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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豆

作者:忱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素回家是正是饭点,她掀开门帘就见父亲正披着件打补丁的旧褂子,佝偻着背往灶膛里添柴。火光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明明灭灭,映出那截不便的右腿——去年涝灾时为了抢运粮食,被倒塌的粮仓砸伤,至今走路还一瘸一拐。


    李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从酒楼辞工的事情和李屠户坦白了,然而李屠户听完却意料之外的没多说,他沉默的添了一把柴,又转头看了看李素尚且红着的半边脸,似乎一下子就猜出来发生了什么,李屠户嘴唇嗫嚅,半晌,他才故作轻松笑道:“多大点事,爹虽然没本事,但给朱家供肉也能养得起你,往后你就帮爹忙活忙活家里家外,咱在家待着不去外头受那气。”


    然而李素却抿抿唇没接他的话,虽说是自己便宜得来的爹,但李屠户对原身真是没话说,原身的娘去年让洪水淹死了,父女二人守着对方过日子,李素还真对这个爹有点感情了。


    所以她看着李屠户皲裂的双手,怎么也说不出要掏空家底儿去创业的话。


    李屠户听李素半天没音儿,也似有所感的放下柴和李素对视,他随手在围裙上擦擦黑灰放缓了声音道:“咋,丫头有心事?”


    李素攥着衣角,指腹蹭过粗布上磨出的毛边,喉头动了动才开腔:“爹,我想做点小生意。”


    李屠户添柴的手顿住,火星子从灶膛里跳出来,在他袖口燎出个小黑点。“啥生意?”


    “做素斋,”李素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发紧,“用豆子做素肉素鸭,便宜管饱,我们平头老百姓也买得起,我自己创业赚点良心钱,到时候咱俩都不用看朱家的脸色过日子了,”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就是……得要本钱买豆子。”


    话一出,李素心里就有些紧张了,只觉得自己真是脑袋一热什么都不管了就敢来要钱。


    她小心的打量着李屠户,灶膛里的柴火噼啪响,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就在她以为李屠户要斥她几句让她别异想天开的时候,对方却忽然起身往炕席底下摸,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露出薄薄一沓银票和几十个散铜钱。他一瘸一拐的走向李素,然后把钱一股脑全塞进李素手里,“家里就这些了,”李屠户低声说着,掌心的老茧蹭得李素手心疼,“你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想出去闯就闯闯吧,爹也过够这日子了。”


    末了,刘屠户又添了一句:“至于豆子啊,你得去苗镇买,那儿地势高好排水,刘老根家的婆娘有好豆子,就是心黑,你多跟她磨磨。”


    李素怔愣着捧着手里的钱,只感觉薄薄的几张纸竟然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空气沉寂了几秒,李素才好像刚反应过来一样,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天就启程,”她说着,眼泪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第二日鸡叫头遍时,李素就醒了。


    她揉着酸涩的眼坐起身先锤了锤后背,土炕的褥子薄得像层纸,潮气从炕席缝里钻上来浸得后背发僵。


    她借着窗棂透进来的晨光穿衣裳,粗布麻衣蹭过胳膊,带着洗得发白的柔软。外屋突然传来父亲压抑的咳嗽声,一声叠着一声,李素的动作一顿,然后她很快穿好了鞋掀开门帘,果真见李屠户正往灶膛里添柴,他面前的陶罐温着野菜粥,清苦的气味混着柴火的烟味弥漫开来。


    “醒了?”李屠户回头,声音带着宿夜的沙哑,“灶上温着粥,你吃了再走。”


    李素闷闷“嗯”了一声,默默盛了两碗和李屠户坐在灶台边吃了起来。


    “刘老根家的婆娘精得很,”饭间,李屠户眉头拧成个疙瘩,不放心一般的又叮嘱道:“苗镇地势高排水好没遭涝,豆价肯定不低。爹腿脚不行不能跟你去,你要是实在谈不拢少买些也行,别跟人起冲突。”


    “我晓得。”李素喝了口粥,野菜的涩味在舌尖蔓延,“对了爹,咱家以前跟苗镇的肉铺有往来吗?”


    李屠户愣了愣:“有过,聚鲜楼的刘老板,前几年常来收肉,咋?”


