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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讨厌

作者:晴雨伞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像摔了一跤似的,扑通一下跌进地平线后,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明天似乎会是个阴天。


    向卿语中午带着朋友们聚了一餐,下午七点刚过,简单吃了个晚饭,就冲去了医院,没带上秦年。


    于是,秦年来了校内艺术馆。


    他身上的运动装还没换下,黑色短裤,白色运动鞋,不太正式,只有上衣外面披了件浅灰色的棒球服,没有带背包,只拿着手机。


    门口的工作人员让他留下学生卡,做了个参观登记,告诉他八点闭馆。


    八点闭馆,那他有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用来参观,绰绰有余。


    他只想看那一幅画。


    整个大厅只有零零散散的人,或是久久才肯离去的摄影师,或是专门挑着晚上过来的小情侣,都与秦年逆着方向擦肩而过。


    越往里面走,便越冷清。


    穿过一道弧形的走廊,是校内学生的优秀作品展览,分两个展厅——


    左手边是毕业生优秀作品,右边是在校生优秀作品,两个展厅里的主题和作品每年都会更新。


    秦年简单浏览了下冗长繁杂的本校美术史介绍,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身影便掠过了门口的牌匾,朝着右边走去。


    不需要打转,他第一眼能看到的,就只有莫程昱说的那幅作品——她的油画。


    墙壁是橘红色的,向卿语的画在展厅第一个展区的正中央。


    画框的上角越过了他的头顶,高度和他的上半身差不了太多,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秦年能将整个画面一览无余。


    那是旷野。


    整个画面呈现出灰绿色,充斥着秋冬之交的肃杀之气,好像怎么都看不到头。


    唯一鲜亮的色彩,是女孩手中抓着的野花花束,像是穿过了一整个林子才收集而成的,大大一捧,却不显得累赘。


    画面的中心,是正在奔跑的女孩,穿着棕色的背带裙,背后两条系带松松垮垮,在跃动中濒临垂落。


    从个头儿看来,她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瘦而不弱。


    她跑起来的姿势丑得出奇,迈出的步子和手臂往外甩的幅度都很大,像试图张开翅膀扑腾的稚鸟,用力而笨拙。


    就那样,跌跌撞撞地,永不停歇地奔跑着,哪怕望眼天地一片空旷,她毫无目的,也要跑。


    她只占了画面中央微小的一部分,却似乎让整个原野都活了过来。


    秦年站在那幅油画前,久久伫立,一双乌黑的瞳仁盯着画里的女孩。


    他想到,当初向卿语将客厅里捣腾得一团糟,好像就是为了画这一幅画。


    她专注地画,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也正专注地看着她。


    他曾经偷偷听到向卿语和朋友聊天,她说过,她算不上多喜欢画画。


    可向卿语自己都不知道,她一旦拿起画笔,就入了神,扎了根,眼里只有笔下的世界。


    秦年不记得她都画过些什么,甚至于一直以来认为,她画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但他清楚地记得,向卿语每次完成一幅画后眼神的转换,像一汪沉静的水波迎来了朝阳,波光粼粼,好像整个人都跟着亮起来。


    可是朝阳耀眼。


    总是会灼痛他的眼睛。


    他一度很讨厌向卿语的那种模样,好像一束随时会忽略他抛洒向别人的光,让他恐慌。


    更讨厌地,是自己的卑劣——他想囚困住这光,笼进自己怀里。


    他记得完成这幅画后的向卿语,几乎是兴奋地扑了过来,抱住了他。


    她完全忘记了他们之间前不久还在冷战,也忘记了那条泾渭分明的无形三八线。


    于是,他的怀里是柔软的触感,鼻息间是温暖干燥的阳光气儿,所有阴暗的心思似乎都无所遁形。


    而向卿语就这样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把他拽到她的画前,得意洋洋。


    「看看,我厉不厉害?」


    她愉悦着,期待且自满。


    他只是扫了一眼,不想多看,眼神便重新落回了向卿语脸上,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平淡,不在意。


    随口敷衍地夸:「很好看。」


    他看见那束光黯淡下去了。


    心脏似重重扯动了两下,他弯腰,抱起她,说:「去睡觉。」


    对比起方才,她安静得有些出奇,短短一段路程,秦年心惊肉跳。


    直到他躺在床上,把向卿语抱进怀里,她又开始活跃了起来,像往常一样没个正形地在他身上嬉皮笑脸地摸来摸去。


    心跳终于平复了下来。


    其实,褪去了外界强加于他的光环,秦年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坏蛋。


    他不是不了解向卿语。


    他只是擅长欺骗自己。


    秦年安静地看着那幅画,在大厅的灯光开始一盏一盏暗下去时,迟到地,轻声夸赞。


    “卿卿,很厉害。”


    *


    来到医院后,向卿语没有忙着进去。


    她放下水果和花,猫着腰扒在病房门口,透过病房的小窗,看着病床上的两个女孩子,悄悄拍了个照。


    病床上,徐从容跟罗岚挤在一起,躺在她没插针头的一边,睡得昏天暗地。


    罗岚不耐烦地盯着天花板,腮颊鼓起,牙齿紧紧咬合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人踹下去。


