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好?”
“嗯。”
吃完饭,心情又回落,向卿语背靠着小椅子,蔫巴巴地摊开四肢,仰头,望到了红色的顶棚。
刚刚入秋,最近几天飘着点小雨,外面的温度不冷不热,烧烤店生意也红火,里外都坐满了人。
向卿语刚刚买了单,周秋宜低着头AA给她,抬头就看见对面那副忧伤落寞的可怜样儿。
眉毛一扬,周秋宜的声音里颇有几分探寻:“因为你那个未婚夫?”
向卿语摇头:“不是。”
周秋宜拍桌:“我就知道!”
她咽下嘴里还没嚼烂的牛肉,给向卿语倒了杯酒,递过去。
“喝。”
“喝完甩了他。”
向卿语接过,好奇地抿了一口,立马吐了吐舌头:“难喝死了,不喝了不喝了不喝了。”
周秋宜又重新接了回来,倒进自己嘴里,浅尝了一口。
“就是普通啤酒,的确不好喝,又苦又涩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喝下去还没完没了了。”
周秋宜就倒了这么一杯,把剩下的一整瓶拎下了桌,咕哝着:“我爸也是,为什么喜欢这种东西。”
向卿语坐起身,好奇地朝周秋宜探着头:“你刚刚在嘟囔什么?”
“没事没事。”周秋宜摇了摇头,撑起下巴,“说说看,秦年犯死罪了?”
向卿语又躺了回去。
周秋宜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若有所思——
向卿语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唯有的几次,一次,是秦年给她挡刀子差点躺进了ICU,还有一次,是大一。
那时候向卿语参加部门团建,学长学姐们玩游戏玩得很开放,向卿语又不喜欢被人说玩不起,便在秦年路过之下,闹出了“当众表白”的事儿。
那天刚好是向卿语的生日,却因为秦年变成了她的社死现场,她连晚上的生日蛋糕都吃得兴致缺缺。
两次,都与秦年有关。
周秋宜撩起眼皮,看着她:“说话吧孩子,在想什么呢?这么深沉?”
“真不是因为秦年。”
秦年给她带来的情绪,于她而言,不是一场秋雨,缠绵地困扰她几天便会渐渐停歇,而是终日笼罩在心头的阴云,挥之不去。
她试着用自己的方法去拥抱它,让它在温度中一点一点化作水汽,可还是会在心尖留下一片潮湿泥泞的痕迹。
从前一直如此,不间断地落雨,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会因为这雨又下了起来而有什么太大波动。
“我是在想要怎么多搞点钱来,我打算自己租个房子,租个离学校又近,又舒服的,空间大点,能分出个自己的工作室最好。”
周秋宜有点儿惊讶:“不是吧?放着那种高档公寓不住,自己花钱租房子?你和秦年真掰了?”
向卿语想了想:“掰了倒不至于,他要是送上门来,我大概不会拒绝,我只是打算给自己找点其他事情做了。”
大三就像是一个分界点。
在那之前,大家可以踩着青春的尾巴,尽情释放活力和热情。
在那之后,则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起责任,做好选择和规划,开始为前途奔走。
周秋宜挑眉:“向卿语,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觉悟了?”
向卿语说:“觉悟算不上。”
“因为家里已经有我的优秀大哥做顶梁柱了,从小到大,爸妈从来没对我有过什么期望。”
“所以,一直以来,我也对自己没什么期望,就是按照他们的想法来,给他们省心省力。”
但大学是个极尽包容的繁华世界,来自国内国外各地的人在这里交汇,发生思想的碰撞。
大家飞速成长着,一个学期便是一副新面貌,就连秦年那种小时候软趴趴的小哭包,都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变成了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
于是,她原先那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的世界,在暗处,也被碰撞得七零八落,她的眼睛忍不住朝自己的前路探去。
却发现,她的前路只站了一个秦年,还有一场婚礼,和几张来自长辈的笑脸。
她不想这样。
“但是,秋秋,大学毕业以后,我又该做什么呢?”
“画画?”周秋宜问。
她说:“我从小到大一直在画画,但是,好像并没有觉得很喜欢。”
向卿语对于“喜欢不喜欢”一向很执着,那这个问题,周秋宜便答不上来了。
周秋宜的人生目标一直都很明确,就是要赚钱,赚很多钱,赚大钱。
大学毕业,她就要实现经济独立,工作后一年内,至少也要让自己实现超市自由,在超市里推着购物车时,不用挨个看价格做取舍。
而对于家境富裕的向卿语来说,这个目标根本不算目标,周秋宜自然说不出口。
于是,她只能从自己很憧憬的方向去引导她。
“你想做什么呢?当下或未来,都可以,或者,你有没有什么以前的梦想?”