    “没什么,”李素低下头,把馒头掰碎了泡进粥里,“就是想,说不定能攀个交情。”


    吃完饭,李素就背着干粮和装钱的布包出了门。庆阳县的街道还浸在湿漉漉的雾气里,路边的灾民缩在草席当中,像一堆堆破败的棉絮,见她走过,有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映出点微光。


    李素别过脸不敢看,她企图快步走出城门,但官道已经被雨水泡得泥泞不堪,布鞋踩进去就陷下半截,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路边的庄稼地还浸在水里,枯黄的稻穗趴在泥里,像一条条死去的蛇。


    好在苗镇和庆阳县离得不算太原,日头将将爬到头顶时,李素就走到两地交界的土坡。坡上歪脖子茶棚的茅草顶被晒得发脆,老板正蹲在灶台后扇火,烤红薯的焦香混着烟味飘过来,勾得她肚子直叫。


    李素舔了舔嘴唇,想着在这凑活一口,又便宜没准还能打听到点消息,老板就算了,这种边境馆子的老板向来心黑,和他打听消息没准能把你裤衩子坑没,还不如在这等些心善的散客。


    “老板,一碗茶一个烤红薯!”她美滋滋的对着灶台喊了一嗓子在条凳上坐下,正如她所料,很快就有两个挑夫模样的汉子就扛着扁担进来了,粗布短褂湿得能拧出水。


    两人把扁担往墙角一靠,嗓门亮得像敲锣:“老板,两碗糙茶,四个烤红薯!”


    好机会!这淳朴的模样一看就靠谱,李素咽了口唾沫赶紧迎上去时,尽量把声音放的柔和:“两位大哥,劳驾问个事——”


    然而她心中的善人只是瞥了眼李素,又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裤脚的泥点,李素眼睁睁看着他俩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都默契的抬碗喝茶不理她。


    话已至此,李素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就是想问,苗镇的豆子价,哪家的好?”


    闻言络腮胡挑夫刚端起茶碗这才舍得斜眼过去,碗沿的茶渍蹭在胡茬上:“问这干啥?”


    “家里做点营生,想收点豆子。”李素心中顿感不妙,她往旁边挪了半步,让过棚柱投下的阴影。


    瘦挑夫突然笑了,露出颗豁牙:“打听行情啊?这可不能白说。”


    李素一愣:“啥?”


    “规矩懂不懂?”络腮胡把茶碗往桌上一墩,粗瓷碗磕出个豁口,“苗镇的行情金贵着,问就得掏钱。”


    她攥紧了口袋里的钱袋,指节抵着布面下的铜板:“不过是问个价,还要钱?”


    “你当我们哥俩喝西北风的?”瘦挑夫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要么掏钱,要么走人,别在这儿挡着道。”


    茶棚老板蹲在灶台后扇火,红薯的焦香飘过来,却压不住这阵戾气。李素看着两人横肉堆脸的模样,知道躲不过去,只得摸出两个铜板,往桌上一放:“够了吗?”


    络腮胡抓起铜板往嘴里一咬,确定是真钱,才慢悠悠道:“刘老根家的婆娘有好豆子,前儿五十文,今儿就敢要六十五,黑心得很。”


    “为啥涨这么快?”李素追问。


    “庆阳遭灾呗,”瘦挑夫抢话,“溢香楼的朱胖子都派人来抢,现在有粮食就是爷。”


    李素还想再问,络腮胡已经挥挥手:“俩铜板就这些,再多问加钱。”


    听了这话,李素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她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俩人就是看她孤家寡人一姑娘欺负她,但她还真就打不过只能受这窝囊气——


    好女能屈能伸,李素背过身对着空气恶狠狠的龇了龇牙,然后利索的转身就走回角落等着自己的红薯。


    正在她气闷之际,老板突然拿着红薯凑过来,端详了她的脸几秒问道:“姑娘是不是庆阳李屠户的女儿?”


    李素抬头时身后火星子正从灶口跳出来,映得老板眼角的皱纹忽明忽暗,因为刚被骗过,李素警惕的向后缩了缩小声道:“......是,你认识我爹?”


    “你爹当年送药来苗镇,救过我家小子。”老板回头瞥了那俩汉子一眼,又回头把的声音压得很低叮嘱道:“刘娘子家的豆子铺从城门进去左拐,一直走到头就是,去她那儿提你爹名字,或许能少花点。”


    李素心里一动,忙问为啥,老板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周围,小声道:“……刘娘子他哥最近愁得很,庆阳县遭了灾,肉源断了,聚鲜楼的肉价都涨到八十文一斤了,据说刘娘子还总念叨说要是能找到便宜的肉源就好了。”


    话里话外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李素听完赶紧同样小声的谢过老板,老板对她笑了笑就提着茶壶走了,李素鼓着嘴看着忙前忙后的老板,又看看身后胡吃海喝的汉子,只觉得自己刚才真是瞎了眼了。


    草草吃完了午饭李素就抓起包袱快步往苗镇赶,待她走了有半炷香的时间,青砖城墙终于撞进眼帘,城门下的兵丁挎着刀,眼神比庆阳的还锐利三分。她按着老板指的路往街尾走,果然在尽头看见了“刘记豆行”的木牌在夕阳下泛着光.


