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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作者:拂晓拾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会用?”他怀疑地问,目光扫过舒染那双刚涂了红药水的手。


    “简单的劈砍锯木头还是会的,以前在家……呃,学过一点木工基础。”舒染面不改色地扯了个小谎,语气笃定,“保证安全,绝不乱来!就是清理下杂物。”


    马技术员又抽了口烟,权衡了一下。借出去一下午,似乎也没什么损失。这娇小姐要是真弄伤了,那也是她自己的事。


    他最终不耐烦地挥挥手:“行行行,拿去!小心点用!下午收工前必须还回来!弄坏了要赔!”


    “谢谢马技术员!您放心!”舒染立刻地拿起那把沉甸甸的钢锯和斧头。


    斧柄油腻腻的,锯条也沾着铁锈和油污,但在她眼里,这就是宝贝。


    她抱着工具快步回到工具棚后墙根,也顾不上腰痛,立刻开工。


    她先将那堆破木板和木棍拖拽出来,仔细挑选。


    厚实的门板碎片做凳面,较粗直的木棍做凳腿,那半截犁辕木质坚硬,可以锯成小段做横撑加固。


    她回忆着前世在手工视频里看过的简易榫卯结构,先用斧头小心地劈砍掉腐朽的部分,修整出大致形状。


    钢锯很沉,锯齿也有些钝了,锯木头异常费力,没几下她就感觉腰后像针扎一样痛,手臂也酸得不行。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混合着木屑和灰尘,黏在脸上。


    “不能停。”她咬紧牙关,将一块稍平整的木板垫在木料下,单膝跪地,用身体的重量压住木棍,开始锯起来。刺耳的“嘎吱”声在后墙根下回荡,木屑纷飞。


    “舒染同志。”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舒染手一抖,钢锯差点脱手。她猛地回头,只见陈远疆不知何时站在几步开外,枣红马在不远处安静地啃着草。他的目光扫过她沾满木屑和汗水的脸,落在她手中的钢锯、地上的斧头、以及那堆正在加工的破木料上。


    “陈干事。”舒染放下锯子,扶着后腰慢慢站起来,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我……在清理教室后面的杂物,顺便看看能不能废物利用,给孩子们做几个矮凳趴着写字,省得硌胳膊。”她坦坦荡荡地说。


    陈远疆的目光在那些破木料和半成品上停留片刻,又移到她的手上。


    他只是简短地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工具用完及时归还。”


    “是,马技术员说了下午收工前还回去。”舒染立刻回答。


    陈远疆略一点头,没再多言,转身牵起马缰,翻身上马。马蹄声响起,很快远去。


    舒染松了口气。他看到了,没阻止,甚至没多问一句,这算是默许,还是单纯的不干涉?


    她甩甩头,不再多想,重新锯木头。工具简陋,手艺生疏,但只要做得结实、能坐就行。


    她不再追求什么榫卯,直接用斧头在凳腿和凳面上砍出凹槽,互相卡住,再用找来的废旧铁丝死死捆紧。样子丑陋,但足够稳固。


    一个下午,她硬是靠着那股韧劲,做出了五张极其简陋、甚至有些歪斜的矮长凳!两个孩子坐一个长条矮凳,够坐了。


    舒染累得几乎虚脱,一屁股坐在其中一张上,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她仔细擦干净钢锯和斧头上的木屑油泥,赶在收工哨响前,将它们完好地还给了马技术员。


    马技术员检查了一下工具,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算是收到了。


    舒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女工宿舍,只想瘫倒在铺上。


    “舒染同志!在吗?”门外传来一个年轻职工的声音,“赵主任让你去一趟生产办公室!”


    舒染只得向赵卫东的办公室走去。


    舒染刚走到生产办公室门口,就看见赵卫东正背着手,对着摊在桌上的几张纸眉头紧锁,手指敲着桌面,旁边还放着一顶沾满泥点的旧草帽。


    马技术员坐在一旁的小凳上,闷头卷着莫合烟。


    她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板。


    赵卫东闻声抬头,眉头依旧没松,“舒老师?进来吧。”他声音有点沙哑,显然是刚在工地上喊过话。


    舒染走进去,站定。


    “舒老师,”赵卫东开口,目光落在舒染身上,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老马说你捣鼓那课桌椅……弄好了?没耽误娃娃们上课吧?”


