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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人命八卦

作者:朔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次日一早,温娇娇醒来时,身边的被子里又没了人影。瞅着外面窗户日头已经很大了,想必李桥应该已经出去很久了。


    他穿好衣服和鞋袜走到厨房的水缸边,掀开木头盖子往里一看,水果然是满满的,李桥已经挑过水了。


    她究竟起得有多早啊!


    温娇娇将整间屋子一打量,李桥如此勤劳,弄得睡到日上三竿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便想着给屋里收拾一番干些活。


    简单整理了一下屋里的杂物,然后就发现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李桥一个人深居简出平时用的东西不多,几张仅有的桌椅也都擦拭得干干净净,温娇娇想多干些活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对了,把昨晚晾在屋外的衣服收进来吧!”


    他终于想到了个能干的活,打开屋门去到院子里一看,果然两件昨晚还湿哒哒的衣衫眼下干干爽爽地飘在晒衣杆上,温娇娇四下里看了一圈没见到什么人,鼓起勇气小跑过去眼疾手快地扯下来,抱着硬邦邦带了太阳味的衣服正准备回屋,就听到一个十分讨人嫌的嗓音尖声尖气叫唤起来:


    “哎呦喂,这不是李桥家的小娇娇嘛?”


    温娇娇后背一僵,转过身白着脸看向正把胳膊搭在栅栏上笑看他的宋六娘,小声问:“李桥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了?”


    “噗——”宋六娘弯下腰笑喷了,都能看到阳光下她的唾沫星子,“不是吧!我就顺着嘴这么一叫,你还真叫娇娇啊!哈哈哈哈哈哈!”


    温娇娇又羞又恼,他本就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从前在青楼也有许多人笑过,但他们好歹都是体面人起码背着他偷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笑得如此猖狂。


    简直无礼、粗鄙、毫无同理怜悯之心!


    温娇娇在心里骂着默默抱着衣服转过身,准备不理她直接回屋。这下宋六娘反倒急了,她每天无聊得很,好不容易守株待兔等到这么个乐子,赶忙在栅栏外面蹦跶着叫他:


    “小娇娇,好娇娇,你别生气嘛!你要是回来的话,我就给你说李桥的秘密!”


    温娇娇的脚步陡然停下,宋六娘早有预料地抱臂一笑——就说嘛,没人能拒绝得了八卦!


    于是两人就这么在院子里搬了两小木凳一座,宋六娘还非常热情地从口袋里抓了把瓜子分给他,晒着太阳开始了这场有关李桥的八卦大会。


    “喂,我们李桥你了解多少?”宋六娘翘起个二郎腿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嗑了粒瓜子仁问道。


    温娇娇一脸茫然,“我就知道她是个寡妇,以前的丈夫死了。”


    宋六娘鄙夷道:“寡妇不就是死了男人吗,都是一码事,你就只知道这?”


    宋六娘见他摆出一副懵懵懂懂的白痴表情心里就一股无名火,边端详边纳闷,李桥怎么喜欢这户的啊?要她看着只觉得干着急,吐了一嘴瓜子皮没绕弯子直言道:


    “李桥啊,她是被卖到我们村的。”


    这下温娇娇惊讶住了,嘴巴都张得大大地,“什么?她竟和我是一样来的?”


    宋六娘欣赏着他被五雷轰顶的表情,不错不错,这才是听八卦应有的态度,她顿时来了兴致,继续故作玄虚道:“你别看李桥现在大大咧咧的样子,她可是从大户人家里卖出来的呢,刚来我们村的时候可文静了,都不说话。”


    “难怪她读过书...”温娇娇突然有些心疼李桥,她刚被卖到这里的时候一定也和自己一样很无助吧...


    宋六娘像说书一样,压低了声音故作玄虚道:“买她的是我们村一个老大不小的鳏夫,脾气臭得很,据说他上一个老婆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在我们这出了名的,一般人真不敢招惹他。”


    温娇娇听得认真,听到这心都跟着揪了起来,“他打死了人,难道你们都不报官吗?”


    宋六娘摆摆手:“官府哪里管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他们都懒得来一趟。”


    “李桥刚来的时候,我们看她一个白白净净的弱女子,就知道完了,这姑娘可有的苦头吃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不仅相安无事好几天,这老鳏夫还下了血本准备大办一场喜宴,喊了半个村的人来吃酒,就在咱们现在坐着的这间院子里。”


    阳光明媚的一方小院恍惚可见那日的喜庆热闹,大红灯笼挂在最显眼的院门之上,幽幽红光挣开一片墨色的夜空,东倒西歪的酒坛险些绊了那腰间系了条红腰带的老鳏夫,他生的一脸横肉,是最典型的凶相,酒精令他平日里满嘴的污言秽语更加不堪入耳。


    宾客吃饱喝足尽数散去,老鳏夫扯开腰带摇摇晃晃地往屋里走去,屋门“吱呀”一声打开再“砰”得关上,窗棂纸上透出的烛火光摇曳闪动,映照出两道人影。


    温娇娇甩了甩脑袋,他实在无法将李桥作为被迫害的角色,代入进这个有些凄惨的故事里。他突然想到昨夜他们一起从山上下来,李桥反问他想没想过为什么她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现在想来,这也许是李桥的伤疤所在,如果她不想让人知道的话,自己贸然去探听实在过于失礼,也太过冒犯了。


    温娇娇突然站起身来,身后的小木凳都被带倒了,给宋六娘吓了一跳,“你有病啊?一惊一乍地吓死个人!”


