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究：“……”
啊，我…我吗？
沈芸深深地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坚定：“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住家里了。”
时晤精神恍惚，还没从“沈芸竟然能看到自己家养鬼”的噩耗中回过神，半天没接沈芸的话。
巫究扯了扯他的衣角，用着普通音量：“说话，小姑娘看你呢。”
时晤回神，下意识捏了一下巫究，然后先询问巫究：“你怎么看，想让她来吗？”
沈芸：“……”
沈芸：“？”
沈芸睁眼了，看到时晤与自己幻觉亲密的举动，手抖了两下：“时晤哥？你…也能看到吗？”
巫究：“我是活的…死……”
他表情郁闷，没想出个好说法，于是手一插，飘到病床前两米位置，面无表情地对着沈芸吐舌头，声音极力模仿出时晤恐怖游戏中鬼的那种缥缈阴森：“我是鬼——”
巫究顿住，想了想，接了下一句：“我来抓你了！”
沈芸：“……”
沈芸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硬要形容就像是看到别人口中穷凶极恶的“丧彪”其实是只只会冲靠近的人哈气，一吓飞机耳的流浪猫。
沈芸看向时晤，眼神里总算是有了一点其他的情绪：“你…你家的？”
时晤：“……我的室友，也能算我家的吧。”
“哦，房子是他的，我还是租客，”时晤摸摸下巴，补充了一句，“所以你得问问小蘑菇猫。”
沈芸歪头，眼神狐疑：“你叫‘小蘑菇猫’，这是中文名？”
巫究沉默，转身踢了幸灾乐祸的时晤一脚，皱着眉：“笑什么笑，你取的这个破外号……走开别摸我。”
时晤笑得停不下来，颇有一种自己的天才想法终于被世人发现的感触。
沈芸表情古怪：“时晤哥…你也别老欺负这只…鬼啊。”
“那有人给鬼取这种软乎乎的名字，也不嫌恶心。”
巫究赞同地点头，向妹妹鼓掌支持，还不忘扭头踩时晤一脚，怒言：“恶心。”
时晤不笑了，从善如流：“你们倒是很迅速达成共识了，那我叫你什么？”
沈芸看向鬼。
鬼沉思：“叫……”
人养猫的时候一般向猫自己称自己为什么来着……
“叫爸爸？”
时晤：“？”
沈芸：“？”
时晤一面心里反省着自己平时到底让巫究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面僵硬的转移话题：“沈芸啊，你胆子还挺大，见到鬼了你也不怕啊，接受这么快。”
巫究窝在时晤身侧，小声嘀咕：“‘爸爸’不行……但是‘主人’听起来更糟糕。”
听得一清二楚的时晤：“……”
小蘑菇猫！你平时学了什么啊！！！
沈芸没听到，思考片刻和时晤举例：“他看起来不吓人，把自己收拾得也很好，像是能拍视频的生活自律的精致鬼——就是那种一天二十四小时，能学习十五小时的人。”
时晤眯眼：“你平时在看些什么东西啊。”
沈芸：“……自律视频？”
时晤毫不客气：“戒了吧，你会越看越焦虑。”
巫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沈芸眉头皱起来了，带着化不开的忧愁，话题又绕回“不想回家”上：“时晤哥，所以我真的不能去你那里住一会儿吗…就一小会儿，等我高考完再搬回去。”
巫究看了眼手机，和时晤汇报时间：“三个月。”
时晤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吃饭，我和房主商量一下。”
他很自然地冲巫究笑了一下，偏了一下头，看起来比对待沈芸要温柔更多，主动伸手，邀请模样：“走吧。”
沈芸喝了口汤，心里思忖：“好像是哥夫？”
她对于时晤的私事没有过多想要去了解的欲望，只是嚼着清淡的青菜，在失去极端的想法后，仍然惦记着书包里没写完的作业。
——
时晤靠在角落的墙边，很认真地问道：“你想让她住进来吗？”
巫究挺纠结，紧锁眉头，似乎耳朵都要垂下来了：“你能和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时晤很淡地“嗯”了一声：“我的父母…在我初中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沈芸的父母——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叔叔阿姨，他们开始照顾我。”
“给我物质上的支持，让我读完了高中，考上大学。”
巫究低下头，片刻靠过去抱住时晤的腰：“很抱歉听到这个……”
时晤眉眼微弯，拍了拍他的背：“过去很多年了，就是偶尔想想他们。”
“你会陪我一辈子的，对吧。”
巫究退开：“嗯。”
虽然感觉有些突兀，但这种时候是不是不应该刺激脆弱的人类。
时晤闭上眼，再睁开时那些惆怅深邃全消失不见，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继续说：“……阿姨要强，常常要争第一第二，沈芸就不得不努力学，甚至课后的培训班也没有落下。”
