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通话？
陆渊发什么疯！
他那Omega的身份和陆渊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的关系，陆渊难不成如此浪荡花心，逮住个Omega都要用尽浑身解数去撩拨？
那这精力也未免太多。
他正想摁掉，就见陆渊又发了消息过来。
陆渊：[接。]
陆渊：[不接不给你寄衣服。]
林止本来已经在挂断键的手一顿。
……他倒要看看陆渊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林止开启了耳坠里的变声器，确认了摄像头不是前置的，房内没有能反射的物体后点击接通。
陆渊用的也是外置摄像头，此刻画面里没有人物，只有酒吧的酒柜，鉴于这仰望的角度，林止判断陆渊此刻正躺在沙发或者躺椅上。
陆渊：“看看林止。”
这是接通后，陆渊的第一句话。
林止：“……”
神如经。
不过陆渊倒是识趣地没有要看小黑屋里那个Omega的长相，毕竟都如此隐藏身份了，想必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是谁。
林止此刻是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包间在二楼，窗户往下能看见不少推杯换盏，谈笑欢语的权贵。但窗口是单面的，因此底下人也不知道林止在看他们。
陆渊也看见了。
“哎哟？那不是公爵？”
陆渊冷嗤：“啧，看这一脸奸相的老头没意思啊。七年不见感觉变更老了，脸上的褶子能夹死三只苍蝇。”
林止没忍住勾唇。
“旁边那个是诺尔？人面兽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天天追着林止跑。”
也许是想到什么，陆渊调侃，“难怪，不知道是物以类聚还是近墨者黑……”
林止有预感再聊下去陆渊又要骂林止了，他挑眉问道：“陆先生忽然打来是……？”
他猜测陆渊有可能是想欺骗这个在他印象里蠢笨柔弱的Omega，好套点情报，总不可能是真的这么大费周章只为了看林止吧？
陆渊理所当然：“看林止啊，怎么，尊贵的皇帝陛下还不能与人说话，看一眼都不行了？”
林止：“他不在。”
陆渊：“行，那挂了。”
听着通话被果断掐断的“嘟嘟”声，林止先是愣住，随后陷入了疑惑。
还真的只是……看一眼林止？
林止对着终端界面还在疑惑。
不可能吧，是他遗漏了什么吗？
林止虽是不解，但先前烦闷的心情好歹被陆渊这一通给搅没了，只剩下无语。
陆渊还是和以前一样，死赖脸皮，人来疯。
以前在军校时就会忽然开着机甲冲向禁区，也会忽然去酒吧大醉一顿，活得乱七八糟的。
这会儿忽然给他打视频似乎也没有那么离谱了。
等等。
林止一顿，说到禁区……
这似乎提醒了他什么。
林止把糖果收起，以公务为由提早离开宴席了。
……
……
2号训练场坐落在皇城郊区，背靠着山。
扣除已经被拆除的1号，这是联盟最早的训练场，同时也是最森严与权威的，毕竟联盟军的最高元帅就在这里驻扎。
监控室内一个新上岗的军人看见非联盟军的飞行器正在穿行进入，随即警戒了起来，这训练场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即便是那群权贵和内阁来了也一样。
倒不如说联盟军最讨厌的就是内阁，两方多年不和之下，别说不让他们进，怕是都要造个理由把他们给打飞下来。
他就要操作堡垒上的武器以示警告。
“等等，你急什么。”另一个前辈拍了拍他的肩膀，“新来的不熟悉吧？那可是陛下的飞行器！”
“啊……？”新兵愣愣地看着监控里熟门熟路在停机坪降落的飞行器。
“权贵和外人不得入内，但陛下除外！”
“别忘了咱们陛下……可是上将！”
……
降落后，林止让人通报元帅，就直奔训练场最深处的仓库。
仓库五花八门，林止去的却是已经快要废弃的那一个，里面存放的都是已经淘汰或陈年的机甲、武器、废铁。
