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祭司大人。”李念强自镇定，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我找水喝，不小心走错了地方。”
黑袍祭司沉默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净涤区是神圣之地，不要随意窥探。你的工作，是分拣和搬运，用你的劳动换取神的庇护和食物，这才是你的‘救赎’。”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在陈述宇宙真理。
工资都不给，你装什么啊装货。
“是，是，祭司大人，我明白了，我再也不敢了。”虽然内心诽谤不停，但李念还是连连点头。
“去吧。”黑袍祭司挥了挥手。
李念如蒙大赦直接开溜，晚上，她回到了分配给她的、位于窝棚区边缘的一个狭小隔间，隔间里只有一张破旧的垫子和一条薄毯。
……这下真成打工模拟器了。
叹了口气，她刚躺下，破布帘的轻微响动惊扰了寂静。
男孩小心翼翼钻了进来。昏暗中，他蜡黄的小脸因激动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睛却亮得惊人。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李念有些诧异。
“姐姐！”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许雀跃，“谢谢您！妈妈喝下‘圣露’后，真的不咳了！脸色也好多了！”他脏兮兮的小手珍重地捧着一小块灰扑扑、边缘已经发硬的营养块，“这是妈妈偷偷藏起来的…她说一定要给您！”
看着小男孩眼中纯粹的感激，李念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不那么毒妇的时候。
尸体都暖暖的。
确实，那个“圣露”虽然诡异，但也救了人。
李念接过那带着馊味的硬块，指尖拂过男孩枯黄的头发，她拍了拍男孩的头安慰道：“你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祭司大人说了，只要妈妈虔诚，神一定会治好她的！”小男孩用力点头，眼神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
送走他，李念嚼着那味道不怎么好甚至带了点馊味的营养块，疲惫终于将她拖入浅眠。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
“呃…嗬嗬…”
一阵压抑的、如同被扼住喉咙的痛苦呻吟，穿透薄薄的隔板，狠狠扎进李念的耳膜。
她瞬间惊醒，冷汗浸透后背。
这是怎么个事？好像隔壁……不对！正好是那对母子的房间！
难不成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带着疑惑，李念挪到了隔板缝隙处，借着隔壁窝棚昏暗油灯的光看去。
男孩的母亲蜷缩在破垫上，身体像被无形的巨手拧绞，剧烈地抽搐痉挛，青紫色的脸上血管狰狞凸起，嘴角溢出带着血丝的白色泡沫，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
瘦小的男孩惊恐地跪在一旁，徒劳地想按住母亲抽搐的身体，但都没有用，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无声地砸落在冰冷的泥地上。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别吓我…圣露…圣露不是让你好了吗？”男孩的声音破碎，带着极致的恐惧和不解。
李念瞪大了眼睛，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知道那绝对不是病情好转的样子！
该死，那群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想起昨天看到的一切：那瓶底残留的暗红色液体…那腥甜的气味…白天祭司冰冷的警告…净涤区那扇紧闭的金属门和盖着白布的小推车…
李念握紧了拳头，粉红光屏在黑暗中亮起，欢快的提示音此刻无比刺耳：
【你已触发新主线任务。
任务名称：圣所的阴影
任务目标：查明你救助的男孩母亲病情恶化真相（0/1）
任务奖励：精神力+3或随机技能碎片x1
失败惩罚：同化（你将成为圣所虔诚的“奉献者”之一）
提示：真相往往藏在最光明的背面，小心“圣露”。
】
李念盯着那个“同化”的惩罚，回想起隔壁那对母子的惨状，浑身抽搐的母亲和哭泣的男孩，一股混杂着愤怒与恶心的火焰在胸腔轰地点燃！
“圣露？什么狗屁恩赐，一群骗子！”李念盯着系统光屏上那个“同化”的惩罚，她无声地咧开嘴，眼中再无半分迷茫，只剩下猎人锁定猎物般的锐利寒光，“行啊，姑奶奶今天就给你们这群神棍表演个什么叫‘物理净化’！”