    向卿语笑弯了眼睛,低着头将手机里的照片翻来覆去,最终手指头一点,传到了寝室群的群相册里。


    没想到,这两个暴脾气,居然也有相互忍耐的时候。


    “在看什么呢?”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线,向卿语转头,颀长的身影穿着白大褂,靠得很近。


    一股酒精混着消毒水的味道,瞬间充斥在鼻腔里。


    “戚樊哥?”向卿语许久没见他了,盯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哇,你瘦了好多。”


    戚樊退后了一步,站直了身体,裁剪得宜的白大褂映入她的眼底。


    一排扣子整整齐齐地扣着,胸口正中央挂着实习生的工作牌,右上角的口袋里像模像样地装了两支黑笔。


    手指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戚樊浅浅笑了笑:“医院的工作比较累,等放假回去,体重就会吃回来的。”


    戚樊从小跟着向卿语的爷爷,被那位老人医治,也跟着那位老人学医,比向卿语更亲近那位老人。


    以他的资质,在课余时间里来跟诊绰绰有余,因为他背后的老人,有数不清的老师抢着带他。


    戚樊自己也上赶着连轴转涨经验,累是自然而然的。


    “那是。”向卿语笑了笑,然后推了推他,“戚樊哥,你快让让,我的果篮要翻了。”


    果篮就贴着戚樊的小腿,被他挤开,要倒不倒的样子,戚樊似乎毫无所觉。


    他很快弯腰,帮她把地上的东西都拎起来,放进她张开的怀里,问道:“里面的女生是你的朋友?”


    向卿语点了点头,见他一副了然的样子,又问:“你是她的医生吗?”


    戚樊说:“我的老师是她的管床医生,我只是过来看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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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卿语简单和戚樊聊了一下罗岚的情况,知道并不严重后,便轻轻敲了敲门。


    她转头看向戚樊,小声说道:“不是要查房吗,走吧,一起进去。”


    戚樊站在向卿语的身边,看她和朋友们说笑,听她和朋友们汇报她们的工作进度,游刃有余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


    记忆里恬静内向的小姑娘好像离得越来越远,甚至好似从未存在过,取而代之地,是眼前这个,一举一动都越来越像个大人了。


    于是,等到再次一起走出病房的时候,戚樊忍不住笑着夸道:“你长大了。”


    向卿语停住脚步:“喂,戚樊啊,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叫你一声‘哥’是因为爷爷,你可别忘了,我俩可是同岁。”


    戚樊说话的时候,总让向卿语幻视年轻时的向卿诺,她那个封建又严肃的亲大哥。


    “称呼不是一直都由着你来吗。”戚樊笑着应下,目光到处扫了一番,问道,“秦年没跟你一起来?”


    向卿语嘟囔:“我来看我的朋友,他来做什么,我俩又不是什么小情侣,还要每时每刻粘在一起?”


    “我以为联姻的消息放出了这么久,你们两个更亲近了。”戚樊像个贴心大哥哥一样关心地问,“我也许久没见他了,你们两个怎么样了?”


    向卿语含糊:“就那样呗。”


    戚樊只是她爷爷的徒弟,勉强算得上半个哥哥,长大后与她来往也不多。


    她跟戚樊之间可还没熟到可以谈心的地步,自然不会多说。


    戚樊说:“他若是欺负你,你一定要记得跟爷爷讲。爷爷他老是念叨你,还让我暗中多照看着你,生怕你跑了这么远,在外受委屈。”


    向卿语和那位老人也并不亲近,那位老人喜欢的,一向是她的大哥和戚樊这样有出息的孩子,而不是她。


    所以,向卿语只觉得戚樊这话是在客套,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向卿语也客套地说:“戚樊哥,秦年只有被我欺负的份儿,你担心自己的病人就好了,不用分心在这种事情上。”


    “没分心,我知道我们卿语可用不着我担心,那朋友圈里每天吃喝玩乐的,过得比我潇洒多了。”


    戚樊调侃着揭过了话题,像老友聊天一样问她:“不过卿语,你最近的朋友圈很安静啊,是在闷声搞大事吗?”


    向卿语眼睛一亮:“对啊,我在搞大钱,算不算大事?”


    “原来是这样。”戚樊给足了情绪价值,“那当然算,我们卿语还没毕业也会赚钱了,真的很厉害。”


    向卿语被夸爽了,刚刚还不打算多说什么,现在倒是恨不得把自己浅浅的想法一箩筐全抖出来。


    “现在只是一些前期筹备,积累启动资金,我准备租个够大的房子,以后还会开自己的工作室!”


    戚樊顺着她的话:“那我们卿语工作室的业务都有哪些?这我可得拉上朋友一起支持一下。”


    向卿语顿住。


    “啧,我还没想好。”


    向卿语沉默了下来。


    戚樊很像她的大哥向卿诺,做任何事情都很严谨,为人谦逊,哪怕是做了十分也只说三分,不像她这样,还没做,已经吹得天花乱坠。


    向卿语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尖,避开戚樊的视线。


    戚樊将一切尽收眼底,笑着摇了摇头,眉眼间盛满宠溺和无奈,不一会儿,便想到了怎么助推一把她的启动资金。


    “卿语,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抱着爷爷的那些中草药的画册看。”


    “你想了解一下医学插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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