    “嗯,都弄好了,孩子们能坐下了,不影响上课。”舒染平静地回答,目光扫过桌上那几张纸,似乎是各排的生产进度表,好几个地方用红笔画着圈。


    赵卫东“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他拿起桌上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灌了一大口水,抹了把嘴,这才切入正题:“舒老师,有个事得跟你明确一下。”


    他放下缸子,手指点了点桌面,“你是连里的在编职工,拿着固定工资,这个你知道。按说,上面批了你脱产搞教学,这是正事。”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种无奈:“但是,舒老师,你也看到了,”他指了指窗外远处尘土飞扬的开荒工地,“咱们连队任务压得重,人手掰成八瓣都不够用。连队里只要是能动弹的职工,都得扑上去。”


    他叹了口气,像是解释,也像是强调:“咱们这地方,不比城里学校,没有那么多专职脱产的人手。上面批你脱产教学,是看重娃娃们认字的事,但整体的生产担子不能撂挑子。”


    他看着舒染,传达着他的决定:“所以呢,经连里商量,也请示了上面,像你这样有固定脱产岗位的,每周需要抽出两个半天,全脱产,参加集体劳动。具体干啥,听生产排长安排,哪块最缺人就去哪块顶上。大家互相搭把手,共渡难关。”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你放心,教学时间是保证的,这两个半天不会占用你上课的钟点。就是辛苦点,没办法,连队就是这个实际情况。你的劳动表现,会正常计入职工工作档案。”


    舒染的心定了定,平静地说:“明白了,赵主任。连队生产任务重,人手紧张,大家都不容易。我服从安排。教学时间我会协调好,保证两边都不耽误。”


    她的爽快让赵卫东的神情略微松了松。他点点头:“行,你能理解就好。这周就开始吧,明天下午和后天下午,直接去三排那边找王排长报到。他会给你派活。”


    他挥挥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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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谈话结束,目光又落回了那几张让他头疼的生产报表上。


    “好的,赵主任。”舒染应了一声,离开了办公室。


    她慢慢走回宿舍,心想着:明天上午的课,得把内容安排得更紧凑高效些。后天下午的劳动……得想办法弄点盐水补充体力,最好再找块头巾把头脸包严实点。


    舒染回到地窝子时,周巧珍已经裹着被子面朝里墙,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王大姐和李秀兰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没多问,只是默默递过来一碗的温水。


    她道了谢,接过来一饮而尽。


    三排的排碱渠工地,据说是连队公认能把壮劳力都累趴下的地方。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隐隐作痛。还有这双手……后天下午要抡起十字镐翻盐碱地?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一片沉静的决然。


    第二天上午的课,她把认字、画图、唱简单的劳动号子轮番上阵,节奏紧凑得像赶场。孩子们被这种近乎打仗的节奏带着,连最皮的虎子和大毛也少有分神。阿迪力依旧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阿依曼则完全沉浸在用小石灰块描画“羊”、“草”、“水”的快乐里。


    下课哨一响,舒染几乎是立刻宣布放学,看着孩子们全部出了棚子,她才扶着土坯讲台缓了口气。


    不能停。她收拾好书本,脚步虚浮地向卫生室走去。


    推开门,许君君正埋头在一个破旧的登记本上写着什么,听见动静抬头,看到是舒染,立刻放下笔迎了上来。


    “腰怎么样了?还疼得厉害吗?”她目光落在舒染依旧有些僵直的站姿上,“手呢?我看看。”


    舒染顺从地摊开手掌。许君君凑近一看,松了口气:“还好,这红药水涂了还是有效果的。”


    “君君,”舒染打断她,声音带着恳求,“帮帮我。下午我得去三排挖渠。”


    “什么?!”许君君急得变了音调:“挖渠?!你这腰,你这手,去挖排碱渠?那是人干的活吗?”


    “我知道很难。”舒染的声音很平静,“但必须去。帮我弄点盐水,能补充体力。再给我点干净的旧布条,越结实越好,我得把手缠上,不然真废了。”


    许君君瞪着舒染。她嘴唇动了几动,最终长叹一声。


    “你真是……不要命了!”她咬牙切齿,转身在药柜里一阵翻找,翻出一个磕碰得坑坑洼洼的军用水壶,拔开塞子闻了闻,又从一个写着“粗盐”的牛皮纸包里,舀了几大勺盐进去,拿起暖水瓶就往里冲开水,直到水壶快满溢出来。


    接着,她又从柜子底层翻出一卷边缘有些毛糙的绷带,用力塞到舒染手里:“给!布条没有,这个凑合用!省着点!所剩无几了!”


    “谢谢。”舒染接过水壶和绷带。


    “别谢了!”许君君眼圈有点红,背过身去,“晚上回来要是爬不动了,我去背你!”


    舒染乐了:“干嘛搞得像生离死别,我又不是上战场,我是去挖大渠而已!”


    许君君恨恨地跺了下脚,“赶紧走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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