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站会客室内，死寂被西里尔公爵低沉的声音打破。他脸上的震惊已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裴烬灵魂洞穿的审视。
那句关于“暗星云”项目的轻描淡写，如同一枚精准制导的炸弹，彻底改变了谈判的力量平衡。
“看来……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一下，合作的基础了。”公爵缓缓重复了一遍，审视的目光看向李念，李念则迅速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知道，裴烬抛出的这个筹码，价值连城。
现在，是趁热打铁，将合作引向对自己最有利方向的时候了。
她清了清嗓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脸上重新挂上那种介于真诚与算计之间的笑容：“公爵阁下是明白人。合作，贵在诚，更贵在实。联姻这种古老的形式，确实有有用的一面，但目前不确定性太高，捆绑得太死，反而容易在风暴来临时一起沉船。”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西里尔公爵，也掠过一旁脸色变幻不定、眼神还在她和裴烬之间逡巡的梵卓·西里尔，抛出了她早已想好的方案：“我认为，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更灵活、也更稳固的架构，比如——成立一个‘联合战略委员会’。”
“委员会？”西里尔公爵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
“没错。”李念条理清晰地说道，“委员会由我们双方共同派员组成。我方，由我本人，”她指了指自己，然后目光转向侧后方的裴烬，“以及他，还有我们负责具体行动和后勤的扳手加入。贵方，自然由公爵阁下您，梵卓少爷和一位您信得过的家族心腹加入。”
“控制人数可以更好的对接，也能确保信息的安全。”她刻意将裴烬放在了己方代表的重要位置，这不仅是对他能力的认可，更是对西里尔家族刚才试探的强硬回应——这个人，我保定了，而且他是我核心圈层的人。
“委员会将负责统筹所有合作事宜：资源调配、情报共享、战略协同、风险评估。”李念继续说道，“所有重大决策，由委员会投票决定。这样，既能保证贵方的利益和话语权，也能确保我们革命军的独立性和行动效率，这种基于共同目标和制度约束的合作，难道不是更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吗？”
她说完，静静地看着西里尔公爵，等待他的反应。
如果不是西里尔突发恋爱脑打岔，这才是她一开始就想提出来，真正想要的合作模式——有框架，有制约，但不过度捆绑，保留足够的自主空间。
合作不是乞讨，两方都有需求的情况下，她没必要低声下气求这群贵族。
得不到她就抢，抢不到她就威胁，多大点事。
同时，将裴烬正式纳入决策层，也是对他价值和忠诚的肯定，更是对外释放一个信号。
西里尔公爵沉默着，手指依旧轻轻敲击着手杖。他不得不承认，李念这个提议更符合一个政治联盟应有的样子。
联姻更像是一场赌博但是一旦押对了收益难以想象，而委员会制度则是一种更可控的投资。
如果不是对方阵营里有一个似乎掌握着西里尔家族命门的人，这场交易西里尔公爵认为自己是占上风的那一方。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裴烬，那个戴着面具、沉默如谜的男人。“暗星云”……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还知道多少？这些未知，让公爵不敢轻易拒绝这个提议。
“联合战略委员会……”公爵缓缓咀嚼着这个词，终于，他微微颔首，“可以。具体的章程和权限划分，需要详细拟定。”
这便是原则上同意了。
李念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笑容真切了几分：“这是自然。细节可以让下面的人去敲定。”
然而，有人对这个结果极度不满。
“父亲！”梵卓·西里尔忍不住叫出声，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扭曲，“委员会？那算什么？冷冰冰的条款，能比得上血脉相连的信任吗？她这分明是在敷衍我们并不打算诚心合作……”
“梵卓。”西里尔公爵淡淡地打断儿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念首领的提议很有建设性。商业合作，清晰明确的规则，比模糊的情感更可靠，不是吗？”
梵卓·西里尔被父亲的目光逼得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膝盖上的毯子，指节发白。
他不甘心！
他提出的联姻，是想要将李念这个人、这支力量，彻底打上他西里尔的烙印，是一种彻底的占有，即使她再怎么健全、能力出众，也终究是属于他的。
可现在呢？还委员会？那意味着李念依然是独立的，她没办法被自己污染，身边那个该死的影子更是能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边！
李念将梵卓·西里尔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那个关于“恋爱攻略游戏世界”的警铃再次响起。
这小子其实很邪乎，每次你以为他正常点了的时候就会冷不丁犯嫉妒背刺一刀，真是难搞。