    就是这了,李素攥紧了口袋里的钱,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这趟苗镇,说什么也得把豆子带回去。


    进了门她就见脚下堆着几麻袋豆子,饱满的豆粒从袋口漏出来,滚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银子。一个穿着青布褂子的妇人正蹲在麻袋旁挑拣,鬓角别着朵珠花,看着不像做粗活的,倒像个当家主母。


    “买豆子?”妇人抬起头,三角眼先在李素身上扫了一圈,见她裤脚带泥,眼神就淡了,语气也变得随意起来“好豆子六十五文一斗,次等的四十,要哪种?”


    李素没接话,蹲下身抓起把豆子。颗粒圆滚,咬开一颗,里头的豆瓣白生生的,带着清甜味,果然是好货。她放下豆子,拍了拍手:“刘娘子,我是庆阳李屠户的女儿,想按五十文一斗,买十斗。”


    刘娘子挑眉:“李屠户?哪个李屠户?”


    “前几年给聚鲜楼送肉的那个。”李素迎着她的目光,“我爹说,当年刘老板还欠着他半车腊肉钱没给呢。”


    这话半真半假,却把刘娘子唬了一愣。她上下打量着李素,见这丫头虽穿着旧衣,脊梁却挺得直,眼神亮得像淬了火,倒不像说谎的样子。


    “你爹怎自己不来?”刘娘子抱起胳膊。


    “我爹腿脚不利索,”李素垂下眼,声音低了些,“庆阳遭了灾,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想买些豆子回去做素斋,混口饭吃。”她顿了顿,抬眼时带着点韧劲,“若刘娘子肯按五十文算,我保证,往后聚鲜楼要肉,我爹能按市价八折供应,供够半年,之前的欠款我也抹了。”


    刘娘子沉默了。聚鲜楼的肉源确实是她哥的心事,苗镇就两家屠户,价高还缺斤少两,若能从庆阳低价进货,确实划算。她盯着李素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你这丫头,倒比你爹会算计。”


    李素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就被刘娘子打断:“豆子可以按五十文给你,但我有条件——得给我送到庆阳去,运费你出。”


    “这……”李素犯了难,她一个人哪带得动十斗豆子,但运费的钱也不便宜,她倒想带回去牙行找人运,但鉴于刚才被坑的经历和消费者这么没有保障的古代,李素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刘娘子高挑着眉毛看她为难样,末了泄气一般嘴角撇了撇:“啧,罢了,看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容易,我让我家汉子和我哥哥找辆板车明天一并给你拖过去吧,我自己家人不要运费了,”还没等李素反应过来,她朝铺子里喊了声,“当家的,给这丫头开票!”


    李素没想到这么顺利,她愣了一下,又赶紧掏出钱袋拿了五百文的银票递过去,动作间她指尖触到刘娘子手上戴着的银镯子,冰凉凉的,却没朱掌柜的银票那么扎人。


    “多谢刘娘子。”


    “谢啥,”刘娘子挥挥手,她接过钱塞进腰里的钱袋,“互惠互利的事情,往后供肉的事别给我忘了哈。”


    李素忙不迭的点头。


    她这是个大单子,等到刘娘子当着李素的面称好斤数,又打包好捆上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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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经擦黑了。刘娘子劝她说赶夜路不安全,让她在苗镇住一晚。


    看着李素呆愣的了神情,刘娘子好笑的敲了敲她的脑袋瓜塞给她五文钱让她找一个好点的地方住,苗镇治安不太好,当心被拐。


    “不过等你赚了钱你可得还我啊,”刘娘子戳了戳李素的脑门假意嗔怪道。


    “要的,要的,到时候还娘子十文,”李素感激地谢过她,攥着铜钱找了家看着就靠谱的大客栈,要了个最便宜的房间。


    待到她背着包裹走上去后,李素惊喜的发现房间虽然不大却收拾得整齐,一张木板床,一张方桌,墙角还有个洗脸架,铜盆擦得锃亮,看着就让人很安心的样子。


    于是她放心的把布包藏在枕头下,又检查了一遍门窗,才坐在桌旁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


    上面是她画的菜谱:素鸭、素鸡、素火腿……,忙活了一整天她才有时间把这些东西重新捋一遍,李素一边回忆着这些菜的做法,一边斟酌着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地方什么能做替代品,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外面的灯笼都熄了李素才抬头,她的肚子也适时地又咕咕叫起来。


    李素皱着眉从包裹里摸出最后一个窝头放进嘴里,然而这干粮放了一天了竟有些干得咽不下去,堵在李素喉咙里搞得她相当难受,她面色不善的呸了两下子将这块儿面渣滓吐了出去,然后一脸惆怅的仰倒床上按了按有些抽痛的胃,索性决定下楼讨杯热水喝。


