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与霸道。
“我要我的谨言,和我的孩子们,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好,最顶级的照顾。”
他一字一句,重若千钧。
“是,哥!我马上去办!您就擎好吧!”
张秘书是李承云的远房表亲,此刻头点得像捣蒜,连忙连声应下。
“我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绝不会出任何一丁点儿的纰漏!”
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心中暗暗咋舌,翻江倒海。
这位李厂长,对自己这位夫人的重视程度,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应该说是到了令人发指,叹为观止的地步!
我的老天爷啊,四个儿子!
张秘书心中狂呼。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泼天的富贵!祖坟冒青烟都不足以形容!
难怪厂长会如此地上心,如此不计代价。
这哪里是疼老婆孩子。
这简直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给摘下来。
双手捧到夫人面前,只为博她一笑啊!
他哪里还敢有半分的怠慢和迟疑。
立刻躬身一礼,随即像上了发条的陀螺般,猛地转过身。
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撒丫子小跑着。
去一一落实这些重如泰山的嘱托了。
孙谨言并不知道。
就在她心安理得,悠然自得地享受着这扬“伟大胜利”带来的丰硕果实。
在脑海中一丝不苟,精打细算地规划着。
自己那无限美好的未来蓝图之时。
一股汹涌澎湃,淬满了剧毒的恶意。
正从一个她或许早已遗忘,又或者说。
早已被她彻底抛在脑后,不屑一顾的阴暗角落里。
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滋生蔓延。
并且在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疯狂地膨胀着,扭曲着。
县城的另一端。
一处阴暗潮湿,四处散发着刺鼻霉味与腐臭的破旧筒子楼里。
这里的景象,与医院那窗明几净。
处处充满着,新生喜悦与希望曙光的氛围。
形成了无比刺目,无比讽刺的鲜明对比。
昏暗得,几乎看不清事物轮廓的肮脏光线。
正费力地从那积满了厚厚污垢。
仅有巴掌大的狭小窗户艰难挤进来。
在布满了肮脏灰尘与不明污渍的水泥地面上。
投下了几块斑驳陆离,形状怪异的暗淡影子,如同鬼魅。
空气中,无时无刻不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似有若无的腐败气味。
还夹杂着从隔壁人家那油腻腻的门缝里飘过来的。
饭菜早已馊掉的酸臭味道。
以及公共厕所那若隐若现的尿骚味。
孙绵绵正死死地攥着手中那一封薄薄的,沾染了油污的信纸。
她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
而泛出一种骇人听闻的青白色,几乎要刺破皮肤。
骨节根根凸起,轮廓分明可见,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
那信纸的边缘,早已经被她反复揉搓得起了毛边,皱皱巴巴的。
如同她此刻,那颗被嫉妒与怨恨反复煎熬,
扭曲不堪的心,早已腐烂发臭。
这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几乎是变卖了身上最后一点还算值钱的破烂首饰。
才托了一个,早已不怎么来往,见钱眼开的远房亲戚。
从医院里那些唯利是图,嘴碎如筛的护士口中。
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确切消息。
一个让她五脏俱焚,肝胆欲裂。
恨不得立刻发疯发狂,将整个世界都撕碎的消息!
孙谨言!
那个她恨之入骨,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荣华富贵的假货!
那个鸠占鹊巢的贱人!
竟然在医院里,顺顺利利地产下了孩子!
而且,更让她无法接受,让她血液都几乎凝固的是。
那个贱人,那个天杀的孙谨言,一生就是四个!
“四个……”
她的声音,像是从紧咬的牙缝里,从喉咙深处。
一个字一个字,带着血腥味,硬生生挤出来的。
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与浓稠如墨的怨毒。
在这死寂无声的破旧房间里。
显得格外突兀和阴森可怖。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剧毒的锋利冰凌。
狠狠扎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
让她痛不欲生。
“竟然……竟然是四个儿子!”
