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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094

作者:深海之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满月理清了前因后果。


    程南楼就是行藏道人送来的外援,只是他毕竟是个修士,在万妖街行走多有不便,而满月与他最为相识,所以就成了他在这里的辅助和内应。


    “我这几日有事不在斋阁,你若碰上什么麻烦,去找蝶影即可,她清楚内情,会照应你们。”临走前,璇玉特意叮嘱。


    满月带着程南楼去了自己住的地方。她到现在还是懵的,没完全搞清楚状况。


    铜镜案最早记录在册的一宗案子是发生在他们回到盛京的几个月前,是个外地入京办事的散修,住在客栈,死在房中三日没人发现,还是后来有住客闻到异味,寻了店小二来才,卷宗记载,他死状极为恐怖,浑身都被吸干了,像张人皮一样软塌塌落在地面上,身边有一面破碎的铜镜。


    虽然他的死状极为诡异,但当时经手此案的除妖司的人并未寻获任何关于死气的踪迹,所以只归结为一般的案子。直到后来又接连发生了几桩,死者均是修士,死法一致,且身边都有一面破碎的铜镜,事情闹得很大,请动天字门的大人来查看,才最终定性与死气相关。


    近来盛京十分不太平,与死气相关的案件频发,但铜镜案可以说是里面最离奇,也是出现时间最早的一宗大案。本来这些都与万妖街没什么干系,直到他们回到盛京的前一个月,万妖街里发现了一个死状同样的小妖,只不过和那些修士不同,这小妖是自己养铜镜,没留心才遭到反噬。大妖将这件事压了下去,甚至不惜动用禁术洗去了一部分知情小妖的记忆,只让戒律堂暗中循着这条线索查找。也亏得大妖处理得及时,手腕又果决,消息才没有泄露出去,否则除妖司早就有借口借此机会清洗万妖街。


    满月一面听着程南楼娓娓道来的讲述,一面若有所思拨弄着手上的玉珠。这死状她实在听着耳熟,这不就是九曲地宫里的四方镜?


    只是听上去似乎比四方镜还要更厉害一些。


    程南楼没有下过九曲地宫,也不知道四方镜,满月没办法跟他提这个,只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你的吗?”


    程南楼颔首,将一早准备好的的名单递给她。


    “这些是这几个月曾经在外购入过镜胚和铜镜的名册。”


    满月接过名单,大致扫了一遍,在其中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心不由得微微一沉。


    这件事难办的地方在于不能泄露一点风声出去。万妖街虽然是大妖的地盘,里面也都是同类,但并非密不透风,总有些不惜出卖同族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存在,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大妖和戒律堂身处高位,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风吹草动,都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否则大妖的行动不会这么低调,一连几个月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查到。


    她现在将这件事交托给满月,一来铜镜案最开始发生时她还在入京的路上,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她,加上她才来万妖街没多久,即便死气势力有所渗透,也还暂时渗透不到她身上去,她是可以绝对放心信任的人选,二来同样是因为她的身份,没人能想到这件事会被交代到她这个才来没多久的小妖身上,对她也不会太有防备。


    调查需要从名单上的这些妖入手,首先得找机会与他们接触。


    这个好办。


    满月去找蝶影说明来意。万妖街的大部分妖都不喜外出,有什么必要的东西都是统一采办分发。蝶影那里就刚好攒着一批货,庆典刚过没多久,人手短缺厉害,迟迟没有送出去。


    简而言之就是正巧需要个送货的快递员。这是再合适不过的方法,可以借此名正言顺接触名单上的目标。


    程南楼给了满月一道符,是行藏道人亲自画的,黄纸朱砂,灵气内蕴,用了从残存的铜镜中捕捉到的一缕死气。程南楼交代说,只要满月将符纸放在铜镜上,只要有相应的气息,即便再微弱,符箓也会有所显现。