说干就干。
她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滑出隔间，贫民窟的夜提供了最好的掩护，野狗的吠叫掩盖了她的脚步。
白天在“净涤区”观察到的一切细节在脑中飞速闪过：目标明确，先拿到样品，然后一定得进入净涤区深处那扇绘着扭曲太阳的金属门！
她记得监工灰袍人腰间挂着的似乎是门禁卡的金属片，行动必须快。
男孩母亲的情况显然撑不了多久。
全副身家就一根生锈的扳手，李念在夜色中将其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粗糙的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
巨大的工坊在惨淡的月光下更显阴森，堆积的垃圾如同蛰伏的怪兽。
她先扑向垃圾堆。刺鼻的混合恶臭几乎让她窒息。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迅速翻找，终于在一个碎裂的瓶底边缘，刮下了一小点半凝固的暗红色粘稠物。
【你获得初始“圣露”。】
这玩意要是能救人她把头摘下来当球踢。
小心翼翼地将这点残留物用一小块干净的布包好塞进口袋。
接下来就是——
那扇门。
灰袍监工靠在角落打盹。李念屏息凝神，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骤然出击！一手如铁钳般死死捂住对方口鼻，另一手紧握生锈扳手，用尽全身力气，精准狠厉地砸向其耳后脆弱处！
“唔！”一声短促闷哼，监工软倒在地。
心脏狂跳如擂鼓，她一把扯下对方腰间的金属门禁卡，按向门旁感应区。
“滴——”
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滑开一条缝隙。
简直顺利的有些过分了，李念停顿一下，走了进去，进去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远比外面浓烈百倍的、混合着刺鼻消毒水、血腥味和某种甜香的诡异气味。
而门内景象，让她血液瞬间冻结。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神圣的治疗室，甚至比李念之前想象的还要恶心千万遍：数个巨大的透明处理槽矗立中央，翻滚着诡异的淡绿色液体。槽内浸泡着难以名状的生物组织碎片；扭曲带着筋膜的肉块，像被肢解的水母般在溶液中缓缓沉浮。
锋利的切割工具在金属托盘上闪着寒光，旁边摆放着整齐的收集皿，标签上标注着令人胆寒的编号和能量值。
更恐怖的是，一阵气流卷过，掀开了角落一个稍小处理槽的白布一角。
看清楚的李念瞳孔骤然收缩，甚至差点干呕出声——
那里躺着的，竟是白天和她一起搬运废料的那个沉默小伙。
他赤身裸）体，瘦骨嶙峋，手臂上插着粗大的针管，暗红色的血液正汩汩流出，通过管道注入旁边一个闪烁着幽蓝冷光的金属容器。容器屏幕上跳动着不断上升的能量读数。
小伙双眼翻白，身体间歇性地、无意识地抽搐着，就像砧板上被放干了血的鱼。
周围更多的白布，冰冷的管道从地下伸出，如同吸血的藤蔓，连接着更多的容器。
“这是……他们把人当成了材料！”
明明知道这是个游戏，可或许是因为太过逼真，李念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愤怒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所谓的“圣露”，是用这些被蛊惑、被榨干的教众生命精华提炼的！
而所谓的“救赎”，不是神恩，而是同胞的血肉和诅咒！
怎么能变态成这样？设计出来这个剧情的策划是不是有病报复社会？
“谁在那里？！”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车间深处，一个袍角绣着刺眼的金色扭曲太阳的高阶执事发现了闯入者，他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嗡鸣作响、刃口泛着幽蓝光芒的能量切割刃！
目标瞬间锁定李念！
工作室场地太小了且只有一个出口，跑是跑不掉了，那就只有——
拿命搏一搏！
李念的目光瞬间锁定在连接着众多管道的能量核心控制台——那闪烁红光的“心脏”。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去死吧！”
李念发出一声怒吼，猛地将口袋里那块沾着“圣露”残留物的布团，狠狠扔向那个高阶执事的面门。
腥甜腐败的气味瞬间扩散，高阶执事下意识地偏头躲避，这让其攻击的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
李念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无视背后呼啸而至的致命威胁，直扑能量核心控制台！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毁了圣洁吗？！！！”
