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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穆海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共处一室1你就是我……


    好不容易到了院落,两人已经是一头的雪花,鸢歌立马将林铮推进屋升了火炉。空气逐渐温暖起来,两人才好受些。


    “我去拿我爹以前的旧大氅和披风,你先将就穿着暖和下,一会我将你这大氅烤烤……”鸢歌一边唠叨,一边忙活着,“对了,要不,我现在就帮你将这解药煎了……”


    虽然只是些家长里短的对话,林铮听着她唧唧喳喳的声音却觉得心里异常的充实。


    “别忙活了,你先去换身衣服,我没事的,倒是你,得了风寒怎么办?”他拉住她忙的团团转的身子,摸了摸她的手,果然,冰冰凉凉的。


    她也没有抗拒,只是顺手将他身上的大氅换了下来,也不去找她爹的旧衣服了,灵机一动,拿了床被褥裹住他,才放心的去更衣。


    她总是这样,说不出哪里好,却在他的生活中无孔不入的温暖着他。总是将他放在第一位,说不清谁喜欢谁更多一点。他只是觉得,好像怎么样对她好,都还嫌不够。


    当初他就是被她这样无处不在的关怀打动,才越发的离不开她。比她美丽聪慧的大有人在,可是他却离不开她的实在,她的温暖,开朗乐观……她的所有,他都很喜欢,包括她的笨拙,和偶尔的偏执。


    林铮从怀里将木盒拿了出来……终于想到是哪里不对劲了!这个木盒……还有之前的种种线索,都有种刻意的成分。这幕后的主人究竟是想针对谁呢?太子殿下和六皇子吗?


    如果现在他们知道的一切,都是被人刻意摆在明面上的,那么,真相会是?


    他沉思着,而一旁的鸢歌已经换好了衣服将药给煎上了。


    对了!药!那方新艾是怎么拿到药的?他真的是来见鸢歌,无意间看到鸢歌挖这个木盒的吗?而他又是在为谁效力?


    假设,摆在明面上的这些线索都是为了栽赃陷害,而目的都是为了皇位,那么,太子跟六皇子……就最不可能是幕后主使。而能跟太子打擂台的……五皇子?难道会是他?可是,没有证据……


    还有另一种假设,一切都是太子跟六皇子做的,目的在于嫁祸给五皇子。那么,萧靖到底是哪边的人?


    也有可能是两方博弈,成则为王,败者为寇。都各有插手。


    不,都不重要!他有预感,只要打开这个木盒,便能得知一切,就像潘朵拉的盒子,打开它,一切罪恶跟欲望都将无所遁形。


    林铮的脑洞提溜的转着,不知不觉已然将一切看了个透彻。


    林铮只是拿着木盒把玩,眼神空洞的盯着,却仿佛已经透过木盒看穿了一切。


    他不说话,鸢歌也只是认真的煎着药。心情格外的紧张。


    爹爹的案情已经明了,林铮的身子也有了解药……她没有再留在林府的理由了。他以后也能看的见,不再需要她照顾了……


    这样想着,紧张中却带着阵阵的失落。不管怎么样,都是好事,她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眼见着药已经煎好,她过滤药渣倒了满满一碗,端到了林铮面前。


    “你确定这药没问题对吧?”她小心翼翼的问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林铮一直都表现的丝毫都不在意身体的模样。她想,没有人会这般坦然的!就算是她假装盲人,只是闭眼一会儿都会觉得恐慌。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坚强?她想想便觉得很是心疼他。


    哪里又想得到,林铮恨不得天天这般仗着自己的身体,被她伺候着,还能时不时揩揩油,软香在怀,不知道多得趣味。


    “没事。”这样说着,他只是就着她的手将一碗药下肚,那些人是不会在解药上动手脚的,毕竟幕后的人都快要收尾了,又怎么会想要凭空多生事端?


    他林铮还入不了幕后那人的眼,想来是他一直不站队,便被顺手牵连了一把


    ,再加上礼部侍郎安大人对他有敌意,肯定是欲除之而后快,只不过,现在安大人自己都自身难保了,“真苦!”


    他皱了皱眉头。


    “我帮你找找有没有蜜饯!”她将碗放下,正准备转身,哪知道这林铮将她拽到怀里,狠狠的亲了她一口面颊。


    “你这人!”她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拽着,她又不忍心下狠力气去推他。怎么能这般轻浮?!她这样想着,心里却又跟抹了蜜一般。


    因为她听见他说:“这样就甜了,哪里还需要什么蜜饯?眼前不就是现成的蜜饯?别走……我想,第一眼见到的便是你。”


    她也不挣扎了,只是想着,就算他只是拿话诳她,她也甘愿被这样诳骗一辈子。


    他见她不说话,知道她是害羞了,却也没有再逗弄她:“梁大人说这药要一刻钟后才会慢慢见效,你先……”


    “我先去烧下热水,一会给你泡泡脚,然后帮你这腿按摩按摩,毕竟……”很久没有使用过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虽然平常都有叫林管家帮忙活络经脉。鸢歌抿唇想着,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林铮本来想让她先将木盒撬开看看,见她这样说也不再言语……就算双腿可能会出现后遗症,只要不影响他的第三条腿的使用就行,这样想着,心里却不自觉的火热了起来。


    这个冬天,还真暖和。


    他抱着被子这样想着,将自己的轮椅自觉的挪到床边,顺手将手中的木盒放在床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着头掩饰住扩大的笑意。


    因为柴房很久都没有使用,所以鸢歌是将炭火用银盆装着,端到房间里面生的火。等忙活完早已是一身的汗,她拿手往脸上抹了抹,抹了一脸的黑灰却不自知。


    林铮眼前慢慢的有了些许微光,他眨了眨眼却不动声色,有阵刺痛的感觉,是突然遇见强光的不适应与酸涩感,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却被他拼命忍住了。


    “你能看到了吗?”鸢歌走到他面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他渐渐的能看清楚她了,却还是摇了摇头,拼命的忍住笑意。她的脸……噗。他差点忍不住便要笑出来,猛的低下头掩饰了过去。


    鸢歌不明所以,以为他只是在难过,便慌忙说着:“不急的,不急,兴许是时间还没到……”


    “如果……我一辈子都不会好转……怎么办?”他抬起头,实际上已经能看清楚七八分,只是还有些恍惚。


    “不许胡说!你不说这解药没问题吗?你一定会好的!”她坚定的看着他。他有些许动容,差点忍不住要告诉她实情。


    “我是说假如!假如真的好不了……”他抚上她的脸帮她擦着脸上的黑灰。她却没有发现。


    “那我就这样照顾你一辈子。”她这样说着,让他忍不住想要拥她入怀。


    “你帮我揉揉看……看我的腿有知觉吗?我……”他还没说完,她便跑开去取了盆滚烫的开水跟一条新的擦脚巾。


    眼见着她快要将他的脚放进滚烫的开水里了,林铮再也装不下去了:“这水……你不怕把我烫秃噜皮了?!”


    “哼!我就知道你看得见了!偏生要骗我!我这回才不上当呢!”这林铮根本不知道,盲人的眼神跟正常人的眼神是不同的。从他抚上她面颊的那刻起,她就知道他能看见了,只是不太确定,才拿这开水试探他,果然,被她猜个正着!


    她抱着他的脚就要往开水里浸去,却终究还是舍不得这样子来惩罚他,红着眼甩到了一旁。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戏耍我?很好玩吗?!”她越说越觉得委屈。


    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才好,伸了伸手想要将她揽入怀里,却又怕她太过抗拒反倒生了隔阂。只好干巴巴的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因为太喜欢了便想去逗逗她,或者是不确定她的真心,总想要一再的试探,好确定归属权。明明他已经很肯定,她是喜欢他的,却还是不由自主想一遍遍的确认。


    不止是她没有安全感,他又何尝不是呢?


    鸢歌只是揉了揉眼,也不多言,将木盆抱走,又去添了些凉水兑了下,才又回到林铮的面前蹲下。


    看见他还是呆呆盯着她跟个木头人似的,没好气的说道:“试着抬抬腿。”


    林铮却只是感觉一阵阵寒气从下往上涌,之前还没察觉到,现在却觉得两条腿冻的跟冰渣子似的……好歹是有知觉的,只可惜因为一直没活泛,经脉不是很畅通,天气又冷,一时便觉使不上劲。


    见他尝试的抬了抬脚,很难受的样子,鸢歌将他的腿抱了起来,放进木桶里,细细的搓洗着。


    他瞬间便觉得暖和了许多,热气从脚底往上涌,松快的喟叹了一声。


    鸢歌听着他发出的声音,耳根子又红了红,只是抿着唇,又去打了些开水,将木桶里的水保持着刚刚好的温度。


    林铮却不敢说话,静悄悄的看着她,跟上一世模样不一样,可是骨子里的温柔小怡一点都没变。他想他可能是很久之前积了莫大的福气,才能得到她的眷顾。


    是眷顾了没错,她在他心目中越发的重要了,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才能表达他对她心意的一丝一毫。


    这样呆呆的盯着她,不知不觉时间过的特别的快。


    她一边帮他搓着脚,一边帮他活络筋骨,感觉他的肌肉没那么僵硬了,才将他的脚擦干净,收拾着残局。


    他却拉着她的手臂制止了她。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共处一室2喜欢是放……


    他拿过了她手中的木盆,放置一旁。扶着她的手臂,尝试着站了起来,身上的被褥滑下来倒在了床上,却无人问津。床前的两人自顾一眼不错的看着彼此。


    一步两步三步……慢慢的走着,虽然起初有些不太利索,像生锈的器具,越往前走却越加灵便起来。她盯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他立不住,发生个什么意外。庆幸的是,他越走越快,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甚至放开了她的手臂。


    她才终于捂住嘴笑了起来。眼里有泪光闪烁着。真好!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直到他对着她而立,张开了双手:“拥抱一下?嗯?”


    她才发现他只不过身着单薄的中衣,赶忙将一旁还烤着的大氅拉过来,摸了摸,已经完全温暖了,才走过去帮他穿上。


    才穿到一半,他却一手将她搂在怀里,用没穿好的另一边将她包裹着:“傻瓜,我自己会穿。我已经好了,以后你不用做这些活计的。”


    她只是抿了抿唇:“以后你都不需要我了……”


    她不知道,除了这些,她还能做些什么,生怕在他身边再无立锥之地。却忘了,感情是相互的,她合该是被千娇万宠的,他怎么忍心再让他做这些活计,从前是双眼不能视物,他便只能处处依赖着她。她不在他身边便心生不安。不止是她怕他离开,他又何尝不是担心她离开他。


    便是装作需要她照料的样子,偶尔示弱,让她怜惜他,又何尝不是感情的粘着剂,小情趣呢?现在他身体恢复如常,能看到她,仿佛那些不安彷徨都散去了般。他瞒着她的这些小情绪,他想说给她听,又怕她笑话他矫情,只得换了说辞。


    “怎么会?我只是不舍得再让你做这些繁琐的事。”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换我照顾你。嗯?”


