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雒知盯着手机屏幕,一笔一画地看着“自杀”这两个字,呼吸被钉住。
这是两年前,她设下的闹钟提醒,这一条对自己的提醒,在两年后的今天攫住了她的脖子。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的亲人都死了,偏偏最不想活着的她,还活着。
“雒小姐,雒小姐?”沈风连叫了她几声,木楞地探出头,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嗯?”雒知回过神,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好意思,是检修完了吗?”
沈风扁了扁嘴:“估计是外围排线的问题,你知道电箱在哪儿吗?”
雒知缓缓扫过四周,沈风背着手在等她回答,电工一直站在远处,整理着工具箱。而她在思考,电箱应该长什么样?
“抱歉啊,我不知道。”雒知对这座房子的构造一无所知,别说电箱了,她连电视遥控板在哪里都不知道。
沈风哦了一声,又似乎只是做了个哦的表情,并没有发出声。
雒知又问:“你要不要问问顾驭,或者找一下物业?”
刚说完前半句,沈风就瞪大了眼睛:“啊?”
“要不我来问?”雒知补充道。
“不了,不了。”沈风连连摇头,甩手向后一扬,对电工做了个“跟我走”的手势,又对雒知说,“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顾长官了,我带电工师傅去别墅外面看一下,不在房子里,肯定就在外面。”
“哦,好,那麻烦你们了。”雒知又定定坐下。
别墅外,他们围着绕了一圈就顺利找到了电箱,沈风看了眼时间,让电工接着排查故障。
电工随即蹲在地上,打开工具箱,捏着一截裸露的铜线,他让沈风替他拿着,沈风的指尖刚触到剥开的线头,突然浑身一颤……
“抖什么腿,放下去。”顾驭在办公室里心神不宁,纪强还坐着抖腿,他一脚把纪强的腿踢了下去。
纪强拍着裤腿,委屈得很,小声嘀咕:“冲我发什么火。”
“你给沈风打电话,让他盯紧,我担心芙雪遥再去闹。”顾驭手撑着桌子,下颌紧绷,再次叮嘱道,“医院那边,也要看住。”
“这就打。”纪强不抖腿了,开始在腿上敲手指,敲着敲着手停了,他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说,“没接……”
不接电话,这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
“再打。”顾驭的声音陡然一沉,同时摸出手机给雒知打电话。
传来的是机械而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驭掐断通话,那句“已关机”的余音在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立刻跨步到电脑前,调出了家门外的监控,纪强也赶紧跟过来看。
监控显示,五分钟前,沈风和电工一同出了门,不多时,电工一个人又返回别墅,是雒知给他开的门,电工在进门时还往上瞟了一眼监控。
“这个人……”纪强猛然忆起,“我在芙雪遥的病房见过他!”
“怪我!我太大意了。”顾驭死死攥着拳头,烈火在灼烧肺腑,他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心底翻涌的恐惧、愤怒、悔意都在一口口啃噬他的神经。
下一秒,他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低吼:“纪强,你现在就去向周局汇报,立刻集队出发!”
“那你呢?”纪强半个身子都跑到了门外,又转头问他。
顾驭已经脱下制服,快速地从柜子里取出装备,声色狠戾:“我现在就去。”
“一个人?”纪强扣紧门框,眉头紧锁。
“少废话,别耽误时间。”顾驭套上作战服就冲出了门。
他一路上猛踩油门,狂按喇叭,眼里看不见红灯,车快要飞起来,两侧的街景变成模糊的像素向后飞掠。
他不敢想,如果雒知出事了,他会怎么样,他一秒也不敢想下去。
同样被恐惧吞噬的人,还有雒知。
在雒知给电工开门那一刻,近在咫尺的距离里,她看到了电工的眼睛,那双她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眼睛。
“你……”雒知浑身发颤,脚跟磕在地面上,踉跄着向后退,她强撑着问,“沈风呢?”
芙满摘下帽子,手一推,就关上了门,他微眯着一只蓝色的眼睛,嘴角抽动了一下:“你说你该不该死?”
他的声音像黑夜里野猫的叫声,刺耳、尖锐,如孩童凄绝的哭声,让人毛骨悚然。
“你为什么要杀我?”惊惧顺着脊背爬上来,雒知不断后退,然后转过身跑起来,她想去拿沙发上的手机。
就在她即将触到沙发那一瞬,芙满从背后扑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拽,另一只手捡起她的手机朝远处砸去,摔得稀烂。
“你要向谁求救?”芙满反掐住她的脖子,紧扣着她的脸,那截细长的小拇指指甲嵌入她的肉里,挖出一道血痕。
雒知强装镇静,但她根本做不到,她的目光在无助地搜寻。终于,她看见茶几下的水果刀,但她拿不到。
而芙满为了防止她拿到手机,手里没来得及拿其他工具就冲了过来。
怎么办,雒知告诉自己,她只能靠自己。
她听着芙满的污言秽语,眼睛不时地瞟向那把水果刀,而芙满也注意到了,目光落向同一处,然后脸上泛出嗤笑。
他松了力道,伸手去够那把刀,雒知趁此时机,用尽所有力气从他手里挣扎着爬了起来,在往外跑那一瞬,不知被他扯掉了多少头发。
这也惹怒了芙满,他拿起刀就追向她。
雒知光着脚跑向花园,她奋力从窗户翻出去,跳下那一瞬,她看见芙满紧追不舍,他露出黄白的牙齿,狰狞地盯着她逃去的方向。
站在别墅外,她左右看去,别墅区占地范围很大,顾驭家在最里处,附近很荒芜,物业又在入口处,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跑。
情急之下,她将希望寄托于右侧的三栋在建建筑,这是新修的公共会所,还没有竣工,她要赌一把。
她当机立断,凭借直觉跑进了其中一栋。
她先躲在门后,屏息着观察,没有听见外面有声音,她又往楼上跑去,她此刻最期望的是能遇到巡逻的保安,或是工作人员,或是随便一个什么人。
就在她快要跑上楼顶时,忽然,她后颈僵硬,她听见了脚步声。
“嗒、嗒、嗒……”
脉搏在太阳穴暴跳,雒知的心快要冲破肋骨,额头的汗水和脸颊的泪水混合在一起,从鼻梁上滑落到水泥地上,她低着头向脚下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惊恐地张大了嘴巴,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她的双脚已经鲜血淋漓。
她光着脚跑了一路,在这块建筑区域,不知踩到了多少玻璃渣和木材屑。
而这也意味着,覆满鲜血的脚印,将为芙满指引出她的去向。
雒知哽咽着,不敢出声,不敢呼吸,手往一旁摸去,她在找能够防身的工具,突然,手指碰到了似铁的硬物,冰冷,坚硬。
她手抖如筛,猛然回头。
芙满咧着嘴看着她笑:“你跑不掉的,你的脚印已经被雨水洗刷得一干二净,不可能有人能救你。”
接着就举起斧头劈向她,雒知惊恐地往后仰,斧头赫然从她鼻尖前擦过,她意外发现,芙满有一只眼睛似乎看不见。
可他们的力量依然悬殊,雒知不敢与他正面反抗,继续朝楼上跑去,一边跑一边推倒楼道堆放的杂物,在芙满就要追上她时,她拿起刚摸到的一把螺丝刀,双手紧握,直直扎进了他的眼睛。
“啊!啊!啊!”