都到战略地步了李念还要搁这研究NPC恋爱心理学，她太难了。
对于梵卓·西里尔这种偏执又带着慕强心理的扭曲人格恋爱型NPC，除了提防他冷不丁的“恋爱脑外”，完全拒绝对他的“感情”可能会激起极端的反应，不利于后续合作的稳定，甚至可能影响系统面板上那个还算有用的好感度。
纯粹的武力霸权和王道剧情她现在也还差点意思，偶尔也得用用“攻略”手段。
于是，在敲定委员会的大方向后，李念话锋一转，目光落回到梵卓·西里尔身上，语气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安抚的意味：“梵卓少爷，合作的方式有很多种。婚姻是其中最极端、也最不自由的一种。我相信，以你的才华和能力，在西里尔家族的未来规划中，一定能找到更适合你的位置，发挥更大的作用。而我们之间……”
她顿了顿，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空白，“现在是‘战略伙伴’了，有的是时间和机会，相互了解不是吗。”
她都佩服自己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答应联姻，又没有完全关上“感情”的大门。
“肯定”了梵卓·西里尔的价值，这对于一个内心渴望认可、又对她抱有扭曲执念的人来说，应该算吊在眼前的胡萝卜了……吧？
没办法，李念已经被整怕了，梵卓·西里尔的脑回路好一阵坏一阵的，谁知道今天是不是好的。
梵卓·西里尔听到这些话，猛地抬起头，绿色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愤怒和不甘似乎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希望和更强烈占有欲的情绪。只要他展现出更多的价值，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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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除掉那些障碍……
她就会属于他吗？成为自己最耀眼的收藏品？
李念看着他眼神的变化，放心了一下。
很好，今天还能听得懂人话。
她要把人渣三原则“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进行到底，但偶尔给点若有若无的“希望”，维持那个【好感度】，顺便套取西里尔家族的资源。
她虽然没看，但预感系统面板上，梵卓·西里尔的好感度，似乎微妙地波动了一下，稳定在了一个比刚才略高一点的位置。
西里尔公爵将儿子和李念之间的对话听了个完全，心中了然。他这继承人，算是彻底被这个女人拿捏住了。
不过，在他看来，这未必完全是坏事。一种可控的、单方面的情感投入，有时比冷冰冰的利益交换更能拴住一个人，尤其是像梵卓这样性格偏激的儿子他最清楚，喜欢往往带着鲜血，只要大局控制在家族手中，他们之间的纠葛……
“既然如此，合作的大方向就定下来了。”西里尔公爵一锤定音，“具体的协议文本，我会派专人尽快与贵方对接。第一批物资和情报，会在协议签署后即刻启动移交程序。”
“合作愉快，公爵阁下。”李念微笑着伸出手。
两只手在空中短暂相握，一个代表着废土崛起的反抗力量，一个代表着帝国古老的贵族门阀，在这一刻，达成了各怀鬼胎的同盟。
离开空间站，回到那艘不起眼的改装货船上，李念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座椅上。
“妈的，跟这帮老狐狸和小疯子打交道，比打仗还累。”她揉了揉眉心，对坐在对面的裴烬吐槽。
裴烬已经取下了面具，露出那张与皇太子极其相似、却更显脆弱的面容。他安静地看着李念，粉色眼眸中盛满了温柔。
“那个‘暗星云’项目……你真的知道？”李念忍不住好奇地问。
裴烬点了点头，言简意赅：“西里尔家族秘密进行的基因武器项目，旨在制造可控的超能士兵，触及帝国红线。近期实验体连续失控，损失惨重。”
李念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黑料够劲爆！难怪老公爵当时脸都变了。
“干得漂亮！”她由衷地称赞道，“要不是你这一下，今天没那么容易过关。”
裴烬没有接话，只是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问道：“你……对那个西里尔少爷……”
李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个近乎恶劣的笑容：“你说梵卓？哦，他啊……就是个挺好用的工具人。情绪不稳定，脑子还有点轴，但正好，可以用来多掏点他们家的好东西出来。和他谈恋爱？我可没疯，造反呢，正经点！”
她说得轻松又无情，完全是一副用完即弃的口吻。
裴烬看着她，粉色眼眸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他低下头，轻声应了一句：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货船引擎启动，驶离了这座充满算计的空间站，向着垃圾星的方向返回。
李念看着窗外漆黑的星空，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有了西里尔家族这条若即若离的“补给线”，很多之前不敢想的事情，或许可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