向卿语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缓缓勾起了唇:“秋啊,其实,要真说件想做的事儿……我呢,挺想用专业技术造福我们广大女性同胞。”
啥?
专业技术=画画。
造福广大女性同胞呢?
周秋宜疑惑地问出声来。
向卿语勾了勾唇:“我的意思是,我一直想画点漫画,就画你当初送给我的第一本,还有我们那些年一起看过的珍藏版的风格。”
那些,是漂洋过海,委托国外的小姐妹才能到手的珍藏版。
她一边畅想,一边声情并茂地将脑海中的画面释放出来。
“嗯……就在流量超大的社交平台上更新,希望有好多好多人喜欢我和我的作品。”
“每次一发布更新,评论区里到处是‘女神!你做的饭好香!’、‘女神!我要永远追随你!’,诸如此类……”
“然后,我就可以在评论区里和互联网姐妹们尽情讨论,接着再抄起‘铲子’哐哐一顿炒,继续做下一顿!”
“这样的生活,我就很满足呀~”
向卿语感慨。
想到自己之前都给向卿语找过什么漫画看,周秋宜的脸唰得通红,比手势示意她压低音量,劝说道:“你小点儿声!”
哪有人的梦想是这个?!
周秋宜从没有想过,自己年少不懂事,为了接近向卿语送出去的一本漫画书,会对向卿语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向卿语笑眼弯弯:“不用担心,我也只是想想而已,致敬一下我们的青春。”
只是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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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允许!
周秋宜喝了口水压压惊,左右看了眼,而后凑近向卿语:“所以,我能当女神的第一个拥护者吗?”
向卿语笑得更欢快了。
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尽情释放,融进雨丝里,变得轻微而模糊。
周秋宜夹了块儿烤面包堵住了向卿语的嘴巴,“真是,笑不完了还?”
烤面包外皮略焦,内里香软,向卿语咬进了嘴巴里,几下咀嚼便咽进了肚子里。
“好,那就说点正经的。”向卿语撑着腮颊,跟周秋宜商量,“秋秋,租房子这事儿不能跟家里说,只能我自己来搞定。”
“刚刚韩薇老师发消息给我,说她那里有个商业性质的国际比赛参赛名额,分好几个赛道,青年校园组两轮选拔,一轮国内,一轮国外。”
“奖金的话,换算成人民币,特等奖有五十万,三等奖也有十二万。”
十万块钱,在学校附近租房租个差不多的,一两年下来绰绰有余。
“你说,我要不要去试试?”
问出口的一刻,向卿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还是想听到周秋宜的支持。
而对周秋宜来说,只要向卿语不满脑子装着秦年那家伙,还有了点儿上进心,她当然双手双脚支持。
“试就试呗,你平时练习那么多,这不就用上了?那可是五十万!”
这么多年,周秋宜听多了向卿语动不动以万计人民币,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
却还是忍不住在最后加上一句感慨,以示对人民币虔诚的渴望和崇拜。
“好,听我们的。”向卿语彻底舒了口气,掏出手机,正式给了老师答复。
周秋宜借着她回消息的功夫打包了吃剩的东西,又去店内前台买了点零嘴儿,回来以后帮老板娘简单收拾了下桌子,把垃圾桶往内侧踢了踢。
向卿语抬头往外望去时,雨早就停了,只留下地面上深色的斑块,托住尖儿上发黄的一片片落叶。
街上的行人渐渐稀疏。
两人聊得太久,早已经过了宿舍的门禁时间,时间也来到了第二天。
向卿语一共有两位室友,在宿舍的时候就经常把她夹在中间吵架。
两位脾性都比较火爆,此刻说不准正在宿舍里面一边打游戏一边对骂,一直要骂到凌晨两点去。
回去就遭老罪了。
而周秋宜的宿舍是五人寝,卷王居多,作息都很规律,时间太晚,她也不好意思回去打扰到别人睡觉。
于是许久没好好坐下来聊天的两人一拍即合,就近找了个环境还不错的酒店,开了个大床房。
然而,两人还没一起上电梯去,周秋宜忽然捂着肚子,喊住了向卿语。
“你先搁这儿等等我,我肚子疼,得去趟厕所!”周秋宜在包里翻找纸巾。
向卿语问:“经期吗?我去买……”
周秋宜摇头:“不不不,要拉肚子的感觉,估计是晚上烧烤吃太辣了。”
前台小哥适时地递来了一包纸巾,礼貌地说道:“女士,先用这个吧。”
周秋宜急切地接过:“谢谢谢谢!真是救我大命了!”
说完以后,一溜烟儿地跑去了一楼大厅内侧的洗手间。
而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了刚刚分别没多久的莫程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