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初,你相信庄生晓梦吗?”
谢时鸢感受到背上的手一顿,复又轻顺着她的背轻抚了两下。
“嗯,难道你也变成了蝴蝶?”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慵懒,谢时鸢转头看他,那墨染般的眸子里噙满了笑意。
谢时鸢凑上去在那眸子上亲了亲,手拂过那山峰般的鼻梁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仿佛过了一辈子,梦里的我踏遍北疆,所以我知道。”
少女柔滑的指腹轻触眉眼间,痒痒的,沈君泽闭了闭眼,神情不自觉放松下来,低语“那你的梦里有我吗?”
脸上的手指动作一顿,“有你。”
沈君泽来了精神,撑起身子问道“梦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谢时鸢没有说话,眼前浮现秋风中孱弱的病体,和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半晌后轻抚过那颗小痣,“梦里的你比现在还要威风。你打赢了北疆,统一了中原”
这话似乎不是沈君泽想听到的,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谢时鸢的倒影,英俊的脸突然有些颓败“梦里的我对你一定很坏。所以你之前才那么怕我对不对?”
沈君泽不愧是大理寺卿,最善洞察人心,从细微的表情中,沈君泽看到了犹豫。
前世,她的死是两国交战的序曲,呼延庭与情之一字上愧对于她,于理却在情理之中。沈君泽为守一方国土,牺牲一人而守天下,亦没什么错。归根到底却找不出一个真正错的人。
再想起来前尘往事,谢时鸢惊讶地发现,在他心里那些仇恨与郁结似乎都不那么紧要了,一人之命于天下,如蜉蝣于江海。若今日能以她之牺牲,换黎明百姓的平安,她不再有怨言,因为这天下也有了她想保护的人。
思及此,谢时鸢的神情柔软下来,道“梦里的你也很好,你是平定战火的大英雄。”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沈君泽无端的因为一场梦,心中揪了起来,双手抚着女子的脸问道“在梦中,我可曾负了你。”
大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神情固执的纠结于一场梦,好似在他心里,哪怕是在梦中,自己也不应该对不起怀中的女子。
谢时鸢在那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担忧,悔恨,甚至委屈,谢时鸢慢慢靠近,在男人的唇上印下一吻,而后撒了个谎“你没有负我,在梦里我们相爱偕老,一世圆满”
那男人紧盯着她,似分辨她话中的真假,最后没有找到破绽,方才满意的低下头,加深了那一吻。
红烛高照寒江月,云遮月影落雨声。
次日,谢时鸢的身体比意识先醒来,腰部以下的酸痛仿佛在提醒着,昨晚男人的孟浪。
素云打了水,为她擦洗,谢时鸢漱了漱口。问道“王爷呢?”
“北疆突袭,王爷帅军迎战去了。”素云答道。
铜盆晃动,里面的水泛起涟漪。谢时鸢看着倒映在水中,挂在房中的那一弯大弓,心里无端的有些不安。
连续半月,晋军大胜。
几个将军受了不轻的伤,但面上眼底,还是透露着鏖战得胜的快意。
沈君泽亦然,
宰了数十只头羊,做了羊汤,犒赏三军。
谢时鸢掀起营帐,
腥膻味儿扑面而来,胃里突觉一阵恶心。
让她想起前世刚到北疆生活的时候,北疆人喜食牛羊,中原人甚少适应,饶是谢时鸢此种热衷于美食的,也不免会觉得腥味难熬。
刚开始的半年,她觉得自己毛孔里都是膻味儿,到最后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呼延庭的宠姬很是谨慎,若不是她瘦得脱了相,还查不出饮食里一直参杂着落胎药。
那次素来谨慎的木梨也火了,拉着素云去呼延庭的王室告状。那宠姬彼时就躺在他的怀里,呼延庭甚至没分给他们一个眼神,只道“不就是几碗药,又不是真的落了孩子,急什么?”
是啊,急什么。巫医说,她伤了根本,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沈君泽端了一碗满是羊杂的汤,冲她走来,还未近身,只见谢时鸢脸色苍白,扭头干呕了两下。
连忙将汤递给侍剑,上前从素云手里接过她,顺着背。
“好点了吗?”
