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年没说话。
因为他知道向卿语不是会给人准备惊喜的类型，况且，向卿语也不清楚他的课表。
果然，向卿语的眼神定在了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举手。
秦年的视线跟着她落过去，周秋宜正在对着向卿语挥手。
他没注意到周秋宜也选了这门课。
一瞬间，秦年好像知道了向卿语之前和莫程昱假扮情侣是怎么一回事了。
徐峰在一旁看着向卿语奔向周秋宜的背影偷偷地笑，再看秦年时，又变成了憋笑。
而秦年的心思完全没分给一旁的人一星半点，收回视线以后就又盯起了聊天框。
可聊天框里依然安安静静。
“我的卿卿啊～来得正好，马上到我们展示了！”周秋宜激动地抱住向卿语的胳膊。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导演的作品，虽然只是个五分钟的短视频。
但因为是第一次，说不定也是最后一次，而且女主角是向卿语，所以显得格外珍贵，她想让向卿语和她一起见证。
她在手机上紧催慢催，向卿语总算是准时赶到了。
向卿语坐在了她旁边，呼了两口气：“好累……”
周秋宜拧开自己的水瓶儿，朝着向卿语递了过去，“你跑过来的？先喝口水缓缓。”
向卿语接过，往嘴里灌。
周秋宜说：“从宿舍楼到这里很近啊，跑这么两步就喘成这样，我们卿卿还得多练啊。”
向卿语放下水杯，咳了两声，渐渐缓了过来：“我在画室，离这儿有段儿距离，跑步也有在练了，最近的校园跑我都没开小电驴了。”
周秋宜噗嗤一笑，又忽然想到：“对了，运动会你报名了吗？”
向卿语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没啊，都大三了，半只脚踏入岗位的年纪了，运动会什么的与我无关。”
周秋宜说：“不不不，我刚刚的说法不准确，我是说运动会的衍生活动，墙绘，你们专业的舒适区。”
向卿语顿了顿：“排球场和篮球场那块儿吗？”
周秋宜点头：“听说要先组队，然后交设计稿，审核通过进行评比，挑选出前三名，再去墙上画，挺正式的。”
向卿语思索：“有奖金是吗？”
要是没有奖金拿的话，周秋宜才不会关注到这种消息。
周秋宜点头：“第一名奖金有六万，第二名三万，第三名一万块，其他参与奖也有奖金和奖品拿。”
先交设计稿，评出前三名，选用第一名的作品进行墙绘和涂鸦。
“你那个比赛不是要到下个学期了吗，这个墙绘应该不花太多功夫，短期内应该可以帮到你。”
“早点搬出去也好，你想甩掉秦年，宿舍也不方便，学校的画室人又太多，总归都没有你自己有个私密空间舒服。”
周秋宜的第二个梦想，就是买房子，和赚大钱的梦想相辅相成，她要求不高，就买个两室一厅，有个小窝躺着就行。
所以，她完全认同向卿语的想法。
所有的女人，都该有个自己的房子，单身公寓还是别墅无所谓，要的是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
周秋宜想，这个墙绘的奖金性价比很高，短期内不仅可以助力向卿语搬家，还能帮她散散心，最后还有校级荣誉证书拿，能帮助评奖学金。
一举多得。
向卿语其实也关注到了，只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现在想想，确实还不错。
周秋宜见她若有所思，便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等着自己上台介绍。
向卿语低着头摆弄手机，仔细看了看那条通知运动会报名之后的消息。
组队需要5-6个人，把她的两位舍友还有专业里相熟的朋友都拉上的话，那绰绰有余。
于是向卿语又私信问朋友们感不感兴趣，主动包揽了组长的职位后，倒是很快喊齐了5个。
向卿语风风火火地喊完人，便开始填表格交报名表。
然而秦年的消息再次不长眼地弹了出来，她唇角一抿，随手划走，将报名表发到了负责人的邮箱。
搞完以后，周秋宜拍了拍她，示意她抬头，秦年发来的消息便被向卿语抛在了脑后。
直到周秋宜上台展示——打开了她和莫程昱演的言情小故事。
班级里响起一阵小声的讨论，向卿语知道大家的八卦群里又要热闹起来了。
但这些都没关系。
向卿语专注地看向讲台上肢体动作有些僵硬的周秋宜，焦急地歪了歪身子，试图让周秋宜看过来，然后用眼睛鼓励她——
秋秋，不要紧张，你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这是收割战绩的时候。