    温娇娇却说:“我不想听了,你别讲了。”


    宋六娘被这小子弄得不上不下地,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我正讲到最精彩的地方呢,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洞房花烛夜里发生了什么?”


    温娇娇表情有些严肃也有些认真,他对宋六娘道:“宋姐姐,你既然说这是李桥的秘密,我其实是不应该听的,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会当没有听过也不会和李桥提起,也请你日后不要再拿她的事说给别人听了。”


    说完他就抱着那叠衣服嘚嘚地往屋里走,把莫名其妙的宋六娘留在身后,气得她一个劲跺脚。


    都把她聊八卦的瘾给勾上来了,哪有书说一半听书的人跑了的,这不拆她的台子吗!?还有这小子说的话,让她别再拿李桥的事到处说,搞得她宋六娘好像什么卑鄙小人一样!


    宋六娘急得大喊:“我拿她的事说给别人听,人家也得爱听啊!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我好不容易逮个没听过的能讲讲,有你这么扫兴的吗!?”


    温娇娇刚要回头同她分辩,院门突然被推开,两人齐刷刷回头,和拿着长镰刀站在门口的李桥面面相觑,空气顿时凝固。


    “哈哈,李桥你回来啦!那我走了!”宋六娘抓着那把没嗑完的瓜子,脚底抹油一溜烟从李桥身边钻出去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娇娇的错觉,好像刚刚在宋六娘的眼神撞上李桥的目光后,他竟在向来百无禁忌的宋六娘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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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一瞬间的恐惧。


    那眼神不像是看到了偶然回家的邻居,倒像是见了鬼。


    温娇娇突然就有些好奇,宋六娘那后半边没讲完的故事,洞房花烛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什么呆?”李桥走到他面前问道。


    她身上有阳光晒过的泥土味,温娇娇忍不住再一次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因为刚下地回来,她头发都有些乱了,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落在脸颊边,稍微靠近些似乎都能感受到她身上蒸腾出的热气。


    再往下看,袖子挽至小臂处,因为一只手还提着镰刀,隐约可见微微隆起的青筋自手背蜿蜒至腕处,薄皮之下的力量感呼之欲出,那把笨重生锈的镰刀在她手里显得轻巧趁手,可以想象收割时的干脆利落。


    这样一个人,温娇娇不会也不敢把她同一个被卖到山村的可怜女人联想起来。


    温娇娇赶紧回过神来,转了转细腰示意李桥看他怀里抱着的衣服,“我、我刚刚把咱们昨天湿掉的衣服收起来了。”


    李桥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还傻站在这做什么,收进去吧。”


    回了屋关了门,白日里虽不必点灯,但窗门紧闭后还是有些昏暗。李桥正擦拭着那把割草的镰刀,上面混着干结的草汁泥巴。


    没有人说话,屋里只有棉布摩擦过锋利刀刃的声音。


    李桥坐在凳子上擦着,也没抬眼,开口似是随意问道:


    “宋六娘同你说了什么?”


    温娇娇有点心虚,装作很忙的样子把那两件收进来的衣服拆了叠叠了拆,含含糊糊半天憋出来一句:“也没说什么,就说了些村子里的八卦。”


    李桥笑了笑,语气里却没什么笑意,“你真的挺不会撒谎的。”


    她站起身来看着温娇娇,手里还提着那把镰刀。


    “她跟你说到哪了?洞房花烛夜是吧?”


    温娇娇吓得叠衣服的手一抖,刚刚叠好的衣服滑到了地上,他现在根本不敢看李桥的眼睛。


    “怎么,不想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吗?”


    温娇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挤出一个看上去很轻松的笑容,小声带着安抚意味地对李桥说:


    “李桥,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我没有很想知道,真的。”


    说不想知道是撒谎,他太想知道了,但也太害怕了。虽然他现在还完全猜不到故事的结尾,可看李桥这个样子,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件事起码不是他一开始想的那样简单。


    李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显现出兽类猎食前的光亮,仿佛能洞悉一切,温娇娇的谎言无所遁形。


    “没关系啊,我可以讲给你听。”


    李桥提着擦拭干净的镰刀缓步向前,仿佛再现出了那一日的场景,边走边说:


    “没有什么洞房花烛夜,我把那个老鳏夫砍死了,就这么简单。”


    她把镰刀安安稳稳地竖在了墙边,又十分温和地走到温娇娇面前蹲下,仰头看着他兔子一样因为惊慌失措而发红的眼睛,安抚着抓住他发凉的指尖。


    “我都跟你说过了啊,我不是好人。”


    “不过现在既然你我已经成亲了,我会对你很好的。”


    她歪头笑着继续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想着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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