谢时鸢点点头,眼睛里还闪烁着生理性的眼泪,嘴唇都白了。
沈君侧心疼的在她脸上摩挲了两下,横抱起她进了营帐,小心放在榻上,又为那一脸病容之人小心盖上条毯子。
素云端来杯酸酪,酸甜的奶香缓解了胃部的不适。
沈君泽斜坐在塌边,脸上布满歉意,拾起她的手贴在脸上,怜惜的道“阿鸢,快了,马上就结束了。”
北疆接连失去三座城池,缴获俘虏无数,北疆近来士气大减,沈君泽有预感,战争就快要结束了。
可怜阿鸢本是京中贵女,还要同他一起苦熬在这黄沙地里。若不是他,或许她此时或在京中,或在豫州,或在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开她喜欢的酒楼,肆意潇洒地过活。
手下的皮肤不复往日光滑,边疆的风沙,吹粗了男人的面庞,去除了几分文人的羸弱气息,多了几分武将的坚毅。
“嗯。”谢时鸢应了一声。
沈君泽捉住脸上的手,放在唇边轻吻。“阿鸢,咱们的婚期拖了许久,是我对不住你。”
“国将不国,何以成家。”
女子的声音柔软,胸中沟壑,却是家国天下。
她一直以来就不同于一般闺秀,沈君泽心中暗想,
但是这份体谅,与开明更教他心中难受,其实在出征前,是有机会办一场婚礼,
但武将出征,家眷皆要留在京中,
他不愿带她上战场,可那谢时鸢一封送进寿康宫的请安折子,让太后亲点她为女将。
鲜少有人知道,同那封请安折子一齐递上去的,还有在太后曾是淑贵妃时,拯救她与水火的《奇闻异录三两事》,太后答应过她一件事,
天家承诺,重于千金,功名爵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谢时鸢却用此等千载难得机会,将自己送进了烽火连天的战场。
这便是他爱的女子,
她爱他,亦爱天下。
沈君泽的眼睛里有化不开的柔情,“嫁衣绣好了,很漂亮。待我们回去,立刻成亲,好不好。”
谢时鸢苍白的唇,珉出一个笑,轻而郑重的道“好,你要骑着千里良驹来接我。”
沈君泽嗤笑“飞卢不算千里良驹?”
飞卢正是那日与游隼赛跑的马,
谢时鸢笑了,颇有些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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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撇了撇嘴,道“飞卢的颜色我不喜欢,祖母说白马才算英俊。”
营帐外黑色的高头大马咀嚼草料的动作一顿,狠狠打了个喷嚏。
谢时鸢少有如此娇憨的小女儿之态,
沈君泽的一颗心简直要融化在她的掌心里。别说是一匹白马,他愿意收进天下良驹,只为博美人一笑。
他又想吻她了,
附身上去,一吻缺落在了那女子的掌心。
谢时鸢捂着嘴,声音从手背上传出,闷闷的“你刚喝了羊汤,膻。”
沈君泽挑眉,磨牙道“我没喝。”
那女子却不放手,半晌眯起眼睛笑了出来。
“好啊,你虎我呢。”沈君泽两步上前,将那人压在踏上,专搔她的痒痒肉。
“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哈”
“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哈哈哈哈哈。”
素云与侍剑对视一眼,带着侍从默默退出了营帐。
“让不让亲?”
“让,让,哈哈哈哈哈哈”
“让谁亲?”
“你,哈哈哈哈哈哈,好哥哥,饶过了我吧。”
三个字,惹得身上的男人眼神又深了几分,
最终停止了动作。
二人皆是气喘吁吁,
那女子眼底笑出了泪,烛光闪过,眼里像是藏了一片星空。沈君泽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带着火。
最终沉下头,将那两片殷红咬在了嘴里……
披在谢时鸢身上的毯子被翻来覆去,揉了又揉,最后丢到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沈夫子身体力行的为那调皮的女子上了一课——不能轻易招惹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
怀里的女子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被子外的肩膀都透着粉色。
沈君泽喉头攒动,最终还是扯过被子,盖住那一抹桃花。
男人眼底透露着笑意,声音里都透露着饕足“此地与豫州更近,下月战事结束了,咱们就在豫州成亲,好不好?”
谢时鸢抬头懒懒的撇了他一眼,
比起沈君泽的乐观,谢时鸢心中其实有些惴惴不安。前世沈君泽虽胜了,但是似乎受了极重的伤,以至于在她的祭礼出现时几乎站不稳。
更何况如今对之对垒的是拥有前世记忆的呼延庭。
思索再三,谢时鸢抽出手,覆上沈君泽的手背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讲的那个梦吗?”
沈君泽点点头,待要说什么时,外面马铁阵阵,警钟长响。
“什么事?”沈君泽倏地起身,眉头紧锁,表情严肃。
“回王爷,是敌袭。”侍剑隔着营帐禀道。
“进来。”
侍剑掀帘而入,利索的伺候沈君泽穿上衣服,扣上铠甲。
素云为谢时鸢穿戴整齐,从屏风出来。
在沈君泽出门前叫住他
“行初,我有不能言说的理由,你千万千万要小心呼延庭,此人善查人心,甚是危险。如遇紧急切记,反其道而行之。”
女子满身写满了担忧,沈君泽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道“好。”
而后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决绝转身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