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外公周振军,周外婆林小秀带着四个。
玩得小脸红扑扑的小家伙,从外面散步回来。
老两口一人牵一个。
后面还跟着两个摇摇摆摆,努力学走路的小不点。
那画面,温馨又热闹。
“谨言啊,今天泽景他们可乖了。”
“还帮着外婆捡了几个好看的小石子呢!”
周外婆林小秀一进门就乐呵呵地说道,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
孙谨言笑着迎上去,从孩子们手里接过他们的“战利品”。
挨个亲了亲他们汗津津的小脸蛋。
晚饭后,便是每日固定的洗澡时间。
屋子里氤氲的热气升腾,带着皂角清淡的香气。
孙谨言和周外婆林小秀分工合作。
一个负责给孩子脱衣服,擦身子。
一个负责往澡盆里添热水,拿干净的换洗衣物。
四个小家伙在澡盆里扑腾得不亦乐乎,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咯咯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屋子。
李承云就站在一旁,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一片柔和的光。
他时不时伸手,捞一把差点在光滑的盆底,滑倒的小家伙。
脸上的笑容温柔得能化出水来。
屋子里刚给孩子们洗完澡,还弥漫着皂角和奶娃儿的香气。
暖意融融。
就在一家人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时。
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到几乎是踉跄的脚步声。
紧接着,李柱那带着惊惶的嘶哑声音划破了宁静。
“表姐!姐夫!你们在家吗?”
李柱这一头撞进来,带着满身寒气和焦躁,瞬间打破了这份宁静。
孙谨言正拿着干毛巾,轻柔地给老四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听到李柱那明显带着惊惶的嘶哑声音,她手上动作微顿。
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声音平稳地扬声道
“在呢,柱子,慌什么,进来说话。”
李柱几乎是撞开门冲了进来。
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身上那件灰布褂子也沾满了路上的尘土。
他喘着粗气,先是跟李承云和赵外婆胡乱点了下头。
目光便死死锁在孙谨言身上,神色间满是焦灼与无措。
李承云放下手里帮忙拿着的干净小衣服,眉头一皱,声音沉了下去。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李柱看了一眼正在给孩子们穿衣服的孙谨言和周外婆林小秀。
像是怕惊扰到这份安宁,刻意将声音压得极低,却更显急切。
“姐夫,是养鸡扬的事。”
“饲料那边,出了点问题。”
孙谨言慢条斯理地,给老四周泽霖穿好小衣服。
将香喷喷的小团子放到炕上安置妥当,这才缓缓转过身。
她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露分毫。
那双勾魂的桃花眼静静地看着李柱,波澜不惊。
仿佛他说的不是养鸡扬出了紧急状况。
而是今日天气如何一般寻常。
这点小事,还不值得她乱了方寸。
她轻启红唇,声音又轻又软。
“饲料怎么了?”
“不是让你去各个大队收那些野菜粉,草糠,谷糠吗?”
“难道有人不卖了?”
李柱用力摇了摇头,黝黑的脸上涨成了猪肝色。
那是愤怒与屈辱交织的颜色。
“卖是肯定卖!咱们给的价钱公道,他们打破头都想卖!”
“可是……可是有些人,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他气得爆了粗口,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往那些草糠谷糠里掺沙子!掺土!”
“还有的,把长了绿毛发了霉的野菜粉也混在里面卖给咱们!”
“我今天去拉货,要不是留了个心眼,多翻了几袋子,险些就着了他们的道!”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都是乡里乡亲的,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就干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
“这要是让鸡吃了,不得成批成批地死啊!”
李承云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人心贪婪,防不胜防。
孙谨言听完李柱的哭诉,脸上的平静未改。
只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底迅速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
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心中冷哼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种龌龊事。
她建立养鸡扬之初,便已有所预料。
这养鸡扬是她,赚钱收集物资。
过上衣食无忧的平安生活的棋子。
谁敢动她的东西,就得有被剁掉爪子的觉悟。
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才懒懒地开口。
“这有什么难的?”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李柱心上。
他猛地抬起头。
那双被怒火和焦急烧得通红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期盼。
“表姐,您……您有办法?”
李柱只觉得表姐的声音如同带着魔力。
每一个字都敲在他的心坎上。
让他瞬间觉得这法子就是唯一的,最完美的解决之道。
孙谨言放下水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响。
她不紧不慢地说。
“你不是养鸡扬的采购部主任吗?”
“手底下不是还有几个采购员的名额?”
李柱下意识地点头。
“是啊,哥之前是批了几个名额,让我看着安排。”
“我寻思着,这采购也不是什么重活,就没急着招人。”
“现在正好用上了。”
孙谨言听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狡黠笑意。
在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上,这笑容非但不显突兀。
反而更添了几分智珠在握的魅力。
她内心盘算着名和利,对这些在村里憋屈了大半辈子的妇人来说,比什么都实在。
一个养鸡扬“编外职工”的名头。
足以让她们为我看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那些想占便宜的,只怕要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扛住她们的唾沫星子。
“你现在就回村里去。”
“就找你们村,还有附近几个大队里。”
“那些嘴巴最碎,最不好惹,在村里撒泼打滚没人敢惹的老嫂子。”
“挑三个最厉害的出来。”
“告诉她们,咱们养鸡扬要聘请她们当‘编外采购员’。”
“专门负责在她们各自的村里,帮咱们收购这些饲料原料。”
“给她们办正式的入职手续,挂上咱们养鸡扬职工的名头。”
“每个月按时给她们开工资。”
“工资不用多,比普通工人少点就行,但必须要有。”
她心里冷笑,一点点工资,就能买来几个最忠心,最卖力的疯狗。
这笔买卖,划算到天上去了。
“你就告诉她们,她们的任务,就是保证收上来的东西,质量过关,分量足够。”
“谁要是敢以次充好,或者短斤少两,你别管。”
“让她们自己去跟那些人掰扯。”
“收上来的东西好了,她们的工资照发,年底还有奖金。”
“要是出了问题……”
孙谨言顿了顿,看着李柱那副呆若木鸡的表情,声音更冷了几分。
“就扣她们的工资。”
“你想想,这些老嫂子,哪个在村里不是人精?”
“谁家裤衩子什么颜色她们都门儿清。”
“让她们去盯着,比你一个外村人去查,效果好一百倍。”
“再说了,给了她们正式工的名分,还给钱。”
“她们能不把这事儿,当成自己的命根子护着?”
“哪个村痞无赖,敢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她们那张嘴,能站村口骂到你祖坟冒青烟!”
李柱的嘴巴越张越大,眼睛越瞪越圆。
他脸上的愁容和愤怒。
如同被狂风吹散的乌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醍醐灌顶般的狂喜和一种近乎崇拜的敬畏!
他猛地一拍大腿!
“哎呀!嫂子!您这招……这招简直是神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让她们自己人管自己人。”
“用村里最难缠的,去对付那些想占便宜的!”
“这……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简直是绝了!
村里那几个出了名的“厉害婆娘”。
要是真成了养鸡扬的“编外职工”。
那以后收东西,哪里还用他费半点心?
怕是别人多掺一粒沙子,她们都能给你刨出来!
“我这就去!我这就回村里找人去!”
李柱激动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转身就要像阵风一样冲出去。
“等等。”孙谨言叫住他。
目光转向一旁始终含笑看着她的李承云。
声音瞬间软了几个度,带着一丝小女人的依赖。
“这事儿,你先跟你哥商量一下,看看他怎么说。”
“毕竟,养鸡扬是他说了算。”
李承云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纵容与欣赏。
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