    满月将符纸藏在手心,每送一份货,都借口自己的脸上被蹭了灰借铜镜来看。


    一上午过去,名单上的妖查了一多半,符箓却始终没有显现出任何异状。


    满月回到自己在大妖那里的住所,将情况告知给程南楼。


    程南楼点点头,一早有所预料。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发现端倪,事情也不会拖延至今。


    程南楼想了想,又将自己的一道符给了满月。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满月只需要点燃符纸,他这边就有响应。到时符灰会附着在她身上,他就能凭此追踪而至。


    满月继续将剩下的人一一排除。直到暮色四合,名单上只剩下最后两个名字。


    赤松先生和阮阮。


    他们都是与满月最为亲近的妖,满月私心不愿意是他们其中一个,所以下意识将他们放在了最后。


    没想到只剩下他们。


    但愿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满月轻轻叹了口气,决定先去找赤松先生。


    赤松先生就住在大妖的宅邸旁,一间四合的院子,地方不大,里面却堆满了东西,从古籍卷轴到奇巧玩意,林林总总,几乎无处下脚。


    赤松先生虽然除了斋阁足不出户,却是个十足的购物狂,什么稀罕玩意儿都要想办法买来看一看,东西多到都没地儿放。


    想到赤松先生真身是松鼠精,莫名觉得有点合理。


    自从满月跟着大妖修习法术后,就没怎么再见过赤松先生。赤松先生看到是她来送货,放下手中把玩着的一枚剔透晶石,很是欣喜地招呼她进来。


    他们寒暄一二,满月按照赤松先生指定的地方将手里的一大堆东西堆叠过去,成堆的杂物摇摇晃晃,岌岌可危。


    满月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东西掉下来落一地。


    赤松先生却浑然不在意,他呵呵一笑,取出自己的本命法器,一杆硕大的毛笔,在虚空划了几道,那堆杂物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住,立时安安稳稳地停当下来,再也不晃了。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把满月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赤松先生和她说话,她才回过神来。


    她按照之前排演好的,用手背蹭了下脸,发现有黑灰,一面顺其自然地问赤松先生借起铜镜,一面藏好了手中的符箓。


    然而赤松先生却是愣了愣,随即回道:“铜镜?老夫这里……并无此物。”


    这是不曾预想过的情况,满月也跟着一怔。


    这时满月才想到先前闲聊的时候阮阮她们曾经说过,赤松先生因为过去的那些经历很有些怪癖,有一件事是他不能看到自己的模样,一看就会心慌,所以平时格外注意。满月有段时日没去过学堂,差点把这件事忘记了。


    她忙道了歉,赤松先生是个性格温和的妖,并没有为此责怪她,摆摆手以示无妨。


    可既然赤松先生不用铜镜,那他买的镜胚又是怎么回事?


    满月心下疑惑,旁敲侧击试探了几句,赤松先生却一脸茫然,似乎完全不记得有过这件事。


    太奇怪了。


    满月心事重重地离开。


    而今手上的名单只剩下最后一个。


    满月盯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正凝神思索,忽然感受到一股极为强烈的注视。


    满月跟着大妖修习多时,妖力和法诀都精进不少,连感知都变得敏锐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抬头四下寻找,赤松先生住所门外就是一条幽深的小巷,此时在渐浓的暮色中空无一人,只有穿堂风吹过的声响。


    但她的感觉不会错。


    有人在暗中监视她。


    窥视者似乎察觉到自己已然暴露,瞬间收敛了气息。可就在那视线消失的刹那,一缕极其微弱的残留气息还是被满月清晰地捕捉到了。


    没有任何犹豫,满月立刻引动妖力,点燃了程南楼给她的那道符箓。符纸燃起的同时,她足下一点,追着气息消失的方向疾速而去。


    *


    玄都观,锁妖塔深处。


    塔中光线晦暗,唯有墙壁上纂刻的金色符箓经年累月流转不休,照亮一切。


    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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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懒散地倚在石壁上,一条长腿随意曲起,手臂搭在上面,另一只手抬在半空,金字真言如同游龙一样穿行回来,环绕在他修长的指间。


    他笑眼弯弯:“下一个是谁?”