“哐当——”
推开厚重的铁闸门，迎面而来的首先是累积的尘埃与霉味。接着入目的是密密麻麻的旧机甲，这些大块头的铁造躯壳都已经蒙上一层灰。
存放机甲的仓库向来有着夸张的层高，林止上了升降梯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他的目标。
一台蓝色的机甲。
这个机甲比其他的机甲还要矮小笨重，但肉眼可见更为厚实，甚至看着有几分憨厚老实。
“陛下？”
有人来后，林止随即板起了脸，昂头挺胸，掩藏住身体的不适。
他往下一看，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人朝他走来，两人身上皆穿着军装。
年轻的是中将蓝恒，在之前的战役中被委任为林止的副官，也算是熟悉了，这会儿才会赶来好奇道：“待会儿就要记者会了，但我听说您来了，还唤了元帅前来，是发生什么急事了吗？”
中年男人——元帅一语不发地站在蓝恒身后，板着脸没有说话。
林止给两人发了一个文档。
是他在来的路上，坐飞行器里拟的草书，但信息都已经在里头了。
——《NE西区能源开发》
和诺尔一样的标题，但却有一字之差。而这“东”和“西”的一字之差，却是差了两个世界。
“西区？！”
蓝恒有些讶异。
联盟一直以来的开采区都是东区，西区没有任何一个能源站。
林止点头，“东区的能源已经快干枯了，如今也满是星盗和流寇。这次战役结束我回皇城后，就收到了开采部的报告——未来五年内东区的资源将会彻底耗尽，十五年内联盟囤积和生产的NE也会彻底断绝。”
林止话锋一转，“但西区能源充裕，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联盟军把西区建设起来。”
“但是……”蓝恒挠头，他稍作整理了语言道，“西区为什么能源充裕，就是因为没有队伍有能力开采，联盟军亦然。”
没有能力开采的原因就是……西区的星球情况太糟糕了！
星球气候极端，冷热都超过人类与机甲耐受范围不说，时而不时就降下一场没有预兆的酸雨，这酸雨的强度比一般酸雨还要大，能够把联盟最高科技和最好要的金属都给融穿。
“或者说，西区的环境不适合人类前往……”
话音未落，就听见冰冷冷的一声“哼”，元帅也开口了。
元帅语气不善，“如果我没猜错，陛下是把东区的油水给了你们自己人，让那些尸位素餐的权贵去捞了吧？怎么，到我们联盟军这就是艰辛刻苦，要搭上性命的苦差事？”
林止一顿。
气氛随即有些僵硬。
蓝恒紧张地看了看站在高铁架上的林止，又看了看身后的元帅，不敢说话。
他心道，陛下本来就一直和内阁关系亲密，流连权贵之间，是元帅最憎恶的人群。
雪上加霜的是，元帅之前是陆渊师兄的老师，陆师兄从小在元帅跟上长大，如同儿子那般，之前被驱逐地下城还有林止的一份功劳，这不……
要不是看在陛下确实靠自己的实力挣得军衔，打拼出一番实力，元帅说不定来都不会来，如今已经算很给陛下面子了。
沉默了片刻，林止道：“元帅，东区的情况我想常年畅游在星际的联盟军应该比我更清楚。”
元帅挑眉。
他厮杀半生，不用发怒，往那一站板起脸就会让新兵蛋子屁滚尿流，连蓝恒此刻都想假装自己不存在。
但林止定定地看着元帅，虽然是礼貌尊重的态度，但眼底没有半分退让抑或惧色，语气依旧是属于皇帝的尊贵与威仪。
他不卑不亢道：“东区是不是肥差先不说，但元帅应该清楚如今联盟真正的命脉在新的开采区域和能源站。”
“哼……”
又是一声哼。
但这一声倒是没有之前的那般生冷了。
元帅摇头道：“即便我同意了，您要联盟军怎么开采？我可不能让我的士兵们去送命。”
林止拍了拍一旁的机甲。
蓝恒瞪眼，“这是……”
他不敢确定，也怕说出口气氛更微妙。
元帅蹙眉。
——这不是陆渊以前的机甲？
当年陆渊和林止还在军校时，年轻气盛的陆渊为了在军部迅速做出一番成绩，研发了属于他的新型机甲，带着一群猪朋狗友莽去了西区，豪言壮志要探索联盟鲜少人去的“禁地”。
他的机甲放弃了部分火力和速度，但却可以抵挡酸雨和恶劣的气候。