“到了现在，阿姨和我聊过，说沈芸的成绩起起伏伏……我觉得可能她压力已经很大，阿姨凝视的目光让她更加焦虑。”
巫究抿嘴，想起刚刚看到的东西：“所以她就在自己手上划口子？”
时晤点点头：“来的时候阿姨就和我说了，沈芸坚持说是不小心划到手。”
巫究垂眸，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
“那还是让她住进来吧，我觉得她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一下。”
巫究叹了口气：“况且——她都已经能看到我了，指不定下次又给自己‘不小心’来了一道。”
时晤：“那——”
他拖长音，蠢蠢欲动地试探：“今天我们给那间房间布置的东西都没用了。”
时晤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一脸心痛：“我真的很想给你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巫究被时晤的表演震撼，瞪圆眼睛：“没、没关系，我哪里都可以待。”
“好了，”时晤比了个ok，“我们不得不一起睡了，等我们买的东西到了，都挪到我房间去。”
巫究：“？”
“这…对吗？”
鬼对人的话表示不理解，试图用谴责的目光唤醒人的良知。
时晤说鬼话不眨眼：“太对了。你有住的地方，我有你陪，多好的事。”
他清清嗓子：“我以前都不敢一个人睡的，所以天天那么晚睡觉，有你在，我一定可以调整好作息时间的。”
巫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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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大悟：“对哦，作息。”
虽然和时晤住的距离确实有点近了，远远小于了巫究的安全社交距离。
但有些人也会和自己养的猫在一起睡觉——这么置换，鬼和自己养的人睡一起也很容易理解。
况且电影早有记载，不过那些鬼和人的关系不太好，只能住在床底罢了。
巫究自己说服了自己，勉强点点头，回道：“好。”
——
待再回到病床前时，沈芸已经风卷残云的将饭盒里所有的东西一扫而空。
巫究：“？”
巫究觉得很奇怪，像这种时候一般不都是吃不下饭吗。
他之前就是这样的……难不成，两人出去后，小姑娘自己想明白了？
巫究满脸莫名其妙。
沈芸开口：“时晤哥…鬼哥的建议是什么？”
时晤：“……鬼哥也不见得比小蘑菇猫要好听多少。”
巫究在时晤身后探出个头，时刻与沈芸保持着安全距离，虽然动作上很戒备，但脸上还是带笑：“叫我巫究就好了。”
沈芸：“巫究？知道了。”
时晤忍不住补充：“他胆子不大，为人温吐。你要是有需要和我说就好，实在找不到我，你再去找巫究。”
沈芸脑袋慢吞吞地转，反应过来之后，眼睛一亮：“所以你同意了？”
时晤不满撇嘴：“是我们——你最好找一个你妈能接受的理由，不然我们同意了，你妈也不一定会让你来。”
沈芸叹了口气：“我会去找我妈的，等下午他们来的时候，我就会和他们说。”
时晤收起饭盒，装回袋子：“那最好，那我们先走了。”
巫究跟在时晤的身后，出门前还是扭头看了小姑娘一眼：“你好好养伤，无论怎么样……生命都是最珍贵的。”
少年顿了顿，似乎是感觉说服力并不够强，板着脸老气横秋：“等你到了我这种处境就知道了。”
沈芸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一声。
什么处境……做一只能够摆脱万有引力的鬼吗？
时晤双手抱胸，等着落后几步的巫究，在看到小蘑菇猫匆匆忙忙从病房退出来后，忍不住哼了几声：“和她说小话呢？”
巫究无辜地看着时晤：“我跟着你也劝了劝，她还年轻，没考虑清楚代价……”
他垂下眼：“你会因为我和她单独说话而生气吗？”
时晤吸了口气：“小蘑菇猫，怎么这种语气。”
巫究歪头：“我什么语气？”
时晤：“……”
茶香四溢的小蘑菇猫。
他摆手：“没有没有，很正常的语气，我们回家吧。”
他们在医院走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梭，护士推着治疗车从一间房到另一间房。
巫究看着熟悉的模样，陌生的人不禁失神，对于沈芸更加叹息。
时晤悄悄摸摸地拨了拨巫究的手指，还沉迷于自己想法的巫究没有第一时间抽手。
于是他的动作就更大胆了些。
巫究回神皱眉：“干嘛。”
时晤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巫究提醒：“你想被当成和空气说话的神经病吗？”
时晤：“……”
他的笑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