    说着便将她公主抱了起来。她吓了一跳,叫了一声,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要做什么?”她有些紧张的说道。


    她看着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他能依稀看得到她颤抖的睫毛,她闭上了眼,感官却越发的灵敏了起来,感受到他的呼吸声,有气体扫在她面庞,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害怕的心情,整个人都绷的紧紧的。


    可是他却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触之


    即离。随即他摸了摸她的面颊,红彤彤的,碰上去还有些烫手。不由得笑了。这傻瓜,这么害怕他……以后可怎么办?他还想让她真正成为他的女人……


    却也并没有再多做些什么。将她脸上的发丝挪到舒适的位置。


    她的睫毛眨了眨,旋即睁开眼,疑惑的看着他。


    他穿好大氅,将木桶重新洗了洗,换了一盆温度适宜的洗脚水,然后端至床旁边,便要去抬她的脚。


    她吓了一跳猛的坐起了身子,将脚挪开:“你!你……”


    在这里,女人的脚只能给夫君看,所以她才反应这般大。


    他只是执意去够她的脚:“你帮我洗,我也帮你洗。”


    她还是倔强的,跟他僵持着。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代表着什么?在这里,多的是男人三妻四妾,多是听说女人服侍男人,却从没有见过男人为女人洗脚的事。她不敢想也不敢让他去做这些。


    “我以后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今天在马车上,我跟你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他认真的看着她说道。


    她直直的盯着他,想从他眼中看出欺骗和心虚,却统统没有。犹豫了片刻,她才低下头,呐呐的说道:“那你会娶我吗?你是朝堂上的高官,受众人敬仰的大理寺少卿,而我不过是寻常庶民……我爹他……我也没有上族谱……可是,我也没有想过要做妾……”


    她这样说完又有些怯怯的看着他,好像感觉说错了什么似的,不再言语。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只在话本子里看过,往常也是想也不敢想的。她知道他府上并无姬妾,甚至连丫鬟也没有,身旁皆是小厮,曾经还有谣言说他是断袖。她不敢去相信,这样的美好会被她所拥有,才小心翼翼去试探。


    如果她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才会知道,这本就是寻常事,只是在这个朝代,这个大环境下才显得有些惊世骇俗了些。


    他看到她这样湿漉漉的眼神,简直整个心都要融化了一般,恨不得答应她的所有要求……可是,成亲……


    他只得取巧的回答道:“不是说了吗?只有你一个,你就是我林铮唯一的夫人。”


    她立马欣喜的笑着,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漏洞,整个人都明艳了起来,双目含情,面庞上的红晕更深了一层,那娇艳欲滴的小模样,让他心头的火染的热热的,只得抑制再抑制。


    伸出手,脱去了她脚上的桎梏,足下入手如玉般细滑,还没比不上他手掌的大小。


    “真好看。”他这样说着,便不忍心再让她受冻,将她的脚放入木盆里。轻轻的清洗着,生怕下重了手,弄疼了她。


    好一会,看到她的双脚都染上了红晕,才将它们拎出来,低头细细的擦拭着。


    她却被他弄的痒痒的,“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突然变的大胆了些,用擦干净的一只玉足,勾起了他的下巴,问道:“你还是那个林铮林大人吗?”


    他不说话,他只想吻她,她却自顾自的说着话。


    “不,不是,你是梦,你是梦里面的人。是我朝思暮想的那个梦里面……我,鸢歌的男人。”这样说着,她双手捧起他的脸,越发细细的贪看了起来。


    此时的林铮哪里还忍得住?将手里的布扔到了一旁的轮椅上,便朝着鸢歌压了过去。


    跟之前不同的是,她不再抗拒他。


    感受到她的反应,他顿了顿:“你……”


    她却反手搂上了他的脖颈,烛火的柔光打在她脸上,让她更显光彩夺目,床帘被暖风吹动,微微晃动起来,在她的身上扫过一层阴影,却让她整个人显得更为立体生动起来。


    她盯着他,只不过是眨了眨眼,却将他的心魂都勾了去。或许是每对恋爱中的男女都会不自觉的用过滤镜去看对方,总觉得对方怎么样都好看,不自觉的便会被吸引了过去。


    他顺着往下看去,她的唇角因为天气的原因有些干裂,却在诱惑着他去滋润,下颌有阴影打下,衬着脖颈那里的肤色更加的白皙,再往下看去……


    突然有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林铮顿了顿,才强忍着心火向一旁看去……是那个木盒从床头掉到了地上。


    鸢歌抬眼看去,却忍不住喃喃了一声:“父亲……”


    她的神情有些落寞。瞬间,他也失去了再往下的兴致。虽然欲/望犹在,但是却不得不顾及她的情绪。他见她的模样,哪能不知道,其实,她还没有准备好。


    心里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整了整她的衣衫,流连间,却只有单纯的惜爱之意,并无唐突。


    她只侧过了头,咬着下唇,一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模样。他却越发心疼起来。他是想要她,却不是这样仿佛挟恩求报的夜晚。


    而是平等的两个人,全身全意的相互依赖托付。


    他坐起身子,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用手去让她放开咬住的下唇,看到她疑惑的看着他。带着迷茫的眼神。


    “没事,如果你不愿意……”他将她揽在怀里这样说着。


    “我愿意的!”她在他怀里直起身子,正对上他的目光,“我刚刚只是……”


    这样说着,她又渐渐的低下了头。


    “我知道的,你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完全信任于我……你只是还有些害怕……”他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青丝,这般温柔的说着。


    她却被他的一番话,惹得红了眼眶:“也只有你才是个傻的,要是换做旁人,刚才就已经……”


    偏偏他却这样呵护她。眼见着她又有了下珍珠的迹象。


    他只得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大禹治水,三过门而不入……我可不是圣人,也就只仅此一次……以后,莫要再诱惑于我了……”


    她听了此言,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羞愤不已。


    他却只是扯了被褥将她盖住,卷成了春卷的模样,越发觉得她可爱动人。却也只是亲了亲她小嘴便下了床。


    蹲下身,他捡起了滚落在地的木盒,找了个趁手的工具便开始撬起了上头的锁。


    她的心神也被木盒吸引了,便什么也没有说,扑闪着双眼看着。


    她曾经为爹爹的死难过了好几天,可是后来……因为有林铮在一旁陪伴着,她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总会有旁的事牵扯着她的身心,还没来得及太过悲哀,爹爹的冤情便可以洗清了。还来不及去感叹什么,好不容易伤感一下,他却总能将她从这股子负面情绪中拉扯出来。


    或许,能遇见他,是她一辈子的幸事。虽然,心头总有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惴惴不安不好的预感。但是,她却是不惧的,她想,就算今晚……他们犯了糊涂,做了那等事,她也是不悔的!


    正想着,林铮便将手中的木盒撬开了。将其打开,饶是心里有了猜想,他却还是被木盒里头的东西惊了一下!


    正上面是一叠造船图,有的纸张都已然泛黄,想来是有些年头了,紧接着一张比一张新,却是更多的关于船舰的奇思构想,一张比一张精彩绝伦!


    工部侍郎在船舰建造上堪称大才!这盒子里是他毕生的心血!这般敬职的人却被诬陷致族灭!这样的人每损失一个都是国家之痛!偏偏因为权势之争而折损,就算从原主的记忆中,他知道今上是明君,却也忍不住在心里怨怼一二,感叹着明珠暗投。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共处一室3前有狼,……


    林铮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是刑部的过错,是他大理寺的过错,是上层统治的过错!是皇帝的过错!


    说到底……也不过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而已。林铮的眼角有些酸涩,闭了闭眼。


    那些造船图下还有着一叠纸,他已经猜到了会是什么,却不想去看,那些东西是对这样一个大师的玷污,是对一个兢兢业业,只想着提升自己国家造船技术的一个勤恳官员的亵渎!


    鸢歌看他对着


    一叠纸看得入神,也掀开了被褥下床,趿了鞋扶着他的手臂,稍稍踮起脚看着他手里的图纸。


    从来不知道他站起来后是这般高,她娇娇小小的,仰着才能逆光看清他的模样。


    他见她下了床,连忙将图纸放到一边,捏了捏她的手:“下床干嘛?还不快回去躺着,不冷么?”


    他这样说着,也不让她瞧他手上的图,怕她看了会难过。


    她嘟着嘴也不去抢,看了看木盒里剩余的那叠纸,翻出来看了看:“这是!太子殿下跟六皇子……谋划刺杀?!运输鸦片?鸦片是什么?……还有这些与西域的信件!这可是通敌!他们!原来是他们吗?是他们叫我爹爹为他们画图纸?图纸到手了,但是我爹爹不肯归顺,便要除掉他吗……”


    她慌乱的看着那些罪证,林铮却早就已经猜透了一切,将造船的图纸收在了怀中,便在屋子里查看了起来:“有灯笼没有?那木盒是岳父大人什么时候埋下的?”


    鸢歌将那些纸张收好,闻言虽然面带了羞涩,却也颇为诧异:“约莫是两个月前。要灯笼做什么?好像柴房有个破了口的,我去看看还能用不。”


    说着她便要向门外走去。门外风雪那么大,他怎么舍得让她去遭这份罪?劝说了一番,他便去了柴房,找到个破了小口的灯笼,重新糊好,然后点亮。


    出了门才发现,鸢歌哪肯好好的听话呆在房间里,不过却也只是开了房门,站在门口望着他。


    见她关切的模样,灯火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心里不由得暖暖的。


    当初也是这样,谁下班晚都会为对方留灯。那黑暗中的灯火便是他们唯一的寄托,和对彼此最深的思念与关怀。以往因着习惯了,便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隔得久了,才发现……从前那样安静简单平凡的日子,才是最难得最珍贵的回忆。


    只可惜……却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到底是在现代的日子是一场梦?还是此刻他正置身于梦中?


    他笑了笑,没有多想,管它呢?她在身边就好!


    这样想着,他提着灯笼来到那颗老树下。


    还好积雪不深,他又去柴房拿了铲子,将雪拨开,然后看到了,之前埋着木盒的那个洞。


    蹲下身,将灯笼靠近了细看,又扒了扒土。果然有着最近才翻新的痕迹。


    呵呵……五皇子?方新艾?原来如此。


    他全部都懂了。为了设这个局,还真是煞费苦心!他这一瞬间其实挺佩服古人的智慧与谋略,但是这玩笑开的似乎是太大了吧?!


    皇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为了皇位不惜引外敌入侵?受了很多年爱国思想熏陶的林铮完全无法接受这样恶劣的行径。虽然想着要除掉五皇子跟方新艾这样的国家害虫,但是为了大局还是要忍下来,毕竟太子跟六皇子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虽然没有通敌,却将国库搬空了大半,去倒腾什么鸦片!居然异想天开的想用鸦片去奴役那些西域人!一旦有个万一,出现自然灾害……国家将拿什么去应对突发事件?


    他虽然很想为他们的骚操作打666,但是,第一批试验品竟然是像齐白这样最靠近皇帝的人!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猜的到!鸦片必须得销毁!不然,到时候西域人是玩完了,他们自己的国人也会一个个变成瘾君子!那些都是血的教训!


    他不会让另一个时空的历史,在这片土地重演一次!想想,简直太可怕了!


    就算明知道方新艾是故意露的这个破绽给他看到的,林铮却不得不上勾。


    对于方新艾来说,太子和六皇子也好,五皇子也罢,都只是相互利用而已。那些皇子想着对他过河拆桥,而他又何尝不是呢?他知道,等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当了皇帝后,第一个被烹掉的就是他这条走狗!


    而他不想被烹掉,便故意在林铮面前出现!故意将泥土翻新的痕迹大大方方显露着,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一切的真相。当然,他猜的到最好,猜不到……这姓方的肯定也还会有保命的后手。


    这人……就这么自信?他林铮动不了他吗?!


