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准备好，我们开始，”云岁无视了老师的目光，缓缓念道，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她念的不快不慢，下面的同学拿着笔刷刷的写着，等云岁这首词念完，同学们也写的差不多了，等停笔后，大家对这次听写很满意。
“果然是听写。”林笑小声说。
身边的同桌也满意的很：“不错不错，说好的给我们抄，果然说话算数。”
有个别人有些字不会写，不过不多，这首词太有名了，上学的时候都背过，就算现在记不全，
但稍微提点一下还是能背下来，左抄抄右抄抄，把不会的或者暂时忘记怎么写的字补上，也都写全了。
看到大家都停了笔，云岁说：
“麻烦每组第一排的同学，帮我收一下你们组听写的纸张。”说完，她也走了下去，等着第一排的人收完了把纸交给了她，
她拿到纸后，开始每张每张查看他们的名字，翻着翻着，她看到了三张写着《破阵子》但没写名字的纸，其中一张在林笑的后面。
她抬眼看了看林笑，林笑飞快低下头，双耳通红。云岁又往前翻到另外两张没写名字但写了破阵子的纸，一张在孙芸的后面，一张在刘继红后面，对比了笔迹，是孙芸和刘继红写的。
名字空白的三张破阵子，是他们帮自己写的。
云岁用气音快速说了声谢谢，然后随便拿起身边书桌上的笔，在其中一张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另外两张趁着查听写的功夫飞快叠了一下揣进校服兜里。
“老师，听写完成，大家都全对。”
老师瞪着她，看上去很生气，他从云岁手里夺过那一沓纸，扬了扬：“真的全对？”
“真的。”
“真的是大家都全对？全班都全对？”
“真的。”
教室里安静了下来，下面的同学都注视着讲台上的两人，有人冷漠，有人兴奋，有人惴惴不安。
老师翻着那些纸，嘴里喃喃道：
“全班听写，全班听写，你虽然是班长，但你也是班上的一员啊。”他说话的语气不怀好意，等着想看云岁惊讶害怕或慌张的表情，
但他的期待落空，云岁的淡定激怒了他，“你，身为班长，居然缺席听写！你要接受惩罚！”
云岁从那堆纸里，抽出刚才写好名字的那张，在老师面前，学着他刚才的动作，也扬了扬：
“老师，这是我的，你该不会，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老师大力抽过纸，盯着上面的名字：“云，岁。”
无视了老师的咬牙切齿，云岁轻轻道来：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老师，好听吗？这就是我的名字。”
老师笑道：“你父母给你起的？”
“是。”
“他们一定不爱你，不然怎么会给你起这么个名字，”老师说道，
“年岁的回环叠沓，时光的流逝无情，听天由命的无奈，盛衰有时，青春不再，生老病死，意外身故，你很可怜。”
说完，他将云岁的那张听写纸慢慢撕掉，
“没了，就和人死了一样，死了，烧了，没了。你父母怎么会给你起这么个名字呢？”
云岁的双手垂在腿边，渐渐握成了拳头，但又缓缓松开：
“老师，我姓云，不姓年，我叫云岁，不叫年岁，你是不是糊涂了？”说完，她从兜里掏出刚才藏起来的另一张纸抖开，拿起讲台上的笔，当着老师的面在上面清晰写下云岁二字，
“我那么说，只是想让同学们欣赏一下我们美好的诗句，老师在说什么呢？怎么能用言语伤害你的学生呢？
我身心受到了伤害，我很难过，我快要窒息了，我要找校长投诉你。”
男老师气得嘴唇直哆嗦，最后一拍桌子吼了声“你们自习”，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教室里安静了两秒，随后就是疯狂的欢呼。
有人走到教室门口，偷偷摸摸探头探脑地往外看：“老师真的走了！”
“这节课睡觉！”
“睡什么觉！来玩啊！”
“玩什么？”
“玩……”说话的男学生看向了后排一个瘦弱的孩子，对方见自己被盯着，低下了头，缩着肩膀，拿起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他想把自己藏起来，但是书本太小了，他被几个人围住了。
说话的男生没有指名道姓，只是一个眼神，哪怕这个眼神根本不是暗示，哪怕只是随便一瞅，那个被他盯着的男生就成了那些人调侃和戏弄的对象。