而讲台上的周秋宜完全不敢看向卿语那双眼睛——
她害怕看见向卿语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喷了去，到时候可就不是讲PPT忘词那么简单了，出糗就出大了！
可是向卿语晃来晃去，存在感太强，最终，周秋宜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于是，她看到了向卿语的镜头，手机渐渐落下，镜头后，是她眼底温和而明亮的柔波。
没有不正经的笑容，没有搞怪的鬼脸，只有全心全意地信任和自豪，向卿语就像是在养那些二次元崽崽一样养她——用真诚的爱意，爱着她。
除了妈妈之外，向卿语是唯一一个会举起手机记录她的成长的女人，从初中不算愉快地认识了彼此，一直到现在。
她从躲着向卿语的镜头，到坦然地对着她的镜头扬起笑容，中间已经流逝过太多年头。
周秋宜这下再也笑不出来，她眼眶酸得厉害，狠狠把向卿语的眼神瞪了回去。
向卿语一愣，举起手机对着她凶巴巴的表情又拍了一张，一张脸埋在桌子上，笑得只剩下弯起的眼睛。
周秋宜的汇报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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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她在视频放完之后，用一个导演过程中的小巧思引入，中间穿插了老师课堂上讲的一些内容——
中规中矩，又包含热情地完成了小组作业展示。
向卿语也听到了后方别的小组成员在小声的讨论。
有人觉得，一个小组作业而已，周秋宜有点用力过猛了，有人觉得意犹未尽，有人觉得——
“演员真好看～”
周秋宜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向卿语把人迎进来，帮她拧开瓶盖，递过去，小声说道：“真别捧了，演员再好看，还得靠我们周导拍得好。”
周秋宜小声问：“那导演下次找你，你还接戏不？”
向卿语立刻摇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那不行，那是另外的价钱。”
两人插科打诨，越凑越近，像树杈上两片紧挨的树叶子，沙沙的响声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秦年却无心再看别组的展示，脑海中只有刚才的视频内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那些画面看下去的，明明知道是假的，可心脏还是一寸一寸地跌了下去。
视频里，向卿语对莫程昱笑得很甜，是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的笑容。
走路时，她的肩膀贴着莫程昱的臂膀，下课后，她等在他的教室门口，待他出来后，抓着他的胳膊，小炮仗似地冲向食堂。
慢镜头里，细软的发丝掠过脸颊，他们的衣角相互纠缠。
教室里一起自习，莫程昱为她遮太阳，偷偷亲她的脸颊，又或者，在咖啡厅里约会，下雨的屋檐下，相视一笑。
一帧一帧，无比生动。
一帧一帧都在告诉他，她的喜欢果然是可以演出来的。
向卿语一直那么抗拒婚约，期待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校园恋爱。
而他和向卿语之间呢？
小学的时候他们扭打一团，初中的时候他和她针锋相对，高中她情窦初开的时候，他读男校，见不着面。
到了大学，他急于做出些成绩给父母看，渐渐地，和向卿语的生活轨迹几乎没了任何重合的地方。
只剩下那间公寓。
太阳穴刺痛，秦年取下眼镜，收进书包里，额前的碎发落下，阴影刻进眼底。
视频里唯美的背景乐响起，一阵窒息感翻涌，让他不敢抬头。
而徐峰在旁边喋喋不休地点评着周秋宜的作品，当然，不是从专业的角度，而是从八卦的角度——
“我就知道向卿……咳，我就知道嫂子适合演这种清纯校花。”
“秦哥，莫程昱那小子真的是很有心机啊，这就和嫂子拍上video了，我们可得警惕一些啊。”
秦年烦躁地躲开了徐峰：“滚边儿去，谁跟你‘我们’。”
秦年装上了笔记本，拎起双肩包从后门离开了。
“诶，等等，秦哥你干嘛去？”徐峰伸手，只摸到一团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