    这样想着,林铮熄掉了灯笼里头的火光,转身,朝着烛火大亮的房间走去。


    他知道皇帝一定有暗中派人跟着他,不管是保护还是监视,他想他都能发现的事情,皇帝也一定能猜的到。


    于是便回到房手书了两份信笺,一份是给皇帝的,上面写着他对整串事件的分析跟结论,全部都是以旁观的角度,不带一点私人情绪上的偏颇。一份却是给林管家的,写着不会回府了,叫府里的人都早些休息不用留门。


    写完后便站在院中,叫嚷了一下,果然有人从阴暗的角落翻身进了院落。他看了对方的令牌,果然是陛下的亲卫,令其带走了手书,只是那人面色不是很好的模样。林铮却显得理直气壮的。


    倒是在那人走后,鸢歌便忍不住笑了出声:“你怎么能这样?让陛下刺探重要情报的亲卫帮你送私信?岂不是大材小用?难怪那人会虎着个脸了。小心他背后给你穿小鞋。”


    林铮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哪就有她说的那么严重了?


    “明日再去给岳父大人上坟,今天我们权且在这里安置一晚吧?”说着林铮便要去给她烧沐浴的汤水。


    鸢歌却是羞红了脸沉默着,算是默认了。随即却又想转移情绪,给他讲起了房间里她的父亲给她做的一些小玩意。有些东西在林铮看来都觉得颇为精巧。比如一碰就会蹦出来啄人的木鸟,而且还有些类似于木牛流马的小雏形玩意……


    他越发觉得这个人就这样被牺牲,真是可惜了,但是一切并不能从头来过。鸢歌兴致勃勃的讲着一些趣事,他只是温柔的看着她,默默的听着。心里却想着,能这样过一辈子该多好?


    他的眉头却因为心系朝堂之事而忧心的皱了起来,如果他的预感没有错的话,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了。


    现实不止有甜腻,还有残酷和血腥。


    这一晚,不止是皇帝在处置贪官污吏,在殷国的边境地区,靠近冰山的地段,却发生了一场大暴动,冬日严寒,原本住在阴寒地区的西域人,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了!


    他们无法生存下去便举兵来犯,引起了不小的暴动!求生欲让这些西域人奋勇,战力空前的强大,殷国的守军死伤无数!由此,一场大战已然拉开了序幕。


    而殷国国内却没有做好准备,大量利用国家资源而谋取自身利益的官员名单,被连坐般送到了殷旭的手里。饶是他有了心理准备,早已经暗中备下了替换的官员,却还是不够!数量庞大到令他心惊!


    紧接着,他收到了西域举兵进犯的加急战报!


    看着一旁在大理寺监狱中,仿佛疯魔似的大笑着的何尚书,殷旭不由得怒火中烧!


    “传令下去!何尚书何源通敌,凌迟处死!诛九族,并且将其以及一众妻儿老小悬挂在城墙外一个月,以儆效尤!”


    “摆驾回宫!”一旁服侍殷旭半辈子的太监总管尖声叫着,他却觉得心中极为烦躁!


    原本不动如山的太子和几位皇子也收到战报消息,闻风而来。


    殷旭看到打头疾步而来的太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还未上轿撵便抬脚狠狠的朝太子心口踹了过去!都怪这该死的逆子!这皇位迟早是他的!他心急什么?他这个皇帝还没驾崩呢!也就只会这些蝇营狗苟的手段。


    他不要求他凡事以大局,以国家为先,他只求他安安稳稳的做好分内的事,放聪明点!他这太子倒好,有了点权利便想着怎么往自己怀里捞钱!还真会想,用国库


    的银子换那什么鬼鸦片!


    这回捅篓子了吧?!西域人大举进犯,他倒想问问他的好太子!拿什么去招兵买马?打仗是要烧钱的!还真指望那鸦片?无为而治?他也就呵呵了,脑子呢?


    “你知道朕为什么踹你!朕现在也不耐烦听你们说话!一个个都给我滚回去,好好想想,你们给朕捅的篓子,怎么给朕补回来!!”说着便转身上了轿撵。只是在临行前狠狠的给六皇子跟五皇子一个眼刀子!两位殿下赶紧跪下缩头,埋在了雪堆里当起了鸵鸟。


    太子被踹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冷的直哆嗦,却也倔强的抿着嘴,爬起跪好,也不讨饶。或许他以为,这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却没有看到殷旭对他投去的失望的眼神。


    他想象中自己立下的太子,可以什么都没有,却不能没有担当……他当初是怎么夸这孩子的?敦厚有仁心?大智若愚?嗯,真香。


    恍惚中……太子的所有优点都慢慢的在争权夺利中迷失,被磨没了。而他给太子选的这块磨刀石——五皇子。或许从一开始,他便看错了他。


    西域人是狼,在前。而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来自海外的威胁!


    当海上的第一炮在清晨被打响,防守的海军溃不成兵,不,应该说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秒杀!


    等林铮收到消息的时候,殷旭已经被这些个逆子气得突发重病,卧床不起!无他,海外的敌人正是这自以为聪明的五皇子引进关内的!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继续反转1所以这才……


    国将不国。殷国同时面临两国的夹击,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难道殷国真的要亡在他的手上了吗?是他的纵容,总想着帝王心术,平衡之道,却忘记了初心。


    殷旭想着。所有人都可以逃避,他做为皇帝便更应该首当其冲!即使重病也坚持上了朝。


    林铮身为正三品的官员,距离上首的皇帝并不算远,他能清晰的看到陛下的面容正在一日日的灰败下去。


    主战的武官跟主和的文臣,在朝堂上依旧争吵不休。


    有趣的是,武官说不过文官,便抡起膀子想要揍对面一堆废话的文官,于是场面顿时乱作一旁。


    殷旭只是发着呆没有出声,太子还被罚跪着,现在是非常时刻,等事了后估计要数罪并罚。他只是一直旁若无人的低着头,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倒是六皇子够义气,也跟着太子一起罚跪。


    五皇子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底气。


    林铮却只是老神在在的望了望冬日的日头。腿还没有完全恢复,每次行走间仍旧有寒气弥散在骨头里。最初他以为是天气的缘故,后来找了个老郎中仔细瞧了瞧,说是天气冷了就会这样,是暗伤,将养不好了,只能缓解。


    鸢歌被他安置在了林府,起初她是不愿的,后来慢慢也接受了。林管家改了称呼叫她夫人,想来是真心实意的接受了她。只是……他跟她始终还是没有到最后那一步。


    他知道,她想要他娶她。而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却唯独,不能娶她。


    这样想着,叹了口气低下头,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鞋,微怔,他抬头看去,却是梁明在跟他打招呼。


    这么随意?什么时候,朝堂也像菜市场一样了?再看向上首,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溜了。


    而一旁的团架仍旧没有打完。呵……所谓有风度学识有教养有素质的高官们……其实,干起架来还不如市井泼皮。至少市井小民都是有来有往。这里的文官却是一面倒的被动挨揍。


    “林大人,陛下让你同我一起悄悄的去后殿见他。”梁明此时的模样让他想起小时候玩的躲猫猫游戏。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好不容易从死角阴暗处摸出了大殿,走了一大段路后,眼见四下无人,他才松了口气边走边问梁明:“陛下是怎么想的?也不阻止阻止,这是百官朝拜的大殿,什么时候变成菜市场了?这些人也是,也不修修德行……”


    正说着却见梁明向后退了一步,也不应和于他,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立马改口道:“不过陛下做的也对,那些说什么割地赔偿求和的人,的确该揍!最好揍的他好几天都下不来床,也不用瞧着辣眼睛……”


    林铮假模假样的说着伪善奉承的话。意料中的听见身后一声咳嗽,可不正是皇帝殷旭!


    “什么时候林爱卿也学会这阿谀奉承之言了?”也不知道殷旭躲在柱子后面暗戳戳的干什么。


    林铮将小心脏提溜着,转过身跪了下来。我去……他这个老寒腿……顿时寒气四窜,但是殷旭却故意迟迟不让他们起身。


    当他不知道他们在背后说他这个皇帝的坏话?殷旭暗地里生起了小脾气。任性起来也是有些小可爱。他就是想看看,这些当着他面前全部一副道貌岸然面孔的背后是什么样子的。


    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想着意思意思一下得了,不过片刻,殷旭还是让他们起身了。


    自己一个人率先冲进后殿,林铮跟梁明一看,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立马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进门便看见殷旭坐在棋盘前,并且挥退了左右,冲着林铮问道:“手谈一局?”


    林铮立马苦着脸……这里的人都喜欢边下棋边谈事,偏偏他更情愿推杯换盏的酒桌文化,难为死他这个秃头青年了,一看到棋盘就犯困,麻利的又跪了下去:“启禀陛下,微臣不通此道。”


    殷旭立马虎着个脸看着梁明,得,这位也跟着跪了下来。


    能不能不要这么实诚?他知道他们不会,胡乱下几盘当逗个乐子不行?本来心里就够沉重了。这回更是扫了兴,便使了大力气盖上棋盒。


    场面颇为僵持,梁明有心想缓和气氛,抬眼看了看林铮,暗戳戳的拿手去戳他。


    两人用眼神交流着:“林大人,陛下不是装病吗?这般情绪起伏不定又是为何?”


    “可能是欲求不满吧?毕竟忙着朝事,也很久没去后宫了。”


    也对!装病,不能去后宫,所以欲求不满也是有可能的。林大人高见!梁明冲着林铮露出个佩服佩服的神情。


    “咳咳!”殷旭看见下方两人挤眉弄眼,不由得咳嗽了两声,“朕准备让五皇子暂代监国,朕要御驾亲征!”


    说完便盯着这两人,等着他们的反应。却见这两人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又迅速低下头异口同声的说道:“诺。”


    殷旭有些尴尬,他预想的场景是,两人一人抱着他的一只脚,然后痛哭流涕的叫他不要去,朝堂需要他之类的煽情的话,他就可以就着台阶下来,然后说,不是朕想去,是朝中无人能胜任大将军一职,吧啦吧啦的……


    最后两位爱卿毛遂自荐,啊!优秀!


    只可惜他的这两位大臣实在是太精明了。他一开口便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都不接话茬。


    殷旭不死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们就不劝劝朕?朕可是要御驾亲征!”


    听到这话,林铮跟梁明也不敢再装死,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继续异口同声道:“陛下威武!必当大捷而归!”


    摔!友尽!这是殷旭此刻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绪。怎么他最信任的两位臣子这般滑头?偏偏,他又是个惜才的想踹他们也舍不得下脚,恨不得立马对他们说滚滚滚滚~


    但是,还是要再挣扎一下,殷旭又开口了:“你们就不问问朕为什么选五皇子而不是太子?”


    下方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微臣不敢揣测圣意。”


    殷旭,气的坐回原位,大口喝了好几口的茶,差点没烫个够呛,本想直接说“你们谁代替朕去平了那西域”,这话到嘴边又吞了回来,早知道是强人所


    难了,他也不想太过逼迫于他们。


    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太子…是废了,见识短浅,比不得五皇子……可是,这五皇子,太过心机深沉,利用这鸦片,来拖太子下水,这般的虎狼之辈,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没有基本原则……


    朕怕这殷国如果交到他手里,迟早要被他玩完了。虽说到时候朕一蹬脚就啥也不知道了,但也怕下了地府无颜见列祖列宗。可是朕膝下的这几个皇子,也就只有这几个还能挑拣挑拣。”


    “那为何……”林铮还是开口了,虽然他知道一旦上了陛下的船,将面临什么。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仗肯定是要打的。而朝堂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没有能撑起大梁的武将是当前最为头疼的事。


    不是早已年过半百便是毛头年少。缺人,缺银。都是很实际的问题。而陛下肯定要选最信任的人去当监军运送粮草,不是他就是梁明,首当其冲。就算他们俩再不愿意又怎么样?