    塔内死一般寂静,没有丝毫声响,连最细微的妖气波动都竭力收敛,仿佛在这里连呼吸都是一种罪过。


    陆宴白挑了下眉,似乎对这片沉默很不满意。他视线扫过,金字真言随他心意而动,骤然化作一道金光蹿了出去,飞向某个阴暗的角落。


    伴随着一声短促惊恐的叫声,一只体型硕大的□□精被金字真言五花大绑,硬生生从藏匿处拖拽出来,砰的一声扔在了陆宴白面前的空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四周仍然悄无声息,只有那些被禁锢在阴影中的庞大妖影几不可闻地缩了缩。


    锁妖塔内关押的,哪一个不是昔日凶名赫赫的大妖,哪一个进来前不是有头有脸,多少也曾为害一方,可除了顶层那几个被上古大阵彻底封印连神识都无法透出的老妖物,剩下的这些,这几日来简直被这蓝衣少年当成了取乐的玩物,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


    太丢脸了!


    他们并非没有反抗过。就在这煞星刚被关进来时,不少大妖试图联手给他个下马威,觉得虽然锁妖塔有大阵镇着伤不了他性命,但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好的,没想到结果却截然相反,倒是他们一个个被整治得苦不堪言。自此之后,这少年便像是阎王点卯一般,兴致来了,点到谁谁就得来陪他打架。


    讲道理,和他打,还不如直接死了来得爽快。这小子别的不学好,折磨人有一手,每次打完,他们折半条命,他却是连气息都不曾乱过。


    怪物!这才是真正的怪物!大妖们一致认为比起他们,这个正派弟子才是最该被关进来的一个。


    还是那些在锁妖塔待了多年的老妖们学乖了,对这种事从起初就一律没掺和过,只冷眼旁观着事态发展。早在多年前,这小子还没有长大,他们就领教过他的手段。这小子行事向来无法无天,因而屡犯戒律,没少被关来受教。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再出现,听闻是出观游历去了,他们都松了口气,以为终于摆脱了这个混世魔王,没想到好光景才没多久,他竟然又被关了进来,而且实力更胜从前百倍。


    他们从来就没这么憋屈过!


    哪怕被关到锁妖塔,他们也是和那些除妖师打得有来有回好一番苦战,虽败犹荣。何曾像现在这样,被他如同聊猫逗狗一般戏耍,毫无尊严,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多是他们闲得无聊吓唬那些犯了事关禁闭的弟子,没见过这样的,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提起来多少是一把辛酸泪无处可诉。


    陆宴白弯起眼睛,一张白净的脸看上去人畜无害,落在□□精眼中却宛如恶鬼催命。


    早知今日他当初还不如死在外面。


    □□精趴着一动不动装死。陆宴白眉梢微挑,正要说什么,他腕上带着的传音石忽然闪了闪。


    他将传音石系在了满月送他的流苏手链上,这段时间他有事没事就会找她说话,不过那个小没良心的倒是忙得很,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主动找他。


    少年的笑容里闪过几分真切的愉悦。他打开传音石,可却并没有预想之中清甜的声音传来。


    不是她主动找他。


    那么只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她遇到了危险,被传音石感应到。


    陆宴白脸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周身慵懒散漫的气息顷刻间被敛起,取而代之的是默不作声的杀意。


    “满月?”他尝试着喊了她一声。


    另一端沉默了许久,只有些模糊的杂音。


    四周封印符箓的金光映在他眸中,明明灭灭。


    陆宴白正要收起传音石做出行动,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却突然传来,语气中同样夹杂着些许的迟疑与不确定。


    “宴白……师兄?”


    陆宴白微微一怔,身前的金字真言都随之悬停了一瞬。


    是……程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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