林止与陆渊之前在争斗成绩时，确实也是各自偏科得非常严重，林止擅长战场指挥与数文理，而陆渊在机甲与星系探查上优秀得离谱，所以陆渊确实是成功研发出合适的机甲，并在西区里确实凭借自身的探查能力和判断带回了NE能源作为纪念。
林止道：“只要联盟掌握了陆渊机甲的制造方式，就可以批量生产，让受过特殊训练的士兵前往西区开采。”
林止也是没想到，七年后他还会和宿敌纠缠不清，仿佛宿敌给他留下了无数的纪念品。
哦不，应该说是扫//雷，一件件拆也不知道是礼物还是地//雷。
——甚至自己身上还带着他的标记。
林止深吸一口气。
如今三个小时都过去了，衣服也还没消息，陆渊到底有没有送？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心，让自己专心眼前的对话，再次压下不适。
元帅沉下了脸，嗤笑道：“人都已经不在了，这机甲也很老旧，无法再启动，更是无法琢磨出任何东西。你让联盟的机甲师来看也看不出什么。”
林止端详着眼前的机甲，怎么就无法启动了？
蓝恒解释道：“师兄的机甲都有密码，元帅的意思是如果您真的要研究这台机甲，可能需要联系师兄本人……”
话音未落。
咔——
林止在舱门边上的数字键盘输入了密码，打开了机甲的舱门。
蓝恒：“？”
元帅：“？”
“……”
气氛这下不是微妙，而是诡异了。
啊这。
蓝恒隔了好久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您……怎么知道？”
林止坐进机甲驾驶舱，“猜的。”
他心道就陆渊少年时期那个傻逼脑子，密码除了按照数字键盘上排列的7894还能是什么，底下的人未免想得太复杂。
蓝恒深吸一口气，“启动系统，也、也需要密码……我们之前都试过并失败了。”
虽然他们其实可以直接联系陆渊问密码是什么，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今天之前他们并不需要这台机甲，便没有兴师动众，毕竟上下两个城区的通话是被严格管控的，林止也就仗着实权和陆渊这么联系。
林止听了蓝恒说的话，按了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随着“滴”一声按钮泛红后，果然有一个悬浮液晶屏幕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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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输入密码。
这次是字母触控键盘，三排字母26个键。
林止从善如流地输入了“qwer”。
按照顺序就对了。
【密码正确！蓝眼睛01号即将启动，请驾驶员关闭舱门，中途切勿离开驾驶舱。】
蓝恒：“……”
元帅：“……”
啊？？
看吧。
林止冷嗤。
不要高估陆渊的智商。
也就是这个时候，林止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陆渊给他打视频，该不会真的就只是为了看一眼宿敌……？
林止有些愣住。
荒谬、离谱……
却合理？
【蓝眼睛01号将在60秒后启动。】
【60,59,58……】
林止回神，对底下的人道：“蓝恒，请几个优秀的机甲师现在过来。”
“是！”
林止转头看向元帅，“烦请元帅……替我组织并训练一个能前往西区的队伍，越快越好。”
元帅微微蹙眉。
他定定地看着这个坐在自己爱徒机甲里的男人。
不少人都知道皇帝陛下不是一个好惹的对象，他既能融入权贵让他们将自己推上皇位，又能在军方获得一席之地。
元帅眼睁睁看着这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收买人心，一步步爬上来，甚至蓝恒如今都唯他马首是瞻。
但也一步步做出实绩。
【10,9,8……】