    梁明不愿意是记挂着九公主,他不愿意是因为才刚开始成功跟鸢歌朝夕相对,哪里舍得离开心爱的人?


    所以他们刚才才一直装羊。却始终还是躲不过的。


    因为他们都同是殷国的子民,他生活在这里,成了上层的人,享受了荣耀与权力,为着那些耗费在他们身上的资源,也理应尽一份责任心力,倾所能的保护这片土地上的良民。


    “朕这个五皇子啊,能耐大着呢!他给朕送来了一支海军!和二十艘船舰!是装上了大炮的那种!所以朕就只能认怂装病喽!”殷旭不知道是气好还是什么表情比较好,“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也不知道是多少年才能修来的福气,两位爱卿觉得呢?


    但是朕怎么就这么憋屈?朕肯定是第一个被自己儿子这样直面威胁的皇帝。他还理直气壮的,觉得有那支海军做靠山,朕便不敢动他分毫,还跟朕说,那海外的敌人就算是他引来的又如何?只要朕传位于他,他立马就能解决一切动荡!瞧瞧这是多大的自信心?朕都不敢这般自负,就算那只海军是朕……”


    这般说着,殷旭及时停住了嘴,他好像暴露了什么?


    原来……陛下是将他们全部都耍了个遍!


    “那支海军其实全部是您的人?!而五皇子却自以为是他的!”呵呵……林铮想着,原来皇帝才是最终的赢家,将几个皇子耍的团团转,然后再矮个子挑高个?海军是怎么成为陛下的人的?那些人可都是在漕运总督萧靖的眼皮子底下!


    难道?!林铮瞪大了眼看向一旁的梁明,梁明也同样以惊愕的神情看着他!真相了,他跟梁明也被皇帝骗了!那萧靖是皇帝的人!


    亏梁明当日还跟皇帝讨论萧靖的归属问题!特么的!还成功的被陛下的演技蒙混过去了!这陛下是戏精啊!林铮瞬间为殷旭的骚操作打call!下一瞬才真正的反应了过来。


    所以,刚才这番感情戏……呵呵哒……林铮瞬间想摔桌走人!特么你一个人玩吧,恕我们不奉陪了!


    “萧靖竟然是陛下的人?!”林铮被气急了,也忘了自己的身份,站起来冲着殷旭便直愣愣的吼道,“陛下运那么多鸦片做什么?!您以为那是好玩的东西吗?!”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继续反转2一句阴差……


    “明明知道工部侍郎是冤枉的,竟然还诛他的九族!明明知道全部的真相!还让我们查什么查?!敢情微臣跟梁大人就是那逗人趣的猴!您就是那赶猴的人?!好玩吗?臣问您!攸关人命的事就那么好玩吗?!”


    梁明看见如此暴走的林铮,一时间吓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拼命的拉住了他。要死林大人你自己一个人死啊!带上他干嘛?梁明倒是没那么愤怒,只是一时间身上急出了不少的冷汗。


    而皇帝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顶撞,勃然大怒,厉声道:“林铮!尔敢放肆!”


    中气十足,哪有一点虚弱的模样?两人都是怒气冲冲的,殷旭的脸上明显的浮起一层红晕,此时才真正能辨认出来,之前的灰败的面色,全部都是用了粉调涂出来哄人的罢了!


    林铮却是不惧的与殷旭对立着,而梁明早就吓得不敢去拉林铮,继续如鸵鸟一般跪着。


    这番话说完,不等皇帝继续发作,林铮立马转头便往门外走!


    “林大人?!”梁明见况不妙,提起官袍下摆就要去追。


    “林铮!你给朕站住!”殷旭顺手拎起一旁的棋盒盖便向他砸去。


    砸到了林铮的后背,他顿了顿,没有转身,一只脚已然迈过了门槛:“臣会自行去刑部领罪!”


    梁明吓了一跳,立马上前便要去拉林铮,额头上冷汗淋漓的,林大人这把可玩大发了!


    “你别拉他!你让他去!朕就不信了,他舍得了自己的命,他自己头掉了没事,不过碗大的疤……难道还舍得了家里那位爱若至宝的如花美眷?”这话说完,殷旭不怒反笑,突然也不气了,只是静静的茗茶,等着门前那人的反应,继续悠悠的说道,“朕本来想着那姓方的也挺有能耐的,等你这人头落地,就让他领了你的官职,娶了那个叫鸢歌的姑娘……”


    林铮听到这话僵了僵,静默了一会,才在梁明瞪大双眼的注视下,又屁颠屁颠的自己转身走了回来:“不是,您这一点也不道义!哪里有您这样糊弄人的?不是,是设计。您知不知道那工部侍郎是何等的大才!还有那鸦片……”


    “朕还当你林铮多有骨气?怎么回来了?就算朕再怎么不对!你作为臣子,你看看你这什么态度?!”


    “我态度?!我态度怎么就!不是……”我没揍你都已经是够控制了!林铮心里这般想着却不敢说出来,谁叫他被捏着软肋了,“您也知道您这事做的不对……行吧,是微臣的错……可是,您总该有个解释吧?”


    “朕这不是正要解释?刚刚是谁对朕吹胡子瞪眼的?!给朕解释的机会了吗?啊……这,这工部侍郎的事当真是个意外……朕没想过要他的命!这不阴差阳错,再说当时不是还没查到西域的事?”殷旭将茶盏放回棋桌上,皱着眉头说道,“然后……


    然后朕当时也是气急了,所以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仔细去调查。想着那萧爱卿是朕的人,他查出来的应该没问题,当时又心忧林爱卿你的病情……谁知道这事是那姓方的皇商从中搞的鬼,萧爱卿当时也是听了五皇子的一面之词……


    才,才会一时不查,酿成大错……诶,这话说回来,也怪你,你当时要是早点醒过来,朕也不会那么震怒,朕不那么震怒,就不会一时糊涂……”


    林铮都快被皇帝绕晕了才听明白,阴差阳错?得,最后这陛下也没承认错误,反倒把责任推到了他身上。算了,这事也扯明白了,人都已经去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殷旭见林铮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面色也颇为不好看,又继续说道:“事已至此,朕想了想,这事的确是朕的过错,过些时日,等时局稳定下来,朕会下罪己诏,并追……不,赐工部侍郎一个谥号吧?就谥为文正,并为其正名,林爱卿觉得怎么样?”


    林铮这才拱手而立,低头道:“那鸦片……”


    “那便真是个误会了!的确有几箱鸦片,不过那些当真是作为医治而用。听说这玩意提炼出来有极好的止痛效果,朕是想着,跟西域迟早得有一战,尽早研制出来这止痛的药物,也能让士兵少点伤痛。另外的一些箱子里面装


    的是研制火器的材料……至于旁的,的确是朕为了磨练太子而布的局,只不过没想到……玩脱了,有些不受控制。”


    殷旭想着,不是玩脱了,是没想到会出现个方新艾,将他的很多算盘给搅了。却也没有说出口。这个人……他还不能动。在没弄清楚梦里的事情前,殷旭还得让方新艾活着。不过也不能让他活的太松快了。


    虽然还是有些说不通,但林铮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些解释,想来想去不过也就是那些腌臜的争权夺利罢了。他不需要懂太多,只要守得住小家的安稳就好。陛下也已经跟他低头了,他也不能总咬着不放,各退一步便是了。


    这般想着,心里叹了口气,跪拜了下来。对于这些人来说,“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所以工部侍郎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微臣替内子谢过陛下。”


    殷旭只是挑了挑眉头,内子?却也没多问,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先别急着谢!林爱卿,可否替朕前去守住山海关?!”


    林铮只是捏紧了拳头,心里的石头不停下坠着,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吗?他能拒绝吗?陛下在用鸢歌来威胁他,用工部侍郎的冤情能否昭雪来当做交换条件……他早该想到,皇帝,哪是那么容易示弱的人?他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却是要他拿去更多的东西作为交换。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向往权力……在权力的压迫下,他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他该庆幸吗?至少皇帝是在跟他谈条件,而不是直接便下旨。辛苦那么久,得到的就是这点微薄的情分了。他低着头,额头碰着地面,面上变幻莫测,最后还是认命的回道:“诺。”


    这一声仿佛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听到他的回答,殷旭才真正的松了口气。放声叫林铮退下。


    只是在他转身后这样说着:“你可以带上亲信,但不能带上家眷。”


    林铮只是身子顿了顿,什么话也没说的离开了后殿。陛下这是对他仍旧不信任,所以要留着鸢歌在京都为质……那为什么还要他去山海关呢?他只是嗤笑了一声,这就是皇帝啊!原本他就没想过带上鸢歌,他怎么可能忍心让她跟着他吃苦?战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又是冬日,在京都,她还能过的好好的。


    只是一想到又要分离,这心里还是钝痛着。


    他先行出了宫,也没想过要等梁明。他知道,梁明也逃不过的。他要去山海关,梁明便会被派遣去西域当监军。这是皇帝心里早前就谋划好的!


    只是在回到府中的时候,看着鸢歌的笑脸,为什么他会有那么不真实,那么想哭的冲动?这一路走过来,真的好累!他多想,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管,只跟着她在一起,一辈子,不!地老天荒。


    他想上前抱住她,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在晕过去前他看到鸢歌惊慌的模样,想对她说他没事,却也不知道到最后有没有说出口了。


    鸢歌看着猝然晕倒的林铮,吓坏了!立刻跑上前抱住了他!


    林管家急忙出了府去找郎中,她怕他冻着,便将他抱回了房,脱下他的官服和官靴,他内里还穿着中衣,她却仍旧红了红脸,将他搬到床上躺好。


    这番动作刚结束,她替他掩了掩被褥,就看到林管家带着郎中急冲冲的进了房。


    可是郎中查探了一番,只是说林铮是太累了才会晕过去,睡一觉便会好。


    她面上长吁一口气,心里的不详之感却越来越浓。上次服下解药后……他的身体真的就全好了吗?还是有些担忧,她让林管家送走了郎中,自己坐在了床前守着,却是眉头紧锁。


    “林管家……你是不是也觉得自从我来了之后,这府里就没有安生过?”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鸢歌猜是林管家,便头也不回的说着。眼睛却盯着林铮的面庞出神,舍不得眨一下。


    可是她并没有听到回话,却有一只手撩上了她的发梢。她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回头!


    “怎么会是你!”鸢歌瞪着眼睛说道,同时抽出身上的佩剑便向着来人砍去!自从上次院子里那事后她便警惕着随身带着利器,防的就是这般时刻。


    ……


    林铮醒过来后,满心以为会看见鸢歌,却是林管家等在床头。


    他皱了皱眉头问道:“夫人呢?”


    林管家只是上前扶起他,又给他斟了杯茶水喝下,才埋怨的说道:“老爷,您怎么就不关心关心自己的身子?是身子重要还是女人重要?老奴看您啊,是被迷的晕头转向了……糊涂喽!”


    林铮只是将茶盏又递回给林管家,怒斥道:“你胡说什么?!她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老爷我看老糊涂的是你!在这个府里她就是主子你是奴才!记住自己的身份,如有再犯,你这管家也就不用干了,给我卷铺盖走人!老爷我可不需要你这种欺主的奴才!”