孙绵绵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声音,像是一只饥饿到发狂的老鼠。
正在疯狂地啃噬着腐朽不堪的棺材板。
令人听了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孙绵绵仿佛要将,自己满口的银牙都彻底咬碎。
然后和着血腥与无尽的仇恨。
一同狠狠地吞咽下去,融入骨血!
她那张曾经也算得上是清秀漂亮的脸蛋。
此刻,因为极致的嫉妒与深入骨髓。
无时无刻不在啃噬她的不甘。
而彻底扭曲变形,丑陋不堪,狰狞得如同厉鬼。
完全失去了往日里,她费尽心机。
精心维持的那份柔美动人与楚楚可怜的伪装。
她的眼中,正燃烧着两簇熊熊燃烧的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那火焰,几乎要从她的眼眶里直接喷薄而出。
要将眼前这肮脏破败的一切,都彻底烧成灰烬!
尤其要烧掉,那个如今正高高在上,被李承云捧在掌心。
心安理得享受着本该完全属于。
她孙绵绵的无尽荣华富贵的孙谨言!
此刻的她,面目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如同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嗜血恶鬼。
那双曾经也算顾盼生辉,被她精心描画。
引得无数愚蠢男人为之倾心失魂的眼睛。
此刻布满了猩红骇人的血丝,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
里面翻滚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嫉恨与近乎癫狂的疯狂。
凭什么!
孙绵绵内心在疯狂地咆哮,在无声地嘶吼。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带着泪,带着无尽的屈辱与不公。
凭什么!
凭什么同样是孙家的女儿,孙谨言那个贱人能过得这么好!
她孙绵绵,才是真正的孙家千金啊!名正言顺的!
本该是她,风风光光地嫁给李承云那样有权有势,英俊多金的男人!
本该是她,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羡慕与阿谀奉承!
本该是她,生下儿子,不,哪怕一个儿子。
都能巩固自己的地位,母凭子贵!
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被那个该死的孙谨言夺走了!
如今,那个贱人又生了四个儿子!
四个!
整整四个带把的孽种!
这意味着李承云会更加宠爱她。
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
孙家那对瞎了眼的父母。
还有那两个蠢得不可救药的哥哥。
也会更加把她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她孙绵绵,还有什么指望?
还有什么机会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
她不甘心!她绝不甘心!
孙绵绵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呼吸粗重得像一头濒死却又不肯咽气的野兽。
孙谨言,你以为你赢了吗?
她心中恶毒地嘶吼。
你以为生了几个孽种,就能高枕无忧,稳坐钓鱼台了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孙绵绵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毒辣至极的光芒,如同毒蛇吐信。
一个模糊而恶毒的念头,像一颗毒种子。
开始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并迅速生根发芽,清晰无比起来。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带着无数玻璃碴的空气。
割得她五脏六腑都生疼。
那些所谓的“敌特”,更是现实得令人发指。
让她看透了人性的丑恶。
在她被揭穿身份,失去利用价值之后。
在她从云端跌落泥沼。
只是个一文不名的孤女后,那些人立刻就变了嘴脸。
她受尽了周围邻居的白眼。
窃窃私语和若有若无的嘲讽与鄙夷。
那些曾经削尖了脑袋上赶着巴结她。
讨好她的人,如今见了她都像见了瘟疫一样绕道走。
生怕被她这个“丧门星”,“扫把星”沾染了半分晦气。
这种从天堂坠入地狱。
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的滋味,比死还难受一万倍!
而孙谨言呢?
那个贱人!那个小偷!
她却风风光光地嫁给了李承云。
住进了人人羡慕的漂亮小洋楼!
被李承云那个瞎了眼的男人捧在手心里疼爱,呵护备至!
如今更是一举得男,而且还是四个!
四个活生生的儿子啊!
这在李家,在孙家,不,在整个B城,都将是何等的荣耀和倚仗!
孙谨言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固,固若金汤,无人能及!
她将会踩着自己腐烂的尸骨,过上无比风光,无比滋润的生活!
孙绵绵想到这里,嫉妒得快要发疯,五脏六腑都像被毒虫啃噬。
她猛地扬手,将手中的信纸狠狠撕碎,再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