在机甲的倒数来到最后三秒时，元帅终于点头：“陛下放心。”
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联盟和新的能源。
“咔——”
舱门关闭。
【蓝眼睛01号正式启动。】
随着机械的女声响起，操作台上所有的按钮与光条都亮了，大屏幕左边也浮现了陆渊的照片。
照片里的陆渊是16岁的少年陆渊，明明长得英俊潇洒，但却连拍照时都是不修边幅的，褐色微卷的头发有些杂乱，军校生制服扣子也没扣，皱巴巴的。
但少年笑得意气风发，那双金色的锐利双眼此刻仿佛透过屏幕在看他，而照片边上是驾驶员信息，有着陆渊的名字、生日等等。
座位上还有陆渊以前留下的枕头和被褥，一本漫画书、几包零食。驾驶舱有着密封效果，因此这些小玩意时隔七年还完好如初。
这里更像是陆渊的小窝。
但这些林止已经无法细看了。
“哗啦——”
在关闭的那一刻，林止直接靠着座椅倒下。
这次反应比他先前在包间松懈倒下时还要严重。
林止闭眸。
林止本来满脑子都是陆渊的信息素，这会儿来到这里，触摸陆渊的机甲、输入他的密码……已经不停地在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也不断地提醒他。
这会儿进入了这个封闭的，属于陆渊的私密空间，随即让他浑身鸡皮疙瘩，背脊也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连喘气都喘不出了，只是觉得很压抑，还有几分晕眩和反胃。
林止深知这已经是快到临界点了。
“轰隆——！”
就在这时，整个驾驶舱忽然开始激烈地摇晃！
操作台上的手杆被晃得都差点要脱出来，林止纤瘦的身体不住地起飞又坠落，耳边是系统的警报声和机甲引擎的轰鸣。
【蓝眼睛01调试中，请勿强制关机……】
【重复，蓝眼睛01调试中，请勿强制关机……】
也许因为太久没启动，这个笨重的机甲似乎是在努力运作，所有的零件都铆足了劲。
林止能听见机甲关节发出的，属于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但这个调试过程快把他脑浆给晃出来了……！
林止本来身体和精神状况就不是很好，如今更是觉得反胃晕眩，他抓着一旁的栏杆试图稳住身体，让自己不被撞伤。
蓝眼睛01调试了快三分钟才好，但调试完成后却……彻底不动了。
四周归于平静。
林止忍着快要作呕的感觉蹙眉摇了摇手杆。
——完全没有反应。
林止深吸一口气，看来这太机甲还是太老旧了无法运作，也许他得启动这个机甲的深层指令才能调整。
但他如今……实在没有力气了。
坚持了一天的不适被这个和陆渊一样难以应对的机甲给击碎，林止蜷缩在座位边上，紧紧抓着那手杆，又想起这是陆渊的机甲，于是松开了手，仿佛不握着陆渊的手杆就不算失控。
好在这个时候，亲兵队长给他发了消息。
[陛下，下城区来了个加急包裹，我是存放在您家，还是直接送去训练场？]
答案显然易见，林止一刻都等不了了。
而当包裹来到蓝恒手里后，林止也没有离开机甲，只是让蓝恒直接用升降梯给他送上来。
林止现在信息素外溢严重，面色是藏不住的状态，别说他不敢冒险出去见人，林止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走不动路了。
至少如今躲在这驾驶舱里，处在这个封闭的空间是安全的。
可当林止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包裹，拿到他的“灵丹妙药”后……
林止顿了顿。
所以要怎么用……？
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就算把这衣服拿在手中效果也不大，他也不可能就这么拿着去记者会。
所以……
——他接着是要在这里，换上陆渊的衣服吗？
林止一顿。
那很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