    林管家面色难堪,似仍有不服之意,却在林铮的怒火下,还是将倔强着的头颅低了下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老爷说的是,是老奴僭越了,是老奴的错,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叛变他也想要无上的……


    林铮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让林管家起了身。却没有多想,私心以为是林管家一时想岔了,他敲打下便会好。却没曾想,反而让林管家对鸢歌更是不喜了起来。只是再也不敢喧之于口,深深的将成见埋在了心里。


    林管家告诉他,他只是太累了才会晕倒。他笑了笑,心里却如同明镜一般。


    在离宫前皇帝派了亲卫传了口信给他,叫他入府便装病,还给了他一枚能迅速进入昏迷状态的药丸。虽然不知道他的好陛下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但在弄清楚药丸没有任何有毒的成分后,他还是听话的服下了。


    听他的下属说……前一日,方新艾曾面见过圣上,并且将一幅画交给了圣上。


    到底是什么保命符?能让圣上收敛对方新艾的杀意?那副画……他林铮也很好奇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很突兀的,他想起了之前在寺庙的时候,释空当宝贝般珍藏的那副画。会有联系吗?旋即又笑了笑,觉着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起了床,他便前往书房处理闲置已久的公务。林管家识趣的离开了书房不敢打扰。


    他将公文按照轻重缓急分门别类后铺开了宣纸,提起笔写下对于朝局的一些简要看法,以及对未来的一些规划计划,为即将到来的出征做准备……


    只是,看到自己苍劲豪迈的字体时,会心一笑。


    还记得第一世的时候,他那手字简直是不堪入目,难怪很少收到鸢歌的回信。也不知道,那时的她,有没有猜到他在每封信的最后,写的那个字母X的含义。他曾经想过等以后跟她解释,却一直都没来得及跟她说。


    现在她有第一世的记忆,或许,有机会他可以跟她开诚布公的谈谈?这一世,因为带着本土的记忆,这右手提起笔便很是顺手的写着跟原主一模一样的字迹,倒是让他处理公务更为方便。他发着呆,毛笔上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飞溅成了一朵花的模样。


    鸢歌怎么出去那么久还没有回来?他突然有些烦躁,想要派人去寻找。却又不想太过约束她。他不能永远把她捆在自己的身边,她也应该有属于她自己的空间。这般想着却又有些颓然。只是一时半刻见不着她,他便跟丢了魂似的。若是去山海关监军,也不知道这日子该有多难熬了。


    无心理事,索性便停了笔。


    他越发任性了,明明眼前还有一大堆公事等着他决策处理,他却总是想着摸鱼……不过是……因为她不在身边而闹起了小脾气。他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就是突然什么事都不想做,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整个人怏怏的。


    待鸢歌一身寒气回府时,正想去寻找林铮,却被打扫的仆人告知林大人在后院的竹林里。


    她心里不禁有些恼他,这天寒地冻的,不在房间里好好的温养着,跑到竹林里发什么疯?一路寻了过去,却被后院的美景迷了眼,原来大雪压在枝头,怎么也遮盖不住竹绿的模样,也是那般的生机勃勃引人向往。


    有古筝的声音传来,她顺着乐声寻去,却见天朗气清,茂林修竹,压抑不住的郁郁葱葱从雪堆里冒出头来。心里不由得祥和了起来。


    而她想要找寻的人,一反常态的身着玄色的大氅,上面有深红色的纹路跟边领点缀,看着甚是有气势,他抚着古筝在这雪景里显得很是唯美。她不禁有些痴了,只是一个背影便能让她心跳加速,不由自


    主的走上前去。


    想要开口,却怕打断他,最终却是做了个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举动。她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双手搂在他的胸前,终究还是让他的琴声停了下来。


    “别停。”她这样说着,抱的他紧紧的,阻止他转过身来。


    “你回来了?”他却没有立即继续弹下去。只是,刚才纷乱的思绪突然间就被抚平了一般,明明他抚琴是为了静心。却只有在她抱住他的这一刻才真正的静下心来。


    “为什么不批件披风?不冷吗?”她这样说着,却也察觉出了他的异样。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抚琴。


    “鸢歌,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离开我……”他这样说着,语气却没那么自信。


    她叹了口气:“我刚刚,的确是见了方公子……他,他说你就要随军出征山海关了。”


    “呵,他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等我凯旋……”他斟酌的说着,没那么坚定,“你说……权力,是不是很重要?如果我有了权力……”


    “别,你别说了。我信你。以前你就做到过。这次,一样也可以!你可以的!”她有些激动像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他只得停下嘴,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她才缓过劲来,假装没事人一样淡淡的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抚琴,真好听。”


    “嗯。”他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沉浸在她的怀里,什么也不想再去想。


    过了好一会,他才重新抬起双手……旋律在他的手下倾泻开来,却是一曲《凤求凰》。


    她心里惊了一下,旋即心里满满的甜蜜充斥着,驱赶掉了所有的焦虑,彷徨。随后,也轻声的跟着哼唱了起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


    歌声不知不觉的越来越大,她跟他咬着耳朵,她笑的欢快,他也没有那么重的戾气了。只是,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是因为他总是想着顺势而为,却从没有想过逆势吗?是因为他总想着被动,却从没有想过主动反击吗?所以才屡屡被人威胁,胁迫?他想要,他也想要无上的权利!他想要再无任何人和事能将他们分开!


    方新艾在不远处的墙头上坐着,望着竹林里的那一幕,万分刺眼。却突然产生了一种无力感,他真的能将他们分开吗?他得到了又能怎么样?第一次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做法,有了迷茫。


    在他身后,墙的另一边却是九公主。她就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而他却在看墙那边的风景。


    “你为什么不能死心呢?”她轻声问道,却没想着他真能回答她。


    他听见了,头也不回,却还是反问了一句:“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不死心?”


    她无话可说,她想,她真能等到他回头吗?她也迷茫了。


    “你跟我父皇做了什么交易?”她皱着眉头问道。她总觉得她父皇,为了一副不明来历的画,便疯了!


    什么交易?不过是借刀杀人,兔死狗烹……不过,他为了活命,付出的代价还真大!那副画,意味着永生,意味着可以转换它世的能力。现在他交出去了,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轻松了?好像放下了一点执念一般。


    他也活累了。追累了。也有想休息的时候。最后搏一把,成与不成,全一切看天意吧。不管怎么样,以后就算再世为人,他也会忘记现在的一切。他现在……也就只有这一世可以活了。


    不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九公主。”这般说着,他便离开了。


    又是这样,将她一个人抛下。她也该放下了吗?或许,她还可以再博一把?


    ……


    大军出征山海关的日子很快便到了。领兵的毫不意外,是萧靖,现在该称呼为萧大将军了。而梁明,早在两日前便出发去了西域与殷国的交界边境,那边早已打的热火朝天。


    而山海关那边的海外敌人却只是沿着海域寻衅生事,暂时还没有抢占地盘的意图。


    林铮站在骏马旁,手里捧着鸢歌给他特制的手炉,一边听着她软糯的叮嘱声,丝毫也不顾及旁人看他的眼神。这般儿女情长的监军,还挺少见的。以往的监军,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仪,想要在领兵大将军面前不落下风,一般都是装腔作势,耍威风。生怕被军营里的人看轻了。


    偏这林大人,真性情,不做作。萧靖表示,还是挺喜欢跟这样的人合作。至少有什么事,都感觉好商量些。不过喜欢跟这样的人共事是一方面,看轻又是一方面。萧靖的眼神的确是有些看轻林铮的。


    林铮注意到了萧靖的眼神,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还记得,你的梦里,在那些信里面,我都有留下一个符号。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马上就要离开了,大军已然开拔,他最后又问了她一句。


    她只是茫然的冲着他摇了摇头。眼睛红通通的,却也强忍着没有掉下过一滴泪。


    他抱住了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傻瓜……那是我爱你的意思。”


    这般说完后他便放开了她,然后便翻身上马。


    鸢歌瞪大了眼睛,终于在那句话的震撼中反应了过来……这是她在这里,第一次听到他说,他爱她。他爱她?!


    可是转过头去,哪里还见得到那人的身影?她奔跑了几步,最后却不知道怎么被绊倒了。


    她终于还是哭了。你一定要回来!她会等他的!不,她要去找他!这一次,她再也做不到只是在京都等着他的消息了。


    这般想着,她便开始计划了起来。暗地里找了人绘制了路线图,盘算好银两,准备好行李和伤药。


    她不能跟着军队,因为他说过,她要呆在京都为质。她开始想办法摆脱暗中跟着她的那些皇帝的探子。


    可是……还没有等她计划妥当,顺利逃脱。为什么……


    山海关那里……却传来了军队叛变的消息?!


    怎么可能?是萧靖还是林铮?不,不会是林铮!她还在京都,他怎么可能会弃她而不顾?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天真痴心妄想与痴心……


    “朕再说一遍!军队并没有叛变!朕不管这些谣言是从哪传来的,朕不想再在你们嘴里听见这两个字!这是山海关快马加鞭传来的紧急公文!你们都给朕好好看看!”


    朝堂上,殷旭怒吼着。底下的官员传阅着急件,颤抖着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来。


    “朕问你们!这各省府库总计高达三百万石的粮食是怎么没的?!到底是哪些个蛀虫这么大胆!敢贪污官粮?!粮草不到位,怪不得山海关的军队会去抢了当地的粮库,你们这些人就是这么替朕办事的啊?!这事办的真好!真的是好啊!!”殷旭差点气得三高都快要出来了,他在上面坐着兢兢业业,这底下的人活的倒是滋润,结果一出事,什么屁用都没有,只会跪地缩头。


    殷旭一连处置了十几个管事官员,才叹息着退了朝。


    处置了这些人有什么用?关键还是粮食!他得从哪里弄那么多的粮食?那可是十万大军半年的嚼用!刚刚在朝堂上,他已经先行调集了三十万石的粮草先行运送过去,却也只能救救急。


    饶是后殿里地龙烧的滚烫,殷旭的心里还是凉凉的。本来他是打算宰了方新艾这小子,抄了他的家便可以解燃眉之急。可是,这小子竟然知道他梦中的秘密,而且他奉上的那幅画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小子竟然死咬着不肯开口。


    只说,如果他不破这个局,以后永生永世都会是晚年凄凉潦倒的命运。还说这是个诅咒。他不想信,他富拥天下,怎么可能晚年潦倒凄凉?可是梦里的那些境遇,由不得他不信。


    而那幅画上竟然画着殷旭的模样,画中与他对弈的便是梦中另一个人的模样


    ,当真只是相似吗?这幅画究竟与他有什么关联?现如今,他一个皇帝竟然拿一介平民没了法子?当真是笑话。


    难道,真的要将鸢歌嫁给方新艾,他才肯将粮财奉上?可是林铮那边……他该怎么交代?


    正是左右为难之际,他察觉到有人进了后殿。


    “静和?你是来看父皇的?父皇没事,就是被那些个贪官污吏给气到了。”对于殷旭来说,静和公主是最特别的一个女儿,用一个女儿捆绑住一个能臣,很划算,所以他也乐得做个慈父。


    仔细想想,他真正上心的也只有梦里那个人了。如果真的能找到他!他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方能消解心头之恨!