    本以为这个时间了只有不会再有别人,然而待李素下了楼,竟发现客栈大堂昏黄的光里居然还坐着个年轻公子。他身形瘦削,穿着件月白长衫,袖口洗得发浅却仍能看出来是比麻布高了不知道几个档次的好料子,彼时这位公子正对着盏茶出神,清俊的眉眼间缠着点愁绪,像蒙了层雾。


    李素下楼的动作慢了点,她自认为不动声色的把这个俏公子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然后在他看过来之前,李素赶紧收回视线撇撇嘴,心道一看就是个吃饱了撑的的读书人,没准今晚还能再作几首诗。


    “店家,来碗热水,”无意理他,李素走到柜台前值夜班的小二低声吩咐道,拿了热水壶李素正准备提着它回房间泡干粮,然而还没等她上楼梯,身后那个刚被她“巡视”一顿的公子忽然开口:“姑娘也没睡?”


    声音温润,像玉珠落瓷盘。


    李素闻言愣了愣,下意识的转身点点头。


    公子于是笑着朝她举了举杯:“姑娘深夜还未歇下,也是有什么心事吗?不介意的话过来和在下坐坐?”


    李素本想拒绝的,但奈何对方的眼神太过温和沉静,看的她嘴里的话拐了个弯,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还真就走了过去。


    公子见状拿了个干净茶盏给她倒了杯茶,边倒边说着:“这是我从老家带的茶,但岭南湿热,受了潮,口感赶不上从前,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好茶李素也是在干厨师的时候尝过的,李素半信半疑的尝了一口,意外的茶汤清亮,带着点回甘,绝对不可能是岭南的烂货,这个时代恐怕只有京城那边能供上这样的上品了吧。


    这样想着,李素难得对面前这个公子上了点兴趣,于是她很给面子的缓声道:“哪有我嫌弃的份儿,还得多谢公子款待,我叫李素,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程锦明,李姑娘客气了,”程锦明笑了笑,他执杯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姑娘夜里来这住店,莫非是庆阳人?”


    李素嗯了一声,没多说。


    “庆阳遭了灾,日子不好过吧,”程锦明看着她的动作轻叹。


    “相当难过了,”李素握着茶杯,感到指尖暖了些:“不过总会好的,”她顿了顿,斟酌道:“我买了些豆子回去做点便宜管饱的素斋,说不定能让大伙吃顿饱饭。”


    程锦明眼里闪过点惊讶,随即笑了:“姑娘有心了,民以食为天,能让百姓吃饱,是积德的事,”他看着她,眼神诚恳,“虽说不知道素斋是什么,但若有难处,或许我能帮上忙。”


    李素就当他在客套,她刚想问程锦明为什么也半夜来这里静坐,话还没出口,就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楼梯上边跑下来边慌慌张张地说:“公子,您怎么在这?该歇息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脚下当心些,这就来,”程锦明于是站起身对着李素无奈地笑了笑,“抱歉,先失陪了。”


    李素虽好奇他,但也不敢耽误人家正事,所以只得摆摆手告诉他无事,李素拄着脸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有点纳闷——这程锦明看着不像普通人,怎么会来岭南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李素摇摇头,把这事抛到脑后,捧着热水回了房。


    房间挺贵,但这天夜里李素睡得并不踏实,她总梦见豆子变成了素鸭,油亮亮的,狗剩黑黢黢的瘦脸开着素鸭在梦里笑得露出两排白牙,指着素鸭和自己说:“姐姐,我要吃这个。”


    于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素就顶着两坨黑眼圈醒来,窗外的灯笼还没灭像颗悬着的星,李素迷迷瞪瞪的穿好衣服,咂摸着等素鸭做出来得先给狗剩烧点。


    等天光大亮时刘娘子的汉子就把豆子装上了板车。李素谢过他们后就跟着板车往庆阳走。板车轱辘碾过石子路,发出吱呀的响,豆子在麻袋里轻轻晃,像揣了窝会喘气的小兽。


    回到庆阳时日头刚到天中央,李屠户一边帮李素卸豆子一边和李素念叨说今早县里来了个新县令,听说是从京城贬过来的,就和李素前后脚到的庆阳。


    听闻李素心里咯噔一下,脑袋里莫名就想到了昨晚那个月白长衫的身影。


    不能吧......她李素不会真就这么寸到随便找个路人聊都能聊到官老爷?但她很快摇摇头把这念头甩开——不管了,反正是谁当县令都比不上眼前这十斗豆子实在。


    豆子卸到院里,李素慈爱的摸着麻袋——


    明天就可以做素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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