高阶执事惊怒交加，能量刃发出嗡鸣，直劈而来！
“毁了就毁了，还要问我吗？什么狗屁圣洁！我偏要通通毁灭！！一个不留！！！”
李念嘶吼着，不懂技术？没关系！毁灭不需要技巧！她抡起生锈的扳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些闪烁的指示灯和连接线以及能量接口——疯狂地、毫无章法地砸了下去！
“哐当！滋啦！！！”
刺眼的电火花如同金蛇狂舞，猛地爆开！整个控制台在蛮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屏幕瞬间碎裂！一股狂暴失控的能量流如同挣脱束缚的恶龙，嘶吼着喷薄而出！
“轰！！”
失控的能量首先狠狠撞上最近的金属容器！容器应声炸裂！那些尚未提纯的暗红“圣露”混合着爆炸的火花，如同火山爆发的岩浆，四溅飞射。
那奇特的岩浆如同贪婪的触手，猛地攫住室内所有的器材，而旁边一个盛满淡绿色溶液的巨大处理槽也变成了它的目标。
“咔嚓——”
坚固的槽壁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粘稠腥臭的溶液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出，岩浆轰然交汇！
“不！！！不——！”
高阶执事发出绝望的怒吼，顾不上攻击李念，拼命想扑过去试图挽救些什么，但为时已晚。
混合了多种不明物质和失控能量的液体，如同被点燃的油污，瞬间爆燃，幽蓝色的火焰带着刺鼻的恶臭腾空而起，迅速吞噬了那个处理槽，并沿着泄露的溶液向四周蔓延！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寂静！幽蓝色的火焰带着焚尽一切的毁灭气息，如同地狱之花骤然绽放！瞬间吞噬了一切，并沿着流淌的溶液疯狂蔓延！
整个车间化作一片炼狱火海！浓烟滚滚，刺鼻的恶臭和灼热的气浪席卷一切！凄厉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咳咳咳……”李念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浓烟呛得她几乎窒息。
她挣扎着爬起，看到火海中高阶执事痛苦翻滚的身影，也看到那些被爆炸冲击波震离了抽取管道的“原料”，包括那个小伙，暂时脱离了魔爪。
大功告成，此地绝不可留！
李念毫不犹豫，转身冲向入口。在浓烟与烈火彻底封锁通道前，看到了地上那把嗡鸣的能量切割刃。
拿了拿了都是她的！
【你获得装备：低阶能量切割刃*1，装备后攻击+2。】
nice！心情爽多了。
“抓住她！那个亵渎者！烧死她！”
高阶执事充满怨毒和惊惶的吼声穿透浓烟和警报，在上空回荡。整个区域内的人瞬间被惊醒，无数灰袍人和被惊动的教众涌向净涤区！
李念知道，这次她继血狼帮声望仇恨后还被圣所拉黑仇杀了，但如何呢？又能怎？
边跑边剧烈喘息，她的身体狼狈不堪，眼睛却亮得惊人，有种玩游戏被所有人追杀却还没被干掉的爽感，区区NPC何须畏惧，冲就完事！
【你完成了主线任务，请选择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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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奖励。】
“这还用选吗？精神力，精神力，精神力给我加！！！！”
伴随着思路越发的清晰，李念知道自己必须在被圣所势力彻底包围前逃离，她拐了一个弯，朝着与窝棚区相反、通往更混乱垃圾山深处的方向亡命狂奔！
“叮咚！”粉红光屏适时弹出，带着一种欢庆胜利般的撒花特效：
【你的任务评价更新：胆大包天（物理净化也算净化！）触发额外奖励（因超额完成任务，引发核心区域混乱）：随机物品抽取券x1！好运buff！】
“我们先商量好，不要在我逃命的时候再抽出什么垃圾的挨揍礼包好吗？我求你了！”
【你此次抽到低品的概率为0.00001%。】
“卧槽？！那就抽！！！”
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追捕声和愤怒的咆哮。
光屏旋转，彩带飞舞，李念整个视野几乎要被粉色的特效遮蔽——
【你抽中了SSR奖励：帝国皇家法蒂尔贵族机甲学院·特招录取通知书（空白）X1！
说明：通往帝国最高学府的通行证。
注：此通知书需绑定有效基因ID方可生效。】
一张印着繁复金色荆棘环绕鸟徽章、材质如顶级合金般冷硬、边缘流淌着暗金色光晕的卡片，凭空出现，落入她沾满血污的手中。
它的存在，与周遭的污秽垃圾场形成了荒诞而极致的对比。
李念：“？？？”