    “父皇……静和想出宫几天。恳请父皇应允。”说着九公主便准备跪下。


    殷旭上前扶住了她:“傻女儿,朕知道,你是想出宫去求那姓方的小子。可问题是,你放弃皇族的尊严,去做这些,有用吗?他真的会帮?朕看不一定,他心里可没你。”


    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殷旭心里其实也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如果这件事能顺利解决,也未尝不是幸事,只是……他看着态度依然倔强决绝的静和:“朕只给你两天时间……”


    两天之后,就算他等得了,那山海关的将士们可等不了了,他也只有先行将鸢歌强嫁给方新艾,先瞒着林铮再说。女人嘛……哪能真的那么重要?


    就在九公主被恩准离宫的同时,方新艾又去林府找了鸢歌。


    “你不用担心,你的林大人并没有叛变。”方新艾看着鸢歌瞪大了眸子,带着惊喜的神色。刹那间迸发出的风华,的确很是摄人心魂。难怪他一直想要她。可是,紧接着他又笑了,是嘲弄的笑容,“不过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上前,将手中的剑鞘紧紧握着。大有一言不合便开打的趋势。


    “我拿一样东西跟陛下做了交易,其中一个条件就是,等时局稳定后,你是我的,而林铮……他会死。”方新艾一身青衣,还是那般温润儒雅的模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越来越扎心。那个曾经鲜衣怒马的翩翩公子哥,终究是回不来了。如今的他,扭曲的让人觉得可怕,“我让陛下给他下了毒。慢性的。”


    “你无耻!”鸢歌想抽出佩剑指着他,却又觉得很是可笑,这个人也不过是披着富有外皮的可怜虫罢了,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只是羡慕不甘心以及嫉妒,想要得到他没有的东西罢了,


    “林铮跟我说过,陛下给他的药是无毒的,他们只是做做样子,哄你开心。你还当真信以为真了?再说,就算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会跟他同生共死。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强扭的瓜不甜。你该去追寻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我自己的幸福?呵……”是什么?九公主吗?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曾经的那个小女孩,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满脸信任的模样。他将她从拐子手中救了出来,她却说爱他?呵……一个小女孩而已,懂什么爱不爱的?他当时怎么想的?他想,他不过利用她而已,生在皇家,连这都看不懂,还真是个傻子。而他从来都不喜欢傻子。


    不再去想那些,他眼神凝了凝,继续说道:“同生共死?哈,那我问你,如果现在你有一个能救他的机会,你救不救?”


    “什么?”鸢歌皱眉,不懂他的意思。


    “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被传成叛乱吗?山海关的将士缺粮,朝廷预计能送达的粮草迟迟不到,他们抢了当地府库的粮食,再过几天,要是粮食仍旧没有送到,他们也就只有真的叛变这一条路可走了!而林大人是监军,皇上的人,肯定是众矢之的。


    到时候,万一真叛变了,山海关的将士焉能放过他?我手中……恰好足够的粮财,能帮他们渡过难关。”他带着嘲笑的表情就那样看着她,仿佛胸有成竹的模样,却看的她作呕。


    “你想让我怎么做?”鸢歌只是淡淡的盯着他,强忍着反胃的感觉。翻滚着,不停息的浊气越积越深。为什么他就非得缠着他们不放呢?


    “求我啊~”他只是抱拳,想要看她的笑话。


    而鸢歌面上却不显,顿了顿,闭上了眼长吁一口气,话语在嘴里缠绕着,还是吐了出来,却显的格外冷静:“我求你。”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到。”方新艾掏了掏耳朵,装模作样。


    “我说,我求你!”鸢歌豁出去了,大声的叫到。那声音,让不远处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静和脚步一滞。


    方新艾只是走向鸢歌,冲着她温和的笑了一下:“这回我倒是听见了。不过,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求我,我就会答应?你还真是越来越天真了……看来,林大人的确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听到他提起林铮,她更是心里闷闷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她紧紧的抓住剑鞘,连手指甲断裂了好几根都没有感觉到。


    方新艾倒是看到了,将她的手抬了起来,她想要挥手打他,却被他紧紧的抓住手臂,他温柔的用巾帕将她的手指缠住,她却狠狠的瞪着他,仿佛只要他放开手,她便会扑上来将他啃食个干净。他却玩味的笑了笑,这才是他喜欢的模样嘛。之前那样还真是不讨喜。


    “我退一步,不需要你嫁给我,你只要陪我睡一夜就够了。”他倒想看看,到时候,林铮还会不会那样爱她。男人嘛……到时候,他再将受伤的她哄回家。迂回点也是可以的。


    “不可能。”她却没有片刻犹豫。林铮不会希望她答应的,那样换回来的命,她想,她会陪他一起死,但是要让她委身于方新艾?死也不可能!


    “你可真自私。”他凝神盯着她,却没有看出一丝的不坚定,“很好,你会后悔的。”


    “你可以滚了。”鸢歌只是淡然的说道。


    一旁躲着的九公主看到方新艾气急败坏的离开,抿了抿唇走上前去,


    鸢歌强忍住心头的恶心,将方新艾给她缠绕着的巾帕从右手上扯了下来,扔在地上。有斑驳的血迹滴落,她也毫不在意。她现在只一心想着快点赶到山海关!


    却看见九公主,将那巾帕拾了起来,收好,小心翼翼的,仿若瑰宝:“你该答应的。我替你去。”


    九公主看见鸢歌张了张嘴,然后满是惊愕。只是淡淡的笑了,拿出她自己的巾帕,好好的帮鸢歌重新包扎了起来,举手投足之间的矜贵是谁都无可比拟的:“反正是大半夜的,跟你穿一样的衣服,再扮个相仿的妆,将烛火吹熄,他分不出来谁是谁。我冒充你便好了。只要能解山海关之急……就算最后,事情戳破了,那粮草早被我们的军官运出去了,他还能截回来不成?”


    “不行!我怎么可能让您!不行!这事坚决不行!”她怎么可能答应?那样就太过卑劣了!


    “鸢歌,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羡慕你能轻而易举得到你想要的……也包括我想要的……不,准确来说,我嫉妒你。”九公主帮她包扎好后,放下了她的手,抬了抬头,眼里干干涩涩的,“所以,我不是帮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的国家……还有,也想让自己的这段感情有个最后的了断。我还期待着他能真正的发现我的好……”


    “九公主,您贵为帝姬,要


    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自寻死路呢?那方新艾可不是善茬!一旦他发现你欺骗他……”鸢歌还是不赞成,却在看到九公主坚定的表情时保持了缄默。


    “我是……甘之如饴的。也该结束了,我跟他之间。不管结果会如何,我都不会再有遗憾了。”九公主自顾自的说着,鸢歌听着也为她难过,忍不住想要拥抱她。


    她们都没有发现,转角处,去而复返的方新艾。他只是察觉到有第三个人在场,所以折返回来看看而已,却听到九公主说了下面那番话。


    “所以,就让我替你去吧。你应该这样想,本公主就当养个面首玩玩,不过是一夜夫妻罢了,你怎得知道是他睡我?而不是我睡他呢?睡一个男人,能赚回来三百万石的粮食,这相当于白piao,还能倒拿,本公主倒是觉得值了。”


    他在听完这番话后,心里却是一阵气闷。面首?白piao?哼!很好!这个该死的女人!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被践踏的真心1如果……


    对于富裕跟贫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或金钱,或更高尚点的,精神上的富足?有的人觉得有权有财的人最富有,有的人觉得感情上的充实才叫富有。


    他们互相羡慕着别人,总是看自己还缺什么,一部分人学会了掠夺,一部分人学会了互相分享。


    而方新艾就是学会了掠夺的那类人,他总是盯着旁人盘子里的肉骨头,妄想将它们都占为己有,却忘记珍惜自己本来就拥有的东西。


    在离开林府后他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去了花船上纵情声色,饮酒作乐。他不知道自己会心生郁气,明明此刻最该做的便是戳穿那两个女人自以为是的算计。偏偏,他没有。


    他想了很久都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鸢歌吗?以前他觉得,等他得到了,就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还是不甘心?


    可是他还没有得到最想要的,今天却为另一个女人动怒了!她竟然敢拿他当面首?玩玩?白piao?呵,她死定了。本来他不想伤害她,可是,她自己找死,就休怪他了!


    有美艳的舞姬往他身前靠,他将其揽过身来,看着那样一张娇俏的脸,却觉得索然无味。他向来最会的是逢场作戏,也最自诩风流,就算想得到鸢歌,却也从来都没想过一辈子只尝一盘小菜。可是为什么眼前……会浮现静和的那张脸?似嗔似怒。


    兴许是真的喝多了?这般想着,他用自己的酒杯,倒了一杯酒,递给了怀里的舞姬,妖娆的身段,勾魂的魅舞,不愧是头牌。她只是用小嘴叼着接过酒杯一饮而下,用眼神挑逗着他。要是往常,他早就大笑着将其抱入房内……怎的,今天却一点想法也没有?


    那女子复又倒满酒杯,双手洁白如玉,将酒杯捧着奉到他的面前。他下意识的想要接过,身体却站了起来,突兀地推开了她。那舞姬摔到在地,惊愕的望着他,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他扔下一锭银子,便踉跄着推开了众人,离开了花船。


    他只是突然想到,静和说养个面首玩玩?难道她还养了别的他不知道的男人?是梁明吗?他们已经……不对,他在想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果然是喝多了。他晃荡的走回到府邸时,已经是夜半,抬起头,虽然有些晃,还是很清晰的看到“方府”二字,敲开门,门房的仆人便很有眼色的扶着他,又是递手炉又是换披风的。


    哦,他忘记了,今天没带小厮。才感觉有些冷,快走到房间时才发现院里都挂着红灯笼。


    “不是,这今天都什么日子?”酒意被凉风吹散了些,却还是有些上头,头疼的慌,特别是看到这些红灯笼,眼前全是一片红色,更加感觉不适应起来,甩了甩脑袋,“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撤了撤了,都给我撤了!”


    “可是老爷……是您之前吩咐的,如果鸢歌姑娘来了,便挂上这些……”一旁的管家小心试探着说道。


    “我吩咐的?”他拍了下脑袋,对,是他吩咐的……这一喝酒倒是给忘了。呵呵……“鸢歌?她说她叫鸢歌?她现下在哪?”


    一旁的管家不明就里的看着方新艾,只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已经按照您之前的安排,安置到您居住的卧室了。”


    “哦……呵……”他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哪是鸢歌啊,只怕是静和吧?罢了,他倒想知道,她想怎么演今个这出戏,“扶我去醒醒酒,沐浴更衣……对了,把这什么鬼灯笼都给撤了。”


    他原本想着洞房花烛,弄点气氛……罢了。他也不知道心里在憋着什么气。难道他喜欢上了静和?怎么可能。


    一旁的管家立马吩咐了下去,却还是欲言又止的模样:“那姑娘身上的嫁衣……”


    “嫁衣?”他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状态,刚想挥手叫换了,却又顿了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还没有见过静和身着嫁衣的模样,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突然升腾起的期待是什么鬼情绪?


    厢房里的静和听见了隔间的动静。她不知道为什么都在拆红灯笼,心里开始难过了起来。她默默的盯着眼前的红烛,有一瞬间的恍惚。虽然是替代鸢歌,可是,当看见他们装红灯笼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喜悦。


    如果可以,她多想今日是她跟他的洞房花烛。


    她扮鸢歌并不太像,还好她事先打听过,这院子里的人都没见过鸢歌,所以她只是戴着帷帽遮挡着。而鸢歌……早就在她的帮助下出了城,现在应该已经在赶往山海关的路上了。


    静和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按常理来说,她们是情敌,她应该是非常讨厌鸢歌的,可是她却很向往鸢歌跟林大人之间的那种感情……


    正想着,她听见了隔间的流水声。不由得紧张的握紧了双手。是他回来了?他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会不会认出她?她真的能成功吗?