芙满发出爆裂的惨叫声,但雒知扎错了,她扎的那只眼睛,是黑色的,那只眼睛它本就看不见。
雒知终于跑到了楼顶,可她也无路可走了。
而芙满刚才的惨叫,也传到了顾驭耳朵里,他怒骂了一句:“妈的!”
他被芙满误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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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进了另一栋楼,听到芙满的叫声,他立即通知纪强带人去雒知所在的那栋楼。
芙满捂着半张脸,他手拿斧头,身体颤抖地追了上来,雒知一步步后退,拼力气,她不可能反杀芙满,她除了跳楼,别无选择。
要么被杀、要么自杀。
如果是两年前的她,她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但现在,她变了,她想要第三个选项。
“雒知!”
雒知几度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她竟然听到顾驭在叫她的名字,但这怎么可能。
“回头!”
她回头看去,真的是顾驭。
但顾驭在另一栋楼。
芙满发出嘲讽的笑声,顾驭举枪瞄准了他,他丝毫不惧,立刻脱掉了外衣,露出身上绑着的炸药,按下了开关。
“同归于尽吧!”芙满仰天大笑起来。
雒知望着另一边的顾驭,她心如刀绞,如果非要死,她也不是不可以死,但不能让大家同归于尽。
“雒知!”顾驭收起了枪,爬上防护墙,语气变得平稳,“你听我说。”
“你下去!”雒知被他吓到了,他整个人站在围墙上。
“没时间了。”顾驭眼见芙满满脸杀气,朝她快步走来,距离她不到五米远。
“雒知,跳过来!”顾驭对她吼道。
雒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三米宽的间距,她怎么可能跳得过去,即使是在平地上,她都不可能做到,更何况这有四层楼高。
“不,我做不到。”雒知哭着摇头。
“快点!”顾驭对她伸出手,“我能接住你,相信我!”
“快点!”顾驭一遍遍对她吼道。
情况危机,芙满已经缓过气来,就要砍向她。
顾驭心急如焚:“快跳!”
雒知不管了,她明知道这绝不可能,但她相信顾驭。
她爬上冰凉的围墙边缘,泪水连串滚落,她闭眼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纵身一跃,凉风掀起她单薄的衣角。
刹那间,失重的恐惧瞬间灌进心口,她的脚踩空了,她根本不可能跳到对面!
但顾驭没有失言,他真的接住了她。
在雒知跳出的那一刻,他也跳了。
雒知难以置信,顾驭竟然跳出来接住了她,他双手紧抱着她,两人从空中坠下。
呼啸的风声刮过耳膜,将她未出口的惊惧声生生堵回喉咙,顾驭对她说:“别怕。”
雒知几乎失去了反应能力,只听见剧烈的撞击声,像有什么东西被划破了,然后他们一同坠向深渊。
下了一整天雨的草坪,没让他们立刻死掉。
雒知被他护在怀里,她喘过气来,还压在他身上,他的手臂仍然死死环住她。
“你睁开眼!顾驭!”雒知抱起他,她根本抱不动他,只能托着他的肩,她哭得已经看不清他的脸。
其余人也赶到了,纪强带人在楼顶按下了芙满,还有些人正在焦急地叫救护车,其中一个人突然大叫了一声。
“顾长官的背上!”
雒知用力抬起他的肩膀,将他往怀里揽,她的掌心触到他后背的瞬间,指尖传来一阵湿热。
顾驭闷哼了一声,握住了雒知的手。
雒知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不能呼吸,她就看了那么一眼,好像已经死过一遍。
他的后背爆开一道半臂长的伤口,皮肉外翻,她甚至看见了他的骨头。
雨还在下,雒知不再喊他,她贴着他的脸,替他挡住雨。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他们身边围了几圈人,平时畏惧顾驭的人,这会儿都争着要把他抬上车。
雒知松开了手,把顾驭交给他们。
而顾驭在松开她的手那一刻,提起一口气,睁开了眼,对她说了一句话,他的语气还是那样严厉,和他这个人一样死板。
他说:“把鞋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