她拿着这张华丽得闪瞎眼的录取书，再看看自己身后的追兵，再看看周围散发着致命辐射的垃圾山，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系统！你玩我呢？！看看场合啊啊啊啊，这玩意儿是能在这鬼地方用的吗？！你让我拿它去擦屁股我都嫌硌得慌！”
她气得差点当场把这“SSR”扔进火堆。
然而，就在指尖触及卡片的瞬间，背面一行微不可察的幽蓝荧光字迹悄然浮现：【检测到持有者精神力达标（≥50），临时授权基因ID绑定权限（限时24小时）。请尽快前往指定地点完成正式入学手续。】
卡片光芒一闪，她的基因ID信息和一个清晰的星际坐标——法蒂尔学院烙印其上，就在不远处！这一届招生的船即将起飞。
“我终于时来运转了吗？SSR不愧是SSR！！！我爱你系统爸爸！！！”她狂吼一声，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她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朝着指引的方向狂奔，新地图gogogo！
就在此时，身后的追兵撵了上来，两股强大的压迫感从不同方向席卷而来！
左侧，黑蝎帮的刀疤脸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堵死了去路！他脸上的蜈蚣疤痕因狞笑而扭曲，眼神如同盯着砧板上的肉。“兔崽子！把命和东西都留下！”
右侧，黑袍祭司带着大批灰袍人赶到！他华丽的黑袍被爆炸燎得焦黑，脸上沾满烟灰，往日伪装的悲悯荡然无存，只剩下扭曲到极致的怨毒，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渎神者！你的灵魂将永堕炼狱！”
两股死敌势力，此刻因共同的猎物，形成了致命的合围！
李念的心脏跳得几乎要炸裂，她咬紧牙关，爆发出最后的潜能，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艘印着学院标志、引擎已开始预热的小型运输船冲去！能量切割刃在她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划开阻挡的空气。
在无数道或凶狠、或怨毒、或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她惊险万分地冲过栈桥，将那张散发着高贵冷光的录取通知书狠狠拍在舱门旁的识别器上！
“滴——身份验证通过。特招生李念，欢迎登船。”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舱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的瞬间，李念猛地转身，因为她听到了系统犹如天籁的提示。
【你抵达了前往学院的飞船，获得部分权限，敌人无法对你进行攻击。】
无敌的金光笼罩了她！
脸上血污与灰尘混合，却掩盖不住那双燃烧着火焰般桀骜与疯狂的眼眸！她高高举起那张象征着逃离地狱、踏入未知漩涡的录取通知书，如同举起一面染血的战旗！
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却穿透云霄，对着下方两张因极度愤怒和难以置信而扭曲的脸庞，发出震耳欲聋的宣言。
“想要老娘的命？想要你们的破宝贝？”
“下辈子吧！”
“姑奶奶我——要去贵族学院吃香的喝辣的了！”
她眼神睥睨，如同女王巡视败军，一字一顿，清晰而充满毁灭性的挑衅。
“你们最好日夜祈祷，求神拜佛，保佑我能永远待在那象牙塔里，千万别被退学！”
“否则——”
“等我踏出学院大门的那一天……”
“必将归来，把你们的老巢，连根拔起！烧！成！白！地！”
嘿嘿，赢了不装等于白赢！
话音未落，她猛地转身，在舱门即将合拢的最后缝隙，像一道离弦的箭，惊险万分地扑了进去！
舱门在她身后“嗤”地一声关闭，隔绝了外面两道几乎要喷火的杀人视线。
飞船引擎发出轰鸣，缓缓升空。
透过小小的舷窗，李念还能看到地面上那两个渺小的、代表着黑蝎帮和圣所的身影。
她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冰冷的金属座椅上，感觉浑身骨头都散架了。
“呼——”她长呼一口气，低头看着手里那张华丽的录取通知书，又想起下方那两张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脸，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疯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游戏，真TM刺激！贵族学院是吗？我来了！”
飞船冲破垃圾星灰蒙蒙的大气层，朝着浩瀚而未知的星际驶去。
两股来自不同方向、却同样冰冷的目光，穿透了无垠的星海，牢牢锁定在那艘飞向贵族学院的小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