    一时间,心里思绪万千。


    直到隔间的动静停了下来,她越来越慌……紧接着是脚步声,一声声的叩在她的心门。她将红盖头往头上一盖,然后认命的闭了闭眼。


    待方新艾真的踏进了房间,她却突然掀起了盖头的一角,将屋里的灯全部都吹熄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又怕他认出她来,只能这样做。


    方新艾却只是觉得好笑,他其实早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鸢歌了,偏生她还笨拙的遮遮掩掩的。还真是个傻的,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他一样傻吗?


    如果,他就在此刻拆穿她……算了,多捉弄她半刻也挺有趣的。


    抱着这般想法,他一把拽住她,将她禁锢在怀中:“这是做什么?就那么不想看见方某吗?”


    静和在他怀中摇着头却不敢说话。


    黑暗中,他想将她抱上床,却被她猛地推开了。


    “怎么着?不愿意?那就请回吧。”他想,如果她后悔了,他可以放她离开。


    静和却是摇了摇头,才发现,黑暗中,他大概也看不清吧?


    只得故作沙哑的嗓音说道:“你先将粮草运出去,我便从了你。”


    “你这声音?”他只是笑着说道,故意逗弄着她。也不直接拆穿,就是想看她装下去。


    “只是得了风寒……”她这样说着,却是紧绷着看着他,渐渐的,有月光透了进来,适应了黑暗,她也能约莫看的清他的位置了。心脏越发的提溜着。之前想的的确很好,可真到了这时候,她却也是真的害怕。害怕被他认出来……却突然又想被他认出来,这种复杂的心情,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风寒?”为什么他会有一丝的担心?明明知道她是在诓骗他。而他最讨厌被欺骗,“那我找郎中帮你看看。”


    说着,转身便要出门。


    “别走!”静和急了,拉住了他,声音却没来得及掩饰。终究还是暴露了。可方新艾却是一幅没有认出来的模样。她怎么会有点失落?


    “这么急?”他却是将她拉过,打横抱起,然后放到了床上,尽管她再怎么挣扎,也不得不承认,她并没有太过反抗……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期待,却在下一瞬间被他的话语撕扯得粉碎,“你说,如果林大人,看到你我这副模样,会怎么想呢?我还真的是挺好奇的,你说对吗?鸢歌?”


    这般说着,他扯开了她头上的盖头,她不知道,他故意将她放在月光能照得到的方位,越发的能将她看的更加清晰了。的确是很美,月色再美,却也没有她动人,他突然有了兴致,想着,如果……她真的很想做他的女人,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因为被他的话语伤到,他看到月光下她的眼里有晶莹的液体流动着,没有滴落下来,却将他深深的吸引了进去。像一只被他欺负的无助的柔弱的白兔,他勾起她的下巴,低下头想要亲吻她。她却偏过了头。


    “粮草。”她这般说着,像是踩碎了自己所有的尊严。


    他突然从心里冒出一股怒气,说什么喜欢?不过是为了粮草!哈!他被气的笑了起来,早前喝过的酒还是影响了他的思绪,他又想起了她说这叫“白嫖”和倒拿。


    他偏就想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般想着,他强硬的偏过她的脸:“急什么?明早自然会有人给你运过去,只要你乖乖的顺从我。”


    她终于放弃了抵抗,像是信了他的话,任由他吻上她的唇。


    却听到他在她耳边说着:“看看,你也想的吧?这么温顺的模样……从前都是装的对不对?其实,你早就想与我共度良宵……鸢歌……”


    他故意说这些话去激她。静和也的确是气急了,却也无可奈何,谁叫是她自己犯贱,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为什么还会有期待?特别是他在她耳边叫着别的女人的这一瞬间,她真的很想抽他几鞭子,然后再离开这让人窒息的地方。


    可是她不能,都已经做到这一步,她便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她已经拼命在忍耐。他却犹不知足,越发的说些气人的话,然后看着她强忍着怒意的表情,一下一下的试探着她的底线。


    他咬着她的耳垂,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你都在林大人府上住那么久了,是不是已经……说说看……”


    她听着他说这样那样的话,面色涨的通红,恨不得下一刻便将他踢翻在地。她不懂,明明他很喜欢鸢歌,在她面前一向温柔似水,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羞辱鸢歌的话?还是他认出她来了?知道她不是鸢歌,所以故意的?


    她不知道该回什么好,只得闭上眼睛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模样。


    他却越发的作死说着:“你们在一起时也是这般模样吗?鸢歌……”


    一边说着还一面掐着她的下巴去寻她的唇。


    她不知道心里哪根弦崩断了,真的忍不下去了!便推开了他,然后猛地甩了一个大耳光过去!却被他牢牢的抓住了手臂。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被践踏的真心2下落……


    她静和!第一次被亲吻,第一次被这样碰触着,统统都是跟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却被他这样羞辱,还将她当成旁人。


    这一瞬间,她真的快要崩溃了。可他却毫不怜惜。


    他的动作愈发粗暴,嘴里仍旧冷冷的说着字字诛心的话:“你不想要粮草了吗?别忘记你今天来的目的,好好的服侍我!”


    他抚上她的面颊,看着她难过的小模样,终于有了一瞬间的不忍。


    “说你爱我。”他这样说着,他想,或许他可以满足她的要求,给她想要的一切,让她成为他的女人,或许……他也喜欢她。只要她听他的话……只要,她以后再也不欺骗他。他还是愿意给她一次机会的。


    他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静和却想着,他是那么的喜欢鸢歌……到现在还不肯放弃吗?他真的没有一刻喜欢过她?那么她呢?她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


    这一刻,她莫名觉得有些恶心。


    “我恨你。”她听到自己沙哑着说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的确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她根本就不可能住进他的心里。


    “你!”他更加生气了!他就不应该对她抱有希望,她根本就不配他对她的怜惜,“我会让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紧紧的,她感觉到了疼:“随你,只要你遵守承诺。”


    “承诺?”呵,他的承诺是对鸢歌说的。面前的这个女人又算是什么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他就让她看看她如今的模样,再怎么高贵的公主?帝姬?还不是在他身下摇尾乞怜,“你当我傻?会被你玩的团团转?我方新艾要是连面前的人是谁都分辨不出来,那也就不配活到现在了。”


    “什么?!”静和瞪大了双眼!难道,他早就认出她来了?所以他说的那些话……果然是在故意羞辱她!


    方新艾只是起了身点上了烛火。在看到是红烛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扯过了一旁的铜镜,又揽过静和的肩,偏过她的脸,强迫她去看镜子里面的自己的模样。一时间反射过的强光让她迷糊了眼,却仍旧清晰的看到了镜子里衣衫不整的自己……简直是不堪入目。


    她使劲想要转过头去,不想再看。他却不肯放过她。


    “我该叫你什么?九公主,还是静和?你恨我?恨我什么?是我叫你来的?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犯贱?上赶着来让我碰?你就这么缺男人吗?不过,你贵为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说不定,早就养了好几个面首供你享乐……”


    静和气急了,反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将他打懵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挣脱他,镜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就像她的心一样,也被践踏成粉碎。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想过最差的结果莫过于相忘于江湖。却没想到这个过程赐予的疼痛,不吝于碎骨重塑。


    “我静和,只被你一个男人碰过。”她冷冷的说着,眼角有泪划过。


    他突然有些无措……刚才,似乎是一下子说错了很多话。那又怎么样?


    “你不信?”她这样说着,有种深深的疲惫跟无力感。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想要的爱情,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你怎么样都跟我无关。我从头到尾都只答应了鸢歌……”她不是想白piao么?他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廉价了?呵……所以,到这个时候了,他到底在生什么气?他自己也弄不懂自己了。


    白piao的事?还是面首的事?还是气她只拿他当面首看待?他真的喜欢她?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运送粮草到山海关去?就当是暂时找你借的,以后国库充裕起来就会还你,连利息一起。”她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原本就是为了粮草的事,就算她跟他不可能了,至少……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也希望他能帮她一把。


    可他却不淡定了,所以:“你今天过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粮草?!是不是?!”


    她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突然有些懵。他不是应该生气她放走了鸢歌,并且代替了她吗?现在这样又是在气什么?却也只得呐呐的说道:“不然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看她的模样,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将她再次扑倒。


    “等一下!你在做什么?!放开我!”她不停的挣扎着,现在的她根本不想再被他碰了,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明明知道他们不可能了,她又怎么会再将自尊扔给他践踏!


    挣脱不能的那一刻她悲


    凉感阵阵上涌,不该是这样子的……虽然她向来知道,她费尽心思的求而不得,不过是旁人的唾手可得,可偏偏她就是不甘心,当这种不甘心化为了执念后,首先受到践踏的便是她的尊严,她的自尊,她身为一国公主的骄傲!


    她想要的感情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闹到如此地步?她爱的,真的是眼前这般的人吗?背地里竟是这样丑陋的嘴脸。


    有股莫名的自厌情绪疯狂的上涌……看上这样的人的她……如今的她也很不堪吧?明明已经将自己的自尊底线原则和坚持踩到谷底了,却……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希冀呢?还是那样的放不下,那样的痛……明明这一刻发现了对面这人是如此的肮脏,她还是在内心一直为他找借口和理由……


    也许是因为他刚喝过酒……谁没有这样的时候呢?他不过是太爱鸢歌了吧……就如她这般爱他。可是,双方都清楚的知道,这样的感情是不健康和扭曲的。


    她拼命地挣扎着,却在听到他的话后认命的闭上了眼。


    “你不是想要粮草吗?行啊!服侍我一个月……呵,用三百万石粮食换一国公主的一个月……啧啧……这是我方某生平做的最亏的一笔买卖了。”他只是嘲讽着说道。


    静和想着,怎么样都行吧……只要熬过一个月……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真的是太过天真了。鸢歌说的对,喜欢什么人不好呢?为什么她偏偏要寻死?