教室后面闹成一团，他们中有男生，也有女生，他们的吵闹似乎和其他人无关，那里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没有人去跨越。
有人坐在位置上看书，有些在写着卷子，有人戴上耳机看着窗外，有人在聊天，有人缩着肩膀生怕后面的闹剧波及到自己。
参与者来到讲台处，看着教室后方的欺凌，华哥骂了句脏话后说道：“这帮兔崽子，真是欠揍！”
“以前上学打架的事就多，欺负同学的也有，现在新闻里时不时也会报道校园霸凌什么的，
但有人说那真是在开玩笑，一群孩子不懂事，玩笑过火没分寸，有的是玩笑，可有的不是。”
“有些孩子是孩子，有些孩子是恶魔。”
高个女人皱着眉，问云岁：“副本说要找那个与众不同的人，会是他吗？”
云岁觉得她这第一个副本，真的挺难的：
“如果按‘与众不同’来说，其实这个班上的学生，各有各的与众不同。”
“但都挺坏的啊，”华哥插嘴道，“都坏，就不算与众不同，所以肯定是那个被欺负的小子。”
其他人看着他，中年女人说：“别这么快下结论。”
“都三次了！我们之前都没有这样的情况，这是新发展，也是新发现，大胆猜测，小心论证，”他不要脸地说，“我大胆推测了，剩下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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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证，是你们的事。”
众人纷纷冲他翻了个白眼表示鄙视。
“我们是不是要先制止那些人？”林笑很愤怒，看到那么多人欺负一个人，居然还有人能写卷子，他不理解。
云岁翻开了老师愤怒离开忘记带走的本子，第一页是一张名单，每个人名后面都用红笔打了个勾，在右上角有红笔写的全勤，
翻开第二页，跟第一页一样，第三页第四页同样，乃至后面全是一样的，数了数，30页，都写的全勤。
“这是30天的记录，30天，”云岁猜测，“一个月的考勤？”
“这个班居然没人旷课请假？这么守纪律？不可能吧。”
“我们班以前是优秀班级，但也会有请假和偶尔迟到的，不可能保持整月全勤。”林笑说，“当然，那种特别狠的学校除外。”
中年男人指着后面那群还在嘻嘻哈哈、把那个男生书本一页页撕下来的学生们：
“我不认为这里会是那种学校，那种考试机器制造者的学校，学生连吃饭都用塞的，根本没时间搞这些。”
云岁又看了下页面，她来回对比了几页，说道：“不对，人数不对。”
“不对吗？”
大家看着本子，每页上只写了名字，但没写数字，名字后面都是红色对勾，并且每页名字结束时的位置，和后面页面的都保持在了一个位置上，
翻动的时候，不会觉得人数有什么不对，但云岁仔细对比后，她指着一个区域说：
“你们看，这些名字写的时候，都比前面的字要大一些，这片都要大一些，虽然每个名字写大的幅度不多，但是几个名字加一起，就能多出一行。”
“你的意思是，老师是故意写大的？”
“少人了，老师没有记录那个少来的学生，用写大学生名字的方式，把这个少人的事盖了过去。”
“这样就没人知道有人没来，因为页面看上去很整齐。如果不仔细看。”
“对，”云岁点头，“红笔，红字，跟黑色的字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乍一看的时候，人们都是会先盯着很少，但很醒目的红色。”
“可是，真的注意不到吗？要是仔细看一下的话，其实很容易看出来啊。”
云岁也不多解释，只是说：“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那要挨个对人名了？好像不难，就是得花点时间。”华哥说。
云岁抬头：“后面的，站在那里别动，其他人，起立，现在开始点名，点到的，坐下。”
后面的一群学生非常不满，一脸叛逆和桀骜不驯：“凭什么听你的，你老几啊！”
“我家里老大，”云岁补充道，“我还是班长，班上老大。
你们可以不听我的，只要你们现在把《出师表》《赤壁赋》《滕王阁序》《逍遥游》都背出来，就可以不听我的。
既然都能背出来，考试也不用抄我的了吧？”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始吧，谁先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