身体往前倾，“我哪里惹你了。”
周续冬沉默数秒，似乎是在蓄力，最后以嘲讽的笑作为开场白，对着女人不明所以的神色目光冷冽。
“为什么要弃养它？”
“随便塞给陌生的店主......行吧虽然是开宠物店的，但非要这么没责任心吗。”
“还有，你明明不缺钱，当年为什么说自己破产呢。难道是富家小姐嫌生活太闷，混迹到普通老百姓里，去博取可笑的，根本不需要的同情吗？”
早已忘怀的过去，撕裂般重现眼前。其实这年的周续冬已经不再为这些事困惑，但至少要为那名十八岁的少女出声质问。
“你可以选择不解释，因为我已经过了需要答案的年纪。”周续冬俯身，将猫抱回怀里，想说再见，卡顿几秒只说，“我先走了，纪总。”
“没弃养。”纪语棠无奈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起身快步追赶，“是寄养。”
刚打开的门被她直接关上，周续冬无法离开，只能转身。见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么小，她往后退，“寄，寄养？”
待纪语棠讲述完事情经过，她的神色错愕。
“所以......是想接回去的吗。”
女人叹气，“当然。”
想到自己朝对方吼那么多句，周续冬僵了下身体。继而清嗓，“那你装破产呢。”
“这件事，确实是我有所隐瞒。”纪语棠承认，“但我那时候，所有卡都被停了，跟破产没区别。”
“那你发工资的钱哪来的。”
“我以前用剩的零花。”
“......”
几秒后，她听见对方问，“还讨厌我吗。”
其实从纪语棠嘴里听见这句话，周续冬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在当年，除去刚才所谈论的那两方面，她待自己实在体贴。各方面的。不论是日常相处，还是工作薪资。
回首过往。在这家咖啡店当员工，是这些年里，自己所找到的最轻松愉悦的工作。与纪语棠断联后，她甚至隐约感知到，自己不再被庇佑。
所以她实在没理由讨厌对方。
周续冬又往旁边退几步，“没有讨厌。”
纪语棠弯唇，“好，那可以跟我结婚吗。”
周续冬：“？”
“当然不可以！”
见她逐渐缩到墙角，纪语棠没再靠近，站在原地微微冷脸，“不讨厌就是喜欢的意思吧。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结婚呢。”
周续冬：“......”
谁教你的逻辑。
“感情这件事，是不能用几部剧的资源来衡量的。”她认真地阐述观点，“我如今过得是挺好笑，但绝对不会通过这种手段......”
“签约当天，我送你套鼎华的房产。两年内，我会捧你到一线咖位。而你只需要跟我结三年婚，无需感情，过场形式。”纪语棠说到这时有些淡淡的无奈，“离婚后，你我不再有纠葛。”
“同意就签字。”不同意也没法走。
她回到办公桌旁，拿起那份文件朝女生晃了两下，“考虑吗。”
周续冬缩在墙角整整十分钟。直到怀里的猫挣脱她的手，蹦跶着朝纪语棠跑去，心里才有些动摇，“只需要两年。真的，这么有把握吗。”
纪语棠弯腰将猫抱起，忽然问，“它叫什么？”
“芙芙。”
“嗯。”她点头，“看来芙芙已经替你做好决定了。”
怀里的猫拿脑袋蹭她下巴，“喵。”
周续冬：“......”
这天后，她签下两份合约。拎着陈旧的行李箱，带着猫，莫名地在这座城市拥有容身之处。去往纪家时，是助理许璇来接的她，她很有礼貌，“姐，老板让您准备好相关证件。”
周续冬被她这声姐惹得顿了顿。她最先反应是：“啊，什么证件？”
“登记结婚需要的那些呀。”
女生坐在保姆车内，回顾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觉得如同做梦般虚幻。她打量着车内饰，心想，原来纪语棠的生活是这样的。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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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所脑补的还要奢侈。
半晌，周续冬应声，然后问，“纪语棠人呢，她不需要回家拿证件吗。”
助理笑着，“boss今早就把这些拿去公司啦。姐，你是不是想她了？”
“没有。”周续冬否决得很快。
她没说假话。
纪语棠对于自己而言，如今仅是较为熟悉的陌生人。五年时间能磨灭很多东西，那年零星的好感与喜欢，早就在没有联系的某天，彻底消逝。
而此时，她之所以询问纪语棠的去向。是因为人类在陌生的环境里，往往会关注与自己交集最密切的事物。即使周续冬没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在砚城，同她相熟的也只有曾经暧昧过的纪语棠。
这层疏离却又如影随形的关系，令她心情复杂。
“姐，到啦。我在楼下等你。”许璇没将车停入地库，思考着催促措辞，最终，“如果愿意，家里有阿姨帮忙整理行李的。那个......民政局晚点就要关门，姐你稍微快点啊。”
已经有保姆接过手里的行李箱，周续冬看着眼前这么多层阶梯，以及最上方的独栋宅式别墅，思绪晃了一瞬间。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然可以这么大。她几乎是可悲地笑。
她回头，“好，我安抚好猫就过来。”
说罢继续爬台阶。每走一步，脑海里就闪过一帧出租屋的画面。忽然就好难堪。
而车内，助理给纪语棠回去电话，“boss，我知道您很急，但周姐这边有点忙呢。您再等等呗。”
已经站在民政局门口前的纪语棠轻笑，“谁说我急了。你让她慢慢整行李吧，有的是时间。”
助理得令：“好嘞。”
“姐——boss说不急，你慢慢适应环境吧。”她朝别墅内大喊。
电话那头的纪语棠：“......扣半月业绩。”
许璇大惊：“为什么？”
却见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
婚后，周续冬始终给自己灌输不能爱上对方的思想。并且认真贯彻到位。没有感情的累赘，她对这段虚假的婚姻关系愈发满意。
工作方面。带资进组，导演编剧供她像尊佛。好剧本接到手软，在观众面前提高曝光度，流量以及商业价值也逐渐有可观的好转。
生活方面。从相敬如宾到同床共枕，周续冬起初是拒绝的，纪语棠也很尊重她。但成年人有性.需.求很正常。直到有天夜晚，周续冬被撞破自我纾解的场面。她们便心照不宣地，度过三年和谐的床事。
甚至离婚的前一夜，周续冬还被压在浴室门边，双腿打颤，哭得无法分清泪与汗水。而太阳升起后，两人便拿着证件，同多年前登记结婚那样，去往民政局。
这年周续冬二十六岁。虽然年纪正增长，但被纪语棠养得太好，以至于性格方面逐渐靠近少女时期。她会朝人撒娇，耍赖，闹脾气。等到再次占据纪语棠的生活后。
三年已过，合约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