    当被撕裂成两半的痛楚传来时,她才知道,原来,现在才是真正屈辱的开始。她曾经有多想当他的女人,现在就有多恨他。


    听见他那些不堪的话语,混合着毫不怜惜的冲撞。撞碎的,不止是她的自尊,还有她对他那么多年的爱意。她甚至觉得……这么多年来,她都像一个笑话。呵……是啊,她还真是廉价,只不过为了三百万石的粮食便将自己给卖了。


    原来她在他的心里,一文不值。


    她甚至难过的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虽然她知道这样并不能挽回一丁点的自尊,但是她想让自己能好受些。嘴唇被咬破,有鲜血流了出来。


    他看见她的这副模样,被他碰,就这般的屈辱吗?只不过是顿了顿,便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这一夜,难熬的不止是静和,还有鸢歌跟林铮。


    鸢歌在去往山海关的路上,遭到了殷旭派去的亲卫的拦堵,最后是跳进了河里,被湍急的河水冲走,生死不知。


    而林铮,则是被囚禁着。


    任谁都不会想到,从头到尾,五皇子才是那个最大的赢家。根本没有所谓的外敌,那些全部都是假象。


    事实上,那是五皇子训练的海军,整个山海关都被他把控着。朝廷的三百万石粮食就是被他截了下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有名正言顺的叛乱的理由。到时候里应外合,杀父皇个措手不及。


    有方新艾送粮更好!当丰富他的私库了!到时候随意打几仗,就当是练兵,然后再传个捷报。一路收编扩充军队,等这批人过了明路。再让他父皇帮他养海军……哈哈,想想还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萧靖是皇帝的人,五皇子从一开始就知道。因为大理寺少卿,这个一直没出现的人,他林铮的副手,原来一直是五皇子的谋臣。而萧靖正是大理石少卿的义兄,两人拜过把子同生共死过。


    原来,绕来绕去,萧靖一直是五皇子的人,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因为殷旭太过自负,阴沟翻船,而林铮的心思……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在朝堂上,所以……


    他现在正坐在地牢里反省,是这帮人太妖孽,还是他自己的权势不够强大?最后他决定顺势而为。


    正想着,牢房外传来脚步声。他抬眼看去,正是萧靖。


    “我都同意归顺了,怎么你还要关着我?”他也是很无奈。他不怕旁人说他没骨气,只怕不能活着回去见鸢歌。


    “英雄难过美人关。之前,圣上把持着你的软肋,我这不是怕你偷偷跑出去传信嘛。所以才委屈林大人您在这地牢呆几天。”说着萧靖便打开了地牢,然后将林铮请了出来。


    不对啊!


    “你什么意思?之前?那现在呢?”他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要不林大人,你还是先出来沐浴更衣,咱们再谈?”萧靖想着,或许等一会便会传来最新的消息。


    “别介!你快告诉我!是不是鸢歌出事了?!”


    萧靖看着林铮着急的模样,叹了口气:“你呢,先缓口气,听我慢慢跟你说……”


    “不是,你怎么那么墨迹?!我要你现在说!立刻说!快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铮一把拽住了萧靖的衣领,那模样,仿佛要将他吃了一般。倒是有了那么几分血气方刚的男子汉的气势。


    让萧靖不由得对他改观了几分:“鸢歌姑娘因为挂念大人你,从京都逃了出来……然后,被陛下的亲卫围堵……不幸,不幸落入泾河中……河水湍急……再加上天气严寒,那河里冻成什么样更加不用说了,还有些没有融化的大冰块……要是不小心撞上了……总之,现在是生死不知,我们的人已经在帮忙寻找了……”


    第70章 第七十章殷旭的真实身份坐看鹬……


    “船家,您说真的有桃花源这样的地方吗?”林铮站在船头上,顺着泾河而下,向下游寻去。临行前,他做了一回小人,也算了祸福。


    鸢歌还活着,在桃花源?心里有了底,才稍稍安稳了些。


    他想,他不弱,他只是太良善了。在官场,最不需要的是善良,而最不缺的就是真小人。虽然是做了一回小人,他却格外的畅快。


    他将他所知道的殷旭的秘密,包括那幅画卷的事,全部都告诉给了萧靖,换回了自由身。哈哈,那可是永生!谁人不想?等萧靖告诉了五皇子,就让他们父子二人先去斗个你死我活吧!


    什么君君臣臣,什么忠君爱国?!他之前就是太将自己投入角色了,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现在他游离于局外,坐看鹬蚌相争,岂不快哉?就算殷旭回过头来想找他麻烦,估计也腾不出空了。


    他曾经还想过靠一己之力,让这个国家越来越好。现在想来真像个笑话。这个国家从根上就已经腐朽了。


    “慧觉师叔……你又想着要逃避了。”那撑船的船夫回过头来,不是释空的模样又是谁?


    林铮回过头一看,这老和尚,阴魂不散的……有一种莫名亲切和怀念的感觉。


    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你这老不修的怎么会在这里?”


    “怕你迷了路,特地来给你带路!”释空将撑船的长篙收回来放好,只让船随波逐流,随后便找了个空处盘坐了起来,“你不是算出鸢歌在桃花源?怕你寻不到,来给你做个引路人,感动吗?”


    “哈~你有这么好心?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要逃避了?我只是觉得,在局外才能看的更清楚些。迟早还是要回去的!”他可从来没想过逃避,“不对,你肯定不是特意来看我的……那幅画?!那幅画跟你有关系?!”


    “事已至此,老朽也不怕实话跟你说了吧。”听得此言,林铮也盘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壶清酒,这老和尚的头还是那么的闪光和晃眼,索性也不去看他。自顾自的盯着河里的游鱼,什么时候,他跟鸢歌也能如同游鱼这般自在?


    “那方新艾也算是跟我有些渊源……有些沾亲带故。那幅画是我亲手绘制的,上头留有我的心头血……”释空还没说完便被林铮打断了。


    “得了,你也跟萧靖一般,说话磨磨唧唧的,我跟你说,我一直特烦你这个。就是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说。我早猜到了,那方新艾是你家后辈,反正也不知道多少世吧,然后,因为那幅画上头有你的血,所以便有了这三世的纠缠……不是,你也姓方?”


    林铮看到释


    空懵比的看着他点了点头。便凑过身去。


    “很好,我想问,我可以揍你不?我跟你说,我忍你很久了知不知道?!”说着他便拎起拳头朝着释空揍了过去!


    真是!可气人了!要不是这家伙帮助那方新艾穿越,他跟鸢歌至于受这么多苦?说不定现在孩子都抱上了!他只是揍他一顿,还真心不算过分!


    可看着释空只是抱着头,不闪也不躲的熊样,他突然觉得怪没意思的,又放开了他。怎么就觉得,这口气,它就散不了了呢?


    “不是!你什么意思?我本名的确姓方,就因为这个,你揍我?至于吗?”释空放开捂着的脸,青皮脸肿的,看着林铮继续挥舞着拳头,想要再胖揍他一顿的模样,立马又改了口,“还有完没完了?揍一顿得了!那小子以后不是霍霍不了你们了?!我早劝过他了,他不听,我又有什么办法?再说……他说他会帮我找到晓阳。我也没有理由将画收回来不是?”


    “是,他是霍霍不了我了,他将那幅画给皇帝了……不对!难道说……殷旭是晓阳?!”林铮刚想要去够清酒的手顿了顿,怎么突然感觉脑袋有些当机,“你……现在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


    林铮一脸的好奇:“所以你是来见殷旭的?为什么先来见我?”


    表示一点都不想见到你,特别是一见到你就想起方新艾……这心里就揪揪的想要揍人……


    “我这只是伪装!我其实不是张这样。”释空等着林铮继续刨根究底,结果林铮只是“哦”了一声。


    哎,不是真和尚就不好玩了,他管他张什么样?


    释空将尴尬脸收了回来,也不管林铮反应,强行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原名也不叫释空……”


    “哦。”


    “那幅画换主人的时候我便感应到了……我本来想去见晓阳……可是……”释空突然顿了顿,好半天才叹息道,“他恨我。”


    “恨你??”


    “也就是现在我才知道。如果失败,一个会被困忘川河受永生永世的焚心之苦,一个会身受诅咒坠入轮回,永生永世,或是兄弟相残,或是父子相逼……总之,皆不得善终。”释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而且,就算入了轮回,也会日日被噩梦折磨,他会记得每一世的凄惨结局。”


    林铮听着,只感觉心里有股寒气从五脏六腑深入心肺:“有法子可解吗?”


    “有。”释空抬起头盯着林铮,眼里似有妖异的红光划过,“那就是你们失败,我跟晓阳……就会得到解脱。不过你放心,既然我已经决定了要帮你们……也不会中途毁约。”


    “那么,你是来特意提醒我……”要小心殷旭吗?林铮不是圣人,他自然是希望自己跟鸢歌能一起走到最后,但是释空跟晓阳……“你跟他……”


    他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干涩。他不知道这条路是循着多少人的血泪而前行的。行道难,难于上青天。旁人再怎么痛苦。他也做不到拿自己的幸福去换取旁人的解脱。所以,也只能缄默。


    “我跟他?我也不知道,怕是不会有结果了吧……不过,或许你们成功了,我跟晓阳也可以解脱。只是没有人做到过,所以不知道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成功了应该会有什么奖励心愿之类的?或许……我们大家都会有个好结果!”林铮皱着眉头说道。


    “应该吧?总之,有点希望比什么都没有的要好……”释空看开了,但是晓阳却想不开,所以,他恨他。也是应该的,要不是因为他,他也不会被诅咒了。从前的晓阳是个多么阳光的人……


    释空一边想着,拳头捏紧了又放开。他还是不敢去见他。


    “已经三世了……”林铮叹息着。突然好想见到鸢歌,就算明明知道她性命无忧,却也还是会担心,“对了,你来了……那智谦呢?他……”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两个空间的时间流速不同。他是老死的,无病无灾的过了一辈子,挺好。就是……在死前,还一直念叨着你,说你是个狠心的师父。他这辈子也就这点遗憾了。说真的,我也没想过你会做的这么绝情,我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释空叹息着说道,“我把你那幅字也烧给他了,就没给你带过来。说实话吧……字写的挺丑的,那孩子还当个宝似的珍藏着。我本来想跟他照实说得了,还是没能说出口。”


    “你不说是对的。”林铮只是这样说了一句,望了望天,眼睛涩涩的,其实,他本不是无情的人。


    好半天,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沉默。


    “我们还要先去接一个人。”释空掐指算了算,林铮也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与其对视着。


    ……


    静和睁开眼的时候,身旁是没有人的,有阳光扫进了窗桕,被树叶遮挡了部分,洒下斑斑点点。


    她尝试着动了动,却有剧烈的疼痛从身下传来,一阵接一阵,没个停歇。可是心头的疼痛却更为剧烈。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昨夜的一切,他粗暴的对待她,一次又一次,不顾她痛的仿佛要窒息过去。她想,她真的可以,不再爱他了。


    他要了她多少回,她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最后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他才放过她。


    全身像被碾过一般。他却仍旧没个好脸色,好言语,只是扔下她,不知道又去宿在了哪里。所幸的是,还给她留了床被褥,不至于让她真的冻死在他府里。


    方新艾是在隔间的椅榻上对付了一宿。其实,他本意并不想那样伤害她。可是在她说恨他的时候……他却突然间就冲动了。或许他该对她好一点?


    叹了口气,管家将账册捧了进来,问他那三百万石粮草的事情。


    粮草?他突然就想起了一早收到的消息,或许,这粮草……已经不需要了。说着便手书一份叫管家带了出去,这份手书会顺着皇帝亲卫的手,传到皇帝的案桌上,然后,他们只需要坐看父子相残大剧就好。那林铮倒是幸运的……提前便出了这局。


    只是,为什么收到鸢歌下落不明的消息时,他也并没有那么紧张跟焦急?虽然他也吩咐了人手去寻找,但是……


    正皱着眉头想着,却听到隔间传来了痛苦的叫声。他突然心头一揪,快步向隔间走去。


    只见原本应该乖乖躺在床上的女人,不知道怎么的,一脚踩在了床边的碎镜片上面。鲜血迅速的四散开来。再看她只是身着中衣的模样,想来是为了去够一旁的外衫,却低估了自己的力气。


    所以说,他真的讨厌傻女人,只会给别人添麻烦!这般想着,身体却不自主的走上前去。他想,或许……是因为她现在成了他的女人,所以他才对她上了心?


    没有再多想,原本焦急的心情,在见到她对他避如蛇蝎的模样后,变成了十足的戾气。


    “需要我帮忙吗?我最尊贵的公主殿下?”他似嘲弄的说着,将想要上前帮扶的双手按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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